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乖顺应声。
半个时辰后,谢临珩来到行宫。
司沅传人上膳。
用过膳后,司沅又拉着虞听晚仔细叮嘱:去了外面人多,要多注意着,别被人挤到了等等。
待她全部说完,虞听晚一一保证着会多注意,才跟着谢临珩上了马车。
今夜的灯会办的热闹。
一进朱雀街,五光十色、各色各样的花灯便玲珑满目。
除了灯贩,还有不少其他的小贩,卖糖人的、猜字谜的、卖连珠钗脂粉的,应有尽头。
马车在朱雀南街、灯会初开始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谢临珩扶着虞听晚从马车上下来。
牵着她往里走。
后面随行的暗卫远远跟在后面。
保持着既能确保主子安危、又能不打扰到主子逛灯会的合适距离。
两人走进人潮涌动、灯影摇曳的热闹中,欢声笑语与周围猜字谜的声音接连响起。
虞听晚自幼长在皇宫,甚少出宫门,像这种热闹的灯会,她只在画本子中和过往楚时鸢跟她叙述的话语中接触过。
今天这种亲自来逛,还是第一次。
见她很感兴趣,谢临珩一边牵着她,一边护着她小心翼翼避开周身的人群为她介绍。
谢临珩自小在东部长大,他虽出身将门世家,但出门要比深宫中的虞听晚方便得多。
更别说他自小便不被父母关爱,除却在军营中的那些时日,其余时日基本都尽量不在府中,以此来躲避姚琦玉的打骂迁怒。
久而久之,这种灯会,他自是见过不少。
虞听晚每每看到从前不曾见过的新奇东西,就扭头问他。
谢临珩半拥着她为解答。
两人一路往前,直至来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
见她停下脚步,谢临珩不由轻笑,在她开口前,低声主动问:
“小公主,捏几个糖人?”
虞听晚抵了抵下颌。
没立刻说话。
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成型的栩栩如真的糖人。
“我在想,刚用完膳还不饿。”
但是对这糖人还很有兴趣。
谢临珩从袖中拿出银子直接递给了摊后的小贩。
“不饿又怎么了,吃不完就给夫君。”
小贩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
在天子脚下的灯会,来的人自然有许多达官显贵。
小贩认不全那么多的世家贵人。
凡是来摊子上买糖人的,一应称‘公子、夫人’,或是‘小姐’。
他指着一旁成型的糖人,热情地问虞听晚:
“夫人想要个什么样式的?”
他介绍,“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动物,除了动物,还有人形的。”
虞听晚看了眼旁边的谢临珩,起了几分玩心,“那便仿着我们两个,做两个糖人吧。”
小贩迅速应声,比照着虞听晚和谢临珩的衣着样貌,不多会儿,两个缩小版的小糖人就成了型。
小贩双手递过来,“夫人,您的糖人。”
虞听晚接过,仔细看着这两个小人。
还真说,这师傅的手艺还挺绝。
画出的糖人不仅样貌像,就连神态,都描摹出了几分。
离开摊贩,虞听晚打量着手中的糖画,最后将仿着她做出来的糖人递给了谢临珩,她则是留下了仿着他做的那个。
她捏着竹签旋转着糖画,低头看着,思考着说:
“做的还真挺像,先咬哪儿好呢?”
说罢,她狡黠地抬头看了眼他,半举着糖画问‘被吃者’的意见。
“夫君觉得呢?”
谢临珩单手捏着他手中的糖画。
听着这话,意味深长地看向笑得不怀好意的姑娘。
他低“呵”了声。
拥住她腰,低头靠近她耳边。
在她的注视下,以仅容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不如问问夫人自己。”他点了点她手中的竹签,“夫人现在想先咬哪儿,为夫晚上回去,就咬哪儿。”
说话间,他指骨轻抵了抵她腰窝。
动作耐人寻味。
“夫人意下如何?”
第302章 偶遇
对于他口中的话,虞听晚短暂怔愣一下。
待反应过来,她脸色瞬间红透。
慌忙地看了眼四周有没有人看他们这边。
随后一把推开他,咬着牙骂出一个字:“……滚!”
她快步往前走了两步。
捏着手中的竹签,泄愤似的,挑着糖人右手的位置,一口将糖人的半个手臂咬了下来。
身后追来的谢临珩瞧着这一幕,慢条斯理地揉了揉被惹毛的姑娘的脑袋,火上添油般评价:
“小公主,这么记仇啊?”
他刚才不过是用右手碰了碰她,她回头就把糖人的右手连带着半截手臂咬了下来。
虞听晚没理他,咬着嘴里的糖霜,很快,又咬掉了糖人的右肩,主打一个‘逐步拆解’。
谢临珩笑着,眼底尽是宠溺。
在她咬第三口时,偏了偏身,靠到她耳边,问她:
“只咬糖画解气吗?不解气的话,为夫回去脱了衣裳,夫人想如何咬就如何咬。”
“谢临珩!”她忍不住低怼,“大庭广众之下,你别这么孟浪!”
他笑意更甚,一本正经地牵着她继续往前,“怕什么,没人听得见。”
再往前是大片的纸花灯,形状各异,颜色瑰丽,让人一眼看过去眼花缭乱。
“喜欢哪个?”他问。
虞听晚驻足观看,最后在一个兔子形状的胖灯上指了指,“这个如何?跟家里那只肥兔子多像。”
谢临珩莞尔,附和点头。
“确实像,给那肥家伙买个灯做伴是不错。”
说着,他正要拿银子买这个兔子灯。
后面陡然传来一道压低的急声。
“大人,我来我来。”
急急忙忙处理完宫里的事赶过来的墨九墨十一路跑着来到了谢临珩和虞听晚身边。
墨九擦着汗掏银子,墨十则是让商贩将挂着的那个兔子灯拿下来。
墨九将银子递给商贩。
墨十也将兔子灯捧到了虞听晚面前。
“大人,夫人,这种小事让属下来就好。”
谢临珩瞥了眼这两个跟屁虫。
“手头上的事做完了?”
两人点头如捣蒜,“完了完了,大人放心。”
拎着灯,谢临珩带着虞听晚再次往前。
一路走走停停。
遇见什么有趣的就停下看看。
但凡能被虞听晚多看两眼的东西,墨九墨十这两个极有眼色的心腹,不等主子们开口,就立刻上前,一人交钱,一人拿货,将东西买下来,并亲自拎在手里拿着。
短短两刻钟下来,墨九墨十满满当当地拎着一堆东西,反观谢临珩和虞听晚则是一身清闲、手中什么都没有。
逛到朱雀街中途的时候,几人停在了一个字谜摊前。
刚站定、还没开始猜,虞听晚眼角突然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往那边看去,正是从对面过来,一同停在字谜摊另一侧的的司长晔和陈洛杳。
虞听晚眼尾轻扬。
反手轻扯住谢临珩的衣袖拽了拽。
谢临珩顺势看过来。
待看清后,他们转身往司长晔这边走来。
这里人多,谢临珩和虞听晚又是在司长晔和陈洛杳后面的位置,前头的司长晔二人并未看到他们。
直到后面响起一声:
“兄长,嫂嫂,这么巧。”
司长晔和陈洛杳下意识回头。
待看到谢临珩和虞听晚后,两人脸上都有些意外。
正想行礼,谢临珩却先一步拦住了他们。
“出门在外,我是晚晚的夫君、兄长的妹夫,兄长与嫂嫂不必多礼。”
这话话音刚落,侧对面两眼幽怨的司隼白就逆着人群走了过来,
他随手拎了两盏纸花灯,正想过来跟司长晔说声他先回府了,还没走近,就看到司长晔对面的谢临珩和虞听晚。
司隼白脸上幽怨的表情瞬间褪去。
多了几分意外。
他拎着两个纸花灯走过去,“哟,这么巧?”
虞听晚几人看过来。
司隼白先是看向了她已经有一些显怀的小腹,率先提议:
“这里人多吵闹,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侧身指了指对面装潢富丽堂皇的酒楼:
“不如去酒楼坐坐?这是我前段时间刚买下来的酒楼,地段好,位置佳,又在天子脚下,去捧捧场?”
几人自然没意见。
酒楼二楼视野最好的雅间,窗子一开,大半个灯会的盛景便能尽收眼底。
司隼白吩咐人上了酒菜。
考虑到虞听晚如今怀着身孕特殊,他又特意让人上了几碟精致的点心。
“我听姑母说,你这孕期喜欢吃甜的,这酒楼中新请来了一位点心厨子,做的甜点甜而不腻,软香可口。”
“正好今日有机会来这里坐坐,晚晚一一尝尝。”
虞听晚看了眼面前精致的糕点,弯唇道:“多谢四哥。”
虞听晚和陈洛杳虽见的不多,但她对这位嫂嫂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今日偶然遇见,说起话来也非常聊得开。
谢临珩和司长晔、司隼白几人大多说的则基本是朝中之事。
一两刻钟过去,虞听晚端着茶盏润口,注意到司隼白身上这套极为亮眼的锦服,她随口说:
“四哥今日的这身衣服挺不错。”
有种世家儿郎风流倜傥的温雅。
几人朝司隼白看过来。
坐在司隼白同侧的司长晔上下打量自家弟弟一眼,话中带着笑意。
“我也想问,四弟今日是有喜事?”
司隼白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大半。
愁闷地睨了两眼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
“哪来什么喜事?糟心事还差不多。”
他郁闷地指着窗外,“你们说这灯会,不应该是你们这种成双成对的才参加的吗?”
“像我这种孤家寡人,来凑什么热闹?”
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倒豆子似的,对着虞听晚几人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堆。
“我原想着在家里跟二哥三哥他们喝喝酒、聊聊天,结果母亲天还没黑就堵在我门前,硬是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临出门的时候,还一遍遍交代,让我捣拾好看点,在灯会上给她骗一个儿媳妇回去。”
其余几人:“……”
第303章 生产
谢临珩和虞听晚从灯会回来时,是戌时五刻。
回到寝殿,若锦和岁欢先是将在灯会上买的东西送进来,随后又奉上热茶,才各自退下。
虞听晚坐在妆台上卸下簪子耳饰,正要去里面沐浴,刚起身,一只手臂就从身后环了过来。
“夫人。”
谢临珩从背后圈住她,嗓音低缓醇磁,低头靠着她耳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颈侧啄吻。
虞听晚被他弄得很痒。
他呼吸间的热气都仿佛往她耳朵里钻。
她不自觉地偏头,想避开他的吻。
他却如影随形般,紧贴着再次跟上来。
“你干什么?”她问的有些没底气。
他低低笑了声。
指腹轻抵着她腰窝碾磨,
毫不掩饰又直白地问:“想跟夫人一起沐浴,可以吗?”
虞听晚呼吸陡然顿住。
在灯会上他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冷不丁地重新钻进脑海。
她无端慌了两分,临到跟前想打退堂鼓。
“……我怀着孩子,不方便。”
他低沉的笑声,似多了抹别的意味。
虞听晚还未来得及分辩。
他忽然捏住她下颌。
迫使她转头朝他看过来。
灯火通明的寝殿中,男人眼眸黑如浓墨,定定凝视着她。
“四个月了,没问题了。”
虞听晚:“……”
“而且——”
他轻挑着唇,故意顿了顿。
才接着说:“太医也说,适度是可以的。”
虞听晚:“……”
她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
一言难尽地看他,“合着我们陛下还特意去问了太医?”
他眉骨微挑,“那当然,事情自然是问清楚了才能确保安全。”
虞听晚竟无言以对。
谢临珩抬手,指腹碾了碾她逐渐有些发烫的耳垂。
语气中多了几分幽怨,“夫人都冷落为夫四个月了,难不成,还要继续冷落半年?”
虞听晚有些想笑。
最后,她抬手挽住他脖颈。
整个人贴上去,靠在了他怀里。
在他吻落下来的前一刻,她不忘再次提醒他,“别忘了,太医说的适度。”
谢临珩环着她腰身,吻落在她唇上。
由浅入深。
……
第二天虞听晚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
她睁开眼后,第一反应是摸了摸小腹,待没发现有什么不适后,才彻底放下心。
从行宫回来后,日子又再次恢复从前的平静。
熬过了前三个月最难的时期,腹中的孩子变得格外听话起来。
再也不复从前那般折腾人。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谢临珩虽然隔三差五地抱着她行一次床笫之事,但他每每都格外注意分寸,生怕弄疼了她。
如此两个月的时间转瞬过去。
转眼间,再次到了年关。
中宫有孕,是普天同庆的大事,这一年的除夕宴办得格外隆重热闹。
宫中的烟火,亦久久未停。
新年过后,腹中孩儿已经六个多月,兴许是月份大了的缘故,虞听晚一日比一日慵懒。
正好又是寒冬,外面天寒地冻,虞听晚本就不喜冬天,这下外面这么冷,她更是不愿出门。
除了每日被谢临珩拉着在殿中溜达溜达,平时谢临珩上朝时,她最喜欢的,便是独自一人窝在暖融融的被窝中睡觉。
直到二月过完,寒冬褪去。
气温逐渐回暖了一些,虞听晚才逐渐在宫中慢慢小走一会儿。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谢临珩和司沅等人也越发紧张焦虑,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也日日守着皇后娘娘的这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