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这是准备干什么?”本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铺了一桌的文件,困惑地凑过去。
“大海捞针。”迪克甩开手里没有问题的资料, 转身看着本, “一件一件来, 本,你查到了什么?”
“事实上, 苏珊娜·麦卡曾经在冈特老宅当女仆, 但是只当了一年, 之后冈特家族就破产了……有趣的是, 苏珊娜离开冈特家族之后给自己换了名字并且搬家来到了布鲁德海文另一边生活,紧接着在年底,皮特·麦卡就出生了。”
本说出了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和时间线。
“哇哦。”伊玛拉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三五本曾经看过的来自世界另一端翻译过来的言情小说,但又想起来贝克·冈特的样子,瞬间就有种想把脑子挖出来洗一洗的冲动。
“是的,我也是你这个反应。”本对伊玛拉点点头,神情相当复杂。
迪克双手抱胸:“我来大胆猜测一下,所以, 贝克·冈特不仅可能杀害了苏珊娜·麦卡, 他还可能曾经强jian过她?”
“很合理地猜测。”伊玛拉点点头,本也跟着点头。
“我说完了, 该你们了,这是在干什么?”本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来,然后两条腿在地上倒腾着当助力,驱动椅子下的轮子划到桌子旁边。
“我们在找可能为冈特提供犯罪空间的地方……在冈特家族被查封的资产中还包含着三十多处正在外租的公寓!他是怎么办到破产的?!”迪克真的是满脑子问号。
布鲁斯就经常会去处理韦恩集团的事务, 作为他的养子,迪克不如提姆一样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但也只是说不那么天赋异禀,基本事务还是可以处理的。
他是真的不明白,贝克·冈特是怎么破产的。
“你可能也忘记了他那同时被查封的十五匹马和已经在港口停了十多年的游艇。”伊玛拉举起手里的文件挥了挥,“这些东西一天就要消耗掉这些公寓一个月的租金。”
“他真的对自己家族的财产过分珍惜,对吧?”迪克脸都皱起来了,看起来是相当的不理解。
都已经吃不起饭了,还坚持不出售自己家族的财产?这是什么新时代笑话?
“也许不只是家族财产……”本随手抽出一份资料打开,越看眉头越紧,“你们知道,贝克·冈特曾经结婚了吗?”
“鉴于他现在的年龄,我不惊讶。”伊玛拉粗略算了一下之后摇摇头。
“那,你们知道,他的妻子失踪了吗?”本抬起头,“没人报警,然而自从冈特家被迫破产,她就提出了离婚诉讼,但是却没有在法庭现身,甚至于从那之后这位女士就再也没有任何社会活动记录,没有缴税记录、没有消费记录、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
本合上资料:“她没有死亡,但已经从这个社会上死去了。”
伊玛拉扶额:“告诉我警察调查过这件事情。”
本拍拍她的肩膀:“警察确实调查过,甚至还安排了一段时间的跟踪调查,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果这能安慰到你的话,迄今为止,警方都把贝克·冈特视作他妻子失踪的首要嫌犯。”
“其实没有很被安慰到,但是,行吧……”警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尤其这里是布鲁德海文,在当年的环境下,竟然有警察会调查这件事情已经是碰上好人的结果了,伊玛拉叹气。
“让我们再找冈特先生谈一谈这件事。”迪克站起来就准备走,“伊玛拉,如果你不忙的话,帮忙找一找可能是案发现场的地方?”
“当然。”伊玛拉欣然同意。
·
贝克·冈特失踪了。
“他卖掉了公寓里的所有东西,电视 、冰箱、桌椅板凳……所有能被搬动的东西,甚至是烤箱都被他抠出来卖掉了。”迪克和本从对方的公寓回来,头疼极了。
“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在我这里听起来真的很像是畏罪潜逃。”伊玛拉撇撇嘴。
“还真的不太一定。”本从法医部的休息室冲了杯咖啡回来,喝了一口后举着手表示了另外的说法,“邻居表示昨天有几个讨债的人,强行把门撞开了,然后给冈特一顿揍,反正动静闹得很大。”
“没错,但是没有一个人打开门或者报警,甚至今天房东也只是跳脚叫嚣着要冈特赔他钱。”迪克点点头。
伊玛拉歪头思考了一会:“他有没有可能真的跑了?我是说,他既然知道警察在调查他,而且债主也在追着他跑,干脆就跑了什么的?”
不过话说完了她自己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抱歉这是普通人的想法,我觉得这家伙不会放弃自己的家族荣耀乱窜。”
迪克和本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伊玛拉故作谦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份无声的夸奖。
事情陷入了僵局,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迪克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又放回去的动作没有被人注意到,他沉思了几秒:“我知道这话说起来感觉有点疯狂,但是……对一个狂热的家族爱好者来说,有哪里会比自己的老宅更适合躲避呢?”
非常合情合理的说法,甚至想给对方点个赞。
本和伊玛拉同样思考片刻后觉得迪克说得很有道理。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看看。”
一前一后两辆车很快就来到了冈特老宅附近,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修理,原本干净宽敞的马路上被周围的植物顶出了坑坑洼洼的裂缝,配合阴天关照的加持。
“我知道这个梗很烂,但是我还是想说,这里可真像我之前和朋友去的古堡鬼屋。”伊玛拉透过车窗往外看,不由感叹着。
“怎么样,你害怕鬼?”迪克随口接话。
“呃……准确说我不太喜欢贴脸惊吓。”伊玛拉的表情瞬间就古怪起来,她嘀嘀咕咕,“我对危险的反应,怎么说呢,还挺应激的。”
“很好,我开始好奇了。”迪克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没什么秘密啦……就是说,我第一次去鬼屋,因为害怕而把工作人员揍了一顿。”伊玛拉小声狡辩,“从那以后朋友们就不和我去玩类似的东西了。”
“……”迪克很努力地憋了憋,“听起来,很合理。”
说实话,他自己没资格笑别人……如果有人同样贴脸吓他,经历过训练的警察和义警,迪克觉得自己可能会一拳头把人送去急诊。
但是感觉对方说出来这样的事,有点可爱地好笑。
“你笑了。”伊玛拉猛然转过头盯着迪克上扬的嘴角。
迪克当然要辩解:“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Pardon?”伊玛拉是真的蒙圈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迪克转头看看她又转正头看路:“我是说,很抱歉工作人员被打了,但是……这件事很有趣,而你很可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伊玛拉像被烫到了似的瞬间移开视线。
她咬了咬下唇,又伸出手摸了摸,竟然有些不自在的羞怯。
“我该说谢谢吗?”她干巴巴地开口,说完的瞬间就后悔了。
迪克其实刚才说完话了之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挠挠脸颊:“不客气……?”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对话走向?
两个人心里同时涌出了这个念头,好在这个时候他们来到了老宅跟前,赶紧如同逃命一样下了车。
已经无法被挪动的大铁门上还缠绕着银行的封条,窄小的缝隙只能容纳瘦弱的孩子钻过去甚至还有可能卡头,更别说成年人了。
“贝克·冈特应该不是从大门走进去的。”迪克观察了一圈后说道,“我们要不找找有没有其他入口?”
只有三个人是不够的,本回到车里去叫后援,迪克率先选择了一个方向,伊玛拉自然就往另一个方向顺着铁栅栏网搜索过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伊玛拉得承认哪怕是白天,在空无一人的废弃古堡旁边行走还是很渗人,结果兜里的电话还突然开始震动。
“!”吓得差点原地起跳的伊玛拉拍拍胸口,掏出手机,“哈喽?”
“嘿,伊玛拉,是我,迪克。”迪克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想我找到了他的犯罪现场。”
“别挂,保持通话,我这就过去。”伊玛拉掏出蓝牙耳机戴上,转身就往回跑,在路上把本也一起拽了过去。
迪克站在地窖的入口处,内心过了一遍自己想好的说辞,等待着队友们的到来。
伊玛拉和本很快就赶了过来,三人小声地彼此确认了一下情报,本已经叫了支援,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等一等。
但是他们有三个人,贝克·冈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能和其他人合作的性格。
于是本质性格上还很相似的三位“莽汉”当场决定下去看看。
在顺序的安排上,迪克当仁不让地要打头阵,在本的坚持下,伊玛拉第二个,他垫后。
第一个下去的人最危险,在敌人没有同伙的时候,最后一人自然是最安全的,不过现在他们也不确定贝克·冈特有没有在下边,所以其实最后一人也有很大风险。
木门被拉开,隐约从地下透出的光芒似乎预示着他们找对了地方。
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下去,手电筒的冷光照亮了更多昏暗的角落,诡异的地下空间让人疯狂发散思维的同时也紧绷起神经。
这里似乎没有人。
搜查了一圈后,没有看到贝克·冈特的身影。
本看到角落里的挂画,自然地凑过去看上边记录的冈特家族的人名,伊玛拉出于职业习惯地在解剖台和刀具附近转悠。
迪克略过各种诡异的标本,看见本招呼的动作也走过去。
“这个……嗯?”本原本想指一下其中某个分支上的名字,结果手指过去的瞬间错误地估计了距离,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他尝试性地按了按,没在挂画后边感觉到墙壁的存在,二人对了个视线,无声地招呼着一边的伊玛拉也过来。
迪克举枪站在正对着挂画的位置,伊玛拉在侧边举枪辅助,本抓住挂画的边缘转头依次和伊玛拉、迪克确认,二人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本猛然掀开挂画,露出后边黑乎乎的洞口。
“贝克·冈特!警察!”本大声吼着示警,迪克快速走进去,伊玛拉紧随而上。
丁零当啷的碰撞声从里边响起,迪克加快了脚步:“不准动!冈特!别做蠢事!”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最靠近入口处是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里边蜷缩着一个乱糟糟的女人,然后就是在手电筒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金色笼子。
冈特手里拿着一根火柴抵在火柴盒上,脚下,一个流淌着刺鼻液体的铁盒子倒下。
“别过来!”冈特大叫着,表情扭曲着,眼泪糊了一脸,“滚出去!”
伊玛拉确定他手里没有攻击性武器后立刻蹲下检查笼子里的女人,她从缝隙中伸手过去,女人身体冰凉且瘦到皮包骨头,但她还活着。
“我们需要医疗后援。”伊玛拉立刻着手要打开笼子,但是笼子是被锁上的。
崭新的锁挂在笼子上,甚至比笼子本身的铁丝还要粗好几倍。
“冈特,听我说,我们没有必要……”
“离那个贱--人远一点!她不配活着!”冈特大喊着打断了迪克的话。
伊玛拉转头看过去:“她伤害了你,对不对?她要抛弃你了对吗?”
冈特深吸一口气:“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抛弃一个冈特!没有人!我一开始就该杀了她!把她挂在荆棘上!”
“OK,OK……但是你还是让她活下来了,对吗?你那么仁慈,你没有选择杀了她,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对吗?”伊玛拉继续安抚着。
迪克慢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是的。”冈特喘着粗气,明明是冬天,但他的头上满是汗水,他保持着手上的动作,抬起胳膊蹭了一下头。
就在这个瞬间,迪克和伊玛拉同时把手里的手电筒照向他的眼睛,然后本冲了出来,拿着从外边墙上摘下来的木棍,狠狠地捅向冈特的胸口。
迪克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打开金笼子的门,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手里的火柴踹走,将人压在地上扣上手铐。
伊玛拉也没闲着,她掏出手机给内线打电话请求医疗救援,然后也跑到外边找了一把园艺剪,三两下把铁笼子剪开,探进去半个身子检查女人的情况,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骨折和外伤后,把外套脱了下来裹住她。
“太轻了。”试图把人抱出来的时候,伊玛拉皱着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独自将人弄了出来。
明明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的女人,露出来的小腿瘦得只剩下了骨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