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走在她的前面带路,变成了走在她的旁边。
宁芋萱扭头去找宁时越:“喂,你确定——”
她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宁时越一米八几的个子,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没等宁芋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
“萱萱。”
宁芋萱整个人愣住。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笑:“是我。”
宁芋萱怔了几秒:“谢……”
还没来得及完整叫出他的名字,眼前一暗,嘴角已经被轻吻了一下。
宁芋萱的心尖微微一颤。
“先闭上眼睛?”男人语气沉静,“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宁芋萱眨了眨睫毛,两秒钟后,依言闭上了双眼。
“什么惊喜?”她问,“大晚上让宁时越把我骗出来,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可是会生气的。”
宁芋萱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谢执砚对她的好,因此她没有问他是怎么赶过来的,累不累,有没有耽搁工作。
她只想享受这个美好的时刻。
谢执砚答非所问:“很快就到了。”
宁芋萱扬了扬唇角:“好吧。”
看来还是个需要卖关子的惊喜。
谢执砚牵着宁芋萱的手,带领她继续向前。
为了最大程度感受到这个惊喜,宁芋萱也一直配合地闭着眼睛没睁开。
闭眼走路原本是件很没安全感的事,宁芋萱记得上学时老师组织他们玩过类似的游戏,扶着同伴的手走到终点。
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她还是很难完全放松地迈开步子向前,总是提心吊胆。
然而此刻与男人十指相扣,宁芋萱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又走了大约一分多钟,耳边男人终于沉声道:“好了。”
宁芋萱:“我可以睁开眼睛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外面的缘故,谢执砚吻得不像之前几次那样强势。
他仿佛一个极其具有耐心的捕食者,缓慢而温柔品尝着她唇瓣的每一处。
耳边是海浪的声音,很快宁芋萱就被亲得有些迷糊了,热度一路从被他亲吻的地方蔓延至耳尖。
一个莫名的想法钻入她的脑海:幸好她出门前刚卸掉了唇妆,不然像他这样一寸寸地啃噬,岂不是把她的唇釉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刚好在宁芋萱就快要站不住,双手不自觉环上男人的脖颈时,男人离开她的唇。
宁芋萱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里是谢执砚放大的俊朗五官。
她的脑袋还有些晕,不自觉开口:“这个吻……也是惊喜之一吗?”
谢执砚低声笑了。
“不是。”他的嗓音温和却又有些莫名的魅惑,“是我情难自禁。”
宁芋萱的呼吸微滞。
原地待了好几秒,她才想起来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一片都是私人海滩,一般是附近酒店或是民宿的住客才能进入。
此刻接近晚上十点,周围很大一片地方都没人。
现在宁芋萱才看清,她刚才看到的灯光到底是什么。
不是有人在办派对,而是不远处的木架上挂着星星形状的香槟色彩灯,灯带一条条垂下来。
原来刚才她从远处,就已经提前看到了“惊喜”的模糊轮廓。
低头看过去,地上也有星星造型的灯,从她的脚下一直向前延伸,仿佛一条由星星铺成的路。
“路”的两边同样散落着暖黄色的小彩灯,像是满天星河散落在沙滩。
看到这一切,宁芋萱先是眼睛微微睁大,接着不由自主地顺着脚下的路向前走去。
来到木架的正下方,更多的星星将她包围。
星星不仅落在沙滩上,同样落在她的眼中,亮晶晶的。
半晌,宁芋萱掩下眼中的惊喜,看向身边的男人:“有进步。”
谢执砚轻轻抬起眉梢。
宁芋萱一本正经:“没有上次后备箱的鲜花那么俗气。”
谢执砚的唇角微勾,慢悠悠开口:“上回俗气的那次,你好像也很喜欢。”
宁芋萱故意瞪他一眼,随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承认。”她扬着嘴角,“我就是个俗气的人,喜欢收到花,也喜欢这种惊喜。怎么啦,你嫌弃?”
谢执砚的眉眼温柔:“那我陪你一起,一直俗下去,好不好?”
宁芋萱还没领会到男人话里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你有别的选择吗?”
谢执砚深深地注视着她。
灯光映照在他眼中,有什么在男人深邃的双眸中流动。
接着在宁芋萱没反应过来之前,手被男人握住。
指尖微凉,宁芋萱下意识低头去看。
一枚钻戒被他套上她的无名指,接着缓缓推至指根。
宁芋萱怔然看着自己多了一枚戒指的无名指,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其中代表的含义。
“谢执砚,你……”
男人抢先她一步开口:“萱萱,你愿意吗?”
宁芋萱:“……”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谢执砚求婚的一天。
宁芋萱以为,两个人早就已经领了证,这个步骤自然也就省了。
以至于听到谢执砚的这个问题,她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懵,接下来就是自我怀疑:她不会理解错了吧?
宁芋萱吐出一口气,抬眸看着谢执砚确认:“愿意什么?”
谢执砚的眉梢微扬,接着有些无奈地笑了。
片刻,男人敛了笑,语气郑重:“萱萱,你愿意和我结婚,和我一起生活吗?”
停顿一秒,他又补充:“没有期限。”
宁芋萱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后知后觉地心跳加快。
到了现在,她当然不会不愿意。
可是又不想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故作矜持地举起手,欣赏了一下无名指的戒指:“我要考虑一下。”
谢执砚:“考虑多久?三十秒,还是一分钟?”
宁芋萱笑出声:“哪有你这么问的?”
谢执砚的嗓音低沉:“因为我已经等不及答案了。”
说着,他俯身靠近。
宁芋萱刚好偏过头,于是男人的唇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她笑着推他的胸膛:“我还没答应呢。”
说话间,眼前忽然闪过几道白光。
宁芋萱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紧接着寻找闪光的来源。
黑暗处冒出来一个人影——
宁时越冲着两人举起手中的相机,咧嘴露出一个傻笑。
“那个……”宁时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出现的时机是不是早了点?”
……
飞回北城的航班安排在下午,节目直播上午开始。
第二天一早,宁芋萱伸展着身体从洗手间洗漱出来,就撞上在门口徘徊的宁时越。
宁芋萱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绕了过去。
宁时越愣了一下,赶紧又跟上来。
“那个,宁芋萱……”宁时越讪讪道,“你别走啊!”
宁芋萱无声地看了看宁时越,继续绕开他回卧室。
宁时越心一横,快走两步挡在门口,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昨天的事情,我和你道歉!是我没估计好时间,出现得太早了。”
宁芋萱:“……”
宁时越:“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劳,对吧……你看,我给你们拍了好多照片呢。这么重要的时刻,要是没有被记录下来多可惜啊!”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几张相纸。
宁芋萱瞥了他手里的照片一眼。
宁时越见她的态度略有松动,立刻见缝插针:“我大清早去店里找人印出来的,不然你先看看拍得怎么样?实在不行,你看完照片再和我生气,行不?”
说实话,宁时越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狗腿过。
但没办法,谁让他这次的失误是在他亲姐姐的求婚上呢。
虽然说,他真不是故意的。
那时候宁时越本来一直躲在沙滩的一把遮阳伞后面,因为怕打扰两人,所以距离有些远。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两人的动作。
只能依稀看到两个人走到了布置好的灯光下,接着又说了一会儿话。
然后,谢执砚似乎是把戒指戴到了宁芋萱的手上。
宁时越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这一刻了,赶紧迅速小跑着靠近,按下快门。
他看电视剧和短视频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被求婚后,女生惊喜地捂着嘴流泪,然后被戴上戒指。
接着两个人拥抱,周围的朋友们一起欢呼祝贺,求婚圆满成功。
怎么到宁芋萱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宁时越自知理亏,就连呼吸都透着小心谨慎,把手里的照片又往前推了推:“看看?”
宁芋萱终于伸手接过照片。
宁时越如蒙大赦,悄悄松了口气。
宁芋萱拿着照片回到卧室的床上坐下,宁时越愣了一下,也迅速跟了进来。
进来后先观察宁芋萱的神色,见宁芋萱没有赶自己出去的意思,宁时越才默默地坐在了宁芋萱身边。
接着在宁芋萱无声的目光中,宁时越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下。
宁芋萱翻着手里的照片。
照片确实拍得还可以。
构图这些先放一边,主要是很有故事感。
宁芋萱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拍照,光是艺术照家里就有许多套,分别摆在她自己和宁菲的卧室。
出去玩时的他拍,以及和朋友的合照,更是多到数不清。
因此摆拍的美照,她有很多。
而这次宁时越拍的照片有很多都是抓拍,第一张是谢执砚亲她的脸,她笑着去推男人的情景。
第二张是她被闪光灯晃了眼,下意识伸手去挡,男人搂着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
再往后是她和谢执砚同时看向镜头,寻找罪魁祸首。
每一张拿出来,都能立刻回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有纪念意义。
剩下的,还有一些两人看着镜头被拍下的合照。
当时宁芋萱被突然出现的宁时越吓了一跳,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再加上场景又这么美,还是让宁时越又给她和谢执砚拍了一些照片。
宁芋萱检视着这几张合影。
星星灯的背景非常出片,两人牵着手,气氛也很好,问题是……
宁芋萱看着照片里自己的穿着,眉头蹙起。
宁时越还在一旁浑然不觉:“怎么样,是不是拍得还行?冲洗店的老板都夸呢,说是——”
后半句话消失在宁芋萱的眼刀中。
宁时越:“……怎、怎么了?”
宁芋萱冲宁时越翻了个白眼。
“我问你。”宁芋萱开口,“你既然知道我下去之后是被求婚,为什么还让我穿着睡裙去?”
宁时越觉得自己很冤枉,又怕惹得宁芋萱更生气,只能语气小心地为自己辩驳:“那个……我不是提醒你换一件?但是你不愿意。”
宁芋萱:“那是因为你的借口太烂,大晚上临时去便利店,谁会盛装打扮?”
“是这个道理,可是……”宁时越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吗?”
宁芋萱:“就说节目组临时增加了环节,让我们下去拍照,或者有粉丝来要找我合影,不都行吗?”
宁时越:“……”
好像,确实哪一个都比他现在这个好。
他讪讪道:“我没想到嘛,那个,下次我一定……”
说到一半,宁时越察觉到不对。
求婚这种事情,哪还有下次?
宁时越认命:“我错了,要打要罚,你说了算。”
宁芋萱看着宁时越。
宁时越小心翼翼地回看她。
半晌,宁芋萱开口:“今天回去的路上,所有的行李都由你负责搬。”
宁时越的眼睛一亮。
宁芋萱瞥他:“我还没说完呢。”
“下个月我搬家的时候,你得心甘情愿地当我的苦力,任劳任怨。”
“三个月之内,家里的晚饭必须都是我爱吃的菜,你不能有任何怨言。”
……
宁芋萱边想边说,宁时越一条条地听着。
最后,宁芋萱说:“还有等我婚礼的时候,好好想你的婚礼致辞。要是再搞砸了,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
最后一天的节目直播,在上午十点开始。
赶走了宁时越,宁芋萱换掉睡衣,准备给自己化个淡妆。
她对着化妆镜正准备先打个底,拿着粉饼的手忽然顿住。
她的锁骨下方胸口处,赫然一枚粉色的吻痕。
这次的节目行程算是旅行,宁芋萱带的都是度假风的裙子和衣服。
而且又是夏天,每一件的领口都不高。
宁芋萱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仅剩下的两套干净衣服,又对比了一下胸口这道红痕的位置,得出一个悲伤的结论——
无论穿哪件,肯定都是遮不住的。
至于丝巾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别说她没带,就算真的有,大热天戴丝巾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宁芋萱无意识地用手指反复摩挲那道红痕,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它擦淡一些。
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地复盘,这道痕迹究竟是怎么留下的——
宁时越出现之后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大约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灰溜溜地先回别墅了。
沙滩上只剩下宁芋萱和谢执砚两个人。
一开始,宁芋萱还在和男人抱怨,怎么选了宁时越这么个不靠谱的助攻。
然后又欣赏了一阵子无名指上的钻戒。
谢执砚用来求婚的戒指并不是之前她自己挑的那一枚。
但很显然,谢执砚是参考了当时她的审美,这枚新的钻戒和之前那枚的设计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尺寸也完全贴合她的无名指。
后来不知怎么,无人的海滩上,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到最后,宁芋萱的耳边只剩下海浪声,和两人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干柴烈火之下,能做的都做了。
不能做的,在宁芋萱绵软无力的反抗之下,男人依靠自己的全部自制力,才终于停下动作。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宁芋萱的耳垂还有些隐隐地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