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夏弥身上的厚大衣还没脱下来。
陆鹤野都没弯腰, 脱了鞋, 手搭在皮带的位置上,“我不冷, 弥弥,你很冷?”
夏弥不理他,转身走去卧室, 想打开卧室空调的制热模式。
滴的一声,空调开始运作。
陆鹤野跟在她身后进了屋,站在她身后方, 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空调,摁亮了辅热键。
夏弥扭头, 疑惑的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眼。
“这样屋内暖和得快。”他解释道。
过了两秒,他紧随其后:“不过一会儿也不会冻着你。”
这话意有所指,夏弥瞬间读懂他的意思。
她沉默两秒,“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没事,不耽误。”陆鹤野毫不在意地回。
卧室的窗帘倒是敞开着,阳光照亮了室内的布局。
床单被褥都是夏弥提前从网上订购的,简单的布置了一番卧室。
床摆在正中央,床头罩似乎也是新买的,毕竟这房子有点年头了,床头已经不能看了。
四件套都是配套的浅蓝色,被子是提前晒过的,不会潮湿,整齐地铺好。
床头两侧分别放上了简易版的床头柜,各自摆着一个小台灯。
右边还放了个投影仪,是夏弥之前在横里小镇的民宿的时候用过的。
陆鹤野低眸盯着她,灼人的呼吸打在她脸上,“你先去洗?”
夏弥被他搞得脖子向后缩,但自己后腰处不知何时被一只大掌禁锢住,自己也紧紧地贴在他胸膛前。
她心跳如擂鼓,“还是你先吧。”
陆鹤野挑眉,“成,但你得帮我。”
夏弥猛地抬头,一脸茫然,“啊?”
男人笑了笑,言简意赅,“啊什么啊,我够不到后背。”
撂下这话,陆鹤野转身进了浴室,给她留着门。
夏弥在卧室里站了很久,最后一闭眼,一咬牙,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蒸腾,到处都是白雾,镜子上像是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膜。
花洒的热水兜头而落,浴室的面积很小,还不是干湿分离的那种,墙壁上的瓷砖白的反光,美缝脱落了不少,印着绿色的苔藓。
说是帮陆鹤野这个刚出院的人洗后背,但站在水下的一直是夏弥。
头顶开着灯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暖风呼呼地吹着,夏弥不是很冷。
陆鹤野靠着洗手台,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夏弥,无视溅起来的水花。
他虽然是无声的站着,但夏弥却莫名觉出了一种攻击性。
“你不冷吗?”夏弥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费力地睁开眼。
男人摇头,“你觉得呢?”
夏弥目光根本不敢乱飘,和他对话时只看着他那张脸。
在浴室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毕竟这出租屋的地暖一般,长时间在浴室待着会感冒。
夏弥吹干头发后,陆鹤野才走出浴室,身上带着丝丝凉气。
她走近他,鼻腔里涌进来和自己身上相同沐浴露的香气,“你洗的凉水澡?”
陆鹤野擦着头发,赤着上身,几道粉红的疤痕遍布在他的腹肌上方,无端地多了男人味儿。
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夏弥,“嗯。”
“干嘛要洗冷水澡,”夏弥蹙眉,“感冒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陆鹤野没有做出正面回答,而是干脆利落的把目光移向下方,让她自己看。
亲眼目睹某个事物的夏弥脸涨得通红,她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从指缝里传出来,“流氓!”
陆鹤野扯了个笑,朝着她走过去,压低身子,“这就开始骂我了?”
五指渐渐张开缝隙,她眯着眼睛,“我说的不对吗?”
陆鹤野认下了这个名号,“既然你都这样叫我了,我不得把流氓行为坐实?”
撂下这话后,他干脆一弯腰,直接一个打横抱起夏弥,倒也没带她进卧室,而是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这人坏得要死,故意用力把夏弥抛在沙发上,惯性使然下,夏弥不得不随着沙发的弹性上下起伏。
而这混蛋刚好覆在上方,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她狼狈找不到附着力的状态。
“陆鹤野!”夏弥实在受不了,失声尖叫。
陆鹤野压低身子,灼人的呼吸喷打在她颈部周围,惹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疙瘩。
偏偏他还就着这个姿势开口,“我在呢,宝宝,怎么了?”
夏弥声音带哽,“你走开!”
陆鹤野嘴角轻扯,“我走开?”
“嗯!”
陆鹤野盯着她,薄唇一张一合,“那可不行。”
夏弥抿了抿唇瓣,实在受不了了,偏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
恰好此刻屋外的火车轨道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巨响声的作用比地震少不了一点,房子墙壁都隐隐在颤动。
而在这个屋子里,颤动的不止有墙壁,还有夏弥。
陆鹤野身子渐渐移至下方处,拆礼物一样,目光带了强烈的攻击性。
把夏弥吓得忍不住向后缩着。
但很快,脚踝被一只大掌紧紧锢住。
白皙的脚踝和指节分明的大掌落在一起,一黑一白,视觉冲击感甚强。
夏弥小小地啊了下,“你做什么?”
陆鹤野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把小姑娘的脚放在自己肩膀处,让她脚掌和自己的肩膀无距离的相接触。
也就是让她踩着他。
夏弥毫无挣扎的力气,就这样看着他做这一切。
“你说,我做什么?”陆鹤野抬眸,从下而上的盯着她。
很奇怪,这人明明落于暗处,但无形之中给人的压迫感却一丁点也没有少。
夏弥心尖都在发抖,死死地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陆鹤野从中抬头,唇边带了些水渍,瞥见夏弥的动作,哼笑道:“宝宝挺能忍啊,这都不出声儿?”
夏弥不理他,仰头盯着天花板失了神。
屋内静悄悄的,火车早已轰鸣而过,空调运作的声音在卧室内,而此刻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周围一切都很黑,浴室的灯没关,透着的亮度刚好能让陆鹤野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仿佛走在密密麻麻的分叉小路中,这些小路有个共同的特点,便是路上都铺满了未干的水渍。
和他唇角边的别无二致。
男人的手换了个位置,这次是扣在夏弥的小腿肚子上。
微微使了些力道,掐出了红印子。
啪的一声,夏弥带着水印的手拍在沙发上,五指收紧,无意识地扣紧沙发罩,指尖用力到泛白。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她什么也看不见。
随后,她渐渐被移动到另外一个沙发上,不再是躺着的状态,后背贴靠上了沙发被,双腿屈起,随意地踩在沙发边缘。
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感觉,她仰着头,脖颈高高仰起,如同耀眼的白天鹅一般。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慢慢传来水花声的时候。
她再也忍不住,五指抓上面前人的黑发,收紧再放松,几个回合下来,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陆鹤野这次彻底出来,瞥见她的满头汗,倏地笑了。
随手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汗,也没顾得上自己唇角的水渍。
男人逆着光,坐在她身侧。
夏弥听到动静,慢慢睁开双眸,定睛看清楚他脸上的东西后,忍不住开口:“你擦一擦。”
陆鹤野抬眉,“什么?”
擦什么?
夏弥抿抿唇,手无力地攀上去,费力地够在他那儿。
陆鹤野低眸快速扫了眼,说得却是:“不急。”
他起身开了电视旁的落地灯,亮度调得极低,暖黄色。
赤着上半身,从浴室里拿了个条干燥毛巾出来,帮夏弥擦干净身上的汗,生怕她吹风感冒发烧。
夏弥被伺候得舒服的不得了,开始闭目养神。
在伺候夏弥这件事上,陆鹤野没了刚刚的脾气,好模好样的。
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简直和刚刚那个吓人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感。
今晚夏弥是太累了,他也没想过做多么过分的事情。
刚刚口头说那话无非是想吓吓她,毕竟这姑娘晾了自己那么久。
他弯腰,双臂穿过夏弥腋窝,一个打横抱起她,转身走进卧室。
啪的一声,屋内的灯灭了。
他将头发彻底擦干之后,才躺回到夏弥的身旁。
时隔五年,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枕边。
像做梦一样。
但陆鹤野清楚,这不是梦。
这是现实。
他和夏弥重新在一起了。
时隔五年。
接近两千个日日夜夜。
他终于再次抓住了自己的月色。
第75章
凌晨三点。
夏弥渴醒了, 一翻身,旁边的位置上是空的。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床。
刚走出卧室, 便闻到一股很呛的烟味。
客厅内一片漆黑, 只有沙发处的一点猩红亮着光,格外明显。
夏弥心瞬间提了上来,瞌睡虫跑了一大半,“是你吗?陆鹤野。”
回答她的只有吸烟过肺之后的呼气声。
夏弥开始紧张了,转身回房拿了手机, 点亮手电筒,举着手电, 步子放到最慢地走出卧室。
手电微弱的光打在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身上,也让夏弥看清了那就是陆鹤野。
她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一股恼怒感出现, “你怎么不出声啊。”
陆鹤野对她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意思很明显了, 是让她过来坐。
客厅内不见一点光亮,那抹猩红下隐隐能看清一个身形的轮廓。
不知为何, 他周身透着一股别样的落寞,和往日不羁离经叛道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这一幕,夏弥心软了一大半。
她乖乖过去, 坐在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腿侧贴着他的。
“你怎么不睡啊?”
陆鹤野没回答这个问题, 把烟拿近自己,猛地吸了一口。
那抹猩红在夜空中闪了下。
“怎么醒了?”男人声音嘶哑的厉害。
夏弥乖乖回答, “我被渴醒了。”
男人闻言,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完后,又问:“还喝吗?”
小姑娘慢腾腾地摇头,声音带着被水润之后的清甜,“不了。”
本来就是被渴醒的,现在喝完水之后,困境又上来了。
她头一颠一颠的,最后干脆靠在陆鹤野胳膊处,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朝着他那边塌陷。
但这样了,还没忘记问刚刚的问题,“你怎么醒了啊?”
陆鹤野无声地看向她,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细细盯着她。
直到她睡着之后,才开口:“睡不着,像做梦一样。”
你回到了我身边,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生怕自己闭上眼再睁开,就回到了分手的那五年。
-
次日。
夏弥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
而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半夜的事情她记得迷迷糊糊的,自己起床喝了杯水,之后便靠在陆鹤野身上睡着了。
后来是他又把自己抱回了房间吗?
偏头瞧了眼男人的睡颜,她不敢乱动,生怕吵到他休息。
但这个姿势长时间待着会累,她小心翼翼地准备翻身,背对着陆鹤野。
可刚转过身去,腰部便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围住。
身后的男人微微一用力,她便重新回到他的怀里。
只不过这次是背对着他,和刚刚的面对面不一样。
夏弥眨眨眼,这下再也不敢乱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人动了动,下巴朝着自己的方向挪动。
她抿抿唇,小声问:“你醒了吗?”
过了半分钟,身后才传到一道透着倦怠的沙哑男音,“嗯。”
夏弥慢腾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转回去,和他面对面。
但腰上的手臂像是生根发芽一样,动都不让她动一下的。
“动什么?”
这话一出,夏弥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因为隔着睡衣,她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某样东西的存在。
像是察觉到她的僵硬,陆鹤野笑了声。
“不用这么害怕吧,宝宝。”
他声音透着舒畅,“放松,不弄你。”
即便是这声保证落地之后,夏弥也没放松半点,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以前也这样说过――”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这个以前代表的是两人大学在一起的那几个月。
自从两人和好之后,各自像形成了一个系统一样,都不会触碰那个禁忌。
而那个禁忌便是之前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陆鹤野闭着眼,眼睫簌簌的,“以前?我有过吗?”
夏弥不吭声,安静地缩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
男人听不到回应,闷声笑了,“怎么不讲话?宝宝。”
被子里的手慢慢攀上某处,五指并拢,收缩再放松。
几个循环下来,夏弥顿时软了语调,也把那些禁忌抛掷脑后,求饶道:“我说,我说。”
老破小的隔音一般,隔着厚厚的窗帘和玻璃,外界的嘈杂声音也能钻进人耳朵里。
此刻正值早上,早饭小摊的叫卖声,电瓶车喇叭的滴滴声,火车过道的轰隆声,还有周边学校的上课铃声。
虽然杂乱声很多,但给了两人一种错觉,仿佛是一对老夫老妻的错觉,那种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的错觉。
陆鹤野顿了顿,松了力道,但小臂却搂紧了她,“说。”
言简意赅。
夏弥抿抿唇,脸颊爬上一抹粉红,“之前跨年夜,早上你不就……”
剩下的话没说完,很明显了。
但陆鹤野完全不给她任何退路,坐起身,后背靠着床头,手搭在小姑娘的长发上,一缕一缕慢腾腾地抚着,“早上我就怎么了?嗯?”
夏弥不吭声,装作没听到,脸慢慢埋进被子里。
“我当时做了什么?宝宝,你怎么不说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安静。
陆鹤野扯了个笑,继续,“夏弥,谁教你的,话只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