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无法理解:“新开那几家店就这么重要吗?你要是真的觉得钱不够花,可以和我说啊,有必要因为这个去结婚吗?”
宁芋萱的眉心微动:“和你说?”
宁时越用力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说我愿意养你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咱们家又不缺钱,我的工作每年也能赚不少,你有必要为了给咱们家增加收入,这么急功近利吗?”
看宁时越这个表情和语气,宁芋萱知道,他这是差不多消气了。
她很少这么好脾气地耐心和宁时越说话,不过瞒着他领证确实是她的错。
宁芋萱温声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到。不过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哪里好了……”宁时越喃喃道,“你就这么结婚了,我都还没以你弟弟的身份,好好和执砚哥谈一谈。”
这段时间,宁时越一直在剧组拍戏。
闲下来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想过,等回北城之后,他要好好地以“宁芋萱弟弟”的身份和谢执砚进行一场谈话。
宁时越甚至都想好了其中的一句台词:执砚哥,虽然我一直支持你们在一起,也希望你们修成成果,但如果你对我姐姐不好,我肯定会坚定地站在她的那一边。
结果连说的机会都没有,这两个人都已经木已成舟了。
想到这,宁时越本来差不多消了的气,又开始卷土重来。
宁时越瞥了一眼宁芋萱:“别以为我这么好打发,我还没完全接受呢。”
宁芋萱弯了弯唇角:“那你还想怎么样,我听听?”
宁时越:“我要和你男朋……和你老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宁芋萱差点笑出声。
不过她还是给了宁时越面子,正色道:“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进行这场谈话?”
宁时越:“就这两天!”
宁芋萱点头:“那要不就现在?”
宁时越:“什——”
一个字还没说完,脚步声停在他的旁边。
“时越。”谢执砚站定在宁时越身边,语气沉稳,“喝点水吗?”
宁时越下意识接过来杯子:“谢谢。”
宁芋萱挑了挑眉毛,揶揄地看着宁时越。
宁时越:“……”
太有礼貌也是个问题,一下子感觉气势就弱了。
“咳咳。”宁时越端着水杯没喝,“执砚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谢执砚的眸光微动:“好。”
宁芋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那我先回避?”
她忍笑道:“毕竟是男人之间的对话。”
谢执砚不知道两人刚才说了什么,闻言轻抬了下眉梢。
宁时越瞪了宁芋萱一眼。
他可是认真的,她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
宁时越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那你回避吧。”
宁芋萱一本正经地点头:“行,那你们两个聊。”
毕竟她结婚的时候完全没和宁时越商量,给他一个机会好好和谢执砚谈一谈也不错。
反正她对谢执砚一点不担心,要是连宁时越都应付不了,这么多年他在商界岂不都是徒有虚名?
留宁时越和谢执砚在客厅,宁芋萱在餐厅找到母亲。
宁菲看到女儿过来,关切道:“你和小越解释过了?”
宁芋萱点点头。
宁菲:“小越没生气了?”
宁芋萱“嗯”了一声:“我和他解释过了。他虽然……最开始是挺不爽的,不过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在应该已经消气了。”
宁菲放下心:“那就好。”
她想着如果宁时越还在生气,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得一起想办法劝劝,不能让儿子和女儿之间产生隔阂。
宁菲:“那小越他现在?”
宁芋萱笑:“他非说要和谢执砚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我就让他们在客厅聊了。”
宁菲也笑起来。
宁芋萱:“妈,你说宁时越是不是很幼稚?自己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还要装作过来人的样子去和人谈话。”
宁菲莞尔:“小越也是好心。”
“对了。”宁菲道,“我让徐姨多做几个菜,一会儿晚饭咱们四个人一起吃?”
宁芋萱:“好。”
顿了顿,她又说:“多做两个宁时越喜欢吃的菜吧,补偿一下他,对,还有妈你爱吃的。”
宁菲笑笑:“行,我和徐姨说。”
眼看着母亲转身要去厨房,宁芋萱叫住母亲:“妈!”
宁菲回头:“怎么了,萱萱?”
宁芋萱:“……”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她问。
刚才和宁时越解释了许久,让宁芋萱再一次意识到,母亲原谅她到底有多快。
因为她哭了,还反过来安慰她。
宁菲的目光柔软:“妈妈都说了,不生气。”
女儿过得幸福快乐,就是她最希望的。
虽说女儿和谢执砚一开始是出于其他目的结婚,但最近这段时间,女儿和谢执砚恋爱之后有多开心,宁菲都看在眼里。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这些都做不得假。
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和女儿生气。
母亲的语气如此温柔,宁芋萱的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妈……”
宁菲失笑,上前抱了抱女儿。
“傻丫头。”宁菲柔声道,“别哭了啊,妈妈可不想再去换一件衣服了。”
宁芋萱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嗯。”
……
晚上五点半,晚饭还没好。
宁芋萱喝了点水,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回了几条工作信息。
回到一层看了一眼客厅,宁时越和谢执砚居然还坐在沙发上。
宁芋萱实在忍不住好奇,走到两人面前。
见她过来,两人都看过来。
宁芋萱开口:“你们两个,还没聊完呢?”
宁时越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快了。”
宁芋萱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谢执砚。
谢执砚的神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看起来悠然自得,一点不像是被为难了的样子。
宁芋萱:“……”
她就知道,宁时越这家伙是个纸老虎。
亏她刚才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想着宁时越说不定真的会给谢执砚制造点麻烦。
“你们都聊了什么?”宁芋萱问,“有什么我能听得没有?”
宁时越立刻道:“没有。”
宁芋萱翻了个白眼,心想大不了她一会儿问谢执砚。
宁时越:“你过来做什么?”
宁芋萱没好气道:“妈让我和你说,晚饭还有一会儿才好,让你和谢执砚再休息会儿。”
“对了。”她又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在剧组拍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着,宁芋萱也坐在了沙发上。
因为是在问宁时越话,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离宁时越更近的位置上。
宁时越瞥见宁芋萱的动作,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几分,又迅速压下去。
果然,就算她结婚了,他还是和宁芋萱认识更久的那个人。
“剧组给我放了四天半的假。”宁时越回答,“从今天中午开始,到周日结束,我周一再赶回去继续拍戏。”
宁芋萱回忆了一下综艺录制的安排:“你要和我们一起录《妈妈》?”
宁时越点头:“对,剧组给我安排了宣传的任务。这几天他们先拍其他人的戏份,我来参加直播。”
宁芋萱:“哦。”
宁时越拧眉:“这么久没见面,我好不容易能和你们一起待几天,你怎么一点都不欢迎我?”
宁芋萱面不改色:“欢迎不欢迎,你不是也来了?”
宁时越:“……”
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今天他发现她瞒着他结婚,才站在道德制高点一会儿,享受了半个小时的“温柔版宁芋萱”体验卡。
体验卡这就过期了?
宁时越气不过:“宁芋萱,你过河拆桥就算了,这拆得也太快了吧?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我可还没完全消气呢!你要是不好好——”
说到一半,宁时越意识到谢执砚还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
刚才,他还在正儿八经地和谢执砚谈话,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
就这么在谢执砚面前和宁芋萱吵嘴,岂不是立刻就破功?
想到这,宁时越把后面的半句话吞了回去。
憋了几秒,憋出来一句:“宁芋萱,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话说出口,竟然显得有几分委屈。
宁芋萱眨了眨睫毛。
算了,瞒着他是她不对,给他个面子好了。
宁芋萱露出一脸真挚的表情:“拍戏辛苦了,我和妈妈都很想你,欢迎你来和我们一起录节目。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我再给你倒点水喝?”
宁时越:“……”
怎么听怎么别扭。
“算了算了。”宁时越自暴自弃道,“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吧。”
说着小声喃喃自语:“真是欠你的。”
宁芋萱问完宁时越,又看向谢执砚:“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
宁时越:“?”
他人还在这坐着呢,宁芋萱就这么无视他去问谢执砚了?
谢执砚淡笑道:“时越让我好好照顾你,顺便和我讲了讲你的喜好。”
宁时越:“……”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夫妻都是一伙的了。
他前脚和谢执砚谈完话,后脚就被卖了。
幸好,至少谢执砚遵守了承诺,没把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那些“深沉”的话都透露给宁芋萱。
宁芋萱“哦”了一声:“我的喜好?宁时越,你真的了解我吗?”
宁时越瞪宁芋萱:“我是你弟,都认识你二十几年了,你说我了不了解你?”
宁芋萱:“那我都喜欢吃什么?”
宁时越:“你是认真的吗?这么多年每次咱们一起吃饭,妈都会让阿姨做那些只有你爱吃的菜,你说我记不记得你爱吃什么?”
“也是。”宁芋萱点点头,“那我都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视剧和电影?”
宁时越:“……你忘了小时候你拉着我陪你看你爱看的电影,我不愿意你还扬言要揍我的事情了?”
宁芋萱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对,我拉着你看末日丧尸片,结果你看到一半被吓哭,还说要找妈妈告状。”
宁时越:“胡说,我根本就没哭!”
宁芋萱不为所动:“哭了。”
宁时越:“执砚哥你相信我,宁芋萱她在瞎扯,我绝对没哭!”
宁芋萱:“执砚哥不会相信你的,因为他是我老公。”
宁时越:“……那又怎么样?小时候我和执砚哥的关系可比你们俩好,他肯定了解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被那种东西吓哭!”
……
六点差十分,宁菲过来打断了姐弟二人的“争吵”。
“小越。”宁菲道,“晚饭差不多好了,你和我一起去拿碗筷,盛米饭吧。”
这么多年,生活由俭入奢,但宁菲还是不习惯把所有家务都交给阿姨,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宁时越起身:“行。”
宁菲:“萱萱,执砚,你们两个也洗个手,准备来餐厅吃晚饭吧。”
两人应下。
宁芋萱站起身去洗手。
刚进洗手间,就被男人从背后圈住。
做过最亲密的事情过后,最简单的肌肤相触仿佛也和之前有不同的感受。
宁芋萱的呼吸微滞,转头看谢执砚一眼:“洗手呢。”
谢执砚:“嗯。”
男人微微俯下身,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耳畔。
“再叫声老公,嗯?”
第84章
餐厅处传来动静,饭菜已经在陆续上桌。
宁芋萱被男人环住腰挣脱不开,气极瞪他:“谢执砚,你不要不分场合地得寸进尺!”
谢执砚低笑:“想听你叫一声老公,有多得寸进尺?”
宁芋萱咬唇:“就不。”
他今天已经够过分了,她的腿现在还有些酸呢,才不要事事顺着他。
宁芋萱努力无视身后传来的炙热气息,目不斜视地洗手。
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用毛巾擦干。
她正准备出去,一个不注意又撞进谢执砚的怀里。
男人身材高大,在略显狭小的空间里随意就能挡住她的去路。
宁芋萱:“谢——”
肩膀被温柔却有力地扳住,谢执砚俯身吻上来。
控诉声变成了呜咽。
宁芋萱不愿就这么妥协,没第一时间闭眼,身体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她自己都唾弃自己:这个一被他亲上就忍不住腿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不知道再多亲几次会不会有好转?
或许是因为很快就要吃晚饭,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宁芋萱终于放弃抵抗,闭上眼睛的时候,男人的双手也缓缓松开她的肩膀。
两人的唇瓣刚刚分开几秒钟,宁时越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宁芋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洗手间的门只关了一半,刚才他们接吻的时候,随便谁来都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吃饭了吃饭了!”宁时越的语气有些嫌弃,“洗个手还要一起洗,你们小夫妻真让人受不了。”
宁芋萱:“……”
看样子宁时越肯定是没看到。
宁芋萱狠狠地瞪了谢执砚一眼,绕过男人走出洗手间。
她刚在餐厅坐下,谢执砚也洗好了手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没办法,宁菲和宁时越都自觉地把宁芋萱身边的那个位置空了出来。
宁芋萱本来想邀请宁时越坐她旁边的椅子,结果宁时越立刻拧着眉毛拒绝:“我可不要,不想被你们恋爱的酸臭味影响吃饭。”
桌上是六菜一汤,一大半都偏清淡,其中两样是宁时越最爱吃的三色虾仁和清炒莴笋丝。
宁时越夹了一筷子莴笋丝,送进嘴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不容易。”宁时越感叹道,“也就今天,咱们家的餐桌上能同时出现这些菜。”
宁芋萱瞥他一眼:“你好像对咱们家平常的菜单积怨已久。”
宁时越哼了一声:“是啊,我就是很有意见。平常咱们家起码一半的菜都是辣的,还都是你喜欢的菜,就是因为要照顾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