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在警局里暗自使劲,又幸运地有了一个到底还算干净的上司,总算是把整个警局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绝不能说没有浑水摸鱼的王八,但也不像前几年一样睁眼瞎了。
“Bloody hell!”伊玛拉·瑞德的履历很快就摆在了面前,好看到让迪克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拉斯维加斯人,从小就是个天才,年仅二十五岁就已经博士毕业,人品人格更是没得说,她所有导师的评语都恨不得把人夸出花来。
正在他试图深挖对方更多的信息时,红色的警告突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有人察觉到了他的行为,阻断了他的探查并且开始进行反击。
迪克立刻端正了姿态,当即且战且退,主打一个滑不溜秋。
“啧,哪来的家伙……”迪克皱着眉,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全身而退。
正常来说,哪怕是FBI或者CIA都不会有这样强劲的人手。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普通的法医,怎么会有人专门保护她的档案?
迪克在心里记下这件事,决定之后有机会慢慢查探。
第5章 提醒
冬天的清晨,一个让无数社畜和学生都忍不住在床上疯狂蠕动并发出诡异哀嚎的时刻。
伊玛拉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传来让人心脏骤停的闹钟铃声。
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来,艰难地摸索着,最终成功地按掉了闹钟。
几秒钟后,伊玛拉神情飘忽地坐起来,眼皮上好像安了磁铁,缓缓地合在一起。
感性让她闭上眼继续睡,然而理智在脑子里疯狂尖叫,提醒她今天才刚刚周三。
伊玛拉深吸一口气,猛然掀开被子,被冷空气冻得一哆嗦,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肯尼亚,一辆喷涂花哨的大巴车上,快乐哼歌的男司机没忍住颤抖了一下,耸着肩又抖了抖猛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他默默地把靠近自己这一边的窗户关上,不让干季凉爽的风吹到自己身上。
伊玛拉打开了浴霸和花洒,让温暖的水带走身上凉飕飕的气息。
“抱歉抱歉。”她没什么诚意地道着歉,顺手把热水开得又大了一些。
“我很乐意和你分享肯尼亚的温暖,而不是美国的寒冷。”克普斯小声嘀咕着。
“我知道你愿意,同时我也得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伊玛拉一边洗头发一边解释,“肯尼亚现在的温度真的很舒适,谢谢,克普斯。”
“不客气。”快乐的大巴司机又开始跟着电台里的节奏晃动自己的身体。
在卫生间消耗了半个小时,伊玛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清醒,并把头发吹了八成干。
从冰箱里取出昨天晚上打包好的剩饭剩菜,在微波炉里转上几圈,趁着加热的功夫给自己冲一杯胶囊咖啡,味道一般但便宜快捷。
打工人的早饭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伊玛拉秉承着对这份新工作最大的敬意,给自己涂了个口红,然后拿着包就出门了。
早上是交班的时间点,警局门口的停车场此刻是少有的热闹。
还不是很熟悉的伊玛拉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合适的停车位。
法医部门在负一层,伊玛拉健步如飞地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早上好,瑞德医生。”伍德看起来来得很早,他已经换好了自己的白大褂,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早,伍德。”
她走进自己单独的办公室,把厚重的外套换成统一的白大褂。
‘早上好。’一头金色长卷发的高大女子出现在办公室里,和伊玛拉打着招呼。
哪怕是独立的办公室,但法医部门的办公室靠近走廊的一侧都是透明的窗户,只要里边的人没有刻意将百叶窗合起来,外边的人就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屋里的一切。
在外人眼里,新来的瑞德医生换好自己的工装之后就坐在了办公桌后边开始检查案子的尸检报告。
实际上,属于伊玛拉的“精神体”正站在屋子中间和自己的族群成员交流。
‘早,诺米,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伊玛拉疑惑地皱起眉。
虽然通感者的族群成员可以看到彼此的记忆,但出于对彼此的尊重,大家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干出窥探他人记忆的事情来。
诺米·马克斯是他们族群中的一员,同时也是一位技艺高超的黑客。
因为他们之前遭受的迫害以及一些复杂的原因,目前的诺米处于“电子死亡”的状态,即在网络世界中,她从未出生,也从未死亡。
‘是的。’诺米是一位黑客高手,她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提醒伊玛拉,‘昨天晚上有人在调查你,是个好手。’
伊玛拉惊讶:‘调查我?’
‘对,而且我没能成功地追踪到对方,这个家伙技术一流,而且手法很陌生,我从来没有在网络上遇见类似的风格。’诺米详细地解释着,‘小心点。’
‘谢谢,我会的。’
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动乱,他们族群里的成员说是已经基本回归了正常生活,但是在精神层面多多少少都还残留着一些短时间内,甚至这辈子都抹不去的痕迹。
不论是诺米还是伊玛拉,都不觉得谨慎是多余的。
伊玛拉抬起头,伍德出现在门口敲了敲她敞开的办公室门:“瑞德医生,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
“来了。”神情自然的伊玛拉合上手里的资料,前往实验室。
负责实验室检测的是一位看起来就非常有个性的年轻小姑娘,脸上能穿孔的地方都戴着闪闪发亮的饰品。
“所以你一定是瑞德医生。”看起来年纪就不大的姑娘伸出手,涂着口黑的嘴扬起一个友好的弧度,“我是检测部的瑞贝卡。”
“你好,瑞贝卡,你发现了新的线索?”
“是的。”
瑞贝卡有些兴奋地让开自己的位置,让伊玛拉去看自己面前的显微镜:“记得你从男性受害者的牙齿缝中找到的碎片吗?刚开始我以为是植物纤维,但实际上并不是。”
伊玛拉刚刚弯下腰准备去看显微镜,就听到一连串快速的脚步声几乎是小跑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看起来非常匆忙实际上也是如此的迪克正从和电梯截然相反的方向快步走来。
如果她没记错,那边应该是法医部的后门,平时运尸车走的地方。
伊玛拉看着迪克脚步倒腾得飞快,见到众人之后很明显地眼前一亮,干脆真的跑过来,进入实验室。
“你在这里……”迪克刚刚站好,张开嘴还没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格雷森警官。”另一道更为成熟严肃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脑袋又不约而同地转了过去。
重案组的组长正站在电梯门口,看起来是刚刚下来。
和美国绝大多数上了年纪的警长一样,这位努力工作的警长头上毛发有些稀疏,只气势一看就不一般。
“头,早上好。”迪克转过身,表情轻松地打招呼。
“我找了你一圈,原来你在这里。”老组长不紧不慢地走近,双手背在身后,眼睛微微眯起,“我假设,你一直在这里,而不是迟到了吗?”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年轻英俊的警官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哪怕是胡乱翘起的头发都显得格外俏皮,“当然了,我正在和大家分享我的新发现。”
老组长盯着迪克看了一会,然后转开头,视线绕着站在一边全程安静的法医组众人绕了一圈,礼貌地打了招呼。
“别忘记你的搭档。”老组长哼了一声,没再继续纠缠地离开了。
等老组长进入电梯,站在前边的迪克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上伊玛拉的视线又重新僵住。
“这是你这个月的第四次了,格雷森警官。”瑞贝卡语气轻快,听上去对这个情况一点也不吃惊,哪怕是一边内向的伍德也露出了笑容。
伊玛拉看看自己的组员们,又看向迪克,在对方诚恳又无辜的表情中,她挑挑眉:“刚才你有什么事情想要给我说吗?”
听到这句话的迪克立刻笑得那双动人的蓝眼睛都弯了起来:“当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瑞德医生,不过不着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伊玛拉转过身,瑞贝卡在注视下立刻重新让开了位置,好让伊玛拉能够看清显微镜下的场景。
“这是……布料?”伊玛拉惊讶地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
“没错,瑞德医生!”瑞贝卡声音里压抑着兴奋,“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统技法,最重要的是,从化验结果来看,不论这个纤维是衣服还是别的什么,都是最近才制作出来的。”
“非常棒,瑞贝卡,继续检测,努力找到这种纤维的来源。”伊玛拉也跟着笑起来,然后转身看向弯着腰正在看显微镜的迪克。
感受到自己被注视,迪克站起身:“如果你不介意,或许我们可以去你的办公室?”
伊玛拉同意了。
瑞贝卡和伍德看着二人离开。
“这样看起来,你觉不觉得瑞德医生和格雷森警官还挺配的?”瑞贝卡八卦。
“我不知道。”伍德不擅长在背后说别人的话,他有些局促地挠挠头,然后小声的道了别就离开了。
“……哼,无聊。”年轻又叛逆的瑞贝卡皱皱鼻子,低头继续工作。
办公室并不远,迪克和伊玛拉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我昨天进行了一些小小的调查。”迪克一进门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小声说起来。
“你是说……下了班之后?”伊玛拉眨眨眼。
“呃,是的?”迪克有些困惑地点头。
下班时间从来不干活的伊玛拉流露出几分敬佩:“请继续。”
“我可能发现了最初的案子。”
迪克丢下惊天大雷。
第6章 午餐
“你说什么?”伊玛拉瞪大了眼睛。
“我也许发现了一切的起始点。”迪克兴奋不减,从自己手边的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伊玛拉没怎么犹豫地打开文件夹,首先注意到案件记录的发生日期是四年前。
内容记录得非常简单和熟悉,一对白人夫妻和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夫妻是真夫妻,但是小孩却来自两个不同的家庭。
“白人家庭,两个女孩,传统的美国家庭。”无法否认的相似性让伊玛拉点头,她又看了一眼案发地,弗洛里达州。
“我有一些朋友。”迪克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伊玛拉瞥了他一眼懒得吐槽。
迪克假装自己没看到,继续说:“总之,符合特点的案件,一共五起,犯罪嫌疑人非常狡猾,都是在不同的州,并且除了第一起案件之外,其他案件的受害者都没有找到真实身份。”
“凡事都有第一次,初次作案很难不留下破绽。”伊玛拉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研究一下这份法医报告,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给你的信息。”伊玛拉挥了挥自己手里属于尸检报告的部分文件。
“当然!”迪克点点头,拿起桌上剩下部分的文件比画了一下,“我也要上去,呃,和本分享一下我的发现。”
于是昨天分明是因为打击犯罪没能好好休息,以至于早上的时候按掉闹钟又重新睡了过去从而迟到的格雷森警官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本已经在座位上忙碌了一段时间了。
热知识,所有的案件不光需要去行动,还需要文字记录和行动报告,就好比做数学题写步骤,只放个公式和结果上去是不行的,还得有过程,合理的推断和证据的来源都要写清楚才行。
“早啊,兄弟。”迪克啪叽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拍在本的桌子上,脸上是那种暗戳戳得意的表情。
已经提前从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杯反光看到来人的本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头也不抬地接话:“你这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不愧是我的搭档。”迪克一把拉过隔壁自己的凳子,凑到本的身边,打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我确实找到了一些情报。”
“在我看之前,先明确一下。”本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这份文件,是合法获得的吧?”
布鲁德海文确实是一个混乱的城市,但这不代表法律在这里就完全是个摆件。
说来讽刺,在这样的地方,反而是越“正义”的一方越会受到束缚。
“当然,我找了一个老朋友来得到这些信息。”迪克扬起嘴角。
同样的错误,他决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
本也知道自己搭档曾经的挫折,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抬手打开了文件。
迪克用一晚上的时间查到除了布鲁德海文之外的其他四起案件,并且用了一些小手段合法地得到了这些资料,甚至在早上来上班的路上给其他城市负责案子的警官们发去了信息。
行动力不可谓不强。
只能说,大概他们家的人不论是哪一个,都有些工作狂的影子在身上吧。
上边的搭档二人组在分析案件,伊玛拉则在解剖室重新把已经放进冷库的受害者尸体拉出来进行更细致的观察。
她绕着解剖台转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东西,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所有被害人被囚禁在某个不会被外人发现的地方,说明罪犯肯定有一个足够大的地方来同时关押四个甚至更多的受害者,这个地方要么就是隔音做得好,要么就是远离人烟不怕被发现。
可是检测结果说明,受害者在某个上个世纪甚至更古老的地下建筑中生存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建筑哪怕在布鲁德海文这样的地方也大多被好好地保护起来,并且很多都是私人财产并处在比较市中心的地方。
另外,受害者被囚禁在地下,并且没有得到食物与水。
这本来应当是证明罪犯对受害者的不在意与暴力,但所有的被害人尸体又得到了很好地照顾,并且在死后换上了合身且干净的衣物,这又说明罪犯是关心受害者的。
伊玛拉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快速写下自己的困惑。
第一,对囚禁地点推断的矛盾。
第二,罪犯对受害者态度的矛盾。
第三,受害者是谁。
“所有的受害人都是金发,所有人都穿着特定风格的衣服……”伊玛拉突然停住,转身去翻放在自己桌子上关于第一起案件的资料。
第一起案件中,不论是夫妻还是孩子都被找到了真实身份,其中自然有一个问题。
所有的人,所穿着的衣服都不是他们失踪时的那一套。
甚至小孩的父母还和警察明确表示,自己的孩子非常讨厌被发现时所穿着的衣服款式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