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要跟上，但是很明显，他不能直接坐电梯，且不说监控的问题，万一途中进来人，他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
“我准备进电梯了。”达米安顺着通风管道摸索了一圈，确定自己如果往前绕一圈到电梯后侧的话，通风管道和电梯井的距离就只差一片薄薄的墙。
“上还是下。”迪克第一时间询问。
“下。”达米安言简意赅，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绕到合适的地点，拿出小吸盘贴在通风管道壁上，再掏出激光刀，将封死的铁板切开一个狭小的、只能容一个孩子通过的口子，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被切开的部分收到管道里，不让杂物掉落的动静惊动敌方。
小心地从随身小包里找到探头，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圈，确定电梯井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才继续行动。
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人在这一层按下了电梯，本来在下方的电梯快速地上升，停在面前。
庆幸自己好运气的达米安没有迟疑，立刻钻出了管道，谨慎地落在电梯轿厢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为了防止窒息事故的发生，现代的电梯轿厢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环境，达米安甚至能听到乘坐电梯的人聊天的声音。
他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在这个瞬间，从小到大无数次在死亡间隙穿梭积累下来的经验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达米安的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本能促使着一切的发生。
他几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平趴在了电梯轿厢的顶上，紧紧地贴着那冰冷的铁皮，极近极限地压缩着自己的“厚度”。
下一秒，电梯轿厢开始下降，他艰难地从视线角落里往外看，光可鉴人的铁皮上落下几缕细碎的黑发，同时倒映出上方的一切。
在下降运行中激起了些许灰尘的电梯通道里，恐怖的红色激光在灰尘中若隐若现，随着电梯的下降，一层一层的激光同步开启。
“什么声音？”电梯里的人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周围。
“可能是电梯运行问题吧，回去上报一下检修部好了。”同乘的同伴也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会，又听到了细微但是有规律的咔哒咔哒声，他没多想，凭借自己的生活常识说出了结论。
电梯里的人显然都是这么觉的，他们似乎认为这样隐蔽且安全的地方不会出现入侵者，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趴在轿厢顶部的达米安收回了自己敲击铁皮的手指。
如果他刚才再慢几秒，以这些激光的密集程度，现在他就会变成一堆看不出身份的碎肉落在轿厢顶上。
Fxxk！
达米安意识到一切后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经受过训练的男孩对自己面临的危险不会感到后怕，只会感到愤怒，然后无限地反击。
他依旧认为只有弱小者才会“怕”。
强大的人只会捏死一切试图挑战权威的虫豸。
我要让这群家伙付出代价，已经忘记这一次只是来收集情报的达米安愤恨地暗下决心。
随着电梯的停下，达米安抓紧时间爬起来，在周围摸索一番后故技重施地打开电梯通道旁边的通风管道。
在看到这一层景象的时候，达米安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无数如同胶囊一样的大型容器中盛放着淡蓝色的液体，在这些液体包裹着一个悬浮其中的人类，各个种族、年龄和性别都有包含，看起来是来者不拒。
达米安正好顺着通风网孔看到自己那个曾经“死亡”的“老师”，站在一群人中间，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接线管子，双眼无神地站在那里。
不远处，一个带着同样连接着无数管子的“头盔”正被人小心翼翼地从头上摘下来，放在专门的箱子中存放。
“他们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其中一个人这么说道。
“我们还没有完全地成功，但这已经是我们前进的一大步了，感谢各位的辛勤努力，让我们再接再厉！”又有一个看上去大概是管事人的家伙这么说着，周围的人纷纷开始鼓掌。
就在这个时候，红色的警报刺耳地响起。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请所有研究员尽快离开！请所有研究员尽快离开！”电子女声发出令人不安的警告声。
刚才还欢笑着的人群此刻一团混乱，无数容纳人体的“胶囊”快速沉入地面的容纳舱里，地面的机关移动，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根本想不到这里曾经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容器。
“罗宾，汇报情况。”迪克立刻在另一边询问。
达米安只能是更疑惑：“你问我？我听到了警报，你触动什么东西了吗？”
“我确认没有触发任何陷阱或者警报，小心，可能是另有入侵者。”迪克快速回答。
确实是另有入侵者，还是老朋友。
身在通风管道里的达米安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颤抖，然后是从电梯通道中涌入的钢甲。
看着那熟悉的盔甲，和几乎是紧随其后的圆形盾牌，达米安有了答案：“复仇者。”
“什么？”达米安这边巨大的背景噪音让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迪克刚追问了一个单词，下一秒就就地来了个前滚翻躲过一连串子弹。
转身，迪克猛然咬紧牙关。
他从八岁失去双亲开始就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毫无道理的丑陋，而成为蝙蝠侠的罗宾后又见识到了很多人一辈子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的黑暗。
就在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被吓到的时候。
总是会有人用行动告诉他，他错得离谱。
迪克转过身的瞬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或者被恶意扭曲成异样的改造人，他看到了一群人。
一群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类，但却用着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他，静默的、呆滞的、毫无生机地看着他。
在这个瞬间，他得承认，那种人类生物本能的恐惧让他的呼吸失去了节奏。
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一支枪，他们几乎同步节奏地抬起胳膊，按下扳机，迪克继续躲避着子弹并使用蝙蝠镖回击，但这群人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哪怕是被蝙蝠镖削掉了手指也毫无反应。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迪克在某个瞬间对上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
“我说，复仇者联盟的人来了。”达米安的声音穿过耳机，几乎让迪克以为穿透了他的灵魂，唤醒了他的神志。
猛然回神，迪克惊悚地发现，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人群已经称得上近在咫尺，但这一次，他们全部背对着他，转过头，看着他。
“Fxxk！”迪克暗自骂了一句。
他没有迟疑，立刻连续翻了几个后空翻离开人群，同时从万能腰带里甩出一罐催眠-瓦-斯，好在对方看起来确实是普通人，接二连三地在药物的作用下倒在地上。
做完这一系列的操作后，他才有时间回复达米安：“很好，不要落单，注意安全。”
大概是刚才被达米安的声音阴差阳错地唤醒，迪克此时的态度称得上友善。
另一边的达米安不知道这家伙一阵一阵地发什么疯，嫌弃地撇了撇嘴后就趁乱从通风管道窜了出去，将空白的闪存盘连接主脑，提前编写好的程序会直接将资料复制进来。
然后他就开始穿梭在混乱的研究员中，一路走一路打，秉承着蝙蝠家不杀原则的底线，他确认自己只是打断了这些家伙五六七八根骨头。
“Sxxt！这个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的热感应成像没有反应！”咋咋呼呼的粗口从某个盔甲中传来。
“托尼，language。”另一道听起来就很正直的声音提醒着。
“哈！在布鲁克林长大还参军的家伙最没资格说我！”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注二）高声犟嘴。
刚回到韦恩家族的达米安几乎没有出过韦恩岛，也还没真的见识过复仇者联盟的作风，他只见过一次父亲和超人、神奇女侠的相处，非常正经和谐。
结果没想到复仇者联盟是另一个画风，一时间被这么活泼的氛围给无语到了。
“大概是因为你的设备太落后了。”无语归无语，达米安不喜欢托尼刚才的措辞，直白地回怼着，并动作干脆利落地踹断了一个试图来阻止他的家伙的大腿，顺势也踩断了对方的胳膊。
惨叫声安抚住了暴躁少年的情绪，他哼了一声勾勾唇角，转身就往回走，准备看看闪存盘是否完成了存储工作。
“罗宾，友好一些。”通话那边的迪克提醒。
“……你说谁设备落后？小短裤。”因为这个措辞过于荒谬，托尼甚至被气笑了，他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阴阳自己，立刻接招。
迪克是罗宾的时候为了自己行动方便，也是曾经杂技演员的穿着习惯，所以制服是露出双腿的绿鳞小短裤。
后来杰森成为罗宾，他第一时间就对这种诡异的制服发出了吐槽，并在哥谭的寒风中尝试了几次后就果断地为制服添加了一条长裤。
再后来提姆成为罗宾，制服也就没有变，还是长裤版本的红黄绿三色版本，现在达米安穿着的就是提姆这个原始版本的制服。
只是因为技术的更新迭代，现在的长裤制服其实还拥有很多除了保暖之外的作用。
比如躲避热量成像技术的搜索，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托尼没有发现他。
“好了托尼。”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走过来，制止了这场幼稚的拌嘴。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没有什么敌人能够逃走，在刚才说话的时间里，来自钢铁侠技术支持的钢铁战队就已经制服了绝大多数的混乱，只留下漏网之鱼三两只，简简单单就能解决掉。
从二战时期就成为全美现象级别超级英雄的史蒂夫转身看向达米安：“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蝙蝠侠的小助手。”
“是的。”话音刚落，属于蝙蝠侠的低沉声音就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达米安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
他很不满，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显然他父亲陷入昏迷的事情不适合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所以现在他需要把格雷森当作父亲对待。
啧。
达米安暗地里骂得很脏。
“好极了，这是什么？偶像见面会？嘿，那边那个阴暗宅男，需要我给你准备签名笔吗？”托尼极度阴阳怪气的话语噼里啪啦地蹦出来。
蝙蝠侠制服下的迪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憋了憋，让自己无视掉一边的钢铁侠。
“他们跨过了界限。”他对着史蒂夫说，“他们是谁。”
很好，能把问句改成陈述句，这很蝙蝠侠。
迪克给自己点赞。
“我们追踪着九头蛇的残部前来。”史蒂夫也不吝啬分享情报，但也只分享了一点。
于是迪克陷入了思索。
这一次行动本身只打算来收集情报，并不准备发动攻击，没想到刚好碰上了出动的复仇者联盟，原定计划泡汤，plan B启动。
“我需要这里的研究报告，有一个朋友受到了伤害。”迪克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这个理由达成了绝杀效果，哪怕是从刚才开始就看人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托尼都没有继续讽刺了。
达米安迅速完成了资料的收集，被迪克带回了哥谭。
迪克立刻着手开始在资料中进行关键词搜索，好在布鲁斯在昏迷的这一周中已经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个透彻，各种医学专业名词对比得很有目的性，也很快就发现了解决方法。
把相关数据交给阿福去配备解药。
然后开始秋后算账。
“走神发呆、不听指挥、狂妄自大，这些迟早会把你送上死亡女神的餐桌。”迪克转过身，坐在蝙蝠电脑前强忍着因为两天没睡而隐隐作痛的头，极其严肃地训斥着达米安。
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样的说话态度和措辞，简直和当年布鲁斯训斥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他最讨厌的模样。
“或许你还记得，我成功了。”达米安绝不可能坐等挨骂，尤其对方不是父亲，“在我已经潜入的时候，某个人还在外边瞎转悠呢。”
“如果你记得我们今天的任务本应该是搜集情报！”迪克立刻把那些有的没的思绪抛开，和达米安吵了起来，“阴差阳错的结果并不能掩盖你的错误。”
达米安：“那又怎样？！我这是随机应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