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木子上树【完结】
时间:2024-08-19 17:17:35

  校道上稀稀疏疏地都是在散步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有朋友一起的,也有几对儿情侣。
  即便是有人,校道上也不会显得很吵,相反这种慢节奏的调调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当然要除了时不时刮过的冬风,刺骨有凛冽。
  陆鹤野的手劲儿用得很足,一直把夏弥勾进了怀里,所以两人此刻的状态完全是一对儿正陷入热恋期的小情侣。
  这种情况下,夏弥浑身的寒意倒是驱散了不少,但她有些不自在。
  因为她从没和异性这样近距离亲密接触过。
  隔着针织开衫的布料,她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大掌的温热,正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她。
  夏弥偏头瞧了他一眼,这个角度看到他流利分明的侧脸线条,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吃醋了。
  这个想法已经成立,她心尖就涌上一股酸甜感,只不过这次甜度大于酸。
  她呼出一口热气,在冷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两秒后散去,彻底消失殆尽。
  夏弥轻咳一声,故意发出一点动静。
  结果身边这人没反应,依旧冷着一张脸,也不看她,目光平视前方。
  她顿了两秒,“陆鹤野,你生气了吗?”
  既然暗示没有用,那还不如问出来。
  陆鹤野没给她一个眼神,目光依旧落在虚无又漆黑一片的前方。
  和刚刚不同的是,这次肯开口讲话了,“没,我哪儿敢生您的气,不敢。”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比刚才更甚更严重,甚至是还带了些酸,也不知道灌了几罐儿陈年老醋。
  惹得夏弥嘴角弯弯,“你怎么讲话这个样子。”
  陆鹤野嘴角勾了个毫无感情的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我讲话没人家周寅好听,确实你不爱听。”
  夏弥愣了下,她眨眨眼,“陆鹤野。”
  陆鹤野没理她,抱着她的肩往回走。
  和刚刚是相反的方向,方才那个方向是去操场的路线,现在直接转身往回走,朝着女生宿舍走。
  等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陆鹤野也没理她。
  这一路上,夏弥时不时找个话题主动打破僵局,但毫无例外地都没得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嗯字也没有。
  这导致夏弥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和空气讲话,不知不觉间,她脾气也上来了。
  到了宿舍门口,夏弥主动从他怀里抽身而出,利落地朝着入口走,半点都不带犹豫的,背影飒得不行。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陆鹤野见此场景,忽然笑了,气一下子全消了。
  “夏弥。”
  男人站在一旁,喊了下她的名字。
  夏弥听到了,但没打算停下,也没打算应声。
  脾气还挺大。
  陆鹤野看了眼她的距离,干脆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扯住她小臂,拉着她朝着宿舍外面走。
  一开始夏弥一点也不配合,手臂一直用力向外甩,用的力气还不小。
  到了后来,她突然感觉到腰部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抱起,她低头瞧了眼,陆鹤野居然硬生生地用一只手把她托了起来。
  坐在他手臂上,夏弥瞬间老实了,也不敢乱动了,引得陆鹤野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笑她的胆小。
  陆鹤野托着她,走了一百米远,最后把她放在校道路边的长椅上。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膝盖,以免她起身逃跑,同时仰头盯着她,那双黑眸像个漩涡一样,吸得人钻进去之后无法抽身。
  夏弥睫毛疯狂打颤,心跳怦怦的,快速又强烈。
  她不吭声,坐在原地也不动弹,又摆出一副乖乖女好学生的模样。
  只有陆鹤野知道,她又在伪装自己,好让他放松警惕,之后便能摆脱掉他。
  路灯的白光忽明忽灭,周围陷入一片暗色,但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而是周遭仿佛都带了一种朦胧又梦幻的氛围感。
  陆鹤野抬着下巴,盯着她。
  很奇怪,他分明是落于低处,但眼神却无端地烫得人心口一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压迫感格外强势,仿佛一切都由他做主一般。
  夏弥撩了下眼皮,对上他的目光后,瞳孔无意识变大。
  她无声地吞咽口水,心脏跳动地愈发快了。
  “怎么?我不能生气了?”陆鹤野打破安静,空气中那点暧昧因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分崩离析。
  夏弥不吭声,对这个问题不作回答。
  陆鹤野也不在意,忽然笑了声,“夏弥,既然和我开始了游戏,你就没有喊停的机会了。懂么?”
  他这话似乎是在警告,也似乎是在宣示主权。
  夏弥心头一震。
  她都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无法放上台面的,她借他的势,企图想让他帮自己搞垮整个冯家。
  而他图的是什么,自己目前尚未得知。
  但这一切都和感情无关,不过是另外一层的钱。色交易。
  想到这,她心尖不免印出了无数的酸意。
  毕竟刚刚陆鹤野生气的模样实在是太像普通情侣中,男朋友吃自己女朋友的醋了。
  但实际上呢,他大概有强烈的领土意识吧,自己的领土遭到了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她在他心里估计就像一块不容侵犯的领地一般,和情。欲无关,和感情亦无关。
  陆鹤野没有发现她的那些百转千回的少女心思,那些弯弯绕绕。
  他突然起身,凑近夏弥,呼吸几乎是一瞬间都打在夏弥身上,热气围绕在两人之间。
  一股说不出的苦橙清香弥漫在两人周围。
  夏弥抿抿唇,上半身下意识向后倾斜,但很快后背被一只大掌稳稳接住。
  “想躲去哪儿?”
  还未等夏弥开口,面前的人便继续:“你躲不掉的,夏弥。”
第18章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sun shouer.
  这话像是一声魔咒一样在夏弥心底最深处狠狠地扎根,像是老树地根一样,枝枝节节都缠绕在她心脏周围。
  她确实逃不掉, 但她也不想逃。
  从高三那个惊鸿一瞥开始后, 她就知道自己的余生都会和陆鹤野三个字挂钩。
  只要听到和他有关的东西,即便是有着山路十八弯的关系,那她的心也会猛地被击中。
  夏弥垂着眼皮,只有颤动的卷翘睫毛才能出卖她此刻的紧张。
  她稳住声线, 强迫自己清醒片刻,“我没说过自己要躲。”
  陆鹤野勾唇,盯着她这个小猫一样乖顺的模样,喉咙一阵发痒, 反应过来的时候, 手已经摸出烟盒了。
  他注意到夏弥的眼神, 最后还是把那盒烟放了回去。
  结果却引来夏弥的轻笑,她弯身, 大大方方地从男人裤兜里摸出那盒烟,当着他的面, 给自己点了一根。
  这一系列举动都格外熟练,不像个新手。
  确实不是新手, 上次在俞彭烈新开的那个酒吧里, 他也见识到了这姑娘的另外一面。
  不为人知的一面。
  烟雾眯眼, 夏弥双眼下意识微微眯着,目光透过淡淡烟雾和面前的男人对上。
  那一刻,她的脑袋里全是空白, 毫无存在。
  但下一秒,陆鹤野右手扣在她脑后, 左手接过她吸了一半的烟,三两口重重吸完。
  烟丝儿没过肺,反而是在口腔中短暂停留,最后和夏弥的软唇相接。
  他们在无人又隐蔽的此处接了一个充满烟气的吻。
  也是第二吻,同时也是格外印象深刻的吻。
  烟被掐断,夏弥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沉沉的,一个劲儿地向下坠,好像要坠到万丈深渊。
  但很快脑后被一只手掌托住,五指张开包裹住她的后脑。
  与此同时,她的腰间也被一只手禁锢住,动弹不得。
  因为烟雾存在,所以给了夏弥一种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很久的错觉,久到夏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
  寒风呼啸,冬风凛冽,漫天漫地的冷把两人包围。
  可夏弥却觉得浑身上下温度升高,那种感觉像是人体表面温度到达了四十度一样,随后好似发了一场居高不下的高烧一样。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这深夜无限的弥漫。
  三十秒后,陆鹤野松开对夏弥的禁锢,挽着她的肩起身,注意到她走不稳的步子,笑得肆意:“我们弥弥这么不禁亲啊?”
  这话是他贴在她耳边讲的,热气几乎都要钻进她耳孔中,磨得她浑身发痒。
  开始忍不住瑟缩几下,她朝着他怀里钻了下。
  陆鹤野又开始了,“怎么?想跟我回家?”
  此刻的他就像个开了屏的孔雀,对着夏弥开屏。
  一阵冷风吹过,夏弥清醒了不少,听到他的话之后愣了下。
  随后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勇气,想也没想地就开口:“好啊。”
  陆鹤野双眼眯起,似乎是在查看夏弥这话的真实度。
  夏弥偏巧此刻胆子大的不得了,大胆回视他,“去你家,走吗?”
  刚好她明天没课,也不用去补习。
  陆鹤野最后给了她一个反悔的机会:“你确定?”
  夏弥定了两秒,反问:“你是怕了吗?”
  男人最受不了激将法,但陆鹤野此刻还算很稳,今天没喝酒,比夏弥清醒不少。
  他笑得跟个流氓一样,但讲的话却是在装正人君子:“这不是怕你明天反悔吗?”
  夏弥听完这话,刚抽完烟的劲儿还在上头,脑子晕得像一团浆糊。
  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双肩,费力地把自己送上去,在他耳边低语:“我不是说了吗?我拿自己和你交换。”
  这话听着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不要越了界限。
  落在陆鹤野那儿有点扎耳,但还是可以忍受。
  他嗯了声,声音没什么情绪:“上楼,收拾东西,我在这儿等你。”
  -
  到了宿舍的时候,夏弥坐在书桌前,双手捧住脸,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脸颊,一阵抽疼。
  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宿舍内只有她一个人,墙上的挂钟秒针在走动,往日安静的一帧一帧在此刻倒显得有些吵。
  夏弥最后拎了个托特包,下楼。
  陆鹤野就在楼下等她,接过她的包,自然地揽上她的肩,朝着校内停车场走。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没有暧昧,没有试探,只是单纯的安静。
  陆鹤野没有住在校内,他平常就住在京大附近的高档小区,周末则是回朝阳那边的独栋别墅。
  跑车驶上高架桥,京城cbd商务区的繁华是出了名的。
  夏弥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不会自卑,也没有那种归属感。
  京城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栖息地,大学毕业后,她的去所还不清楚在哪里。
  目前,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前途。
  因为冯家还没有倒台,等到她心中的执念彻底被放下的那一刻,她或许才会真正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富人别墅区的安保是数一数二的,跑车进入内部后,陆鹤野打了一把方向盘,直接把车停进车库里。车库和玄关相连,中间有条长走廊。
  两人下车后,陆鹤野给她摁开了玄关的密码锁,一前一后走进去,隔着一两米的距离。
  陆鹤野家装修是那种偏暗色调的轻美式复古风,但没有大量地堆砌艺术品或者展览品,而是采用了大面积的留白。
  陆鹤野带她上了楼,主卧留给她。
  夏弥知道今晚大概不会发生什么,但心脏还是忍不住疯狂地跳动。
  陆鹤野临走前留下一句:“我在楼下睡,有事情给我发消息。”
  夏弥嗯了声,表情寡淡。
  冬日夜晚是漫长的,夏弥洗完澡吹干头发之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
  起初她以为自己今晚一定会失眠,但令她意外的是,一整晚她都睡得格外踏实,一夜无梦又安稳。
  次日,夏弥迷迷糊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是今天的第一场雪。
  是初雪。
  她收拾好自己,刚点开朋友圈,就看到很多人的刷屏,都是在感叹今年的雪很大。
  她一一划过,顺手给几个眼熟的人点了赞。
  其中一条动态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是一张没有文案的图片,点进去一看,能看出来是用无人机拍的。照片上也是漫天的大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纯洁得不行。
  而照片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女一男。
  女生背着红色书包走在前方,而男生走在她身后,像是在保护她那样。
  这不禁让夏弥想起了高三那年的自己,她那时跟着母亲夏敏住在陆鹤野家的半地下,而陆鹤野住在楼上的卧室。
  她每天放学都是步行回家,运气好的时候会撞见陆鹤野,但这种撞见不是那种面对面的偶遇。而是陆鹤野站在前方,自己落于后方。
  就像这张照片上的走位一样,只不过换了男女。
  但对于雪天,夏弥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一幕,而是另外一幕。
  记得那时是在高三第一个学期的十二月底,那天刚好是平安夜,刚好是自己生日,但刚好也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天。
  直到陆鹤野的来临,让她觉得今天其实应该是她的幸运日。
  高三那年的平安夜,中午午自习结束后,沪城落了场雪,就像那句歌词:“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
  午自习下课,往日安静的校园因为一场大雪忽然沸腾起来,数不清的学生都纷纷向外跑,每个人都加入打雪仗的队列中。
  那时夏弥还没教室里复习,因为第二次月考马上到来,她想保持之前年级第一的名次,不想让母亲看到她的成绩伤心。
  但这些由不得她,教室里原本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室外是吵闹的。可忽然教室前门被一群男生一窝蜂地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张望了一圈教室,最后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靠着墙角蜷缩的她。
  那天被欺负的细节她记不清了,只能记得她被拖拽到操场,就因为他们打雪仗玩雪没有耙子,而自己就只能当那个耙子。
  她那天刚好有些轻微的感冒,扎实的雪球重重地砸在身上,和铅球打在身上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数不清的男生将团了无数大的雪球都朝着她的头上砸,朝着她的身上砸,雪粒子顺着脖领的缝隙钻进去,和肌肤相贴,瞬间融化为冰水,冻得她抖个没完。
  人在感受到极度寒冷的时刻,心尖也会跟着一抽一抽地发疼发痒。
  与此同时,那些人的笑声,喧闹声也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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