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查看过迹部景吾对外公开的社交账号的人都会知道,这位年轻英俊的网球选手从未遮掩过自己的感情状态。
甚至可以说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有一位从中学时期起便一直在交往、几年前就已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
虽然在迹部景吾的社交账号中,有关她的影像不多,迹部景吾也很少露面。
但只要不瞎不傻就能看出,为她拍下这些照片与视频的人只能是迹部景吾。
那是个精致漂亮到有些过分的女孩。
不过除了最为直观的精致漂亮, 又有不少有心人发现, 如果不计入他们一起度假休息的时间,这个女孩的身边基本都会有写满数字与符号的纸笔或书籍出现。
于是有人猜测,迹部景吾的学业成绩斐然, 他的未婚妻看上去也相当不赖, 那么这两人会不会大学也是同校的校友?
人们顺着这些线索一翻深究,又在其他校友与学校的网站上,翻出了一些有拍到迹部景吾与未婚妻参加学院活动的照片和视频。
在这些有画面的记录里, 两人要么一起身着正装与学袍去参加高桌晚宴;要么打扮得轻快鲜亮, 在夏日开满鲜花的花园派对中, 牵着彼此的手跳着简单的舞。
还有与校内其他百名学生共同站在桥上,参加学院之间联合举办的飞纸飞机大赛。
获胜者的奖品是一大桶接骨木花柠檬水。
如果能按一杯一磅的价格来算, 大概也能算得上奖励丰厚。
最后迹部景吾和他的未婚妻都空手而归了。
因为轮到他们两个飞纸飞机时,刚好从河上吹来一阵大风,把所有的飞机都直接吹过了桥洞,顺着水流漂到所有参赛选手的身后。
据知情的校友透露,虽然由于迹部景吾的行程繁忙,导致他与未婚妻时常分居,但两人的感情却依然亲密得比大家第一次见到他们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财阀继承人、体育明星的未婚妻,却很少光临赛场的观赛席。
他们的感情真的有那么好吗?
出现了这样质疑。
可知情人们又都基本耸了耸肩,说当然。
她不去只是因为太忙了而已。
哪个有自己目标和梦想的人会天天围在别人身边转?
何况一个学数学的,现在还在世界上诞生了最多菲尔茨奖得主的学院中学习。
而事实上再谦逊的天才也会有着自命不凡的一面。
既然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她自然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落在他人身后。
“噢对,听说她还在新学校申请了经济学的双学位,比以前更忙了。所以别再问别人为什么不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倒两天时差去看未婚夫的比赛了。”
“她自己乐意去看,迹部景吾都不一定想她这么舟车劳顿呢——哈哈哈哈哈迹部少爷这恋爱脑的形象还挺深入人心。这记者也好玩,居然采访到什么就写什么了。”
绘声绘色地将报道读到这里,北条由衣乐得在沙发里大笑。
柊与理从草稿中抬头无奈地看了朋友一眼,完全看不出这位钢琴家在巡回演出时半点端庄的影子。
再过几天就是法网了。
大满贯赛事前后是迹部景吾最忙的一段时间,会忙到一天里只有等到当地时间的晚上才能给她回消息的程度。
他的上一个大满贯赛事是在澳洲,当时的柊与理忙得腾不出空,否则她也不想错过迹部景吾的重要比赛。
好在法网的赛场就在巴黎。
柊与理想去看比赛不仅不用坐飞机倒时差,有心情的话还可以自己骑自行车过去。
北条是最近独奏的巡演结束特地跑来找她玩的。
这次来她还带上了表弟长太郎,结果冰帝网球部以前那几个正选一听长太郎要来巴黎看法网,就也一窝蜂跟了过来。
眼下几个男生刚出去一个小时。
说是要体验一下艺术之都的美食,也算是将以前走到哪吃到哪的好习惯继续发扬光大了。
而在高中毕业后,柊与理发现迹部曾经的对手和队友都少有继续在网球这条路上发展的。
虽然可能职业网球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的人生目标,可这种曾经志同道合的伙伴各奔东西,还是让柊与理感到了一种来自长大的怅然。
“话说回来,理理你那个发小呢?”
北条搂着拖把布一样蓬松的Peter,一边努力回忆着对方的名字,可惜未果,只能问:“他也是网球选手吧?叫什么来着?”
“手冢国光。”柊与理说。
“噢对,手冢君。他是不是也要参加法网?”
“嗯,在迹部后面一天比赛。”
柊与理一向不喜欢看迹部和手冢的对阵。
因为每当他们两个对上的时候,竞技体育只能有一个冠军的残忍一面就会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非要柊与理选的话,她肯定还是会选择为迹部景吾应援,可每次一想到他们两人为了网球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柊与理都会觉得这比赛真的看不下去一点。
“那他和迹部会在第二轮就遇上吗?”
“应该不会。如果我第一轮胜负预测的没错,他们两个应该会在第三轮才遇到。他们是按照逆时针转轮法来安排对阵的。”
北条表示没听懂,柊与理只好又跟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预测以及什么是逆时针转轮法。
解释完柊与理发现朋友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又听到北条感慨说:“小理同学你以前明明比我还不懂网球呢。”
北条好歹还有个打网球的表弟,而柊与理对所有球类运动都不怎么感冒。
所以以前她也完全不会去凑各个社团的热闹,就算迹部景吾在赛场上耍帅耍得再花、为他高呼的冰帝CALL喊得再大声、玫瑰雨下得再大,柊与理也对这些已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而关于自己现在与从前的不同,柊与理只是笑了笑说:“他喜欢嘛。”
如果迹部景吾不喜欢的话,那她也没有去了解的兴趣。
和他有关的事情,她都想知道。就像和她有关的事情他也都想知道。
在这方面他们是一样的。
出发去看比赛的当天,柊与理清早爬起来给迹部打了个电话。
她记得他比赛当日起床的时间,不用担心会打扰到他。
只不过这个时间还没到她平时的生物钟,所以给他加油的时候她也困得迷迷瞪瞪的。
而迹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在听筒对面低声地笑。
“比赛下午才开始,再睡会。”
他的声音低沉轻缓,被拆解成电磁信号再传递过来,听上去会比他在床边哄她时要失真一些。
柊与理把脸埋在他的枕头里。
迹部已经快有一个月没回来过了。
他在上一场比赛里受了一点小伤,早些日子一直在奥地利做恢复性训练,前天才抵达的法国,然后又要马不停蹄地比赛了。
职业网球运动员看着光鲜亮丽,可实际上日程满得比德国大学生还忙。
他总说很想她,一遍又一遍地说,可情绪却不能以这种方式得到半分消解。
口头上的话语总是苍白无力。
柊与理决定提前过去。
虽然普通观众最多只能提前一个半小时入场,不过作为与选手关系亲近的人,柊与理稍微享有一点这方面的特权,只要到时候迹部景吾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人来接她就好。
柊与理本来还想叫上北条她们,可谁想北条根本不接电话,赖床赖得天昏地暗。
她又只能去联系忍足,然而这群人都不肯去喊北条,还跟柊与理说让她和迹部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他们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柊与理:……好吧。
真是谢谢你们这么贴心了。
于是最后,柊与理自己一个人出发去往了那座著名的红土球场。路上她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自从来了欧洲柊与理和妈妈的时差就没那么多了,不那么忙的时候她还可以带着题目和草稿一起去找她。
妈妈关心了一下迹部的比赛,不过更多还是在关心柊与理这几天的近况,她又快期末了。而自从柊与理来了巴黎之后,妈妈对她的期末状态就比以前更关心了,她总担心柊与理给自己的压力太多,会从与其他人的比较中感受到落差。
不过柊与理觉得都还好,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最有天赋的那一类人,她没有将对自己的期待放到太高的地方,只想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每一件事尽力做好。
教授们都很欣赏她这样的态度,有的甚至还感叹说,要是他们以前也能像柊与理这么豁达,或许在年轻时还能享受到更多一些来自数学的快乐。
柊与理听后就笑了笑,也没说自己的豁达并不是天生的。她小时候也有点犟,全靠父母后天的多多引导,以及父亲离世所带来的思考。
快到场外时柊与理给迹部景吾发了消息。
打字时她低垂着脑袋,等到发现有人的影子靠近时才反应过来,慌得想要逃跑。
转眼又忽然被一把抱住,吓得柊与理惊叫一声,而这一喊又将附近的所有媒体记者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可柊与理没空去搭理那些快门按下的声音。
她本来就很糟糕的识人模块在受到惊吓的状况下会干脆短暂失灵。
等过了好一会儿,狂跳的心脏逐渐平静,而那个人还将她高高地抱着,总算把人给认出来的柊与理气得没忍住,抬起手将某人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揉得乱乱糟糟。
偏偏他还笑!
六月的巴黎已经不凉快了,太阳一出来紫外线还强得能把人晒伤。
而抱着她的人依然白得发光,在过于晴朗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等她狂躁地揉完,他就潇洒地甩甩脑袋,动作顺滑得不知道还以为在拍什么洗发水广告。
“快放我下来!”
她去拍他的手,然而提出的诉求却没得到回应。
在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快门声中,柊与理就这么明晃晃地被一路抱进了选手单独的休息室。
说不定待会儿就能在各位网速超快的记者的努力下,迅速登上各种新闻与视频网站。
十分久违的,柊与理又有点想把自己的脸捂住。
原本她以为跟迹部景吾在一起这么些年,自己早该习惯了他高调的作风。
可如今看来,她的功力显然还没有修炼到能与他比肩的地步。
不过比起以前应该还是好了很多吧?
毕竟今天这阵仗,要是换做高中时期的森见柊与理,她大概早就钻到地缝里去了……
她这辈子真的不能努力一下,让迹部景吾也体验一把社死的感觉吗???
直到北条和冰帝网球部的正选们一起抵达球场,柊与理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全然忽略了他们带来的另外两个人。
还是忍足戳了戳她的肩膀提醒她有人来了,柊与理这才抬起头。
细边眼镜、丹凤眼、冰山脸。
是个帅哥。
好像在哪见过。
可是在哪见过呢?
“柊与理。”
沉默中帅哥开口喊了她一声。
声纹核对完成。
柊与理这下认出他来了。
“小光!”
“噗……!部长你的外号,是小光?”
手冢国光身边另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没忍住笑了出来。
于是柊与理看见发小镜片上的白光一晃。
他没说话,可所有人都在笑。
冰帝这边的大家也在笑,就连北条这个不认识手冢国光的也被带了起来。
一个酷哥被叫成小光的反差还是挺强烈的。
而这回不单是记者们的镜头扫了过来,还有身边其他前来观赛的观众也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手冢国光。
比起迹部景吾,手冢国光成名得要更早一点。
毕竟他当初还只有国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欧洲征战了。
这些年除非伤停触发排位保护,其余时间手冢国光的积分排名一直居高不下,同样是一位光辉璀璨的明星选手。
至于他旁边那位带着鸭舌帽的男孩。
“你告白的时候我还帮你带过路。”
越前龙马同学说话的语气和几年前一样拽,但他的恩德柊与理一直铭记于心。
等待比赛开始期间,柊与理认真地跟自己的朋友发小和同学们讨论了关于“如何让迹部景吾社死”的问题。
北条说:“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社死这个词吧。”
忍足说:“是的,当年这位越前君在赢了和迹部的比赛后,当场让他剃头他都没有尴尬过。”
柊与理:“……?”
等下,这又是一段什么故事?
于是忍足从头到尾将这个故事完整地叙述了一遍,期间还有向日岳人他们在一旁添油加醋。
曾经觉得不甘与难过的败绩,如今再想起来都成了能一笑而过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