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我?我又不是贺南周,你怎么可以把我想成他呢?!”
似乎,比起她不爱他,他更害怕的是王以沫觉得他不爱她。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这个他曾也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每一次,她都能感受到他那颗汹涌澎拜的心。
王以沫更紧密地靠着他,在他的发顶轻轻吻了吻,“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我知道……我知道你最爱我了,你不会伤害我的,你哪怕伤害自已,也绝对不会伤害我。”
他蜷缩在她的怀中低声嘤咛。
她的鼻翼间全都是梁修身上熟悉的香味。
哪怕他被关在地下室这么久,哪怕他被鲜血浸染这么久,他的身上依然同曾经一般,像清风,像山泉,那么好闻,让人心旷神怡,沉浸其中。
许久后,他哭累了,就窝在她的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起睡得这么单纯,却也是这份单纯,让王以沫找到了久违的美好。
他们不仅仅是恋人,他们还是姐妹,是好友,是亲人,是彼此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之后的几天,每一天都过得很愉快,整座小岛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和欢声笑语。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晃眼的时间王以沫的假期结束了,无为道长也回来了。
他们在海边送走了王以沫,梁修一直看着她的船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海面,不停舞动地手慢慢停下,点点收回,脸上的笑容也随着王以沫的消失而消失。
他久久地伫立在原地,直到夜幕降临,繁星缀满苍穹。
无为道长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默默注视着他,听王以沫说了,他表现得很好,哪怕出了铁笼,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他越来越听话,也越来越温柔。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放他自由。
可是……
“人都走了,还装什么呢?”
“爸。”前方的人缓缓转身,“姐姐都相信我了,你怎么还不信?”
无为道长看着他手腕脚腕上的铁链,摇了摇头,“这能锁住你么?”
梁修笑着摇头,举起双手,“没试过,不想试。”
梁修缓缓向他靠近,脸上笑容依旧,可无为道长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他握紧右手的拂尘,随时准备应对。
而梁修只是走过了他,“别怕,不杀你。”
无为道长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手脚的铁链虽然没有之前的粗重,也不如铁笼那么牢固,但如果想要挣脱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事。
然而,就在他刚觉得自已太过敏感的时候,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他立即甩出拂尘,迅速应对。
沙滩上,二人又切磋了起来。
只是,不过几招之后,梁修利用手腕上的铁链,缠住了无为道长的脖子,再狠狠地拽着他,往后勒紧!
挣扎之间,二人纷纷摔倒在柔软的沙滩上,梁修在后一直没有放手,勒得无为道长不停地蹬着双腿,窒息感让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突然之间,梁修又松开了手,往后躺下,看着满是繁星的天空,大声笑了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无为道长也总算从窒息感里缓和了过来,坐起身,狠狠地盯着他。
“爸,答应我一件事。”
无为道长冷哼,“骗王以沫放你出来,你的目的不是她,是我吧?”
梁修随手抓了一把沙子,再松开手掌,看着黄沙在风中一点点吹散。
“当初你把我从无间地狱救回来,是用的禁术,我记得还有一个禁术是……类似情蛊那样的?”
无为道长瞬间懂了。
这小子的目的果然是他。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爸教我,你要是不想教我,我就把你吃了,就像当初吃掉温泽一样,到时候拥有了你的记忆……我想干什么都可以,你说呢?”
第224章 噩梦来临时
听唐医生说贺南周的病情恢复得很不错,不论是他的情绪或者身体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好转,相信再随着目前的治疗方案持续下去,过不了多久贺南周就能出院了。
贺南周是申请的保外就医,出院之后自然要回到上原监狱里服刑。
再加上梁修的状态也好了很多,王以沫觉得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凌乱的噩梦,在梦里她似乎被谁控制了,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
她想起曾无为道长给她说过,如果遭遇鬼压床,不用紧张,只需要狠狠地咬牙,很快便能醒来。
王以沫照做,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之下,她感觉把牙齿都快咬碎了,终于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盯着头顶。
头好晕,天花板都在不停地晃动。
她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可在慌乱间,水杯被她扫在了地上,摔碎了。
头脑的晕眩程度很像是生病了,很不正常。
她摸索着下床,看着地上的玻璃块儿,不停用手拍着头,忽然间她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什么诡异的声音!
她赶紧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还没有从刚才做的噩梦里缓过神来,神经非常紧绷,她总觉得自已的屋子里有人,胆战心惊的。
于是,连忙打开了床头的灯,再次回头看向刚才传来声音的地方。
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自已是因为那个梦的原因产生了幻觉,起身准备去浴室里洗一把冷水脸的时候,刚刚走到床头忽然发现……
在她的床下,有枕头,有被子,上面还有睡过人的痕迹。
有人……在她的床下睡觉?
这个发现也让她确认了,刚才听到的声音确确实实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可现在地铺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是……
她缓缓转眸,看向漆黑的床底。
几秒后,她又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进入浴室,洗了一把脸。
前些日子张娇娇还在开玩笑说,王以沫现在火了,有了一批粉丝,说她以后也会有脑残粉,甚至还会有私生粉,而那些私生粉有多恐怖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以为或许是某个不要命的粉丝偷偷潜入了她的家里,在她的床下打地铺睡觉。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怪……
难怪她觉得前些日子她每天都睡得特别死,雷都打不动的那种,一定是水有问题。
她每天回家总会喝水的,只是今天她喝得比较少,而那个恐怖的噩梦又叫醒了她。
难怪现在头都还是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得很。
洗完脸,勉强清醒了一点,她又若无其事地走到床头,拿起手机想要拨打电话。
可这种情况是她第一次遇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着实太恐怖了,以至于她的手在轻轻颤抖着,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屏幕上的光照亮了床底一小片的黑暗,她深吸一口气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去伸手去捡手机――
可是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她要拨打求救电话,她数字都按好了,只是还没有拨出去而已。
也不知道床下的那个人有没有发现。
可现在如果她跑出去……
药物的原因让她没有这样的体力,如果打草惊蛇床下的人一定会跑出来,也一定可以追到她。
短暂的思考后,她还是只能去捡手机,只希望床下的那个人没有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内容。
就在手刚刚碰到了手机时,忽然另一只手从床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啊啊!!!”
顿时间吓得她魂飞魄散。
她只恨高档小区、高档住宅的隔音做得太好,就是呼救也难传出去!
不过,很快的,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抓住她的那只手松开了,她也傻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贺南周从床下爬了出来,随后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你怎么……”
“王小姐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解释。”这样的场景好像还有点熟悉,因为他梦到过。
自从做这件事情以来,他不止一次梦到过被王以沫发现,可是他又拒绝不了这件事。
前段时间王以沫休假离开了上原,所以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陪王以沫一起睡觉了。
所以就在两天前开始,他又失眠了。
“这是唐医生的另一个治疗方案,因为害怕王小姐您不能接受,所以……实在很抱歉。”
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比他的噩梦要好很多,至少王以沫在听他的解释,也没有口出恶言。
于是,他又继续道,“我什么都没做,我连你的床都没上,我就在你的床下睡觉,我每次来都在那里睡的!”
他迫切的想要让王以沫相信,所以他一定不知道在他这些听似有理有据又理智的话之下,那张脸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王以沫只是默默看着,看着那张越发扭曲的,越发变态的神情。
她忽然就觉得……
贺南周之前所有的治疗根本就没有用。
他看起来是好了很多,平静了很多,但他现在的这种状态,却是从未有过的变态,这让王以沫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已经是彻底的生理不适了。
可他,丝毫没有察觉。
还在用平静地、理智的样子告诉她,“我真的已经好了很多,我在这里每天都睡得很好,我只要能听着你呼吸的声音就可以了。”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做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你就当我不存在,如果我睡在那里还是影响到了你,我可以睡在床底。”
王以沫扯了扯嘴角,她真想给他笑一个。
可你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儿?!
胸闷、气短。
王以沫捶着胸口,点了点头,她觉得不能和贺南周争执什么,她觉得以贺南周现在的状态她稍微刺激他一下,他都很可能拿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把她的头砸烂。
于是,她甚至还说了句,“好好,我知道了,没事儿没事儿……你先让我缓一缓。”
第225章 小沫,你原谅我了吗?
于是两个故作平静的人沉默了下来。
王以沫坐在床边,贺南周站在床尾。
王以沫时不时长长呼吸一声,贺南周时不时悄悄打量她一眼。
就这样,沉默了多时。
王以沫不说话,贺南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直到天空都泛起了白,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不早了,我今天还有很多通告,一会儿娇娇就会来接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她等了好半晌都没有等到贺南周的回答,他仍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那双深邃的眸正盯着她。
盯得她心里发毛。
“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没有啊,你不是说了,这都是唐医生……”
“之前让你配合治疗,你考虑了那么久,这次怎么接受得这么快?”
“我……”
“你不信我,你在害怕。”
虽然王以沫的表现和他曾做过的噩梦里完全不一样,可是他却觉得噩梦里王以沫的反应比如今这个样子更让他信服。
她应该歇斯底里,她应该骂他吼他,说他不可理喻。
这原本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啊,她为何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她在麻痹他。
听说在那场改变他们命运的婚礼之前,王以沫都对他很好的,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只是在欺骗他,只是为了不让他发疯?
“王小姐,你怎么不信我呢?我真的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真的!!”
“我信我信!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我信啊?!”
然而,贺南周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还在那里神神叨叨地说,“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办法向你证明……”
“我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也不是梦里那个样子。”在梦里,他没有控制住自已杀死了王以沫。
这是一个教训,他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这些日子以来,他积极地配合治疗,他努力地活着,努力地不去打扰王以沫,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融洽了一点。
在电梯里,王以沫对他的笑容,王以沫信任他时的模样,他不会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以前。
尽管他忘记了很多,但他知道,他接受不了,那样他会疯,所有的治疗都没有用。
他不想疯,他想做个正常人,他想拥有正常的生活。
他是贺家的独子,他身负重任,他的肩膀必须能够承担更多更多的责任,而不是像现在,吃不好、睡不好,看不进去,听不进去,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
他要自救。
自救的方式,只有王以沫。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王以沫听着他说得那些没头没尾的话,看着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床尾来回踱步思考。
终于,他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你等我。”
随后,他出了卧室,很快的,他拿着一把菜刀又进来了。
在看到他拿着刀靠近的时候,吓得王以沫连忙退到了另一边,“你冷静一点啊!!你干嘛?!”
“王小姐,我很冷静,从没有过的冷静。”
的确,他神情平静,语速平静,可就是看着渗人得很。
“王小姐,我对你有一种很难控制的欲望,每次看见你,总会忍不住想很多很多的事,我想那一定是曾经的我留下来的一些不好的情绪。”
“我知道,我是肮脏的,罪恶的,我总是对你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我是个强奸犯,我判了七年,可仅仅只是这些还是不能让你原谅我,不能让很多很多的人原谅我,那是因为……惩罚还不够,对吗?”
不仅是王以沫,王以沫身边的很多好友,林香玉也好,胡娜也罢,他都有试过和她们也化干戈为玉帛,可是她们对他仍然敬而远之,很是排斥。
就连网上,也有很多网友仍然没有原谅他。
曾经一搜他的名字,出来的是贺大侠和英雄;现在再搜他的名字,出来的是强奸犯,和家暴男。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从小就是一个自律刻苦的人,他一直都是一个能够很好控制自已欲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