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魔君目光落在宫妙华的小腹,含着温柔的笑意对她说道,“如今各种防护阵法已经布下,就算你进入魔脉也不妨事了。”
宫妙华修的是灵气之法,与他们这些魔气修炼的完全不同。
平时魔气寡淡也就罢了,若是毫无准备进入魔气最为凝聚的魔脉,很容易就会魔气入体与灵气冲突,经脉错乱废了修为。
因为这个顾虑,魔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魔脉之下布置一个防护大阵,将魔气只引导进入宫妙华的腹中,而不让魔气侵袭宫妙华本身的经脉。
因为这是格外精妙高深的大阵,所以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如今才算是准备妥当。
宫妙华听到这,不由感动地说道,“夫君,你对我和孩儿真好。”
她只觉得赤焰魔君格外珍惜她。
赤焰魔君便笑着说道,“不对你们母子好,我还能……”他正要说些爱惜的话,却见大殿之外突然匆匆闯进来一个面露魔纹的男子。
这男子上前慌张地说道,“魔君,不好了!魔脉,魔脉……”他惊慌之下好久才在赤焰魔君疑惑的目光里说道,“魔脉枯竭了。”
“什么?!”赤焰魔君刚刚还柔情蜜意的脸上勃然变色。
他豁然起身,将怀里的美人推到一旁。
“你说什么?!”
“魔脉,一整条魔脉,竟枯竭了。”这种事对魔城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是可以动摇整个魔城的事。
毕竟魔城之所以建立在此地,又可以供给整座雄城中所有的魔族修炼,就是因为魔城乃是建立在巨大的魔气凝聚的魔脉之上。
虽然魔城之下还有许多其他的魔脉,可这条魔脉却最浓郁,是魔城最大的依仗。
突然枯竭,而且魔气半点都没有残留,跟狗舔过一样干干净净,这简直就是废了魔城一半儿的魔气,怎能不让魔族惊慌失措。
赤焰魔君却想到得更多。
这对整个魔城都是巨大的动荡,他亲自前往魔脉之处。
所见所闻,让他心里一凉。
说枯竭,那就是真的枯竭。
那浩瀚的,仿佛取之无尽一般,就算是他这大乘修为的魔族都觉得堪称恐怖的魔气,竟都荡然无存。
看着那空荡荡的魔脉所在,赤焰魔君退后两步,用力撑住自己没有倒下。
“怎会如此……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这么庞大浩瀚的魔脉,是绝对不可能毫无动静就消失。
而且看那魔脉消失之处的痕迹,那也明显不是最近才消失,而是已经枯竭好一段日子。
可这么久,竟然直到现在才有人发现,赤焰魔君转头怒视专职观测魔脉的魔族。
那魔族低头,不安地说道,“因要为夫人转化大阵,魔脉本就在被大阵镇压的时候,没有魔气涌现出来,我们一直都只当是因大阵转化了魔气的原因。”
因为要为宫妙华布置的这能让她进入魔脉却安然无恙的大阵太厉害了,所以他们就没有察觉到魔脉的问题。
等现在宫妙华准备进入大阵滋养胎儿,他们才深入大阵之下观察,却没有想到大阵之下空空如也,一滴魔气都没有了。
宫妙华的确不用担心魔气侵蚀她了。
可……
“废物!”赤焰魔君铁青着俊美的脸骂了一声。
他面色难看地看着这魔城根基之一的魔脉,闭了闭眼,到底是强者能控制住心绪,片刻之后冷冷地说道,“倒也不怪你们。谁能想到,在满城魔族神识,在本座眼皮底下,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潜入这里,夺走魔脉却没有让魔脉震荡示警。”
那得是怎样的强者,竟然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咬牙切齿片刻,他喃喃地说道,“只怕来者不善。”敢夺走魔城的魔脉,这是没把他给放在眼里,恐怕是至强者。
一魔族欲言又止。
“怎么,你想到什么?”
“魔君,会不会是太古宗报复……”
赤焰魔君两口子差点把人家太古宗宗主的闺女饿死,那虞宗主乃是怒极而走,他们当日都看在眼里,是恨极了他们。
如今魔脉又枯竭,似乎是被人夺走,与他们有仇的极多,可最近结仇的也只有太古宗了。
“不会是他们。姓虞的不过是个大乘,他还做不来这个。更何况……”赤焰魔君落在魔脉上,细细查看,便轻声说道,“这魔脉不是损毁,也不是被转移,而是硬生生被人吸取殆尽……太古宗上下只修灵气不修魔,姓虞的又不是想死,怎可能会吸取魔气。”
修灵气的去吸纳如此庞大的魔气,那是纯纯找死。
说起这个,赤焰魔君都只觉得背后发凉。
一个能超出他的神识吸取走魔脉魔气的强者,那岂不是个绝世的魔头!
不可力敌。
“这件事就算了,不要再对任何人提及。”虽然这条魔脉格外重要,可魔城中还有其他的魔脉,合在一处也能支撑魔城运转。
赤焰魔君惹不起那不知名的魔头,他选择息事宁人。
他是一城之主,这话没有人会反驳,只有一人低声说道,“那蕴养少君……”魔君的血脉自孕育初始就在魔脉中滋养才能更优秀。
如今这条魔脉枯竭,那宫妙华腹中孩子成长需要的魔气又该怎么办?
赤焰魔君阴晴不定半晌,缓缓说道,“我本想做个好夫君,也不枉妙华跟我一场……罢了,都是为了孩子,想必无论发生什么,妙华都会愿意。”
他抬手,将整个魔脉上空的大阵都散去,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可是妙华自己说的,她最爱与我的孩子。是该她付出的时候了。”
说完这话,他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去了。
因他选择息事宁人,不将魔城遭遇到的困难公布于众,那自己都不说,旁人又怎可能有人知道呢?
修真界就都不知道这件事。
于虞悠悠而言,最大的事也只不过是多吃少吃几块用灵蜜灵蜜制成的小奶糕而已。
顺便,幼崽还养成了一个习惯。
如今她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职位。
时常元神离体,跑去禁制处去监察黑龙是不是又想逃跑。
作为一只开始对爹爹,对宗门有贡献的幼崽,悠悠骄傲!
她不是吃白食的悠悠了。
现在也可以为宗门做事,给宗门出力了。
为了这份职责,顺便还能去闻闻味儿,幼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上工,天天眼巴巴地趴在禁制外看黑龙。
如是月余,黑龙骂街了。
第24章
“丧良心的太古宗,到底多大仇啊?!姓虞的,给本座……出来!”
魔龙敖辛觉得自己太难了。
这世上什么是最痛苦的事?
是被镇压,千万年不能脱困么?
并非如此。
而是被镇压着不提,还有一只每天都想吃它的幼崽目光炯炯趴在门口,看着它流口水。
因为这小魔头天天游荡在禁制之外,哪怕再三检查过禁制牢固,敖辛也已经很久没敢合眼了。
它就担心哪一天自己睡过去,一醒来,已经是一条秃龙。
万一小崽子有什么特别的法门能绕过禁制跑进来呢?
“你这小……你到底是什么?你隐藏在太古宗究竟想干什么?本座可警告你,敢对太古宗不利,本……敖青饶不了你!”
从来威压修真界,很少被这样逼到墙角,黑龙攥紧了巨大的龙爪,盯着看起来小小一颗看起来分外无害的小家伙。
虞悠悠听不明白这些话,垂头看了看自己瘦瘦的小元神,歪头又懵懂地看黑龙……它问的奇怪极了,它问自己是什么。
好笨的坏龙。
她是爹爹的悠悠,难道这都看不出来?
“唉!”幼崽摇头晃脑。
怪不得黑龙会被捉起来镇压。
坏是一方面,要命的是还笨。
笨当然就只有被镇压的命了。
这一刻,幼崽油然而生了智慧上的优越感。
“这里只有你我,你还装什么?”黑龙赤红疯狂的竖瞳看着乖乖飘坐在禁制外掏兜兜,因是元神,啥也没掏出来可怜巴巴抱着小肚皮垂头的小家伙儿冷笑说道,“你还装得挺像。”
装得还真像是个懵懂的孩童。
可它亲眼见过她吞噬自己魔气时的样子,还有她看向自己的那种贪婪饥饿的眼神,那绝不是一个人修的孩子能做得到的事。
顿了顿,黑龙阴沉地盯着幼崽轻声问道,“你是冲着谁来的?是……是敖青?”于它的眼里,整个太古宗恐怕只有敖青对她来说才有吞噬的价值。
这魔龙好聒噪的样子。
幼崽感受到这份看守它的职务是多么辛苦。
因为又不能吃,也不能扒鳞片,完全没有价值的结果,虞悠悠选择呆若木鸡。
她经常对赤焰魔君他们这么干。
呆呆地坐在那儿,对黑龙嘴里骂骂咧咧也不在意,只等了好一会儿,见黑龙今天也没有脱困的想法,幼崽这才哼哼唧唧转身回自己的身体里。
她元神归位一醒过来就看见软乎乎的小枕头边儿上放着一大口袋灵丹。
正在一旁专注地看顾她的阮铃见她醒了,先给她递过来一杯灵液这才说道,“这灵丹是祝师姐刚刚送来的,小师妹你还在睡,祝师姐才回去。”
如今掌教大殿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若虞悠悠入睡的时候都会专注地关注她的气息。
阮铃不知道宗主为何这样吩咐,不过她认认真真,从不偷懒,只要虞悠悠睡觉的时候她就会在一旁时刻关注她的气息还有气色。
只是不管横看竖看看了多少天,小师妹还是那个睡得香喷喷的小师妹。
可阮铃依旧执行着虞宗主的吩咐。
祝长姝刚刚来了,也端详了她片刻。
阮铃一边说,一边掐了个法诀,把小床四周的一套杏黄旗收起。
这也是虞宗主的吩咐。
这套杏黄旗法阵乃是虞宗主手中的一套至宝,低阶弟子就可以催动,只要布下就能护住阵中修士,让人万法不侵,不受滋扰。
这看起来一个小娃娃睡觉还用不上这样的高阶法器,可虞宗主知道自家闺女睡觉的时候经常元神离体。
为了不让她的身体在睡梦中被其他道法侵蚀,他专门找了保护闺女的宝贝。
这套杏黄旗阮铃谨慎收好等着明天用,就见幼崽爬起来坐在小床里,掏出了灵丹高高兴兴吃了起来。
那灵丹灵光氤氲,看起来不是凡品,不过阮铃也没有多看。
虞悠悠从不是小气的幼崽。
阮铃自从来到掌教大殿看顾她,一直都格外细心认真,从不因为她是个孩子就糊弄她。
她手里祝长姝刚刚送来的灵丹听说是给金丹修士吃的,阮铃暂且不能服用,幼崽就从自己的小戒指里摸出一把爹爹给她的低阶的灵丹递给阮铃。
杏眼少女看着小小一只手掌在自己的面前摊开,对上虞悠悠圆滚滚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并无施舍同情,只有满满的幼崽愿意跟同伴分享食物的真挚情感。
吃的都愿意分享。
那是真爱了。
一时阮铃不知怎么,眼眶湿润,可又用力摇了摇头。
小师妹嘴上不说,可她却知道,她像是总也吃不饱。
她还饿着却愿意跟她分吃的,可是,可是……她虽是外门弟子,可她也叫她师姐呢。
“小师妹吃吧,我自己也有。托宗主和小师妹的福,我有了现在的差事,执事殿有酬劳,宗主也有补贴给我各种灵丹妙药。”
她是外门弟子,又出身凡人界,修炼的日子过得艰难,资源没有那么丰富,可也不愿意去占一个会叫她“姐”的幼崽便宜。
只是迎着虞悠悠大方的眼睛,阮铃想了一想,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枚与虞悠悠递给自己一样的灵丹。
从幼崽摊开的手心上拿了一枚,她又将自己手中的灵丹放在虞悠悠手心上一枚,对她轻快地说道,“我和小师妹交换,咱们换着吃。”
“嗯!”幼崽用力点头,抱着灵丹跟着杏眼少女傻笑。
傻笑片刻,她埋头吃灵丹,阮铃一转头,就见后殿门口正含笑站着极俊美的华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