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你打了他那么多拳。”绘梨震惊:“我以为你最多两拳搞定,你到底行不行啊?”
甚尔懒洋洋的:“这是个咒术师,不能随便打死身体又好,不好打的。”
他慢吞吞地走过来,伸出手臂挂在绘梨脖子上,没骨头一样往她身上靠。少女的抗议完全无损绝好的心情,不如说想象当中的话一句也没发生,他整个人都快要轻飘飘了。
然而这是个开始。
禅院家的咒术师们最近就像夏天的蚊子一样,总是追着人跑,无能狂怒+嘴臭=被爆揍,这个等式永远适用,来了以后也没啥新花样,总是“废物怪物快去死”老三样,夏油杰招呼过他们,甚尔招呼过他们,绘梨亲自也招呼过他们。但这群人记吃不记打,害怕得很,根本无法驱散。
绘梨:那就只能釜底抽薪了。
她摆出碇司令的动作:“诸位,天凉了,不如点把火来助助兴吧。”
禅院甚尔&夏油杰:同意。
全票通过,绘梨当即拍板:“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等花京院回来就动手!这种大事怎么能让我们老朋友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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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京院:谢谢,非常愿意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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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甚尔是独自一个人灰溜溜的离开禅院的。无人注意也无人在意,走就走了,就像清扫出去的石子,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这次回去可不一样。
绘梨:“我要让他们夹道欢迎你。”
于是,他们选择了正面硬刚强行突破。
这条路上果然有无数禅院家的咒术师夹道欢迎,一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术式共硝烟一色,咒具与血花齐飞。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回来的禅院甚尔对这种大排场受宠若惊畅快大笑,手起刀落宛如一台人形绞肉机,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现空缺,哪里就有咒术师飞起来飞出去。
之前绘梨说了,就算报复也要讲武德。能过来正面对抗的肯定都是大人或者能力尚可的咒术师,就不往后院走了免得伤到老弱妇孺。甚尔不在意这种事情,但是在后院确实没有在这里容易找见这些熟面孔。老乡见面分外激动,眼睛都高兴红了的咒术师冲过来就和甚尔亲切见面,被同样心情激动的甚尔在握手时因为用力过猛握成骨折。
等到在座的各位辣鸡都已经倒在地上,下一波支援尚未到来,场面上仅剩的四个还能保持站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绘梨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好,那我们就先把它的大门点了吧。”
木质结构在带有咒力的或是面前毫无抵抗力,火苗舔舐木头,咒力一催腾地一下就冒得老高,热意一下子蔓延开来,照得几人脸上都红红火火的。
“啊,花京院已经拿到了!”绘梨欢快地招手:“快点法皇,快拖到这里来!”
绿色法皇的触手正缠在书写着“禅院”的招牌上。历经百年的老招牌大小也算个文物,只可惜这里没人想珍惜它。绘梨从工具箱里拿出两把斧子,和夏油杰一起把招牌劈成几块,点着之后立刻小声催促,让甚尔从上面跳过去。
“跨火盆,跨过去之后就和以前不好的事情一刀两断啦。”她期待的看着他:“我想没什么火盆比这个更有意义啦。”
火烧得旺旺的,光映到眼睛里,让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此时甚尔的心情很难形容,他只觉得复杂。看向少女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少女的脸颊柔软,像带着香甜夹心的大福,他没敢使劲,说是捏,更像是用指腹去摩挲她的脸颊。
“想用这种方式贿赂我免除债务的话,那你可太天真了。别小看大人的执念。”说着冷酷的话,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揉了揉绘梨的脑袋。
“但是关于利息的部分,我会给你适当减免的。”
“诶?!小气鬼!!甚尔是大坏蛋!”
跨过那团篝火的时候,甚尔突然觉得,也许就像绘梨说的一样——他年轻而美好的人生,从现在才刚刚要开始了。
同伴们为这普通的一次跨越拉响拉炮,彩带飞出后,年轻人们也争先恐后的从用禅院的门牌烧出来的火上跨过去,嬉笑打闹着互相追赶。
一切都欣欣向荣。
在绘梨将鉾先铃的剑锋送进她自己的喉咙之前,一切都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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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蛋机旁太宰治:脱离梦境的方法已经找到了,绘梨,关键在你的身上。】
【扭蛋机旁太宰治:这是你的梦境——你只需自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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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面对拔出天逆鉾的甚尔,如果绘梨当场抱头蹲下的话,她和杰哥就可以逃过一顿毒打,只被阴阳怪气半天再打借条;如果她抱住甚尔求饶的话,可能只会被阴阳怪气半天
但是她选择了逃跑,选择了硬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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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设计这个我其实本来想的是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利器
但是写了改锥、写了美工刀,都太奇怪了!真的是我本人都觉得奇怪的地步!
算了算了,还是神乐铃吧,比较符合神子的身份
有一种鉾先铃是有剑锋的,所以就设置神子有两种铃铛好了,这个问题不要细究,谢谢大家
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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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的侍从各个身怀绝技, 实力无匹,然而再强横依然也要受制于神子。鉾先铃上同样有飒飒作响的神乐铃,奇蛋们突然动弹不得, 都是一脸懵逼。
“别担心, 我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她说:“接下来我要带着你们离开这里, 只是手段可能会有点粗暴,所以这样比较省事, 也会节省时间。”
草草解释后,她将鉾先铃的剑锋对准了喉咙, 始终难以下手, 深呼吸几次后表情从害怕逐渐坚毅, 最后甚至带着体验主义的兴奋。
“没什么。”她说:“区区死亡——一个噩梦罢了。”
奇蛋们挣扎猛烈, 本来还想再酝酿一下, 但是她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压制不住了, 于是绘梨赶快闭上眼睛, 手猛地发力送进去。
好在星野绘梨还遵循了最后的人道主义原则,脱离梦境之前背过了身。目眦欲裂的奇蛋并没有看到真正血腥的场面,然而飞溅的鲜血、血液倒灌进喉咙、痛苦的小声惨呼, 还有倒地时的闷响却无法逃过敏锐的感官。
哦,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好痛哦。
意识消失之前,她模糊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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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梦受到了强烈欢迎。
从旅馆窗子里直接飞出来的三枚奇蛋为了表示对魇梦提供美梦的感谢,上来就是一顿暴打, 像是在宣泄难以言喻的愤怒, 攻击生猛无比叫人毫无招架之力。
几次被打的稀烂又重生之后,魇梦终于放弃抵抗了。这群人杀气腾腾眼都是红的, 刚睡醒来也没洗漱, 泪痕都还挂在脸上, 更恐怖的是他的血鬼术根本就不起作用,这群人简直就不是人,完全无法催眠。
魇梦:淦,完全无法梦中杀人。
这小风吹着叫人有点冷,绘梨趴在窗户上看下面一边倒的激烈战局。因为之前被这三个人用超级可怕的脸色警告在这里乖乖待着不准动,那场面实在是太怕人了,绘梨当场就缩着脖子马上答应。
现在这场战斗,更是让她对魇梦有一种莫名的感激——总觉得要不是他,这些拳头都是落到自己身上的。
谢谢魇梦,真的感谢你(虔诚的拜拜)。
等魇梦彻底被打烂,这三个面色冰冷的人从窗子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乖巧的坐在床上等他们的绘梨——没办法,他们现在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让人不能不从心。
绘梨:“回、回来啦......”
没人理她。
绘梨:......QAQ
为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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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魇梦施展血鬼术的时候绘梨正骑在夏油杰的身上要通过大嘴巴子把他叫起来,血鬼术一展开她当场就倒下去了,于是在醒来的时候她依然到在夏油杰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毕竟奇蛋和奇蛋战士算是有羁绊的,优先级的不同让这三个家伙比她醒来的稍微晚一点。
眼睛聚焦之后绘梨差不多就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太宰治没有乱说,破除梦境的方法是对的。即便是在梦境当中,夏油杰也并不安详,绘梨伸出手指抹掉他眼角滑落的眼泪,想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唤醒他——突然之间就被拽走了!
突然袭来的力量太大了,绘梨觉得自己简直被提起来了。
是伏黑甚尔。
他两眼通红,看起来像是快要发狂的猛兽,看过来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咬死。野兽的目光尖锐又颤抖,绘梨有点慌,手推住伏黑甚尔下意识地想要向后拉开一点距离,这个动作在成型之前就失败了。
健壮有力的手臂箍在腰后,在她发力之前率先发力,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瞬间消失,侵略性的气息突然靠近,绘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传来的体温、熟悉的气味,原本被那把鉾先铃狠狠刺穿的心脏突然重新跳动起来,怀抱被紧紧的填满让人心中也满胀了起来,温暖将不安和破坏欲渐渐取代的时候,甚尔伸出了手。
头发、额头、眼睛、鼻梁、脸颊、嘴唇,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只能够通过最原始的方式来认知事物,伏黑甚尔此时便是如此。手掌和指腹的薄茧蹭的皮肤有些痛痒,但若想躲开,那双眸色深沉的眼睛便会剑一般刺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咬断她的脖子。
在她发出声音之前,手指来到她的脖颈上。
“抖什么?”
他声音冷淡。
“之前很勇敢嘛,现在还怕什么。”
手指在脖颈有点颤抖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像是在寻找什么,七十亿分之一的奇迹给了伏黑甚尔站在人类顶点的最强肉.体,明明黑暗对他的视力和感知毫无影响,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凑得更近。
没有伤疤。
没有血迹。
没有创口。
这是鲜活的、完整的。
原本紊乱的呼吸滞了一瞬,然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全身绷紧的肌肉骤然松弛下来,连原本死死将人按向自己的手臂也松弛下来。甚尔头枕在绘梨的肩膀上,力量完全丧失一般深深地呼吸。
“疯完了吗?”
声音当中的冷漠和嘲讽呼之欲出,夏油杰撕开下意识又要绷起来的男人,和他角力冷笑。
星野绘梨趁机从他身上逃脱了,逃跑中一滴眼泪落在夏油杰的手背上,啪的一声。伏黑甚尔看向躲在花京院背后不敢出来的绘梨,没说话,却首先放松了手臂。
“之前,好像是因为血鬼术?”他笑容渐渐危险起来,眼睛之中原本被安抚下去的凶光重新泛起。他从丑宝嘴里缓慢地抽出天逆鉾,向窗口走去:“我去会会他。”
紧随其后的是夏油杰。
僧侣打扮没有带来一点慈悲气息,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不过幸好这位死神什么也没说,也跟着甚尔一起跳出去了。
“花京院......”绘梨拉住他的衣角,目光哀求。
然而平时最好说话的花京院并没有妥协。
“你乖乖待在这里。”他动作温和却坚定的撸掉了绘梨抓住她的手,在她的小声呜咽中说:“大家彼此还是都冷静一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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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呜呜,本来以为他们去找魇梦泄愤之后回来就会恢复正常了,可是为什么回来之后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嘛......
绘梨愁眉苦脸。
她谁也不敢看,谁也不和她说话,大家简直就像在玩四角游戏一样,各自占据了房间的角落,室内一片诡异的宁静,让人有点窒息。不过好在血鬼术接触之后大家都很快清醒了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迅速启程了。
人一多就让人觉得好过多了,绘梨迅速窜到了柱们的身边远离这三个黑气制造机,甚至妄图用乐观的心态麻痹自己,想着也许在多给他们点时间冷静冷静就行了。
若有若无的目光叫人芒刺在背,绘梨甚至完全不敢回头,都快闷头走到最前面去了。她追到宇髓天元的身边,高大的音柱像一面墙一样,暂时挡住目光扫射,叫人心中一松。
面对宇髓天元询问的眼神,她讨好地笑笑:“我跟你走一段。”
“倒不是不行,但是绘梨,这样逃避可是很不华丽的。”宇髓天元说。
这四个人从击败魇梦之后气氛就非常奇怪,恐怕在场的诸位没人注意不到,但是考虑到他们特殊的关系众人都有些不好开口。可是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已经成家的人,宇髓天元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这么明显的矛盾,如果不及时化解的话,会成为一直横亘在心中的心结,连未来的幸福都会被消耗的。
自己的家族是一夫多妻制,推己及人,宇髓天元自然而然的把绘梨归到一妻多夫制的行列。神子年龄尚小,他推测可能也是在家族或者他人的安排下有了三位夫君,只是现在为止她对这些事情好像还没什么明确概念,也正是因此,初为人妻的她无法察觉伴侣心中微妙的变化。
作为一个过来人,宇髓天元决定帮她一把。
“同为有复数伴侣的人,绘梨,我对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太赞同哦。”
听到这种话,绘梨:?
她一脸懵逼,我啥时候有复数伴侣了?
音柱谆谆善诱:“年纪轻轻就有了新的家人,不知如何面对是正常的,我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时光。但是绘梨,既然成为了家人,那就互相负有责任,家人之间应该互相依靠互相体贴照顾,这样忽略别人的内心是非常不华丽的。”
“有时家人之间也会争吵、置气,生活当中也会有各种矛盾,作为将他们三个人连接起来的你,在这种时候就要负起责任来才行。无论有什么话,不妨大家直说了比较好吧?”
绘梨:我可不敢,现在过去说话我怕他们直接把魇梦的待遇给我复制一套。
“怎么会呢。”宇髓天元鼓励道:“成为家人之后,自然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他们现在看起来生气的样子虽然很可怕,但是相信我,如果你过去找他们说话的话,肯定不会被拒绝的。”
他看向绘梨无措茫然的脸,决定激她一激。宇髓天元说:“既然是家人,是陪伴你走过种种冒险并肩作战的伙伴,一定也是你最喜欢、最放不下的人吧——总不可能,你心中另有他人?”
绘梨一下顿住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超出她的知识范围了。但胜负欲正燃烧,绘梨心中正在拼命思索一个不会输的回答。
在之前的交往当中她已经知道宇髓天元是一个有三个老婆的人生赢家(可恶!我也想要三个漂亮姐姐贴贴!),虽然她没搞懂这个人为啥突然一下过来跟自己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但是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
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