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应晴这种从小就活得束手束脚的人，未婚的，她都未必敢表白，更别提还隔着婚姻的千山万水了。
“黎爽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道德？”
应晴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架，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黎爽很干脆地撇了撇嘴，“你现在不配跟我谈道德。只有一个有很多选择的人，才有机会，为道德，放弃一些自己本可以实现的欲望。而你，连个选择权都没有。”
应晴破大防。
“还暗恋？你多大人了？干这事儿？！姐姐！你当我们还在读高中呢?”
见不得应晴的窝囊样儿，黎爽干脆直接给她整崩溃得了。
然后，一如所料！
应晴就开始哭！
连着怎么在职场被人陷害，怎么被迫离职的委屈，一股脑儿地趁着头热，全部倒给了黎爽！
“得得得！你慢点儿说。”黎爽越听越不对劲儿，“你说这么大的事儿，刘放作为你们公司部门头头，一点都不知情？！事发的时候，还在外头出差？！”
“嗯嗯。我觉得这件事特对不起‘师傅’！进公司这两年，他一直有心栽培我，照顾我，对我超级好！他就出了个差，结果我给捅这么大个篓子，行业里都知道了，给他脸上抹黑！我实在是太蠢太笨了……”
应晴涕泗横流，抒发着对“白莲花上司”刘放的深深愧疚。
“呵呵，你是太笨了！”
しītτιēγǒsě
蠢笨如猪的那种。
黎爽现在连刚见面的客套都懒得装了，对应晴，当真是嫌弃极了！
“嗯！黎爽姐，你也这么认为？”
应晴还眨巴着水灵无辜的大眼睛，求认同呢。
黎爽倒吸一口凉气，用力踢开脚边的箱子，怒其不争地斥道：“走吧！客厅说。你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够泡壶咖啡了。”
来到客厅，黎爽用咖啡机做了两杯又香又浓的咖啡，而后邀请应晴蜷在沙发上，俩人开启了同居后的第一场“茶话会”。
“应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黎爽斜撑着头道。
“听说过。”应晴点头。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买卖数据这件事，从头到尾，刘放的双手是干净的，且毫不知情？”黎爽提出质疑。
“他全程没有沾手！”应晴不服气地替暗恋对象争辩，“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买卖数据，只要不是高机的数据，一次最多赚个十几万，几十万。但刘放年薪两百多万啊！”
两百多万。
黎爽听懂了。
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应晴来说，这个数字就足以是“光环”了。
“谁又会嫌钱多呢。”黎爽嘀咕，“做成事情不一定要自己沾手，借刀杀人懂不懂？”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此即彼的。
“刘放如果有心，完全可以在安全可控的情况下，既拿着200多万的年薪，又舒舒服服地吃着回扣。就如同，如果他知道你有暗恋的心思，说不定也不排斥，拥有一个美满家庭的同时，还有一个随时可以约出来‘玩耍’、又不用负责任的红颜知己。”
黎爽说的很直白。
但应晴一听就不服气地站起来：“黎爽姐！我师傅他人真的很正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师傅可爱他老婆了！520转红包，隔三差五送礼物，周末有空就带娃，他是现在少有的、特别有责任心的男人！”
黎爽也不爽了！
她搁下咖啡杯也站起来，锣对锣鼓对鼓地说道：“转红包、送礼物、有空就带娃？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每天站他们家床边看了，还是在他们家装监控了！？”
“黎爽姐，你别不信！我给你看刘放的朋友圈！”应晴真急了！掏出手机就开始翻，“你看！我和你说的这些，他朋友圈都有照片！”
黎爽整个一个大无语，白眼翻得都快黏在天花板上，撕都撕不下来。
“姐姐！你也知道，这是朋友圈啊！朋友圈唯一的作用，不就是立人设吗？他给你看到的，都是他想给你看到的！傻子！”
黎爽虽然不了解这位叫刘放的，但她了解男人啊！
真正的好男人，忙事业忙家庭，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忙着发朋友圈儿？
但她也知道自己一时间无法说服应晴。
她已经被迷魂药熏上头了。
黎爽是高端玩家，她总不能费劲巴拉地给应晴演示一遍“辟邪剑法”，就为了教她挽个剑花吧？
更何况，有些道理，说了，她也听不懂。
“算了！手机给我。”
无奈之下，黎爽只得接过应晴的手机，被迫翻看起了刘放的朋友圈，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揭露他。
随意的下滑，再下滑。
突然！有一条朋友圈，吸引了黎爽的注意！
“今天有幸参加了河豚科技的供应商大会，见到了偶像何总，当面向他请教了数据安全方面的知识。”
下面是一张配图。
“哪个是刘放？”黎爽眯起眼睛问。
应晴凑过来，指着角落里最边边位置，一个露了半拉脑袋的人影，道：“他就是我师傅。”
黎爽凑近看了看，应晴要是不指出来，她还真看不到这么隐秘的NPC。
“那，哪个是何总？”
应晴又一指：“应该是C位这个。”
黎爽略了眼站在中央的英俊面庞，又看了看角落里都快给挤扁的刘放。
这中间，少说得隔着三四十个人吧！
黎爽不信，这关系能请教出什么数据安全方面的问题？
距离倒是挺安全的。
等一下！
黎爽突然感觉脑缝儿被什么东西劈了一下！
她好像忘了件什么大事。
河豚科技……何总？
一个激灵！黎爽赶忙双手把住应晴的肩膀，用力问道：“河豚科技的何总，全名叫什么？”
“何人可啊。”应晴莫名其妙地随口回答，一点没往其他地方想。
何人可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名人，也可以是个人名。
因为触摸不到的名人，对我们普通人来说，一律按人名处理了就好。
她做梦也未曾想过，黎爽能有这么大的野心，打亿万身家的何总的主意。
“何人可？”
黎爽将信将疑地低头，食指拇指用力放大、再放大，将那张照片撑到极限。
只见照片的C位确实站着一个穿黑上衣黑裤子的颀长男子，身姿年轻挺拔，面容清白俊秀，五官立体深邃，神情中透露出淡定与聪慧。
可惜，图片实在很模糊，很多面部细节看不清楚。
但就凭这个身段和气度，妥妥的可以推断，对方一定是个一表人才的靓男！
这一刻，黎爽整个人都是震颤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全网搜不到的照片，竟然在应晴的朋友圈给搜着了！
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黎爽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对她收留落魄姐妹的奖赏。
重赏。
“原来，想接近何总，只要进到行业内，这么容易……”黎爽恍然大悟道。
应晴不知黎爽的心思，不服气地抓过手机道：“容易啥啊？我师傅也是在总监位置上干了三年，才碰巧去过河豚一次！他是个从来不在朋友圈发自己正脸的人。可见，见到何总是多么无上的荣光！”
见应晴还不死心地在帮渣男上司“数钱”，黎爽忍无可忍，戳着手机狠狠吐槽：“这也不是正脸儿啊？你看他都快给挤镜头外面去了！要不是他死乞白咧地伸脖子，谁知道这半拉眼睛和俩鼻孔就是你师傅啊？”
“黎爽姐！”
见她不待见自己的crush，应晴性子再好，也恼羞成怒了。
“偏见！你这是偏见！你是没见过我师傅，你要是见了，肯定也会被他儒雅的气度和人格魅力所折服的！”
呵呵，我是挺想把他给“折”了的！
黎爽心底忿忿地想。
现在就等哪天有机会见面了。
第6章 十二进制
收拾完，黎爽又叫了外卖，和应晴一起吃完午饭。
“喔，困了，我去睡会儿。”
说着，黎爽就睡眼惺忪地往自己房间走。
“黎爽姐。”应晴连忙叫住她，“外卖钱多少，我A你。”
黎爽回头瞥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还有一次性碗筷瓢盆，无所谓丢下句：“你先把这儿收拾了。”
“我收拾！我收拾！”
应晴点着头，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还是跑过来坚持。
“黎爽姐，你收留我已经很不容易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来日方长，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以后吃饭和水电煤的开销，你就让我A吧。”
黎爽困得要死，还要回过头不耐烦打发她：“行！喏，小票在外卖袋上呢！我去睡了。”
应晴回头看了看，突然小声追问了句：“黎爽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黎爽以为她又要问“外卖用没用券”之类的傻问题，于是冲天挥了挥手，就要关房门。
“黎爽姐，你每天不上班，钱从哪儿来啊？”
听见这句话，黎爽关门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回过眸，困意没那么浓倦了。
应晴殷殷期待的眼神说明，这个问题她一定酝酿了许久。
怎么和应晴解释呢？
黎爽开始思考。
不过这也不是很难回答，因为黎爽隔三差五就得编一套说辞，糊弄在老家的父母亲戚。
“我做投资啊！”
黎爽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应晴懵了一下，还不识趣地追问：“哪方面的投资啊？”
应晴是真想知道，到底做什么投资，能够每天不用打卡上班，住房租1900的两室一厅，吃120一顿的外卖。
黎爽捏了捏耳垂，审慎想了想。
她既然决定收留应晴，那大家就会在同一屋檐下住一段时间，对于自己的状态，与其欲盖弥彰地隐瞒，倒不如坦诚相告。
“我投资我自己啊！”
黎爽索性拉开门，不困了，笑着告诉她。
“投资自己？”
“对啊。把自己管理得跟一件艺术品一样，和男人们谈恋爱。”黎爽不以为意地倚着门道，“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藏家。”
“那黎爽姐，你就没有自己的事业吗？”
应晴听懂了黎爽的属性，大概就是靠男人养。
不同的阶段，靠不同的男人。
“这不是妥妥的恋爱脑吗？”
老实本分的应晴，质疑。
黎爽一听就不开心了！
她径直走过来，义正严词地杵应晴：“老娘我不是恋爱脑！我是事业脑！恋爱，就是我的事业！”
说完这句，她不屑地甩了甩一头卷发，扭动着腰肢回房。
这次真的要睡觉了，不与夏虫与冰！
就应晴这个脑子，又轴又梗又保守落后，她是真懒得给她洗！得过且过吧。
“笃笃笃！”
还没完。
大门传来敲门声。
黎爽驻足，给了应晴一个“去开门”的眼神。
应晴屁颠屁颠儿，小跑着去开。
她好像习惯了，被人吩咐着做事。
“是你呀。”
原来是吴佳宝，他又不请自来。
“姐！奶茶！”
佳宝提着两杯打包的茶百道，见应晴在，立即机敏地将自己的一杯递给了她。
黎爽高傲地白乜了一眼，丢下门，进了房。
吴佳宝赶紧趁着留门，也钻了进去。
应晴手握奶茶很尴尬，这俩人一会儿不会要白日宣淫吧？
动静可别太大。
看看外头的毒日头，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姐，红茶姜奶，不加糖，加奶盖，热的。”
吴佳宝讨好地凑到黎爽面前，蹲下，谄媚她。
黎爽低头看了看佳宝满月一样的脸，心头微微一漾，而后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小子够细心的，记得黎爽的生理期快来了，热饮很贴心。
但下一秒，她突然又用轻抚的手，重重拍了帅哥的脸颊一下，娇嗔道：“就送奶茶啊？！”
黎爽怎会不知，这臭小子是故意捱过了饭点儿才来。
毕竟一杯奶茶钱和一顿外卖比起来，还是可以省下不少。
这就是和男大谈恋爱的唯一缺憾了，感情上永远热泪盈眶，但经济上，永远别有太高的指望。
“下次，下次。”
吴佳宝站起身，坐在黎爽身边，凑过来，就要亲她的脸。
黎爽伸出一只手，抵住。
佳宝只得尴尬地坐直身体，假装帮她戳奶茶。
“捞女”有很多种，并不都是刻板印象里的，和男人交往，要个包，求个转账，便是“浅捞”；
也不是往死里薅羊毛，让对方卖血玩命养自己，逼到跳桥，闹出人命，就是“深捞”。
真正像黎爽这样处于王者段位的“捞女”，对这些“低端渣”完全不屑一顾！
黎爽的思路，万物皆可“捞”。
除了钱，还可以捞“圈层价值”“情绪价值”“陪伴价值”“性价值”……
但今天她想“捞”个不一样的。
她想借用一下吴佳宝高贵的大脑，捞一下“智慧”。
“佳宝，我问你，什么样的微信名，能够让IT男一看就上头？”黎爽问。
吴佳宝一听，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悦，酸酸道：“酸石榴地（35D）。”
“别闹。”
黎爽锤了他手臂一下！佳宝手里的茶百道，立刻溅出奶白色的好几滴。
明知黎爽这么问，肯定是有了新的勾搭对象，但佳宝也毫无办法去阻止她。
毕竟这段感情，一直是黎爽占据高位，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当初吴佳宝对黎爽死缠烂打，黎爽拗不过，提出一个要求才同意交往。
那便是――俩人不公开确定情侣关系，她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吴佳宝不得纠缠阻拦。
她宁愿喜欢IT男，也不喜欢自己这个理科男。
佳宝虽然很失望，但还是诚恳地回答她：“你可以叫‘十二进制’，这帮闷骚IT男，就吃这一套。”
黎爽虽然二本毕业，但学过计算机的都知道，只有“十进制”和“二进制”，哪来的“十二进制”？
吴佳宝别是在教她哗众取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