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紧,松开,再缠紧。
一圈又一圈的红痕留在白皙纤细的手臂上,苏酥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拍拍自家战宠的脑袋。
“不许乱吃灿灿的宝宝。”
“嘶!”
黑蛇可不爱听这话,瞬间缠紧人类的手腕,威胁般冲着庞灿灿嘶了几声。
后者吃过这条冷血动物的教训,又忌惮它恐怖的异能,捂嘴哽咽:“孩子爱吃,就让它吃吧,少不了这几只。”
“嘶~”
黑蛇满意地收回视线,转回来的竖瞳里尤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在说——她心甘情愿供奉给我的。
苏酥:“……”
她磨着牙,揪着小黑的蛇尾捏了捏。
天色逐渐暗淡,门外的丧尸潮再没强撞大门。
守在门内的几人都撑不住,东倒西歪地陷入梦乡。乐瑞还想强撑,被庞灿灿团吧团吧塞到了最里侧,抱着他睡得香甜。
就连怀里的黑蛇,都已经阖上眼,蛇月复贴在人类的小月复间,呼吸带动着它的蛇身,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唯独苏酥,还异常精神。
她倚靠在墙上,边守夜,边回想着赵振宇的死亡。
如果丧尸潮真的是冲着他来的,那她将他扔出去,它们这会儿应该退走,而不是持之以恒地围在门外。
到底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真的只是贪图他们寥寥数十人的血肉?
思索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庞灿灿揉着眼睛坐起来:“苏苏姐,你怎么不喊醒我换班?”
苏酥摇摇头:“我还不困。”
“那也得睡觉啊,今晚难得安宁,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休息够了才能应对所有突发事情!”
庞灿灿朝那两个睡得格外沉的软脚虾努努嘴。
“看看他们俩,那才叫心大。”
她们可不敢把安危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只能辛苦点轮流守夜。
庞灿灿催促着苏酥:“我已经醒了,再睡也很难睡着,苏苏姐你赶紧睡吧。”
同伴太过贴心,苏酥也很难拒绝她的好意:“我去趟卫生间,等会儿回来就睡。”
“嗯嗯!”
苏酥尝试着将怀里重达十几斤的小黑放在地上,结果刚刚抱起,那双墨绿色的竖瞳就猛地睁开。
它狐疑地盯着人类的动作。
苏酥只好解释:“我去趟卫生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一来一回也就几分钟,她总不能抱着这么重的战宠来回走动。
更何况,进卫生间后,小黑待在哪?
放在地上,她嫌卫生间厕所脏。继续抱在身上,难不成让小黑看着她上厕所?
苏酥总觉得小黑在吞食晶石后,人性越来越重……就算没有人性,她也做不来这种奇怪的事情。
“很快就回来,乖一点儿,好不好?”
她再次尝试将小黑往地上放。
后者嗖地一下蹿上她的后背,脊梁骨都被压弯了十五度。
“嘶!”
黑蛇听懂了人类的话,但它就是要跟着她。
苏酥没办法,只好拉来自己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腾空。
“那你进背包,等会儿我把你放在洗漱台上。”
“嘶~”
黑蛇勉强同意,熟练地钻进背包,在里面盘旋一圈,蛇脑袋顺着肩带搁在人类的脖颈处,继续眯眼假寐。
苏酥叹口气。
洗手间在C字型走廊的另一头,需要穿过十几间休息室。
她边走,边警惕地盯着这些房间。
早在丧尸顺着窗户爬进来后,她和庞灿灿就锁紧了所有的窗户,连带着房间门也从外面反锁上。
丧尸要是能打破窗户,再撞开门,巨大的响声足够她们听见。
眼下没有动静,就是安全的。
苏酥来到女卫生间,警惕地检查一遍后,才将背包放置在洗漱台。
“待在这里不要动,知道吗?”
黑蛇看着她进入一个小小的隔间,隔间门关闭,隔绝了它紧盯不舍的视线。
为什么要避开它?
黑蛇狐疑地爬出背包,顺着洗漱台滑到地面,再一路游到隔间外,那双竖瞳盯着隔板最下方的狭窄缝隙看了几秒。
确定自己钻不进去后,它改变思路,顺着隔板往上爬。
呲溜呲溜。
黑蛇终于爬到最上方,脑袋往下一探——人类刚站起来,裤带堪堪拉到月要际。
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苏酥的注意,她抬起头,骇然对上那颗熟悉的狰狞蛇头。
“啊!”
苏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心脏差点蹦出来。
纵使她已经不再害怕小黑的蛇身,但这么猛地出现,还是会把她吓到做噩梦的程度。
等反应过来后,苏酥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愠怒。
“小黑!!!”
她指着门板上不听话的家伙,声音都气得发抖:“给我下来!”
“嘶!!!”
黑蛇也冲她咧嘴,不服气地瞪了回来。
一人一蛇就这么僵持了好久,最后还是黑蛇发现自己的威胁罕见地不管用,才不情不愿地爬下门板。
苏酥忍着怒气打开门板,看见的场景就是小黑在脏兮兮的卫生间地板上滑来滑去!
它见她出来,竟然还想顺着裤腿再次攀上她的身。
“不许靠近我!”
苏酥的语气格外冷硬,脚步更是接连往后退。
黑蛇愣在原地。
它很少见到人类摆出这幅模样,哪怕最开始,她对它也只是害怕与抗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黑蛇气得直起身,戾气充斥了整双竖瞳。
“嘶!”
竟然敢吼它,还敢嫌弃远离它!
小心眼爱记仇的本性瞬间恢复,某条冷血动物幽幽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类。
这次,苏酥却不肯让步了。
她的胸膛还在起伏,既是气它不听话,差点看见自己上厕所,还是气它不讲卫生,随意在厕所地板上爬来爬去!
“你现在太脏了。”苏酥尽量冷静地阐述,“公共卫生间人来人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细菌,说不定还有人类的排泄物。”
说细菌,黑蛇是听不懂的。
但后半句话,它听懂了,可那又怎么样?
它以前又没少在山林里乱爬,每一寸土地上都会遗留着动物的排泄物。
苏酥终于意识到,小黑再怎么有人性,关于讲卫生这一点,它是没有认知的。
僵持半晌,她决定换个说法:“你在地上乱爬,沾染灰尘没关系,但要是在这种地方乱爬,沾染到脏东西,就不许再靠近我!”
她强硬地给小黑定下了规矩。
“要是不肯改,我就不会再抱你,你也不许再钻进背包,以后只能自己走,听到了吗?”
黑蛇很生气。
它觉得这个人类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它决定扭头就走。
黑蛇当着苏酥的面,有傲骨地往外游。
苏酥被扔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行为,心里既难过又失落。
难道相处这么久,它连她一点儿脾气都不许有吗?
“小黑……”
某条冷血动物已经游到门口,如果它有耳朵,此刻肯定会动一动。
但它没有,只扭过脑袋,冷冷地盯回来。
苏酥酸涩地眨眨眼,没再继续开口。
她不说话,黑蛇更生气了!
它想一走了之,可……身后的人类,眼圈悄然变红了。
可恶!
黑蛇愤愤地咧嘴,一瓶矿泉水凭空出现。
它曾经见过人类拿这种矿泉水洗手,蛇身不情不愿地缠着这个奇怪的塑料瓶,往回滑了几米。
看见这一幕,苏酥终于破涕为笑。
她拍了拍洗漱台:“上这里来。”
黑蛇爬上洗漱台,两三瓶矿泉水接连凭空掉落,砸出好几声闷响。
苏酥的闷气与酸涩,在它回来时,早已消散一空。
她好心情地勾起唇角:“还要洗脸巾和沐浴露。”
黑蛇知道这两样东西,因为人类让它收起来时,曾挨个叮嘱过。
砰砰!
又是两样物品砸上洗漱台。
苏酥先是将一瓶水浇上蛇身,确定每一处都冲洗干净后,再挤出两泵沐浴露,一寸寸认真清洗揉搓。
黑蛇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人类的手掌心真的很柔软,搓起来就像挠痒痒,每块鳞片都舒展开来。
某条野生动物突然就感受到“洗澡”的乐趣。
它不再抗拒,配合地伸出尾巴尖,让人类搓洗到反光。
脑袋也被洗脸巾擦到反光。
直到浑身都香喷喷后,苏酥才重新抱起小黑,心满意足地在它的脑袋顶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小黑真乖!以后不许再乱爬了,知道吗?”
第二次接收到亲吻,哪怕只是一触即离,黑蛇也觉得奇异。
它抬起脑袋,顺势在人类的唇角舔舐了一下。
软软的。
肉质很嫩。
这是曾经吃过很多猎物的黑蛇,得出来的结论。
小黑难得乖巧,苏酥的心情也格外高兴。
“我们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说不定灿灿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意外。
苏酥挂着背包,将香喷喷的小黑抱进怀里,这会儿也不嫌它重了。
为了哄它日后爱干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用脸颊亲昵地蹭它。
“香死了!”
“以后也要讲卫生,好不好?”
可不就是在哄小孩。
苏酥面带笑意地抬起头,视线在猝不及防间,触及某道高大的陌生身影。
——对面的男卫生间,刚走出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
不,那只是在黑暗中,像一个人。
当手电筒打过去再上摇时,一张青白色的丧尸脸跃入视野。
“吼!!!”
第030章 香辣手撕烤鸭
乐瑞睡得并不算太安稳,一个噩梦就轻易将他惊醒。
睁开眼时,身边只有正在悄悄吃辣条的庞灿灿。
“灿灿姐姐,你怎么没睡?”
“我在守夜啊。”
庞灿灿本想将自己的辣条分出去,但瞅了瞅小乐瑞这么消瘦的身形,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她吃垃圾食品就算了,怎么能让本来就营养不良的小孩也吃垃圾食品?
庞灿灿摸出鸡蛋,塞进乐瑞的手里。
“夜宵,你苏苏姐姐晚上给你煮的。”
乐瑞乖乖地拿在手里,扭头张望,并没看见苏酥的身影。
“苏苏姐姐呢?”
“她去厕所了。”
“还没回来吗?”
“对啊,还没……”庞灿灿的咀嚼声突兀地停下,面色逐渐凝重,“对啊,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掏出之前从玩具店里搜刮的电子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
确实有些太久了。
庞灿灿随手将辣条扔在地上,走出后门甬道,探头往走廊看了两眼。
没人。
她再回来时,面色格外凝重。
“在体育馆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吧?”
说出这话时,庞灿灿在看乐瑞,乐瑞也在看她,嘴唇不安地嚅动了一下:“窗户。”
“什么窗户?”
“卫生间也有窗户。”
当头棒喝,庞灿灿猛地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乐瑞躲在休息室内,都有丧尸灵活地挤进来。
万一也有丧尸顺着卫生间的窗户爬进来呢?
庞灿灿坐不住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乐瑞也连忙站起,拉住她的衣角:“我想一起去。”
“你……”
庞灿灿看了看走廊,又看了看被动静惊醒的两个前同伴,顿时陷入两难。
把乐瑞带着,遇到意外她没法兼顾他。
不带,把他留在这两个王八蛋的身边,更不可信。
想了又想,终于给庞灿灿想出个两全之法。
“你得待在这里。”她认真道,“如果苏苏姐没遇到意外,我们俩很快就能回来。如果她遭遇了意外,以她的能力都没法解决,那么你去了也解决不了。”
这是实话,乐瑞想到自己的异能,瞬间陷入沮丧。
庞灿灿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留一只毒虫给你,如果他们俩不听话,直接咬死他们!”
说着,她的视线斜向角落里的两个异能者。
他们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人在屋檐下,此刻格外老实。
乐瑞失落地点头:“我知道了。”
庞灿灿这才放心,带着自己的毒虫宝宝大步踏进走廊。
乐瑞眼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在原地迟疑几秒,还是起身走到甬道尽头,频频探头望向走廊。
他有被“抛弃”过的经历,不安感比正常人更重,哪怕只是短暂的分离,也十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