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芙:“你要当别人的狗了?”
杰森:“咳咳咳!!”
他咳得惊天动地,食物碎渣到处喷溅,戴芙立刻把报纸挡在脸前,抵御了这次攻击。
“你把自己的员工当狗吗?!”
惊觉自己说的不对,戴芙立刻改口,“当然不是,我就是随便举个例子。”
她只是把他们当做奴隶而已。
杰森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看起来对她的信任已经降到了低谷。
他似乎不想再继续吃了,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这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一次谈话的机会,眼看就要这么草草结束,戴芙不甘地抿唇,决定放弃迂回战术,直截了当地询问。
“你是不是不想当我儿?”
杰森几乎是立刻炸毛,“怎么可能会想当你儿啊?!我比你大6岁!”
所以说为什么游戏约束不了NPC的思维啊,这太奇怪了,明明设定都变成母子了,身为儿子的NPC却疯狂拒绝。照这么下去,她真的能得到免费劳动力吗?
而且成为母子之后她更累了,因为杰森的旷工频率高到令人发指,除开他,另外三个人也时不时迟到早退。
明明游戏应该是越玩越轻松,她却觉得自己的肝越来越痛。
别说养老了,她怕是活不到老。
杰森看着陷入纠结的戴芙,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当你儿子?”
“当我的儿子不好吗?你可以在我死后继承寿司店。”
“你在说什么啊?刚才就说了我比你大六岁,就算死也是我先死吧?”
戴芙摇摇头,认真道:“我一定会比你先死的。或许不应该用死来形容,我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到那个时候你就直接跟警方申请,让他们宣告我死亡,然后你就可以继承这家店啦。”
杰森突然怔住,呆愣地看着戴芙。
戴芙怕他觉得这点东西的吸引力不够,赶紧补充道:“你别看现在的寿司店不大,但是每天的营业额都很高哦!而且我之后还会开一家‘神奇变种龟’主题餐厅,我已经把他们的IP打响了,在他们找到自己的兄弟后就可以立马营业!
除此之外,我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庄园,虽然现在还没开发完,但是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全部解锁了。”
反正在她离开这个游戏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会变得毫无意义,用这些来换一个免费劳动力,赚大了。
她美滋滋地继续畅享,“还有,我还能开分店来着,只不过现在店铺等级不够,我争取再升个级……”
杰森突然搓了把脸,模糊的声音从手掌下传来。
“也是,你只当这是个游戏。”
戴芙停下叽叽喳喳,疑惑道:“你说话了吗?”
杰森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挤出个微笑,“你说的这些,除了儿子,另一个身份也能做到。”
戴芙茫然道:“什么?”
杰森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伴侣。”
戴芙当然考虑过伴侣,但是伴侣和儿子不一样。
在她看来,儿子与宠物无异,她在对宠物好的时候不会要求宠物给她什么回报。就像泥脸,虽然一开始说的是要把他当免费奴隶使唤,但是她也只是偶尔叫他一起行动,大部分时候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在别墅三楼往下看,好几次都看到泥脸在杰森的阳台上COS盆栽,她都没有说什么,小孩嘛,开心就好。
但是伴侣是不一样的,伴侣在她看来是与她平等的人。她不会要求伴侣毫无保留地帮助她,也不会把伴侣困在自己的身边。
她看得出来,杰森的世界很大,他不应该局限在她的小店里。如果他是伴侣,她一定会放手让他离开,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渐渐地,两人或许就会走上分叉路,再也找不到交集。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杰森,心里总是想着,要是他能多陪她玩一会儿就好了。
当她儿子多好啊,不管他在外面玩多久都会回到她的身边,她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他说“好儿子,妈妈好累,快别玩了,这几天帮妈妈看店吧”。
她摇了摇头,对杰森说:“伴侣不好,这不牢靠。”
杰森似乎终于抓住了什么,神情终于变得生动。
“你想跟我建立牢靠的关系?你想跟我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仔细思索后又觉得说得没错,她扣着手指,别别扭扭地点头。
杰森突然严肃了语气,“嘿,看着我。”
戴芙闻言朝他看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我看来,伴侣才是最牢靠的关系。他们的性格和理想或许南辕北辙,但是他们会彼此包容,彼此扶持。
儿子会长大,会飞向更广阔的世界。但是伴侣是他们最终飞向的世界中举足轻重的一部分,不是吗?”
他的蓝眼睛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极其浅淡,这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专注与庄严。他似乎在做某种宣誓,轻柔又厚重。
“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我只能跟你保证,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你想要得到的,我都会帮你得到;你不想做的,没人能逼你做。我会认真聆听你说的每一个字,尽我所能回应你。”
“我们可以成为伴侣吗?”
戴芙的视线开始朦胧,她赶紧低下头,拼命把泪意忍回去。
心里的黑色小人不屑撇嘴,“他可真会画饼,未来这么虚无缥缈都敢轻易承诺,信他就是傻子。”
白色小人说:“信了也不吃亏,反正是个游戏,他让你不高兴了直接踹了他呗,两条腿的NPC还不好找吗?”
戴芙却知道他说得是真的,他在一个月前,好感度只有五百多的时候就做到了“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这件事。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枚小小的炸弹带来的巨大冲击,她透过玻璃看到了爆炸在他眼中映出的灿烂光辉。
她不自觉地用力扣着手指,突然一双大手捏开她的手指,塞进来一对刀叉。
杰森不知何时起身去厨房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块三明治和一截烤肠。
“我找了一个靠谱的管家学习怎么做好三明治,他说我已经出师了,你试试看?”
戴芙捏紧叉子,盯着三明治没有动作。
杰森起身收拾自己的餐盘,轻声道:“或许你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用来思考。等你想明白了欢迎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他转身离开,戴芙把刀叉架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就这么停住了脚步。
“伴侣就伴侣,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是作为伴侣让我不开心,那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哦。”
他猛地回头,戴芙正坐在餐桌边双手抱胸,下巴微抬,水红色的眸子直直望着他。
他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戴芙好像只是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面色如常地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她本对游戏中的食物不抱希望,但是这次她却从三明治中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酱料,黑胡椒,蔬菜和煎蛋。虽然味道很淡,但是她可以尝出来了。
她眼睛一亮,啃得更欢了。
杰森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
“这是真的吗妈妈!”
他尴尬地停止动作,恼羞成怒,“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是在叫你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
戴芙拿出手机按了一通,手指因为笑得太厉害微微颤抖,“好了好了,你从现在起就不是我儿了。”
杰森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翘起二郎腿,脚忍不住上下抖动。
阳光从窗外洒进,树影便也铺在餐桌上,露出斑驳的光点。
戴芙认真吃着三明治,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等一下,你不是给吗?”
杰森抖脚的动作一停,微笑僵在脸上,“什么?”
戴芙掏出鱼叉枪瞄准杰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森可怖。
“你也是骗婚给?”
杰森:“……不!我不是!等一下!”
第68章
五点半到了, 理查德系上围裙,准备开始自己今天的服务员工作。
门口传来说话声,他顺着声音望去, 杰森和戴芙正有说有笑的一同跨进门来。
前几天这两人似乎闹了什么矛盾,他和提摩西拼命周旋也无法改变分毫, 即使面对面也互相不理睬。
拜托,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这样吵架了,有问题摊开解决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杰森,往常只要戴芙出现在哪里,他就会像个磁铁一样被吸附过去。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的磁力互相排斥,只要戴芙在场,杰森就会立刻被弹开。
只有晚上以红头罩的身份教戴芙射击时才会变得正常一点,但也不如之前一般轻松随意。
总之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诡异。
他找到杰森询问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杰森却只是脸色沉闷地叹气,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今天看来, 他们的关系似乎破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看起来甚至比以往还要亲密。
杰森的脸简直笑成了一朵太阳花,他殷勤地为戴芙开门,帮她推开拦在过道中的椅子。他从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牢牢盯住戴芙,嘴上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哪还有几天前的冷硬模样。
他把戴芙送到厨房门口, 目送她进去清点今天的鱼类制作菜单, 他则眼巴巴地守在门口, 时不时探头探脑查看戴芙的工作进度。
他就像一个多动症儿童一眼一刻都闲不住,当理查德走到他身边时, 刚好听到他开朗地和班乔打招呼。
“班乔,几天不见你看起来更有型了。我是不是没有夸奖过你的肤色?我得说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肤色,浓郁如酱油,跟你的厨师身份太相配了!”
先不说“开朗”是什么鬼,在他打算用这个词来形容杰森时,他差点被恶心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再说了,没人会这么夸奖别人吧?皮肤像酱油?尤其是一个白人夸奖黑人的肤色,这太讽刺太没素质了。
他小心翼翼观察班乔的脸色,就怕这个暴躁的黑人师傅一个飞刀扔来把杰森扎对个对穿。
但班乔的表情出乎意料的高兴,杰森似乎误打误撞夸到了他的爽点,黑人师傅放下屠刀,一脸得意地扒开和服对襟开始大秀肌肉。
理查德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他吃惊的看着杰森,没忍住开口问道:“老兄,你中彩票了?”
杰森在为班乔的好身材欢呼,抽空回了他一句,“比那刺激多了。”
气氛很焦灼,理查德被带着也高声为班乔喝彩。他抽空观察杰森,发现他的目光始终牢牢盯紧厨房的门,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早已飞去了别的地方。
理查德给了他一拐子,不能理解,“你是一只有分离焦虑的狗狗吗?她只是在制作菜单,用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杰森一把拍开他的手,嫌弃地驱赶他,“滚滚滚,别妨碍我。”
班乔继续擦他的宝刀去了,焦灼的气氛终于回归平静。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理解吵架和好后会迎来两三天的蜜月期,但……”
“我跟戴芙在一起了。”
“但这也太夸张了。”理查德停下话头,把这句话在心里转了两圈,震惊。
“什么?!”
杰森怕他没听清,但又觉得到处炫耀很掉价,他装作忙碌地东看看西看看,努力压制住嘴角的上扬,云淡风轻道:“我跟戴芙在一起了。是的你没有听错,戴芙是我的女朋友了,而我是她的男朋友。”
理查德:“……”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理查德:“EWW,结婚?这也太老土了。”
杰森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狂戳大哥肺管子,“我知道你求婚又失败了,作为一个胜利者,我不会跟你计较,到时候我们摆酒请你当伴郎。”
理查德:“……说真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当然。虽然才刚开始交往,谈结婚还为时尚早,但我是认真的,戴芙也没有拒绝。”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的情况很特殊,她把这里当成是游戏,或许在她看来,在游戏里谈恋爱结婚并不是什么大事,感情对她的约束不会像现实这么大。”
杰森抿抿嘴,坚定道:“反正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我会尽力在她心中占据更多的位置。”
“那她想要离开怎么办?而且现在我们对于她的能力还有些困惑,就比如,她是现实中存在的人觉醒了能力,还是更高位面的人觉醒了能力。”
杰森终于收起了笑容,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理查德本不想在他这么高兴的时候泼凉水,但是他很担心他的兄弟会在深深陷入感情之时被戴芙伤透了心。
他语气轻缓,为他分析其中的关键。
“这两者的区别你也能明白对吧?如果她是现实中的人觉醒了能力,那很好解决,反正她也没什么坏心思,像现在这么继续下去就很不错。但是万一她来自更高位面呢?
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点,她想要离开就会离开,你绝对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发现她的踪迹。那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