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为用力太急,冷不丁地被呛到。
寝殿外间,小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岁欢,被这声咳嗽声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
不确定刚才的声音是不是睡迷糊后的错觉。
这几天虞听晚睡眠浅,岁欢怕万一是自己听错,贸然过去会吵醒自家主子。
她从外间探出个头。
迷蒙着眼睛往这边看,
将声音压得很低,轻轻地喊了声:“公主?”
鲛纱帐中什么动静都没有。
岁欢等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异样,自家主子也没回应,才重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去。
外面所有声音消失后,鲛纱帐中,谢临珩抱着怀里蹙着眉不满的女子轻声哄着。
“乖。”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诱导着她喘气,“呼吸。”
虞听晚脑袋伏在谢临珩肩上。
眼帘依旧闭着。
只是那柔软的唇瓣,却被人吻得又红又肿,甚至唇角还破了一点皮。
谢临珩耐心地哄着她。
直到她眉间的折痕褪去。
殿外夜凉如水。
殿内炙热暧昧。
两人离得近,呼吸也暧昧的缠绕在一起。
谢临珩低下头,在她盈白的脖颈上吻了吻。
怕留下印迹,不敢用力,只在那欺霜赛雪的肌肤上蜻蜓点水般碰了两下。
怀里的人气息渐稳。
重新进入睡眠中。
谢临珩抱着她待了很久。
直到外面漆黑的夜色渐明。
临走前,他轻扣着她下颌。
再次低下头,缱绻不舍地吻上她的唇,在虞听晚无形中再次发出抗议时,他才克制着气息放开她。
谢临珩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才撩开帘帐离开。
香炉中的香慢慢燃尽。
最后一缕香烟无力散在空气中,仿佛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
天色大亮。
见马上到中午,自家主子还没起来,岁欢在殿外徘徊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去了寝殿,将鲛纱帐掀开一点小缝。
低声轻喊虞听晚。
“公主?”
床榻上,刺目的阳光从纱帐缝隙中溢进来,虞听晚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
她揉着额角坐起身。
问岁欢:“现在什么时辰了?”
岁欢瞧了眼窗外高高挂着的太阳,“回殿下,快到午时了。”
“午时?”虞听晚揉额角的动作一顿。
不可思议地看向岁欢:“我睡了……快七个时辰?”
虽然岁欢也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
她挂起帘帐,点头,“是的,公主。”
做完,她蹲下身服侍,却在抬头时,不经意间发现虞听晚唇角有些红,甚至有个地方还有点破皮。
“公主,你……”
“这唇角,怎么肿了?”
“还有这里,”她指了指虞听晚破皮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昨晚不小心咬到了?”
可如果真是不小心咬到的话,不应该咬唇内侧吗?
怎么还能咬到外面的?
“肿?”虞听晚两眼雾水,她根据岁欢的指向,用指尖碰了碰右边的唇角,确实有些疼。
“去拿铜镜,我看看。”
岁欢立刻去妆台。
拿了面铜镜过来。
虞听晚接过,对着镜面,仔细查看。
岁欢猜测:“难道是因为昨晚的膳食有点辣?”
虞听晚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
她只记得,昨天那一整晚睡得都很沉,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接连不断。
甚至还梦见了掉进水里被水草缠住。
“或许吧。”几秒后,她放下镜面,“以后让小厨房做清淡的饮食。”
岁欢接过铜镜,看着自家主子破皮的地方欲言又止,
但因为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加上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宫女,根本不通男女之事,只能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下午。
闲来无事,虞听晚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不多大会儿,若锦从外面匆匆进来。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虞听晚眸色微顿。
将书放在一旁,站起身,
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见谢临珩踏进了大殿。
虞听晚停住脚步,低唤了声。
“皇兄。”
谢临珩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当视线触及她唇角处、还未完全消下去的咬痕时,眸色深了一瞬。
他淡淡“嗯”了声,看着她说:
“今天没什么事,想来找皇妹下棋,宁舒有时间吗?”
虞听晚想说没有。
但脑中想了一圈理由,没想到合适的。
最后只能点头,“自然是有。”
前段时间谢临珩来阳淮殿下了很多次棋,早已熟门熟路。
不用她带路,他就自己往那边走去。
虞听晚跟在他后面,走到一半,动作停了停,吩咐若锦上茶。
岁欢和若锦都知晓了太子殿下对自家主子那种超脱兄妹的情谊,所以奉上茶后,两人没再出去,就静静站在了一旁。
谢临珩也没管她们。
任由她们在旁边待着。
虞听晚这次的棋,仍旧是下得乱七八糟。
见她落子都不过脑子,谢临珩终于忍无可忍皱起眉。
指尖轻点桌面,口吻很淡。
“宁舒,专心。”
“别胡思乱想。”
他这突然一出声,吓得正在走神的虞听晚指尖一抖。
原来虚虚捏在指尖,还没落下去的白子,一个没拿稳,“啪”的一声滚在了棋盘上。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个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角落。
这下一来,胜负已定。
看着这颗自己着急滚下去的‘废棋’,虞听晚无言沉默两秒。
随后慢慢抬头,对上谢临珩的视线,她轻咳一声,神色微讪:
“皇兄,我输了……”
“呵。”谢临珩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罐中,似笑非笑地看她:“故意的?”
第28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虞听晚:“……”
还真不是故意的。
这次纯粹是意外。
她垂下眸,拒绝再跟他对视。
语气颇为无辜地说:“哪有……我只是,棋艺不精而已。”
谢临珩哂笑。
棋艺不精?
世人皆知,东陵国皇室宁舒公主,尤为擅长琴、棋、舞,在一众贵女中,多年来难逢对手。
现在她跟他说,她棋艺不精?
一次两次的,就这么搪塞他?
“是棋艺不精,”他盯着她问:“还是不想跟我对弈?”
虞听晚抿了抿唇,轻声解释:
“……真的是棋艺不精。”
“这样啊。”他话音一转,“那从今天开始,皇兄亲手教你。”
虞听晚:“???”
“啊?”她蓦地抬头,下意识拒绝,“这倒不用——”
谢临珩淡淡打断她,“众人皆知,宁舒公主身负三绝,棋艺与舞姿并列第一,既然皇妹棋艺不够精湛,皇兄自然要教会你,免得在外人面前落个‘徒有虚名’的名声。”
虞听晚:“……”
她正想让谢临珩打消这种念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侍卫这时来传:
“公主,楚姑娘来了。”
“时鸢?”
侍卫点头,“是的。”
虞听晚眸色明显一亮。
她霎时站了起来。
状若为难道:“皇兄,下棋这事,要不日后再说?”
谢临珩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但这次他没阻止,很好说话地点头应下。
见他同意,虞听晚当即转身,往殿外走。
楚时鸢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从外面进来。
见到虞听晚人,她正要上前,却在下一秒,发现殿中缓缓走出一个清隽修长的身影。
待看清这人是谁后,楚时鸢瞳仁一瞬间睁大。
“太、太子殿下?”
反应过来,她立刻向谢临珩行礼。
谢临珩“嗯”了一声。
没多留,扔下一句“你们聊,孤还有事”就离开了阳淮殿。
等他走后,楚时鸢压着被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往后偷偷瞄了一眼,直到彻底看不见谢临珩的影子,才敢凑到虞听晚面前,放低声音问她:
“听晚,太子殿下怎么在你宫里?”
虞听晚带着她往里走,“来下棋的。”
楚时鸢听得天方夜谭,很是诧异:“太子殿下经常过来?”
皇城之中,谁人不知,身为前朝血脉的宁舒公主和当今太子的关系并不亲近,
在过去那三年,他们二人虽然称不上多冷淡,但也绝对热络不到哪里去。
尤其太子殿下的性情看似温和,实则冷恹、生人勿近。
外人都说,太子殿下是看在这层‘兄妹’的关系上,才偶尔对宁舒公主照拂一二。
这怎么,这两位之间,私底下还经常约着下棋?
虞听晚的声音将楚时鸢飘远的思绪扯了回来——
“还行吧。”她语气很淡。
楚时鸢眼珠转了转,对于赐婚一事,有了主意。
她拉着虞听晚坐下,两眼亮晶晶地看她:
“这几年下来,除了沈知樾,我可没听说还有谁能和太子殿下走得亲近。”
“听晚啊,既然你和太子殿下有经常约着下棋的这种交情,那你何不在这上面多费些心,让你们之间的感情再稳固一些,然后直接让他赐婚不就行了!”
楚时鸢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好像赐婚这种事,明天就能落实下来似的。
虞听晚抬眸瞥她一眼,一盆凉水给她扣了上去。
“你当赐婚是儿戏?你说赐就赐?”
“大小姐,别白日做梦了。”
楚时鸢不解,“怎么不行呀?”
“听晚,那可是当朝太子,东宫储君。”
“陛下身体还没恢复,整个东陵国所有的权力,全都掌握在了太子殿下手中,你让他给你促成一段姻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虞听晚只想送她“呵呵”二字。
让谢临珩给她赐婚?
她估计是嫌在这宫中待的时间不够长。
虞听晚长叹了口气。
制止住好友滔滔不绝的劝说,端着一杯茶水怼到了她面前,“春天天干,别说话了,多喝水。”
楚时鸢:“……”
好不容易跳过这个话题,虞听晚靠在椅背上,抵着额角问她:
“说吧,这次进宫有什么事?”
楚时鸢放下茶杯,拿出随身带进宫里的信。
“哦,我是来替表哥传递消息的。”
她将翻出来的信交给虞听晚。
“他让我带封信给你。”
“还说,别忘了香囊的事。”
虞听晚接过信封,拆开,一目十行扫下来。
“香囊正在做,等做完,你帮我带给你表哥。”
楚时鸢自然是乐得帮忙。
她打趣道:“其实表哥倒不是多着急要香囊,他只是怕你忘了他这个人,借香囊的名义让你记着他。”
在楚时鸢出宫之前,虞听晚给宋今砚写了封回信,让她带出去。
楚时鸢宝贝似的将信收好。
临走之前,抱着虞听晚的手臂,靠在她身上蹭了蹭,撒娇般说:
“未来嫂嫂啊,你和我表哥快些成婚吧,这样以后我就能天天去找你了,再也没有这些繁琐的规矩阻拦我们了。”
虞听晚无奈笑了笑。
—
楚时鸢走后,虞听晚回到殿中,问岁欢:
“昨天让你准备的做香囊的料子,准备好了吗?”
岁欢立刻说:“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给公主拿过来。”
见状,不用虞听晚吩咐,若锦自觉去拿了针线。
虞听晚倒是会做这些小玩意儿,但给异性做香囊,还是头一遭。
动手之前,她在纸页上画了好一会儿的图案才定下最终的样式。
外面的天渐渐黑下去。
殿中烛火亮起。
虞听晚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正想放下初具雏形的香囊歇会。
然而就在这时,岁欢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公、公主,太子殿下又、又来了。”
“又来?”虞听晚往外看了眼雾黑的天色,诧异问:“现在?”
岁欢连连点头。
放在平时,谢临珩过来,岁欢不会这么诧异惊慌,关键是,现在天已经黑了。
孤男寡女的,天黑之后还共处一室,这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对她家主子的心思还不纯。
岁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小声问:“公主,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站起身,“还能把人撵出去不成?”
岁欢表情麻木,这肯定是不行的。
虞听晚尾音落下,忽而想起桌上的香囊,她趁着谢临珩还没进殿,第一时间将香囊放在了后面的桌案角落中。
谢临珩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
第29章 明天晚上,我在东宫等你
他视线微顿,在桌边露出一角的香囊上扫过,漆黑的眸子微微敛起。
“宁舒。”他平静地念着她的封号。
虞听晚后背一僵。
很快,她佯装无恙地回头,语气中,恰到好处地带上了点惑色。
“天色已晚,皇兄怎么来了?”
谢临珩从容自若地走进来,“教你下棋。”
虞听晚:“……”
敢情白天那话,他还来真的?
见她站在那儿不动,谢临珩凝眸看她,“孤耽误你的事了?”
虞听晚:“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过来。”他已经坐下。
虞听晚硬着头皮走过去。
谢临珩从她面上扫过。
假装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情愿。
回眸,见若锦和岁欢杵在一旁,谢临珩覆下眼帘,指尖捻起一颗黑子,淡漠命令:
“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