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腔调散漫:“结了婚,早晚的事。”
池深偏还要激他:“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初恋是最难忘的?而且妹妹好像只把你当哥哥哎。”
“......”
谢卿淮顿了下,似是忍无可忍。
他微笑着拿起身侧手机,拨了个号码:“池叔叔。”
池深:“?”
谢卿淮:“池深说他很想结婚,希望你们尽快能给他定门合适的婚约。”
池深:“???”
第66章 礼物
试了婚纱,看了场地,跟婚礼设计团队对接过流程,总算吃上晚饭。
宋酥酥没什么胃口,跟陈温瑶打了声招呼,就跑到院子里小石桌旁等谢卿淮。
晚风微凉,喷泉映照着舒缓灯光,她趴了会儿,有点犯困。
谢卿淮和池深坐车到别墅外时,就瞧见宋酥酥半张小脸贴着石桌睡过去,长长睫毛顺着呼吸颤啊颤。
身上还不知被谁盖了条毛毯,怀里揣着个漂亮的方盒子。
侍从过来开车门,谢卿淮迟疑了下,转头疑惑:“你跟我回家干什么?”
“伯母让我来吃饭。”
“哦。”
刚才听完那一句“妹妹只把你当哥哥”后,他就不是太想搭理池深。
快两步走到小姑娘跟前,瞧见她睡得香,时不时咂吧两下嘴,不自觉有点好笑。
池深跟着凑过来,压低声音:“也不怕她感冒了,好哥哥。”
谢卿淮将毯子往上扯了扯,扫他一眼:“你爸刚不是给你发了十几个相亲对象吗?看完了没?”
“......”
谢卿淮好心地问候:“没看完需不需要我帮你挑挑?”
池深微笑:“谢谢,不用,我先进去了。”
跟谢卿淮斗嘴,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朝大门走去,没两步,后头男人嗓音淡淡:“等等。”
池深困惑回望,就瞧见谢卿淮从宋酥酥怀里小心翼翼抠出那个精致盒子:“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
他被勾起好奇心,往回走了两步。
只见谢卿淮将盒子打开,一枚闪眼的男戒放在当中:“哦,原来是酥酥送我的结婚戒指啊。”
池深:“......”
池大少爷循规蹈矩多年,一句脏话卡在喉咙里即将冒出,终于在瞧见宋酥酥醒来时硬生生咽回去。
他攥着珠串,弯腰,凑在宋酥酥耳边,嗓音温柔:“酥酥,刚刚你哥说不喜欢你送的戒指。”
谢卿淮:“......”
-
“你们两个多大了?”
“二十七了好不好!酥酥才二十!”
“有你俩这样逗妹妹玩的吗?”
“别吃了!爱上哪去上哪去!”
陈温瑶摸摸睡眼朦胧的宋酥酥的脑袋,“别怕,妈给你做主。”
宋酥酥眼前还雾蒙蒙的,紧紧揣着戒指,瘪着嘴不说话。
“我错了。”
池深认错认得极快,真诚地看向宋酥酥,“池深哥哥跟你开玩笑,别生气。”
宋酥酥瞥他一眼,嗓子里软绵绵地嗯了声,算是原谅,转头又眼巴巴瞥向谢卿淮,杏圆眼沾了点水汽,委屈得不行。
这戒指花光了她所有存款,才请姜早的某个哥哥快马加鞭打制的。
虽然比不上谢卿淮送给她的,那也是一份心意嘛。
怎么能不喜欢。
被她这么一瞧,谢卿淮心都快化了。
他站起身,从池深这个罪魁祸首脚上踩过去,池深闷哼一声,抿抿唇。
这世上就没有比谢卿淮还记仇的人。
谢卿淮置若罔闻,拉住宋酥酥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她似乎还恼着,往陈温瑶身边凑了凑,被轻轻往外推:“去吧。”
有了人给台阶下,宋酥酥别扭地应一声,被谢卿淮牵着进电梯,上二楼。
二楼尽头是谢卿淮的书房。
也是那日发生事故的地方。
她耳根红了下,微微挣扎,凶巴巴问:“你想干什么?”
“想什么呢?”
谢卿淮揉乱她脑袋,一本正经,“我跟那种把人按进书房就亲的流氓不一样。”
宋酥酥炸毛得更厉害:“你说谁是流氓!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她转身要跑,被拎着后脖颈抓回来,塞进书房里。
灯啪嗒在身后打开,琉璃灯映出古朴书香气的装饰。
谢卿淮将她一路拎到对面柜子前,抱着胳膊:“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
她将刚抢回来的戒指往口袋里一揣,眼看也没有可以跑的地方,只好气鼓鼓地去拉开柜门。
等看清里头东西,她微怔。
五层左右的柜子,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小玩意。
乍一看,还都有些眼熟。
她下意识伸手拿起中央玻璃展示台上的手串。
五颜六色的廉价塑料珠被透明皮筋串在一块,打了个粗劣的丑陋的蝴蝶结。
似乎是她读小学时偷偷在校门口买的手工玩具。
编了好多好多天,赶在谢卿淮生日前送给他,是那时自己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物。
手串旁边放着个陶瓷存钱罐。
那是她和姜早在公园散步时画的,粗制滥造的卡通小猫,晃一晃,里头还有几个硬币。
宋酥酥想起来,里面放着一千零六块钱。
那时候在谢家已是第六个年头。
她偶然听到谢崇和陈温瑶谈论,公司的状况有些麻烦。
年幼时懵懵懂懂,只怕谢家会破产,又想起谢家哥哥做科研要花好多钱。
所有人里,只有谢卿淮对她最好。
她就偷偷跑去姜早家里的书店打工,赚了一千块钱塞进存钱罐,送给谢卿淮让他好好做研究,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个存钱罐居然还在。
里面的钱也还在。
除此之外,这面柜子上还放着各种手工摆件,包括在学校美术课拿回来的石塑作品,还有初中拿奖学金后给谢卿淮买的手表。
三千块。
指针还在转动,表盘也很新。
看得出来主人极其爱护。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礼物都有点不自量力。
谢卿淮手上的表,几乎都不低于七位数。
但是......
他保存得都好细心。
她心跳又快了点,把玩着那块表,脸颊跟着发烫,嘴硬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谢卿淮微微俯身,温热气息蹭过她的耳廓,视线里那只手冷白修长,拿起一张贺卡。
上头简单地写着“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右下角落款:酥大王。
指腹在字迹上轻轻蹭过,他淡笑道,“我连你随手给的贺卡都这么宝贝?你说你这么认真准备的婚戒,我可能不喜欢吗?”
他靠得太近了。
宋酥酥身子僵了僵,脑子里酥酥麻麻地乱成一锅粥。
见她不应话,谢卿淮娴熟伸手,从她口袋里将戒指取出来,翻开她的掌心,放上去:“小白眼狼,给我戴上。”
第67章 负数
“我才不是白眼狼。”
宋酥酥强迫自己清醒一点,拿着戒指,稍稍有点紧张。
她不知道谢卿淮的指围,那天半夜偷偷测量,险些被发现。
也不知测得准不准。
她小声道,“你把手伸出来呀?”
“还挺凶。”
谢卿淮瞧着她的心虚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我愿意。”
宋酥酥将戒指往他无名指上戴。
他指骨冷白,修长匀称,精致得像件艺术品,本就昂贵精巧的戒指竟更夺目两分,好似被放在博物馆的展台上。
她心跳得更重,声音也越来越轻:“我才没问你愿不愿意。”
“口是心非。”
谢卿淮笑,将柜子上的东西恢复原位,关好柜门,“去吃饭,吃完饭再生气。”
-
池深这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吃个饭。
先前在天泉山庄拍下的北唐云汝真迹由专人送来,他算半个负责人,等检验好了再走。
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
宋酥酥站在画作前,戴着手套轻轻触了下就收回,眼睛亮亮的:“我们明天要去见爷爷吗?”
她对谢爷爷的印象不多。
只记得那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家,脾气不好,腿脚不好,身体也不好。
听说奶奶去世后,他就再也不肯离开那个乡下的小竹楼,更不喜欢其他人去看望他。
陈温瑶和谢崇过去,喝一盏茶就要被赶出来。
但她不一样。
她每回过去,可以足足喝上两盏茶。
因为这个特殊对待,加上小竹楼里全是各种古董文物诗词字画,她对谢爷爷充满好感,常常想找机会过去玩。
“嗯,要去的,爷爷过生日,我们结婚,也要告诉爷爷一声。”
“好。”
送走池深,将真迹卷好放置在木盒里,宋酥酥又偷偷进厨房拿东西,准备睡觉时犯了难。
总不能每天晚上都跟陈温瑶睡吧?
这样未免太对不起谢崇了点。
她眨巴眨巴眼睛,本来想回自己房间,不知怎得就拐了个弯进谢卿淮房间。
男人正坐在桌前办公,闻言抬眸,金丝边框眼镜后视线也显得平静:“牙膏已经挤好了,去刷。”
自从领完证后,谢卿淮房间的卫生间里就多了一套自己的洗漱用品。
宋酥酥乖乖应好,洗完澡刷好牙准备出去时顿了下,捂住心跳,有点气恼。
奇怪。
又不是第一次睡同一张床。
她转头将水温调至冰点,再次洗了把脸才往外走。
谢卿淮已经上床看书。
瞧见小姑娘呆站在卫生间门口,穿着夏季睡衣,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头,头发扎成圆润的球,松松散散,莫名有两分娇憨。
他拍拍身侧:“站着干什么,需要我过去请你吗?”
宋酥酥不争气地心跳又加快了点,皱巴着小脸搞不清自己的情绪。
一定是谢卿淮长得太帅,那柜子里的东西又太久远,勾起她某些奇奇怪怪的回忆。
睡一觉就好了。
她磨磨蹭蹭爬上床,拿出手机准备玩。
屏幕还没点亮,就被人随手抽走放在床头柜:“明天要早起,睡觉。”
“不玩手机我睡不着。”
“睡觉前半小时玩手机更影响睡眠。”
谢卿淮勾掉眼镜,懒懒扫她一眼,见她挺不服气的模样,挑眉,“睡觉还是挨揍,自己选。”
怂酥酥二话不说选择前者,飞快闭眼。
他失笑,被乖得想吐血,伸手关灯。
暗色里,宋酥酥慢吞吞睁眼,眼睛眨啊眨,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卿淮怎么不抱她呀?
以前每次睡在一块,即便不做点什么,他也总是搂着她轻轻拍拍。
而现在,他睡得要多板正就有多板正,连呼吸都淡。
宋酥酥翻了个身,漂亮眼睛微垂,蜷成小小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她坐起身,伸出一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放在谢卿淮鼻下探了探。
还有气。
应该是睡着了。
落针可闻的空旷房间,安静得只有她扑通心跳声。
她掰过谢卿淮平放在身前的手,按在枕头边,随后小心翼翼枕上去,轻轻松口气。
离得近了,鼻尖是熟悉浅淡的香气。
困意也跟着卷上来,视线变得迷糊。
临睡前,她只觉耳边一声无奈轻笑,枕着的那只手也收紧些,轻轻拍着她的背。
-
第二天早六点,手腕上的电子表准时震动。
宋酥酥困哒哒地睁眼,对上身侧男人倦懒含笑视线,默默又将眼睛闭上,朝另一边滚去。
显然没能得逞。
几乎没有半点逃脱可能性,谢卿淮将人捞回怀里。
刚睡醒的嗓音也哑:“宋酥酥同学,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胳膊会在你脑袋下面?”
宋酥酥紧闭着眼,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道:“肯定是你自己放过来的。”
小姑娘是真不会撒谎。
露在外头的耳垂红得几乎能滴血。
“真的?”
“真的!”
“行。”
他不打算再逗她。
就这小破胆,逗得狠了,下回哪敢再主动。
他不着急,慢慢来。
慢慢等她发现,有些事情,跟哥哥是做不了的,跟老公才能。
-
谢卿淮没有动手动脚,起床也显得格外顺利。
宋酥酥换了条淡黄长裙,将头发梳直在两侧,戴一顶系蝴蝶结的藤编帽子,抱着木饭盒跟陈温瑶道别往乡下去。
说是乡下,其实也只是城乡交界处的一个县城边缘。
开车三小时不到,临近时就瞧见青山绿水,小溪汩汩,空气都变得清新干净。
小竹楼外不远处还有两套别墅,专门给谢老爷子的私人医生和保镖居住。
两人下车先行询问了老爷子近期状况,才拿着东西慢悠悠往小竹楼方向走。
他这回没牵她的手。
宋酥酥跟在后头,觉得有点不习惯。
但转念一想,似乎三年前,他们就是这样。
谢卿淮对她好,处处周到,但自从她上初中后,就有意无意地对她产生距离。
甚至在她靠得太近时,还认认真真地告诉她,男女有别。
不管是哥哥还是别的男生,都必须界限分明。
直到一个月前,她主动将他按进书房里。
距离才无限缩短,甚至负数。
第68章 给酥酥
两人要来拜访,是提前打过招呼的。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打电话或者差人说一声,而是寄来拜帖。
这是谢老爷子的规矩,对谁都如此。
听说是因为奶奶。
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小姐,最重礼仪廉耻,打仗后封建废除才开始上学,和爷爷互寄了三年书信后总算谈上恋爱,没过几年就结婚,生下谢家大伯。
奶奶不喜欢玩手机,就爱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