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次。
好像也不是不行。
姜大小姐没往外走,反倒走近他,踮起脚尖。
她对自己的长相有自信。
但这自信也半点任何夸张。
因为她确实美,是那种璀璨夺目,令人挪不开眼睛的美。
潋滟的狐狸眼中含笑,头发随意披落肩头,裸色唇釉在她身上巧妙地勾出点少女的天真顽劣来。
她笑吟吟地:“林少就这么上赶着,当鸭?”
坏透顶了。
林辞均却不为所动。
他垂眸瞧她一眼:“姜少在等我。”
“那又怎么样?”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嘴巴撅起来,“让他等就好喽,等我的男人这么多,不少他一个。”
她字字句句,想要激怒他。
情绪起伏,才能证明,他多多少少还忘不掉她。
可他偏没有。
视线和昨夜的空气一样凉,用最冷漠的语气,说出最不正经的话:“姜小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今天,我不准备跟你上床。”
“......”
他忽而攥住她的手腕,她趔趄着被拉出电梯。
而后那只手顺势松开,林辞均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把她当什么?
当成猴来耍吗?
昨天轻佻地问她要不要试一次,今天就反悔,羞辱她。
她眉头紧皱,气恼回房间,像是泄愤般重重摔上门。
听到外头传来巨响,姜倾南“嘶”一声:“这死丫头干什么呢?怎么一天到晚有人欠她钱似的。”
他说罢,又歉疚看向窗边的林辞均:“之前的事情真不好意思,难为您还愿意跟我们合作。”
“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双黑眸沉沉,一改方才的浮浪,此刻周身气质矜冷,眼底笑意退散,摸了根烟,“介意吗?”
“可以抽可以抽。”
姜倾南忙点头,将桌面清空,邀请林辞均坐下,“不过说实话,我们这个项目跟你们应该不是太契合,算起来是我们占了便宜,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
他将烟按灭,冷恹面容掩在雾里,垂眸将字签了。
姜倾南还是不太能理解,忽而想到什么又压低声音:“林少,你该不会是想跟我妹妹复合吧?我跟你说,她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你可别真陷进去哈,我当你是兄弟才这么说的,当然,你也别报复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你就给我说,我替你教训她去。”
林辞均笑了下,不自觉又点了根烟:“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谈了。”
“好好好。”
事情回归正题。
谈完后正值饭点。
姜倾南将人送到楼下,接了个电话跑到书房去打。
姜父姜母热情地拉着林辞均:“留下来吃个饭吧?小均也好久没来玩了。”
“家里都已经做好了,你姜伯父亲自下的厨。”
林辞均只犹豫了两秒,微微点头:“好,谢谢伯父伯母。”
两人这才喜笑颜开。
姜母喊住路过的管家:“去将早早喊下来吃饭。”
“好的,我马上去。”
他手里还拿着个单子,显然在工作,林辞均笑了下:“还是我去吧。”
姜父犹豫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没关系。”
门被叩响。
姜早仰躺在沙发上,跟前放着白瓷茶盅,水果切好摆好。
她咬了颗车厘子,翻身:“我不吃晚饭。”
外头的人似是顿了下,而后开口:“是我。”
清冷悦耳的嗓音。
姜早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穿上真丝拖鞋朝门边走去。
按下门把手刹那,她还在思考要说点什么能找回场子。
毕竟成年人相处,是博弈。
胜负兴许就在一个眼神之间。
然而下一秒,外头的人主动推门。
她只觉腰肢忽地被箍住,有人俯身,重重地吻上她。
她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呼吸蓦地一滞,男人扣着她的后脑勺,压迫极强。
他咬着她的唇,舌齿磕碰。
甜腥味弥漫。
她细微挣扎,退后半步,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他顺势进屋,搂着她的腰稍一侧身,将她按在门板上。
“砰。”
门关上。
静谧的室内,这个吻进一步加深。
手也变得不安分,一寸一寸,探入裙摆。
最终还是姜早忍无可忍,猛地推开他,一巴掌甩过去:“林辞均!你他妈有病啊?”
然而她忘了,她面对的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林警官了。
他不会由着她将巴掌甩在他脸上。
他轻而易举扣住她手腕,膝盖向前,将她紧紧扣在门上。
两人靠得太近太近。
身量高,肩宽,天然的压迫感下,姜早却没有半分危险来临的感觉。
她推了推他的胸口,恼怒道:“你刚刚不还说今天不准备跟我上床?林辞均,这是我家!信不信我让你爬着出去!”
“我是不准备跟你上床,姜小姐,严谨一点。”
他伸手,指尖温柔缱绻地勾勒过她脸颊,最终捏住她下巴,指腹摩挲过她被亲得红肿的唇,眼底闪过抹病态的占有欲。
但也只瞬间就消散不见,他平静补充道,“我只是亲了你一下。”
多冠冕堂皇的一句话。
姜早都要被气笑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是想到别的什么可能性,开口:“林辞均,你还忘不了我,是不是?”
“是。”
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坦然。
姜早那点得意还未生出,就听他又接着说,“原本是挺忘不了的,但今日一试,不过如此。”
她笑容僵住。
林辞均放开她,退后半步,温和笑道:“既然姜小姐不吃饭,那我就先下去了。”
他走得快,没有半分留恋。
门在身后关上,姜早攥紧裙摆,烦躁生气一股脑涌上来。
还从没有哪个男人在亲完她之后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脱身离开。
她都快气晕了。
同时心尖还酸涩难受得紧。
以前的林辞均分明不是这样的。
林警官长得凶,在这方面却青涩腼腆。
他总是将她娇养着,处处珍惜。
绝非现在这样。
轻浮放荡。
男人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只有一个原因。
他确实不喜欢她。
对她不感兴趣。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服气。
开玩笑。
追她姜大小姐的人能绕地球一圈,谁都可能不爱她,唯独林辞均不会。
楼下热热闹闹,楼上冷冷清清。
期间管家上来一趟喊她吃饭,被她拒绝后就再也没有后续。
好半晌,门外响起脚步声。
姜早拿着吃了一半的果盘出去,“恰好”撞上姜倾南。
姜少爷皱着眉,张口就训:“刚刚让你不吃饭,现在饿了吧?没人给你做夜宵。”
“懒得理你。”
姜早瞥他一眼,将果盘往他怀里一塞,“给你吃。”
说罢转身又要回房间。
姜倾南懒懒散散跟上去,起了兴趣:“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吃饭的时候说了什么?”
姜早原本打算将门摔在他脸上,闻言手一顿,勉强给他放行,嘴还挺硬:“谁稀罕听。”
“爸妈想让你跟林家联姻,顺嘴提了句。”
姜倾南对这个妹妹的脾气早就了解,不跟她计较,随意在她沙发上坐下,“想看看林辞均的意思。”
姜早不知怎得,莫名想起下午那个吻。
是毫无温情的。
但却充满致命吸引力的。
她点燃香薰,装作不经意地撇撇嘴:“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说......”
姜倾南刻意拖长语调,“他说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家纵横情场无敌手的妹妹,嘲笑道:“你说他这算不算拒绝你?”
姜早瞥他一眼,唇边勾起点冷笑:“他拒绝我?只能说他还有点先见之明。”
“行行行,反正不是林辞均也会是别人,爸妈已经在为你相看了,相亲是早晚的事,你自己想想办法。”
姜倾南在她这里讨不到好,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脚步一顿,“但我说实话,林辞均的条件在南城各家适婚男青年里已经算得上最好,你俩还谈过恋爱,知根知底的,怎么看都最合适。”
姜早不想再听他夸林辞均,推着他的后背将他赶出去:“这么好你怎么不嫁?我要休息了。”
门关上,室内安静下来,浅淡微甜的香薰味道漾开在空气中。
她在床边坐下,扯过被子,有点提不起兴致。
宋酥酥在电话那头轻声轻气地安慰她:“你要是还喜欢林警官,为什么不重新追他呢?大不了你就跟他道歉,你说你不该甩了他。”
向情场白痴询问情感问题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姜早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一边骂她:“笨蛋,你以为谁都像谢卿淮一样这么主动送上门,成年人的恋爱,谁主动谁就输了。”
小姑娘挨了骂也不难过,嘿嘿一笑:“那你怎么办?你去相亲吗?”
“再说吧。”
姜早细微地摇摇头,翻了身趴在床上,托着腮,抿唇,“我也没想好。”
她怎么也料不到,在回国短短两天时间内,整个脑子都会被林辞均以这样的方式占据。
她在游戏里点了投降,挂断电话趴着想事情,冷白纤细的小腿翘着微晃。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沉沉。
梦中回到刚跟林辞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记忆里,是她先追的林辞均。
第一次见林辞均,是为了调查宋酥酥父母的真正死因。
男人足够帅气,足够冷漠。
最重要的,他是个刑警。
在宋酥酥父母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姜大小姐向他展开轰轰烈烈的追求。
上流社会纨绔子弟圈层,刑警大队,无人不知她行径。
但林辞均比她想象得还要更难攻克。
无论她怎么调戏,怎么捉弄,他都只是板着一张脸,让她不要妨碍公务。
多有挑战性。
矜贵又令人心动。
直到冬日的某个夜晚,她喝醉酒,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到刑警大队门外。
满天雪花纷飞,路上早没了行人。
她蹲在角落,偷偷给林辞均发消息。
然而手指冰凉,眼前晕眩,戳了好几分钟才戳好一行字。
【等你下班。】
【冷。】
只短短五分钟,一双沾染了雪的皮鞋出现在她跟前。
男人踏雪而来,垂眸瞧她。
她喝了酒,两颊绯红,眼底却是平日里罕见的天真和无辜。
雪落在她头发和羽绒服上,将她莫名衬得圆滚滚,像个雪团子。
她抓住他衣角,张口就是责问,娇气坏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声音娇又绵。
还有些含糊不清。
林辞均抿唇,嗓音微凉中透着无奈:“不冷吗?”
“冷。”
她朝他张手,“抱我。”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气呼呼地收回去,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那我就冻死在你们门口,明天就上热搜!”
恶劣坏了。
可偏偏林辞均不知怎的就被吸引到。
他头一次回应她的追求,他蹲下来,手臂穿过她的膝弯,轻笑道:“我还有半小时换班,你进来等我,可以吗?”
她被抱起,顺势抱住他的脖子。
偏还不知足,仰头望向他:“等你下班,然后呢?”
“然后?然后去约会。”
第209章 早早番外4
她记得男人红到几乎能滴血的耳根。
眼中中温柔缱绻,充满占有欲。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轻声哄着她,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呈到她跟前。
那时的他在刑警大队工作,并未在林氏掌权,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更有钱一些,但能力有限。
可他却在有限的能力里,花掉所有钱,只为给她买一条项链。
他多珍惜她。
几套衣服洗了穿穿了洗。
每次约会,却定最昂贵的套房,只因她肌肤细腻,受不得委屈。
巨大的落差感令姜早忍不住回忆过去种种。
她努力将人抛之脑后,却还是常常在聚会时听到他的名字。
一颗商界的新星,长得帅,身材好,以前还当过刑警。
也是。
他本就该是天之骄子。
被她拉下神坛踩入泥泞里。
多半是在报复她。
过了几日,回国的时差倒回来。
先前酒吧一直扔给宋酥酥和沈绒经营,现下无论如何也得担起当老板的责任。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酒吧就接到了姜母的电话。
“陈家那个小少爷也这两天刚回国,你帮妈接待一下,我让他直接去你那个酒吧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多聊一聊。”
姜早还没来得及拒绝,服务员就跑过来,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外面有个姓陈的男人说来找您。”
很好。
直接赶鸭子上架了。
她挂断电话,让服务员把人带进来,随意找了个卡座坐下。
一眼就知道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穿着时尚潮流,露肤度比她还高,肤色白,似乎还化了点淡妆。
看着跟她同一个性取向。
她兴致缺缺,手里把玩着骰子打了个哈欠,时不时看一眼表,连跟前那杯特调的漂亮鸡尾酒也没喝两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了会儿,陈安忽而眼睛一亮:“我靠,这么帅?”
姜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再一次,对上了那双微凉又熟悉的眼眸。
但这次甚至没有半分钟的停留,男人就漫不经心挪开视线。
身边还是跟着那位,白裙子、温柔又漂亮的女生。
一行三个人,在偏角落的卡座坐下。
陈安嘀嘀咕咕:“那是他女朋友吗?可惜了,不然我还想去要个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