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挑明的。”乐归语气愈发笃定。
阿花:“随便你喽。”在她看来,乐归迟迟不肯挑明,不过是为了在帝江面前扳回一成……她也是疯了,竟然觉得自己在帝江面前可以扳回一成。
乐归知道阿花误会了什么,沉默半晌后苦恼:“……你觉得他会直接跟我说他能听到我心声吗?”
“他不会。”
“绝对不会。”
两人同时开口,阿花又道:“他会像猫戏耗子一样,一点一点释放信息。”
“然后看我辗转反侧百爪挠心。”乐归接话。
阿花:“直到你受不了了去试探他。”
乐归:“他才勉为其难地透露真相。”
“并且欣赏你在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和羞愧。”阿花点头。
乐归:“……”
【很好,一想到他给包子的用心如此险恶,愧疚顿时减轻了不少呢。】
王座后面的墙上突然浮现一道门,二人默契闭嘴,然后便看到帝江从里面走出来,又朝着殿门走出去,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全程把她们当空气。
许久,乐归迟疑开口:“……你确定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嗯。”即便亲眼见证了帝江的无视,阿花依然点头。
乐归:“证据呢?”
阿花:“你还活着。”
乐归:“?”
阿花:“你在心里贩了那么多剑,竟然还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最大的证据。”
乐归:“……”
【我竟然觉得有道理,看来被小说里这群畜生PUA得挺彻底啊。】
帝江短暂地出现一下又消失,彻底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题,乐归和阿花大眼瞪小眼许久,提议:“去找橘子玩?”
阿花:“行。”
乐归一向心大,忧愁不了三秒钟,就把心忧的事抛之脑后了,直到傍晚时回到苍穹宫,猝不及防看到王座上的帝江,她才重新忧愁起来。
【哎呀呀吃剩的包子怎么也没人收一下,竟然还在桌案上摆着,帝江肯定看见了,他这几天就没怎么在前殿待过,今天特意在这儿坐着,不会就是为了欣赏我的反应吧?】
“去哪了?”帝江慵懒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去找橘子玩了。”乐归说着,先去了角落桌案前,假模假样地把怀里的先知镜摆到桌案上,又拿手帕擦了擦,确定再躲下去某人会生疑时,才慢吞吞朝他走去,并小心谨慎地停在了他两米之外的地方。
帝江冷眼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假动作,随
即才淡淡道:“整天与畜生为伍。”
乐归:“……那好像是你的宠物,而且它现在有名字了。”
说罢,她又补充一句,“还是我取的。”
嘲讽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听到她最后一句,帝江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反驳。
殿内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那盘包子硬生生占据乐归的全部余光,就在她思考要怎么把这件事丝滑地解决时,眼底突然映出一片鲜红。
她神情一紧,三两步冲到帝江面前:“尊上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帝江看着她想碰自己又不敢碰的着急样,愉悦地勾起唇角:“没受伤。”
“……你每次受伤都这么说,”乐归一副我绝对不会再上当的表情,揪着他沾了血迹的衣角问,“没受伤这是什么?红颜料吗?!”
“别人的血。”帝江也才注意到,难怪他刚才总觉得有血腥味。
他手指一动施清洁咒的功夫,乐归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什么意思?又有人来偷袭吗?还是说哪一家的卧底又藏不住了?尊上不是我说你,既然已经决定活下去了,咱能不能少作点死?是,故意把无忧宫搞得像筛子一样,让人想来就来,是会给生活增添一点乐趣,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王后我,只是一个脆弱且无知的凡人,我可是很容易就会死掉……”
“本尊早已将宫里乱七八糟的人清理了,也加固了无忧宫的防御结界,如今的无忧宫,就算是只苍蝇,没有本尊的允许也飞不进来,”帝江清了衣裳,见她还杵在那里,便索性将人拖到了膝上坐着,自己则慵懒地靠在王座上,“即便飞进来了,也杀不了你。”
“为什么?”乐归下意识问。
帝江勾唇,眉眼间透出一分邪肆:“你说呢?”
【因为尊上会保护我呀。】
乐归下意识在心里把答案补齐,随即意识到他能听到,顿时脸颊有点红,强行嘴硬:“我我我都是你王后了,要是轻易死了,别人肯定会嘲笑你。”
“哦。”
【就这?就这样?不开嘲讽了?】
乐归发现控制心声真的很难,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真实想法,只能在意识到这点后强行掰正话题:“既然没人偷袭,那你衣服上的血哪来的?”
“料理了一只小虫子,不小心沾上的。”帝江说着,突然想起那只虫子好像还是她在三界试炼大会上交的朋友。
此刻一无所知的乐归:“嗯?”
帝江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暂时不用知道。”
【哎哟,还暂时不用知道,谁稀罕知道哟……我只稀罕尊上,别的都不稀罕,尊上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下雪天要穿的军大衣,我超爱。】
嘲讽极限变表白,要不是还被帝江盯着,乐归已经想擦擦脑门上的汗了。
帝江喉间溢出一声笑,似乎对她心声型马屁还挺受用,看着他愉悦的模样,乐归总算明白他以前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笑了。
【合着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尊上哟我滴宝,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每分每秒都想亲亲你,我亲我亲我亲亲亲……】
节操是什么?下限是什么?如果可以保住秘密,不好意思她可以没有那些东西。
最先受不了的竟然还是帝江,将人轻轻一推就从膝上推了下去,乐归正思考要怎么丝滑地去两米之外,他便已经开口:“婚事定在十月十五怎么样?”
“你……在跟我商量?”乐归迟疑。
帝江眉头微挑:“不然呢?”
【啊啊啊啊他竟然跟我商量!魔王大人竟然在做决定前跟我商量了!】
明知道他会听到心声,可乐归就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后开口:“我觉得不太可以,要不改到十月十六吧。”
“推迟一天的原因是?”帝江耐心请教。
【没啥,就是想否决一下你。】
乐归发现知道他能听到心声其实也挺爽的,最起码可以在心里说平时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
帝江听了心声,果然露出微笑:“乐归,找死呢?”
“……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尽管那么大一盘包子杵在余光里,但乐归依然坚强地装傻。
帝江轻嗤一声:“就定十月十五,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所有事宜了,你若有什么要求就现在提,我也好叫他们去准备。”
“他们?”乐归难得可以挑刺了,“尊上,你我大婚这么重要的事,全都交给别人准备?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用心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帝江说了一句像是解释的话。
乐归是什么人,如果有鼻子可以蹬那是一定会上脸的:“什么事比我们成婚更重要?”
帝江刚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不对,眯起长眸反问她:“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见你过问过一次?”
乐归:“……”
“我今日若是不提,你又打算什么时候问?”帝江继续问。
乐归汗都要下来了,语气虚浮地倒打一耙:“那、那不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提了也没什么用……我对婚礼没什么要求的,尊上办成什么样都行,只要能和尊上成婚,我就很开心了。”
帝江听到她的解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是,你的目的是成婚,至于仪式,确实没那么重要。”
乐归后背一紧,装傻:“那是,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现在总算要梦想成真了。”
帝江轻嗤,一瞬又恢复悠闲:“包子好吃吗?”
乐归再次一个激灵,强行勒住内心即将奔腾的思绪,一脸无辜地点头:“好吃,厨房的人说是尊上叫他们给我做的,尊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而且我发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这两天正馋包子馋得不行,你就叫人给我做了。”
“你是这么解释的啊。”帝江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今天的尊上也很好看呢,就像那天晚上忘还池中那样好看,真想和他回到那天,再听听他垂在我耳边的闷哼和呼吸……】
又是这招,帝江指尖有点痒,凭借本心揪住她的脸,那点痒意顿时散了。
“尊上,疼。”乐归眼巴巴地看着他。
帝江:“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怎么这么多脏东西。”
乐归:“……”
克制,一定要克制。乐归紧急在心里开始唱歌,顺便拨开他的手往后退几步,确定距离超过两米后才松一口气。
“尊上,凡人的脑壳敲开后可是会死的,你最好不要再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她一本正经地劝说。
帝江睨了她一眼,又问了一遍:“婚事真没什么要求?”
“没有呀,我都听尊上的。”乐归快速回答。
寻常夫妻间说这种话,代表着信任、依赖、包容,可从她嘴里说出这些,却只有一个原因:她对这场婚事并不上心。
虽然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看到她这副不上心的样子,帝江还是久违地感到不悦,这种不悦从心口散发,很快凝结成一股黑色的郁气直冲灵府。
乐归是直觉系动物,三两步将刚才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消弭,蹭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叭叭叭亲了三口,一口比一口用力。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要求的,”她看着帝江的眼睛,“我听说魔界的婚服是黑色的,可我不想穿黑色,我想要红色的。”
“你想要人间的喜服?”帝江蹙眉。
乐归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想穿尊上喜欢的红色。”
帝江一顿,抬眸与她对视。
乐归的眼睛清凌凌的,轻易映出对他的喜爱,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是看着他时发自内心的高兴,是想让他也和她一样高兴。
他活了上万年
,虽然活得寡淡无趣,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喜爱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那股郁气不知不觉间消散,帝江又变成了安全的帝江。
乐归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正要从他怀里离开,却被他扣住了腰,交换一个绵长的吻。
唇齿纠缠间暧昧的声音响起,一直安静的大殿突然传来其他声音,乐归勉强恢复一丝清醒,想起这屋里有灵识的家伙不是一般的多,顿时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要推开帝江,帝江轻啧一声,抬手划出一道结界,直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结界化开时,帝江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乐归一人失神地坐在王座上,衣裳乱糟糟的显然是刚穿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真好意思。”镜子里的小飞燕冷艳道。
乐归默默拢紧衣裳,悲愤:“帝江……他就是个禽兽!”
把她弄得乱七八糟的,他倒好,衣裳褶皱都没多一条,擦了擦手便走了。
阿花:“……”懒得理。
乐归演够了,才腿软脚软地跑去窗边的床上,翻出一盒丹药吃下一颗,失去的力气和泛酸的腿心总算是恢复如初。
“舒服了……”她在床上扑腾两下,躺平了。
阿花看着她一脸餍足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于是故意问:“这会儿又不怕秘密泄露了?”
乐归闻言,一脸神秘地笑了笑:“放心吧,直到成婚之前,秘密都不会泄露了。”
阿花刚想反驳说怎么可能,看到她笃定的样子又心神一动:“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