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妻子转身面相她,脸上不是以往那温婉幸福的笑容,而是十足十的惊惧,眼尾通红,像是要哭了的一样。
“怎么了?”
男人立即着急了起来,正欲走过去,他的妻子就看向了客厅的另一头,脸上的恐惧更加多了,连站着的力气也在那瞬间卸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害怕地颤着身子。
男人顺着妻子的视线望过去,便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眼眸。
花崎清奈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且慵懒,见他看了过来,还一脸笑着朝他挥手打招呼。
“吉田信,这几天不见,你还好吗?”
吉田信瞬间瞪大了双眸,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感觉自己忽然撞撞了一堵空气墙,下一秒就被人推着,直接跌跪在里花崎清奈几米远的地方。
“你——花崎同学,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啊,也好让我好好准备一下,招待你啊。”
花崎清奈肘关节撑在盘起来的腿上,手掌撑着侧脸,明明脸上是笑着的,但那双诡异的红瞳却阴冷狠厉,里头倒映着吉田信故作镇定的脸,她缓缓地转着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人。
“你女儿还在补习班吧?”
“不行!”
提到女儿,吉田信的妻子立即狰狞了面目,连害怕都抛之脑后,疯了似地膝行往花崎清奈爬过去。
只是还未爬两步,就像是被空气墙给堵住了,再也不能上前。
“不能动我女儿,求求你——不要动我女儿,她还小……”
花崎清奈看向她,笑道:“我在问你丈夫,你在一边好好待着,好吗?”
“花崎同学,你在说些什么话啊?”
吉田信看着她,眼中已然冒了慌乱。
“我不懂啊,吉田信,你为什么要动美奈子?还有愚蠢地,做出栽赃陷害我的事情。”
提到了中森美奈子,花崎清奈红瞳亮了一瞬,与此同时,吉田信的右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着,只花了一秒,就成了一团血糊糊。
“啊——”
吉田信的妻子惊恐地尖叫着,捂着嘴巴盯着自己丈夫那血肉模糊的手。
吉田信被滔天的痛意折磨地愣了好一会,忽然,他阴狠了面目,疯了似地朝花崎清奈笑着。
“你说你,明明就是一个小混混,整天和那些人打来打去的,既然是个小混混,就好好做着自己不行吗?非要跑来我们班。”
“你一来,老师同学的视线都在你身上,你成绩好,他们都喜欢你,你抢了我多少东西,你知道吗?”
“那些比赛,我明明可以拿奖的,还有升学,凭什么,你能上医科大学,而我差点连大学都上不了……还有黑川,不知道你给他灌了多少的迷魂药,为什么他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还有中森美奈子那个蠢货?”
说着说着,吉田信就魔怔了。
“为什么啊?我比你努力,比你这个孤儿有家庭,比你性格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在喜欢你——你一个小混混,怎么考上医科大学了?怎么当上医院最年轻的杰出医生了?我每天在公司累死累活,所有人还是看不起我的文凭,现在又因为这个想辞退我,为什么啊?你就是一个小混混啊——”
忽然,吉田信扬起了一抹扭曲了的微笑,他望着花崎清奈,高兴地说道:
“你知道吗?你救过的那些病人,只要我给点钱,他们就立即忘记了你救过他们的这件事,尤其划伤你手腕的那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还有中森美奈子,这个蠢货,我都跟她说了,好好说一句这全是花崎清奈的错我就会让她死轻松一点,这个蠢货,直到我划破她颈动脉之前都咬着嘴唇,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大概是怕你有心理负担吧?死到临头了,还在关心着别人,不是蠢是什么?”
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花崎清奈,即使手臂的痛意依旧,吉田信脑子里头快感更甚。
“还有黑川那傻子,可惜了啊,听说他杀了人,然后自杀了,杀人凶手啊……嘶……我现在也是了哎~”
“信——”
吉田信的妻子看着明明模样熟悉却让她感觉到陌生的人,瑟缩着,远离了他。
“你现在要杀了我吗?来吧!我不怕了!反正我已经毁了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
“直接杀了你?”
花崎清奈忽然笑了起来,但没什么情绪,听上去骇人得很,一双如同盯上猎物般的眼睛看着吉田信,只听她轻声说道:
“你在美奈子身上划的每一刀,我都会让你千百倍地受回来,不用担心死亡……”
“有时候,心理上的折磨比身体的要痛苦许多。”
她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吉田信面前,弯腰对着那双惊恐的眼眸。
“还有,谁都可以说黑川是杀人凶手,唯独你不能。”
“你的父亲好赌,欠下了数不清的债,讨债的人一直在骚扰你们家,即使你们还清了,但依旧说要还那巨额的利息,就算你们不停地搬家再搬家——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黑川死后,那些人再也没骚扰过你们吗?”
吉田信脸上癫狂的笑容顿住了——
“你什么意思?”
花崎清奈看着眼前忽然崩溃了情绪的人,只是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周遭的环境像是褪色一般,在不断地变化,缩短又延伸,一股又一股的无形压力在撕扯着吉田信的身体。
他像是一个海绵球,在被人不断地挤压着,越来越来的信息灌进他脑海里,让他精神面临着崩溃。
他被带进一个又一个诡谲的异空间,然后通通地,身体还有心理上,都被狠狠地蹂躏踩踏——
而花崎清奈的身影在吉田信眼中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懒得跟你讲故事还有道理,待死后,你慢慢跪着去找黑川还有美奈子吧,算了,怕你脏了两人的眼……”
“还是直接把你灵魂扯碎了方便啊。”
不知过了多久,花崎清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看着地上已经不成样子的吉田信,她呆愣了好一会。
身上都是脏的鲜血,腥臭味让她感觉到呕吐。
地面又震动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种出去的种子在呼唤着她。
“他一定会害怕讨厌现在的我吧。”
花崎清奈看着鲜血从她手上滴落,一脸漠然。
“算了吧,他可能也不会看到我了。”
“救了他,我就该死了,不知道美奈子会不会在等着我。”
她无视地上已经被吓晕了的人,默默地走出了这栋狭窄逼人的房子。
在感应到种子的位置,她嘀咕着,找方向。
“东京高专,在哪里来着?”
第36章 死亡
东京高专,解剖室外面,一众人在低着头沉思,气氛安静却陷入了诡异当中,直到硝子站了起来,冷着脸看坐在对面朝她礼貌微笑着的人。
“你说,你们要做什么?”
那个人抬手扶了扶银框眼镜,反着寒光的镜片后面是一双精明细眼,整个人看上去,都让人极其不顺眼。
“对于五条的牺牲我们很抱歉,只是现在宿傩的容器已经逃离而且完全找不到他的踪迹,这就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五条是咒术界百年一遇的奇才,虽然不幸牺牲,但他的身体却还可以为后面的人铺路架桥,这也是为了应付宿傩的一个办法啊,宿傩可是诅咒之王,虽然现在还未找到他的踪迹,可我们也是要以防万一的啊。”
“荒谬!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是高层的命令,”眼镜男温和地笑了笑,面对愤怒的东京高专众人,他丝毫不慌,声音已经自信且平静,道:“五条家的人也并未说什么,你们还是把他交出来吧。”
“交什么?”
一道冷冽如寒冰的声音从窗户那里传了过来,而后原本被设下咒术的窗户被人轻而易举地从外面拉开,映入众人眼帘的,先是一只血手,而后便是一张半张脸沾满血污的脸。
“你是谁?”
那眼镜男有护卫队,在那个人翻窗跳进来的时候,已经挡在了眼镜男的面前,警惕地看着眼前浑身都是血污的人。
“清奈?”
硝子看她满身都是血污,以为她是受了重伤,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检查她的情况,却被后者投来的一个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她在让自己不要乱动,硝子心里疑惑且担心,但也还是收回了想要过去的念头。
“是你啊?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
眼镜男眯着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花崎清奈,眸中多的是不屑与鄙夷。
“刚刚杀了个人,忘记收拾自己了。”
花崎清奈笑着,一双妖异的红瞳盯着与她隔了好几个咒术师的人。
此言一出,房间里头静得像是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惊讶震惊的眼神刺着花崎清奈。
“噢~那这边可有理由逮捕你了。”
“随你便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见我丈夫一面,而且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临终遗言啊……你丈夫现在都闭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了,你想说什么,等下去再告诉他吧。”
花崎清奈摊手,因为血液凝固氧化,手上的血污随着她的动作撕裂了一些碎屑,直接掉在了地上。
“哦。”
她脸色不变,直接忽视那个人,往身后的房间走去,眼镜男的下属不确定地看向眼镜男,后者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她就一普通人,能做些什么呢?”
花崎清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拧开了门把手,半只身子已经踏入了那件冒着血腥气与寒气的房间,她侧身回眸微笑着看向眼镜男,轻声说道:
“对了,你刚刚说五条家的人对高层的通知没什么作为,但你们也别忘记了,我是他的妻子,你们想做的那件浑事,我完完全全——不同意。”
说着,她朝那眼镜男露出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铁门严丝合缝地与门框合上,隔绝了外界那乱七八糟的事情。
花崎清奈在门后的阴影里头站了好一会,才抬起红瞳看向那边安安静静躺着的人。
你说你,这些年累死累活为这些人或者这个咒术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人一死后,人家可开心了,直接把注意打到你身上了。
活过来之后,请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吧,回到五条家,好好当上五条家的家主,不要再分心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算了吧,你应该也不会放弃的,那就请你以后多留意,毕竟没有第二个人肯在你身上种种子了。
她摇头,忽略从眼里划到脸上那温热的液体,抬手伸出手指,两齿张开,然后狠狠一闭,手指头瞬间传来了疼痛,令人脑袋发晕的血腥气也瞬间在口腔蔓延。
鲜红滴在地上,没有成团成滴,而是慢慢地像是活着似的,沿着某一些方向在缓缓移动。
种子在慢慢地发芽,看着慢慢成型的花朵,花崎清奈感觉到了自己的感知还有力气,在慢慢地流逝……
她靠着墙缓了好一会,盯着那对着她的那头浅色头发,越来越多的温热液体从她眼眶涌出来,骨头像是被揉碎的疼痛让她开始发浑身发颤,在眼前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她还是踉跄着,往那躺着的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在我去见美奈子之前,还是告诉你吧。”
“之前我仅仅觉得我只是你生命的储备库,你家里人又拿别人的生命威胁我,就算我有那种想法,又该怎么说出口啊……”
“这几年来,对你的示好视而不见,是我的错,今天连本带息一起还你了,你成为家主之后,应该会另外与一位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所以戒指我还你了,离婚协议书这种东西不需要吧,反正我也死了,签不了字了。”
“最后,再说一些已经无关紧要的话吧——五条悟,我喜欢你,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再见了,我要去找美奈子了,她性子急,恐怕等不了太久的。”
已经快过去半个小时了,门外的眼镜男不知是第几次抬手看了自己的腕表,最终忍不了的时候,他一脸烦躁地给手底下比了个去强硬开门的手势。
可那些人刚走到门前,那铁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本以为开门的人会是那浑身脏兮兮的花崎清奈,所以对上那双阴冷狠厉的蓝瞳的时候,眼镜男脸上依旧是那极其浓重的鄙夷还有轻视。
“悟?”
硝子呆愣在原地,更别提其他的人,像是被石化了般,巨大的滔天的震惊直接地把他们的脑子砸成了碎片。
五条悟推开了门,手里拎着的,是花崎清奈的那件被血已经弄得不成样子的外套,可所有人往他身后看去,都没有见到那脏得不成样子的人。
“滚。”
五条悟垂眸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人,狭长阴冷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张又一张错愕的脸。
可是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挪开身体的时候,五条悟忽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而后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巨响,那些人直接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地砸向了墙壁,不过都没生命威胁,顶多就是晕过去了而已。
硝子认识了五条悟很多年了,此时也感觉到,眼前刚获得新生的人,正在暴怒疯狂的边缘,平常五条悟能笑嘻嘻地和你打招呼,但若是真的动了怒,那可真是个十足十的疯批。
所以即使现在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她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不是怕火上身,而是打算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某些人作死。
果真如她所料,那已经从五条悟复活这件事反应过来眼镜男微微颤着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过后,有些僵硬地笑着看向五条悟。
“能再次看到你站在这里,五条君,我很高兴,也很——”
“是你自己滚,还是让我请你出去。”
五条悟把手中的外套往怀里拢了拢,然后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蓝瞳似是快速闪现了一抹红,他肆意地扬唇笑着,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望向脸色发白的人。
“还是我请你出去吧。”
“砰!”
办公室的墙壁轰然地倒了一面,然后房间里没了眼镜男还有他那些“同僚”的身影。
“情况怎么样了?”
五条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似是方才直接把这些人丢出办公室乃至东京高专的人不是他。
“涉谷的诅咒师被拔除得七七八八了,不过木偶的操控人还是逃走了。”
“钉崎同学现在还在治疗,目前情况不太乐观,虎杖同学……失踪了,伏黑同学去找他了,现在也还没信息……”
伊地知在仔细地叙述着一切,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气压越发地低沉,也不敢问问题,尤其是不敢询问花崎小姐去了哪里,即使他和其他人一样,也很想知道。
硝子从原本放置着他尸体的房间里头走了出来,七海得知消息后不顾自己的伤势,也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