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淮抬手替她拨开头发,弯唇轻笑:“帅吗?”
宋酥酥疯狂点头:“好帅。”
她本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这会儿跳得更用力,拿着挂坠上上下下看。
接下来的拍品她也不感兴趣了,就坐在一旁乖乖等着拍卖会结束。
只是身后两道视线存在感过强,她轻皱了下眉,往谢卿淮的方向挪了挪,试图将自己藏在他身前。
谢卿淮也不知有没有瞧出她意图,手掌顺势搭在她腰间,垂眸时瞧见她已将挂坠换上。
湛蓝珠宝衬着白玉无瑕的肌肤,头发微卷垂在肩头,长睫毛蝶翼似的颤动,瞳孔在灯光下是浅淡棕色。
倒像个小洋娃娃。
他手指不自觉蜷紧,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把她遮得更严实些。
身后沈让紧紧地握住夏晚眠胳膊,眼睛几乎在他背上盯出两个窟窿。
夏晚眠吃痛叫出声,脸色发白:“让哥,我疼。”
沈让无所察觉,最终腾地站起身,面色阴暗转头就走。
周遭细声议论,她面颊发烫,在走和不走中犹豫片刻,咬咬牙,还是没动弹。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能接触到这么多上层阶级。
宋酥酥能待的地方,她也一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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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拍品是北唐云汝真迹。
起拍价就要五千万。
大多人眼馋心热,意思意思报了个价,就被谢卿淮的一点五个亿给压下去。
这场拍卖会,显然最大的赢家,还是谢家夫妇。
一结束,不少人前来恭贺,谢卿淮暂时脱不开身,给了宋酥酥机会去找姜早和沈绒打招呼。
两人以前不对付,经上次一遭,莫名互相改观,居然能坐在一起嗑瓜子。
除他俩以外,旁边还有几个相熟的小姐妹。
见宋酥酥跑过来,姜早从价值五十二万的高定包包里掏出两个橘子塞给她:“你来得刚好,我们正讨论你表姐怎么还不走呢。”
她话音未落,沈绒轻咳一声:“来了。”
宋酥酥剥开橘子,转头瞧见夏晚眠靠近,落落大方地朝众人打招呼:“你们好呀,我是酥酥的表姐。”
没人应她。
千金大小姐们错开目光,将宋酥酥拉到当中:“改日你这项链可得借我戴戴,好漂亮。”
“酥酥戴才好看呢,你借去了也是白搭。”
“也是......”
那头笑得愈欢快,夏晚眠的脸色就越难看。
她强笑着插入话头:“酥酥,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大家呀?”
话音刚落,沈绒嗤了声,懒洋洋在一旁坐下:“哪来的脸,我们酥酥可没那种知三当三的姐。”
夏晚眠认得她。
沈让的妹妹。
日后自己是要嫁入沈家的,她就是一肚子气也不敢发,面上难堪得很,咬了咬唇:“绒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你哥哥不是这个关系,你不了解我,也不能乱说呀。”
这话一出,众千金的眼神变了变,多出两分兴味。
连姜早都默默退开半步。
下一秒,就听沈绒嗓音骤然拔高:“绒绒?!”
夏晚眠耳膜一疼,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沈绒冷冷出声:“一个小三,也敢在我跟前耍心机,这称呼是你能叫的吗?”
第60章 小四
她手劲大,没留情,夏晚眠脸上肿起红红五指印,错愕地呆站着。
“我告诉你,你想嫁给我哥,想踩着酥酥进我们圈子,门都没有。”
沈绒拍拍手,瞪她一眼,“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
夏晚眠哪里见过这样的贵家千金,羞赧恐惧下眼泪唰得落下来,倒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只可惜她这眼泪显然用错地方。
名利场上,没人是傻子,蠢到维护一个没背景没家世的女人。
周遭看过来的,只有讽刺和兴味。
唯有宋酥酥轻皱了下眉,起身走过来。
夏晚眠像抓住救命稻草,委屈出声:“酥酥,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欺负你表姐?”
以前在家里,她偶尔被宋芸训斥,宋酥酥总会软声软气地在中间哄劝。
宋酥酥心软,最吃她这一套。
然而她眼中期待的光下一瞬就熄灭。
只见宋酥酥视若无睹,拉住沈绒的手,低头吹了吹,嗓音软又甜:“手疼不疼?”
沈绒耳朵都红了。
夏晚眠眼睛也红了。
这场闹剧总算传到主办方耳朵里,池深作为负责人跑来主持公道。
瞧见几人就唉声叹气:“祖宗们,给点面子好不好?”
宋酥酥朝夏晚眠一指,脆生生地:“把她赶走。”
池深愣了下。
小姑娘鲜少发脾气,谢卿淮从人堆里远远一看,也觉得稀罕。
如今这小老虎,总算叫他养出了点坏脾气来。
他唇角微舒,听见耳边有相熟的长辈问:“酥酥长大不少呀。”
“没有,还是个小孩。”
-
夏晚眠是被勒令离开天泉山庄的。
出来时,那些千金名媛的嘲弄目光令她抬不起头。
她不明白。
她和宋酥酥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她比宋酥酥会打扮会说话,有父母疼爱。
宋酥酥呢?
不过就是个孤儿罢了。
凭什么她的相亲对象是普普通通的酒店儿子饭店老板?而宋酥酥随手一攀,就是沈家这样的豪门贵族。
于是她抢走了沈让,也满心欢喜地觉得沈让对她死心塌地。
可今夜过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沈让好像也没这么喜欢她。
他想要的,从来就是得不到的那个。
精心绘制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她眼底怨毒更深,回头瞧见天泉山庄恢弘大气,每寸草皮都写着奢华二字。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愈烈。
不管沈让喜不喜欢她,她一定要嫁给他!把这些人彻底踩在脚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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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几人没着急回家。
沈绒和姜早闹着去酒吧坐坐,到门口时又碰见Ace。
瞧见他们就扑向宋酥酥,紧抓着宋酥酥的手老泪纵横:“亲爱的,上回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您道歉,但是Kylian不让,今日一定要带上我,我买单。”
谢卿淮不紧不慢将两人的手分开,扣住宋酥酥的五指,淡淡道:“滚蛋。”
宋酥酥险些没认出他来。
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上次在饭店带了两个女伴的国际友人。
闹得还挺不愉快的来着。
她耳根发烫,强迫自己忽略两人紧牵着的手,一边笑道:“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千万别这么说,我今晚一定要做这个东道主。”
见他坚持,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宋酥酥笑着点点头,没拒绝。
等几人朝前走去,她落在后头,微不可见地挣了挣和谢卿淮十指相扣的手,心跳有点快。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
真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念头。
哪知谢卿淮敏锐地察觉到,脚步一顿。
她心虚回头:“怎,怎么了?”
“没什么。”
谢卿淮垂眸静静看着她,见她目光闪躲,开口,“你又嫌我丢脸了?”
宋酥酥:“......”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
“没关系,今晚有沈让在,你不想牵我也是应该的。”
谢卿淮说着,就要松手,他大概是刚喝过酒,唇色偏红,眼睑微垂,眸中泛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跟男狐狸精似的。
宋酥酥被晃了晃眼,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用力地牵了回去,有点愧疚:“我没有这个意思。”
掌心柔软。
谢卿淮微微抬眸,喉咙里滚出一声:“嗯?”
“我想牵你的。”
小姑娘眼睛也圆,碎发被风垂得散乱,说话时认真又诚恳,“真的。”
谢卿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她真他妈乖得要死。
但兵不厌诈,他唇角稍扬又极快压下:“为什么想牵我?”
“......”
宋酥酥眼神瞬间躲开,心跳漏了一拍,假装没听见,软绵绵道,“快走吧。”
她拉着谢卿淮就往前冲,仍听他似笑非笑问:“因为我是哥哥?还是别的什么?”
“上,上车!”
-
几人选了家新开的酒吧,在闹市区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中央舞池里有当下最火的摇滚乐队正在表演,主唱歌手留着长发,嘶吼唱歌时几乎能看见他嗓子眼。
宋酥酥话不多,照例坐在沙发边缘,身侧陷下来一块。
服务员送上酒水单,宋酥酥刚过手瞥了眼琳琅满目的鸡尾酒,就被谢卿淮轻飘飘扫一眼。
方才的心动温情荡然无存,她瘪瘪嘴,翻至后头也没瞧见自己能喝的。
抬头瞧见姜早沈绒两人幸灾乐祸眼神。
以前就是这样,她和姜早跑出去玩时,没到十点,就被谢卿淮准时抓包回家。
姜早习以为常,常常感叹道:“有哥的孩子像根草。”
像根草的宋酥酥低声跟谢卿淮商量:“我能喝果汁吗?”
他敛着眉,低头在给韩特助发工作消息,嗓音也淡:“肚子疼不疼?”
“不疼。”
“那不要加冰块。”
“哦......”
Ace听不懂他们说话,只在旁边点了单。
池深好笑地拿着颗骰子把玩,看热闹不嫌事大,微微挑眉:“酥酥,来池深哥哥这边坐,想喝什么我给你点。”
明晃晃地逗人玩。
谢卿淮懒懒往后一靠,双腿交叠,满身矜贵,瞥了身边蠢蠢欲动的小姑娘一眼:“去吧。”
今天这么好说话?
宋酥酥眨了下眼睛,就听他又说:“我本来就是小三,论起来,你再找个小四也不为过。”
“......”
第61章 担心吗
谢卿淮的嘴毒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池深将骰子往他方向一丢:“得,喝个酒成小四了。”
几人关系好,开开玩笑也不觉得有什么。
姜早拉着宋酥酥压低声音聊天:“酥酥,你觉不觉得谢卿淮他说话......”
“怎么了?”
“有点绿茶啊?”
“......”
宋酥酥深以为然,笃定地点了点头,片刻又摇摇头,不自觉给他开解,“说不定他在国外待太久,被影响了。”
“国外还有这功效呢?那他变开放了没?”
“开......放?”
宋酥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头不点下去。
那可太开放了。
三年前的谢卿淮,只会拉着她威胁,成年之前不能谈恋爱,就算谈恋爱也不能亲嘴不能拥抱,最好连手都别拉,隔着十米远远见一面就成。
三年后......
他好像完全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给忘了个干净。
她腰肢隐隐作痛,掩饰性地喝了口果汁。
谁能想到,她心目中最最禁欲最最天之骄子的谢家哥哥,居然是这么重/欲一个人。
旁边Ace听到国外两字,笑眯眯凑过来跟宋酥酥搭话:“谢太太,我给Kylian作证,他在国外很洁身自好!”
蹩脚的成语,蹩脚的口音。
谢卿淮挑了下眉,翻出韩特助联系方式,发了条消息:“之前卡着Ace的合作方案可以松口了。”
Ace还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讨好了某位南城大佬,接着又道:“这么多人追Kylian,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我们那时候还以为Kylian不喜欢女人,天天就跟韩特助在一起,我们还带他去gay吧玩。”
谢卿淮犹豫了下,将刚刚那条消息撤回。
宋酥酥有种微妙的感觉,扫了身侧玩手机的男人一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他这三年在国外的事情。
不是她不想知道,是她下意识就不敢去提不敢去问。
总觉得两人好不容易再次熟络起来的关系,会因为这件事,再次降至冰点。
但现在见他这模样,好像真没放在心上。
可若真没放在心上,为什么这三年也从来没联系过她?
她想不明白,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你们那会儿很忙吧?”
“忙呀。”
Ace敬佩地看了谢卿淮一眼,“我从没见过像Kylian这么敬业的人,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工作,那时候坐轮椅还坚持开会……”
宋酥酥:“轮椅?”
“对啊,你不知道吗?”
Ace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接着道,“那会儿Kylian刚来美区……”
“哐当。”
玻璃杯搁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吸引众人注意力,顺带打断Ace。
谢卿淮站起身,懒洋洋道,“酥酥,我有点困了。”
几人瞥了眼时间,35:17。
沈绒嘴快地抱怨:“这才几点?”
“好了,人家小两口,新婚前夕,不得过二人世界?”
池深转了转腕表,唇角微扬,“你们两个小姑娘,再玩一会儿也早点回家,听到没?”
沈绒撇撇嘴,心烦:“谁要你管,生活作息跟老头似的。”
池家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规矩森严作风优良。
沈绒之前就暗地里跟他们吐槽过,嫁进池家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谁倒了八辈子霉会跟池深在一块。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敢在正主面前大放厥词。
姜早一把捂住她的嘴:“好啦好啦,酥酥你们就先回去吧,晚点我们自己走。”
宋酥酥没听完Ace的话,原本不想走的,他这番话一出,倒是不好再找借口留下来。
她轻皱着眉头,跟在谢卿淮后头往外走。
坐轮椅是怎么回事?
谢卿淮在国外受过伤?
一个划破点皮都要紧急贴创口贴的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没跟家里说……
她眸光微闪,忍不住上前拽住谢卿淮胳膊,声音里也带了些急迫:“哥,刚刚Ace说你坐轮椅,你是不是……”
“别听他胡说。”
谢卿淮拉开车门,一手拦在车顶上,一手在口袋里转了转烟,笑,“美区的合作不好拿,我装骨折,看起来身残志坚,让他们可怜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