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第一次重逢后,都默契地没提这三年的事情。
因为那一夜争吵,三年里两人几乎没通过话,更没见过面。
即便有,也是从陈温瑶的手机里沟通。
客套两句话,没再其他。
她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去夹菜:“口蘑好吃......”
“小白眼狼。”
谢卿淮反应过来,嗤一声,慢悠悠地开口嘲讽,“之前不知道关心,现在我回来了再问,是不是有点迟了?”
“我那时候高考呢......”
宋酥酥没底气地埋头吃饭,“不想说就算了。”
“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谢卿淮抽了两张纸,将她碗边溅出的汤擦干净,“我之前没给你做过饭吗?”
宋酥酥顿了下,想起来。
确实是有的。
有时候半夜饿了,她不好意思去叫阿姨,点外卖需要让骑手绕过整个庄园,也不太方便。
只好跑到谢卿淮房间里求助。
谢卿淮不知多少次被她从睡梦中摇醒,掐着她的脸训两句怎么还不睡,训完后嘴硬心软地去小厨房替她煮夜宵。
想到这,她知错就改,狗腿道:“做过,真好吃。”
“太假了。”
谢卿淮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下午两点上班?吃完饭去睡一会儿。”
宋酥酥放下勺子:“我不睡,我来洗碗吧。”
谢卿淮顿了下:“不用。”
宋酥酥以为他在客气,站起身:“没事儿,我洗吧。”
“放下。”
谢卿淮抿了抿唇,说出实话,“上回你洗的碗,一摸一手油,我全部重洗了。”
“......”
宋酥酥放弃挣扎。
她将餐盘搁进水池里,擦擦嘴,转头躺进沙发里:“我不是很困,玩会儿手机就好啦,你不用管我。”
这才同居几天,小王八蛋就恢复了三年前那副嘴脸。
谢卿淮无奈摇摇头,起身将餐桌收拾干净,顺手洗了碗,瞥一眼时间。
离下午的会还有一会儿,不用着急走。
他倒了杯水,朝客厅走去:“我看你都没怎么喝水,公司有没有饮水机......”
声音伴随着宋酥酥手里的手机一同落地。
上一秒还说着自己不困的人,下一秒就睡得四仰八叉。
一条腿高高翘起在沙发靠背上,裤腿下坠,露出细白小腿。
半个脑袋垂在外面,头发散乱,睡颜倒乖顺,小脸白生生,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谢卿淮停顿几秒,视线难以挪开。
半晌才回屋,拿了条绒毯出来盖上,顺便将她那狂放不羁的腿放平,将脑袋掰正。
谁知刚准备松手,宋酥酥迷迷糊糊睁眼,抬起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
柔软手掌的温度偏高,谢卿淮先是僵住,舌尖抵了抵上牙膛,挑眉:“干什么?又打算非礼我?”
“哥。”
偏她声调软绵绵,似是还在睡梦中,并不太清醒。
一双眸子蒙着雾,嘴巴微微撅起,将他用力往下拉了拉,“你抱我一下。”
谢卿淮:“......”
这副场景,很难让人不犯罪。
他拽住她手腕,制止她动作,嗓音也哑:“宋酥酥,醒来可别哭。”
“啊。”
宋酥酥像是被吓到,讷讷地顿了下,眼神清明了点,手也从他脖子上退下去。
就在谢卿淮以为她要醒来时,她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含糊不清说,“你搬回家住吧,这里离你公司好远。”
话音落下瞬间,他眼底灰暗,手顿在半空,唇边笑意跟着淡了。
刚才饭桌上,小姑娘就一副欲说还休模样。
敢情是想劝他搬走?
他沉默着,顷刻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种感觉持续到电话铃响,邮箱里接收到一则工作文件。
谢卿淮没有犹豫,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事情,周身闷沉气息跟着减缓不少。
毕竟在国外三年,无休止地工作应酬,已经成为他转移注意力最好良方。
现在也不例外。
-
宋酥酥乍然惊醒。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手机,身上没有,转头看见在茶几上,忙捞过解锁屏幕,看一眼时间。
一点二十三。
还好还好。
上班只要走七八分钟,来得及。
宋酥酥揉揉眼睛,看到谢卿淮还在沙发另一头坐着,面色寡淡,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心情一般。
她手脚并用滚到他身侧,瞥一眼他屏幕,友好询问:“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修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点击发送键,谢卿淮面无表情地关上电脑:“在等你醒。”
宋酥酥打了个哈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懒洋洋问:“等我醒干什么?我马上要去上班了。”
“请假。”
“请假?”
宋酥酥眨眨眼,见他侧身,慢条斯理解衬衫扣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起身想要逃离,磕巴问,“请假干什么?”
然而迟一步。
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她被搂住细腰,压进柔软沙发里。
男人天然的力量优势使她动弹不得。
谢卿淮咬着她耳垂,眸光阴翳冷戾,嗓音低哑:“你刚刚勾引我,忘了?”
第39章 告状
吻势汹汹。
谢卿淮不容拒绝地扣住她后脑勺,在宋酥酥惊慌眼神中咬住她下唇。
惩罚性的吻,其中并没有多少温情。
浅淡香烟味道和清冷雪松香气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宋酥酥连推拒的余地都没有,双手手/腕被扣/死在头顶,呼吸急促,眼底渗出泪花。
半晌,这吻顺着脸颊向下,细密暧昧地落在她雪白脖颈上。
宋酥酥蹬蹬腿,磕磕巴巴试图唤回谢卿淮的理智:“谢卿淮,谢总,哥,我,我们有事好商量......”
“商量什么?”
谢卿淮居高临下望她,就瞧见那双眼睛水光潋滟,嘴唇被亲得红肿诱人。
他隐约窥见自己难以克制的欲望,嗓音也凉,“商量商量你怎么把我赶回去吗?”
情急之下,宋酥酥想起自己刚刚睡觉时,似乎说了点什么话。
她张张嘴,想解释。
然而两人贴得太近,谢卿淮几乎以一个掌控性姿势完完全全压制着她。
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弯,再出口时就成了哭腔:“我要告诉妈你欺负我!”
暧昧氛围瞬间消失个无影无踪。
谢卿淮:“......”
他突然觉得好笑。
自己在这跟一小丫头较什么劲?
眼底戾气褪去,他垂眸,目光落在她脖颈的浅红颜色上,嗓音也淡:“你去吧。”
“我,啊?”
威胁人的话没达到宋酥酥预期目的,她眼睛睁得圆溜溜。
谢卿淮半威胁半诱哄:“你要不要先想想怎么告状合适?”
“......”
“你就去跟陈温瑶说,我强吻你,你看她管不管得了。”
“......”
“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他作势去够手机,宋酥酥反应过来,一把将手机揣进怀里藏好,眼圈也红:“你,你仗势欺人。”
“到底是谁仗势欺人啊小妹妹。”
谢卿淮笑得散漫,将她从身下拎出来,“上个星期领的证,现在就不认了?”
宋酥酥明明气得炸毛,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片刻纠结地抱着胳膊转过身:“我没说不认。”
“那亲一口不行?”
“......行。”
她只觉自己好像被绕进了某个圈里,偏偏还找不到漏洞出来。
谢卿淮站起身。
他要高一个头,微微弯腰凑到她跟前时,唇边笑意很深:“那我要过夫妻生活,不行?”
“......”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宋酥酥眼神乱飞,脑中无数个借口闪过,“现在工作很忙,不,不着急过这个吧?”
“着急。”
谢卿淮慢悠悠开口,“我二十七了,你知道的,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
宋酥酥:“下,下坡路......”
都走两年下坡路了,那日还折磨得她死去活来??
那上坡路的时候该有多可怕。
她眼睛转了转,诚恳建议道:“要不然你再多走两年,走到头,说不准就不需要了。”
“......”
谢卿淮梗住,掐她的脸,下达最后通牒:“宋酥酥,我是结婚了,不是出家,给你半天时间,晚上回来准备好。”
原先想着循序渐进,让宋酥酥慢慢接纳自己。
哪知这小白眼狼一口一个哥哥将他推远。
谁他妈的想当她哥哥。
他只想每天晚上弄/哭她。
-
到出版社刚好两点钟。
这里板块划分清晰,每个办公室负责的内容职位不同,因此在员工守则方面并不太森严,甚至上下班都不需要打卡。
今天是周五,宋酥酥顺路去食堂领了下午茶。
揣着两个橘子进门时,就看见办公室里多了个年轻人。
个子挺高,皮肤白,长相清秀,穿着件灰色卫衣,正在擦拭桌子。
她顿了下,确认自己没走错办公室才进去。
身后白禾正端着水杯路过,头垂得极低:“他也是实习生,你们两个自己认识一下。”
宋酥酥一看就知道白禾这社恐的毛病又犯了。
对于陌生女孩,她还能好脾气地沟通两句,碰上男的,连对视都不想对视。
难为她坐到这个位置还得带新人。
男生正好也看过来,眼底划过一抹微讶,笑吟吟朝宋酥酥伸手:“酥酥,好巧。”
宋酥酥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你认识我?”
“......”
男生顿住两秒,握了握她的手,“我们是同班同学,上学期期末考试我就坐你前面。”
宋酥酥佯装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
“魏渡。”
男生也不恼,极上道地报上名字,“你可能没注意。”
宋酥酥确实没注意。
他们这个专业人多,平日里上课都是阶梯教室。
偶尔班级搞活动,她不喜欢凑热闹,就坐在角落里发呆。
她尴尬地将一个橘子分给魏渡,又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给白禾,坐回去干自己的事。
周五下午总是过得特别快。
临近下班,白禾收拾好东西准备早点溜,让两个实习生也赶紧回家。
魏渡见宋酥酥在位置上磨磨蹭蹭,凑过去问:“要不要一起回学校?”
“我没住学校,我在外面租房子。”
宋酥酥摇摇头,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去姜早家躲躲。
据她上回经验,腰酸腿软足足两日。
若真回家跟谢卿淮过夫妻生活,恐怕周末都别想好过。
魏渡见状,又问:“你租哪啦?”
宋酥酥瞥他一眼,只说个大概:“华都府。”
魏渡惊喜道:“华都府?我家就在那里,今天周五,我不回学校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
宋酥酥并不太想真正暴露自己住址,正犹豫怎么拒绝,电话铃响。
陈温瑶的声音传来:“酥酥,下班了没有?妈派人去接你呀,之前请的设计师到啦,说是来商量关于婚礼的事情。”
宋酥酥宛若抓住救命稻草。
既能远离谢卿淮,又能拒绝魏渡的世界出现了。
她点点脑袋:“我自己回去就好啦。”
挂断电话,她朝魏渡抱歉道:“我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你先走吧。”
“好。”
魏渡笑笑,“下周见。”
第40章 他拍的
公司这几日在拓展新板块。
不少项目需要谢卿淮亲自跟进,一天两个会打底,还要盯着英区那头事务。
“云端科技想分这块蛋糕,没有您点头,恐怕沈总的业务没几个月都谈不下来。”
电梯里,韩特助恭敬道,“他们公司李总多次邀请您会面,希望达成合作,对我们华东科技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谢卿淮淡淡睨他一眼,韩特助立马闭嘴噤声:“当然,我已经回绝了。”
谢卿淮神色明显有舒展,开口:“几个月太久了。”
“您的意思是?”
“三个月之内,让他死心回国。”
“是。”
韩特助忙应下,忍不住好奇心问,“您是有需要跟沈总见面吗?”
“不是。”
电梯恰巧停下,谢卿淮理了理袖扣朝外走,“五月一号我结婚,请他吃饭。”
韩特助:“......”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就叫杀人诛心。
娶了人家未婚妻还不成,还得请他来。
他跟了两步,谢卿淮按上门把手解锁,似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瞥他:“你没老婆吗?”
韩特助一愣:“我没有。”
谢卿淮嗓音微凉:“我有。”
韩特助反应过来,忙道:“那我先走了。”
他快几步回到电梯外,按下下楼键。
却见不远处门咔嚓关上,谢卿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韩特助高情商发问:“谢总,您老婆也没了?”
“......”
-
“五月一号的话也就一个多月时间,婚纱哪来得及做?还有钻戒珠宝,不都得提前订?”
陈温瑶揣着本日历纠结得不能再纠结。
按理来说,婚礼会提前一年定下。
但这桩婚事实在太匆忙,宋酥酥又嘟囔着从简就好。
她家闺女,哪能从简啊。
所幸喜帖已经备好了,宋酥酥攥着毛笔,坐在书房里细细写。
她谨记姜早叮嘱,一定要给沈让送去一份。
虽然姜早说,任何一个男人,就算不爱你,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被抢走,八成会发疯。
但她总觉得沈让不会。
比起被羞辱,他这人高傲自满,极有可能会不屑一顾。
为此两人赌了五百块钱。
身侧有人靠近时,她正好在写送给沈家的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