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宁时越叫住她，“那个……”
他支支吾吾了两秒，开口：“你和妈打的那个地毯，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吧？”
虽然她们在节目里没说是送给他的，但那个地毯的图案是他的属相，他又刚好不久后就要过生日，猜也猜到了。
宁芋萱承认：“对。”
节目谁都能看到，她和宁菲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个当作生日惊喜。
宁时越：“剧组下周要转场去江城，到了江城后会放假一天。”
宁芋萱：“然后呢？”
“然后……”宁时越咳嗽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放假那天我一个人在酒店呆着也没什么事情做，而且刚好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
宁芋萱和他装傻：“那刚好，你可以在酒店睡一整天的懒觉，好好放松一下。”
宁时越听出她是故意的：“……宁芋萱！”
宁芋萱笑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那天应该没事，我问问妈，可以的话我们俩一起去探班。”
和宁时越打完电话，谢执砚和宁菲那边也聊得差不多了。
宁芋萱看着走过来的谢执砚，好奇地问：“我妈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谢执砚：“阿姨说你有不少坏毛病，让我多容忍着你些。”
宁芋萱撇了撇嘴：“我就知道。”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母亲会这么说，其实是希望谢执砚能对她好。
“还有呢？”宁芋萱又问。
“还有就是……”谢执砚看着宁芋萱，“阿姨说，既然我都来拜访过她了，我们有时间的时候也可以去我家看看我的母亲。”
宁芋萱怔住。
她和谢执砚的关系发展太混乱，和正常的流程完全不一样。
以至于她都忘了，正常来说谢执砚来见过宁菲之后，她也该去谢家拜访郑阿姨的。
宁芋萱迟疑道：“有时间……是什么时候？”
谢执砚云淡风轻地答：“我母亲基本上每天都在家里，如果你有空，明天就可以。”
宁芋萱：“……”
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些？
第40章
海城。
《潮汐令》剧组今天收工后，主演都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聚餐。
片场离市区很远，不太繁华，聚餐的地点是家不知名的小饭店。
包厢不大，十几个人勉强坐下。
宁时越在走廊打完电话，正好碰到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导演张泰。
张泰凑了过来：“小宁，和女朋友打电话呢？”
宁时越一愣，否认：“不是，张导我不是和你说过，真的没有女朋友……”
张泰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知道，逗你玩的小宁。是姐姐的电话吧？我刚才老远就听到你喊她的名字了，宁芋萱是吧？她现在可是个名人，连我都记住她的名字了。”
宁时越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是。”
张泰摸了摸下巴，笑呵呵道：“之前我就听别人说你和家里人的关系很好，平常安安静静的，遇到家里的事就会突然像变个人。当初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宁时越的耳根略有些发烫：“导演，我……”
之前因为他发的那条微博闹得很大，为了以防万一整个剧组都加强了安保工作，宁时越还是挺愧疚的。
张泰挥了挥手：“哎！不用解释，我明白。重情义、重亲情是好事，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更是难能可贵！”
今天的拍摄顺利，包括宁时越在内的几个主演演技都过关，几场重头戏都完成得很好。
张泰又喝了点小酒，心情很是不错。
他继续道：“小宁啊，什么时候你姐姐要是来探班的话，你就和她商量商量，我想让她客串个角色。”
宁时越微怔，帮宁芋萱拒绝：“可能有点不合适，她……没受过专业训练，演技不太好。”
张泰哈哈大笑，拍了拍宁时越的后背：“放心放心，只是客串个小角色，不需要演技，形象好就行！而且我也就和你这么一提，有机会再说！来，咱们不在这聊了，先回包厢。”
宁时越：“……是。”
张泰之所以会提让宁芋萱客串，是看中了她的热度。
不仅是宁芋萱这些天常常上热搜，还因为如果她真能来剧组客串个小角色，到时候电视剧上线的时候就可以宣传一把“姐弟联动”，这热度不就来了。
张泰自诩不是那些老古董导演，他知道现在的时代光是戏拍得好还不够，酒香也怕巷子深。
不过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张泰只是想起来就和宁时越提一嘴，没打算强求。
两人回到包厢，剧组的其他主创纷纷招呼导演和宁时越回座位。
有人对宁时越说：“时越你看到没？就你出去打电话的这一会儿，你又上热搜了。”
闻言宁时越没答话，神经却瞬间紧张起来。
他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拍戏，除了同事连个人都见不着，要上热搜就只能是因为前天发的那条微博。
之前经纪人告诉他，说是程希阳的事情他不用担心，公司已经拿到了证据，会帮他处理好，让他安心拍戏。
难道又出了什么纰漏？
说话那人见宁时越的面色紧绷，连忙道：“时越你别误会！是好事，你自己看热搜！”
张泰也是“呵呵”一笑：“哦？什么热搜？我也凑个热闹。”
宁时越点开微博。
自从昨天下午程婷婷的那条视频出来之后，热搜榜上有关这次事件的话题就没少过。
一开始舆论基本都在抨击程希阳。
但在那之后，程希阳工作室发了声明和律师函，加上粉丝的努力，舆论的天平又稍稍往回偏了一些。
再往后，程婷婷这边超过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再次回应。
网友们都焦急无比。
【怎么回事？程婷婷怎么只发了一条视频就跑了？不会是被收买了吧？】
【是不是钱到位了，所以不继续爆料了？这都一整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观望观望，如果直到明天程婷婷那边都没有更明确的证据，我就要站程希阳了】
【我怎么觉得她有可能是遇害了呢？程婷婷能不能出来报个平安？】
而程希阳的粉丝们都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次的事件可能会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在各个热搜下，都充满了粉丝们引导路人的话术。
【工作室这边一发律师函，那个所谓的姐姐就没有音信了，懂自懂！】
【程希阳工作室出示的是有法律效益的文件，而某姐姐那边就只有空口白牙一张嘴，谁更占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早就觉得那个程婷婷有点问题了，果然没错】
【支持程希阳，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然而正当事情的热度和讨论度都到达了最高点，慢慢开始下滑的时候，程婷婷又突然出现了。
今天下午四点，程婷婷再次发布了一条微博。
这次出现的不是她本人，而是一系列的治疗记录。
程婷婷在微博中列出了从遭受车祸以来所有的医院单据，细到每一笔治疗费用和诊断记录，总共十几张图片。
而最后的一条记录里，明确地写了：家属主动放弃治疗。
微博文案中程婷婷解释：原本这些记录都掌握在刘玉芳的手里，她没办法第一时间公布出来，但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医院再次将这些电子记录全部调了出来，如今才能展示给网友们。
此条微博一出，天平再次倾斜，各种“知道内幕”的网友也都冒了出来。
【我就知道！！程婷婷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拿出证据，把程希阳锤死！都拿着身份证举报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证据！】
【之前看程粉洗地我都笑笑不说话，果然娱乐圈的律师函都是废纸，打脸来得真快】
【我找我在医疗系统的朋友看了这些记录，看不出什么破绽，应该不是假的】
【我有个朋友就是在这个医院工作！我发信息问了他，他又问了同事，说是确实接过这么一个病人！】
程希阳的粉丝当然也不会放弃辩解，但顶流的粉丝再多，也比不过广大的路人。
即便粉丝们不断质疑这些治疗记录的真实性，也无法在舆论中占据优势。
——
锦城。
林远峰亲自从生意场上赶回来，来到了手下人为程婷婷准备的“庇护所”，一间安保严密的高级公寓。
公寓内配有护工和助理，随时回应程婷婷的要求。
房间里，一个清瘦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
“姑娘。”林远峰看着女孩，开口询问，“按照计划，我们晚上就要曝光录音了，到时候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真的想好了？”
程婷婷没有丝毫犹豫，点了头。
她将那些录音一直小心翼翼保存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天，又怎么会想要反悔。
见程婷婷如此模样，即便是在商场混迹多年的林远峰，眼中也划过一丝不忍。
这姑娘的年龄和他的女儿只差一岁，却已经历经了这么大的人生波折，眼神和普通二十多岁的女孩完全不同。
林远峰压下心中的感慨，继续亲自和程婷婷确认：“下个星期我们就送你出国治疗，会有人协助你在那边安顿下来。但毕竟是远离家人孤身前往海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天的时候医生已经给程婷婷做了全面的检查，她肩膀和胳膊的后遗症很严重，完全恢复很难，但可以通过手术改善。
手术顺利的话，今后程婷婷的右胳膊还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完全自由地活动，但可以不影响正常生活，也不会再经常疼痛难忍。
全球范围内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不多，国内也只有北城的某个医生给类似案例的病人成功动过手术。
但那位医生的手术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而且在国内治疗，难免会被媒体甚至程婷婷的家人打扰。
考虑再三，为了让程婷婷可以安心地接受治疗，林远峰还是提议送她出国手术。
程婷婷再次点头，声音坚定：“我准备好了，不会后悔。”
见女孩的两次点头都完全没有迟疑，就连林远峰都惊讶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六岁的女孩，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当初他派人去接程婷婷来锦城的时候，本以为女孩会考虑很久才跟他走，程婷婷却只想了不到十分钟就同意了。
女孩给出的理由是：“与其一辈子在阴影下活着，不如赌一把，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林远峰听说之后，就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
见程婷婷同意了，林远峰微微颔首：“好，那你安心休养，舆论上的事情我们会帮你处理，你只要配合我们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您，林董。”程婷婷说，“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为什么会愿意帮我治疗？”
林远峰笑了笑：“因为我是个父亲。”
……
治疗记录曝光之后，很快登顶了热搜。
大批量的网友涌入程希阳的微博。
【程希阳你简直不是人！你就这么看着你姐姐用一辈子的健康换你的名气吗？你穿着用她赔偿金买的衣服时，不觉得愧疚吗？】
【还钱！还钱！把赔偿金还给你姐姐！】
【退圈吧！不管法律会不会执裁你，我只希望以后再也不会看到你这张脸！】
粉丝们依旧苦苦挣扎着。
【那张治疗单上只写了家属放弃治疗，没说具体原因啊！内情谁都不知道，也许是治疗费用实在太贵，用光赔偿金也付不起呢！】
【网友们别说风凉话了，说不定程希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都是他妈妈做的！】
【你们要骂也应该骂程希阳的妈妈！程希阳也是受害者，他不想这样的！】
但网友们完全不买帐。
【刘玉芳可恶，程希阳更可恶！默默地享受着好处，还不用做恶人！】
【程希阳不知道就有鬼了！姐姐车祸之后家里突然就有钱买衣服付版权费了，他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钱？】
【粉丝们别再洗了！程希阳和他妈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人渣，没有一个无辜的！】
……
眼看着程希阳的微博沦陷，程希阳本人却不敢出来发表任何回应。
北城某房间内，程希阳和公司里的几个人，以及自己的母亲聚集在一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极为凝重。
刘玉芳更是如丧考妣：她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能挣大钱有出息的儿子，难道就要被她那个赔钱货女儿给毁了吗？
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后，某公司高层开口：“程希阳啊，这样下去我们实在没办法，公司只能放弃你了。”
程希阳的脸色一变。
刘玉芳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失声道：“不，你们不能这样！我儿子他……这两年他为你们赚了多少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不能过河拆桥！”
公司高层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刘女士，麻烦你搞搞清楚！不是我们过河拆桥，是你和儿子没能处理好家事，现在已经进一步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形象了！”
刘玉芳被对方的气势震住，支吾着不敢回话。
她最是欺软怕硬，对面的态度越是强硬，她越不敢和对面对着干。
片刻，刘玉芳灰溜溜地坐下，嗫嚅道：“可、可是……这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当初用婷婷的赔偿金来付服装费和版权费，还是你们的人建议的……”
公司高层不耐烦地看了刘玉芳一眼：“是我们提议的，那又如何？当初你和程希阳向我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出纰漏。可现在呢？程婷婷自己出来了，还放出了证据！而你们，你们连联系她本人都联系不上！”
刘玉芳的面色灰败：“我……”
程希阳未发一言，脸色却也没比他的母亲好到哪里去。
他很清楚，如今他的演艺事业已经接近全毁，几乎不可能翻身了。
比起刘玉芳的惊慌失措，程希阳则是已经陷入了绝望。
突然间，刘玉芳的手机响起。
刘玉芳下意识地去看，紧接着整个人再次跳了起来。
“是婷婷！我女儿！”刘玉芳叫道，“她终于联系我了！她肯定是想通了，决定和我们和解！”
……
治疗记录发出后的两个小时，程婷婷的微博再次发布了新的微博，这次是三条录音。
这几条录音，彻底打碎了粉丝们想让程希阳与母亲割席的想法。
第一条录音的时间线，是程希阳还没出道的时候。
其中一个女声来自刘玉芳：“婷婷，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妈对不住你。妈向你保证，你弟弟长得好看，只要他出道了肯定能红，到时候妈再把这些钱都还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