她蠢蠢欲动,想说的,坦白的那些话在心里、在嘴里、有机会却没勇气说,半晌后只说:“好。”
不过早几日,晚几日的事而已。
那就等庆功宴结束之后,她再把压在心里的话告诉他。
总得、告诉他的。
尽管自己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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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就是庆功宴。
庆功宴的前一晚,孟浔缠着兰濯风,非不让他去应酬、也不让他处理工作,就一个劲的缠着。
这种撒娇、软磨硬泡的孟浔,兰濯风从未见过。
尽管她从未如此缠着他,又或者她一直如此缠着他,兰濯风都不会吝啬花费时间陪伴她,他好爽快的推掉了所有的行程、不去应酬、也不忙工作。
“出去逛街?”
孟浔摇头。
“出去吃饭?”
孟浔摇头。
“那你想我陪你干什么?”兰濯风看着埋在他怀里的孟浔,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尽管今晚推掉的是千万的合作,他仍然没有半分不悦。
“就想你抱我。”孟浔这样说,心里却知道,自己为什么耍这个小脾气,庆功宴后,她无法再拖,孟诚志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她心知肚明孟诚志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按照外婆的话来说,孟诚志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搞大别人的肚子,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的交代,也没有任何的音讯。
而林秀扇则是痴情种,哪怕被他如此伤害,其实枕头底下还留有那个年代他们的合照。
明天过后会是怎么样的景象?孟浔不知道,但她只想抓住今晚。
用尽全力。
所以她很热情,努力保留他的体温,留下他的痕迹,甚至大胆的阻止了他的穿/戴动作。
那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夜晚。
全部都涌进了她的里面。
没有滴滴点点的遗漏。
“bb仔。”兰濯风轻笑,额头上有汗,微长的发梢也有汗,沿着发梢滴落,他哑声道:“你是不是来索我命的?”
孟浔勾住他的脖子,哪敢,哪敢。
那一整夜的不眠不休,以至于第二天孟浔都没什么精神。但该来的还是来,只是来的比较晚罢了,庆功宴是晚上举办的,就在香山澳高档的宴会厅内。
金碧辉煌的装修,桌面上的奖品,不是物品,而是实打实的钱。
保险箱装的满满的。
兰濯风在欢呼声中上台演讲,但他素来话不多,他站在主持台,微微的抚平西服,闲散、随性、慵懒的压低麦克风、视线扫了眼坐在台下的孟浔,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他沉冷的嗓音传来:“Mistralis这次拿下深圳项目,大家功不可没,希望大家今晚玩得愉快。”
大家是不愿意听领导落锁,Mistralis是希望兰濯风多讲几句,毕竟他的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和淡漠的嗓音,对大家而言,是福利而不是折磨。
可他偏没有,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台词,是他惯来洒脱性格。
孟浔站在台下看着兰濯风,他意气风发,随性慵懒,举手投足间,处处温润。
峻叔上台,接替了兰濯风颁发奖金。
那一箱一箱的奖金,从参与这次深圳项目的高层,再到部门,各个往下发。
大家欢声笑语,庆功宴当然不止邀请Mistralis集团的员工,还有香山澳的其他企业,同行、这份荣誉,谁都想跟着沾沾光。
孟浔坐在凳子上,看着兰濯风朝她走来。
她起身,轻笑道:“三哥——”
话语刚落,身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孟诚志的,但这次,他喊的不是兰总。
而是:“浔浔。”
孟浔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瞬间看向孟诚志。
孟诚志穿着条纹的西服,头发梳的油光锃亮。
他踱步朝他们走来,那双眼里满是精明算计。
孟浔忽然握住兰濯风的手,那瞬间,是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孟诚志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来兰濯风的庆功宴砸场子!
他难道不怕启胜毁掉吗?
他根本不是威胁,而是直接开口浔浔。
除了孟浔,这句浔浔还能喊谁?
还喊的如此亲密!
兰濯风蹙眉,嗓音不悦,看向孟诚志,问道:“你喊谁?”
那声音冷的、沉得。
孟诚志却不怕,他上前,端起酒杯,优哉游哉的说:“我当然是喊我的女儿了,哦——”
孟诚志装作才明白那样,自责、愧疚的拍了拍脑袋,道:“我都忘了,兰总还不知道吧?孟浔是我的女儿啊。”
孟诚志的话刚说出口,孟浔就立刻看向兰濯风。
她脸色苍白,嘴角颤抖,是害怕,是心虚。
当看见兰濯风眉头微微蹙起时。
孟浔眼里是恐慌。
她这几天一直想说,但是这些她原本要说的、坦白的、被孟诚志抢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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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修改)
今晚的月色正美, 月亮在香山澳的夜空高高挂起,宴会厅内金碧辉煌的灯光交错闪烁。
Mistralis集团的庆功宴,有不少的企业创始人慕名而来。
他们游走在交际场、酒肉、情色、都有、各个人都欢声笑语。孟诚志的出现, 没人意外, 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都以为是孟诚志攀关系、一场再正常不过的交谈。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他的话如雷贯耳。
比起孟浔的失神, 兰濯风却先她一步反应过来。
他似轻笑、似警告:“孟先生, 这个玩笑我不喜欢。”
这个玩笑他不喜欢, 孟浔心知肚明这不是玩笑。
孟诚志哈哈一笑,然后用很嚣张、让人厌恶不已的语气说:“兰总,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玩笑,我说你不信的话,那你问问你身边陪了你三年的女人, 她认不认我这个爹。”
他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 哪里还有平时在别人面前换做平时伏小做低,一口一句兰总,三少的奴才样,现在他失去了深圳的项目,已经怒火攻心, 哪里还顾得上他今天挑衅的人是谁。
不管兰濯风信不信、不管孟浔认不认、孟诚志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还不够, 他还在说:“兰总有所不知, 多亏了我的女儿,不然我哪里能那么顺利的拿下Mistralis的竞价。”
他真敢,她说的这些话, 承认她犯的错,都要斟酌再三。
他直接说出来, 没有任何顾虑。
可这些话,其实应该由她来说,她甚至觉得由她开口,心里的愧疚感就能少那么几分。可孟诚志说了,之后无论什么时候再说,都显得她是被戳穿后没办法才说的实话。
兰濯风面无表情,也是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让人捉摸不透想法,但是孟浔和他手连着手,他不稳的气息、咽动的喉结、她都一清二楚,她心知肚明,他是生气的。
孟浔有些害怕,原本握住兰濯风的手,忽然很轻很轻的松开,沿着手臂慢慢滑落。
几乎是刚松开,就被兰濯风不动声色的摁住。
孟浔稍愣住,抬眸望去,他俊美的面孔一如既往的淡漠,旋即,气场盛开,霸气道:“孟浔的确没和我说过。”
这句话一出口,愣在原地的是孟诚志。
兰濯风讥讽道:“不过我想,能让女儿三年来都不提一嘴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没有当场质问、没有不给她留任何的面子、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让她难堪。
而是看穿孟浔和孟诚志的关系微妙,哪怕被背叛也依旧站在她这边,陪着她数落孟诚志。
显然,孟诚志也没料到兰濯风的反应会是如此。
孟诚志敢肯定,兰濯风在今天之前不知情,否则他绝不会那么轻易让启胜在香山澳混下去,而今,他这么做,早已是把兰濯风的项目做完,孟浔既然背叛他一次,那绝对不会再帮他。
这种废弃的棋子留下来做什么?
她不让他痛快,他也不让孟浔好过。
但没想到,兰濯风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明知被背叛了,还能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如果他真觉得不是什么事,那么对孟浔而言,她根本不需要付出代价。
孟诚志忽然从盛气凌人到没了底,匆匆转身离开。
他前后出现不过几分钟的,却把平静的生活搅动,像摊早已烂掉内芯的苹果,一戳,全是腐烂、腐臭的味道。
宴会厅内所有人都在周旋,端着酒杯,欢声笑语。
没人注意到这边即将翻涌的暗潮。
只听见他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到他问出这句话,孟浔才明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刚才才明白自己被背叛了,被利用了,但是在孟诚志的面前,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在她这边。
在外人面前,给她留足了面子。
哪怕她做错事了。
孟浔眼眶发酸,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好轻的嗯了声。
落地窗外的月色皎洁,有树叶在晃动,还有优美的钢琴曲。
可哪有什么心情欣赏月色和树叶、优美的钢琴曲在耳边都成了在诉说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安静了几秒后,兰濯风眼眸轻轻闭上,喉结咽动了下,握着她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孟浔的手垂下来,不是她主动地、也不是他松开的。
是一种名叫情绪的东西使然。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他只这么问:“我听你说。”
兰濯风不听孟诚志说,他想听孟浔说。
可孟浔只想逃避,她不知如何面对兰濯风,只呆呆的说:“三哥,我想回澜山。”
她不是在提要求,她是实在没办法,她的情绪起伏有些严重,她不想被人围观,更不想把自己丑陋的那面撕开来给大家看。
“回去后,你问我什么我都回答你。好吗?”
他要解释,她想逃避。
哪怕到了现在这一刻,她也想逃避。
他没回答孟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对着不远处的峻叔道:“送孟浔回去。”
孟浔、孟小姐、猪猪、bb猪、叻叻猪、bb仔、称呼转了一个圈,再次回到孟浔。
他喊她的名字,从未如此的冷漠过,像冰刀,一到切断所有。
可这冰刀是她铸成的,怪的了谁?
孟浔就这样跟着峻叔离开宴会厅。
至于怎么回到的澜山,孟浔不知。
只记得下车的时候,峻叔边打开车门,欲言又止。
佣人像往常一样,笑着迎接道:“孟小姐。”
孟浔双目无神,没有应话,凭借着肢体记忆,扶着扶手缓慢的上了楼。
佣人不敢问、也不敢看、只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孟浔把自己关了起来。她坐在卧室内,细白的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因为太用力而泛出细长的青筋。她甚至在想,要不要现在一走了之?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面对他,更不需要面对他即将说的话。
没错,她现在才承认,自己懦弱。
明明这些事情要是早几天说多好,这样他就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更不会觉得她是不是还想继续骗下去。
可是就是贪图那一点的欢愉,贪图他的温柔,再多几天、再多几天,才会成为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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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持续热闹,而顶层却冷如寒霜。
他没有回澜山,只是在顶层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威士忌。
心烦意乱,借酒消愁。
兰濯风站在落地窗前,一瓶威士忌已经快要见底。
冰凉刺激的感觉沿着喉咙滑入心头,把他的燥意降下来。
可内心却怎么都无法平息掉这口无名火,甚至越喝越多。
喝多了,话少了,但思绪见长。
有些回忆冒出头,也经不起考究,当时觉得很奇怪的事情,现在却有迹可循。
她为什么会忽然答应他在一起?
明明在此之前还很抗拒,又为什么改了口,在一起的几天里,就开始观察竞价项目书。
为什么她对启胜那么感兴趣?
又为什么她——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不能理解,太多的蛛丝马迹,全在告诉他,这三年来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