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柊与理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压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被谁听到那样，小声地回答说。
“那还是数学吧。”
数学有意思的时候，当然比男朋友有意思得多的。
而且数学只是偶尔才会让她崩溃到哭。
相比起迹部景吾，其实只要他愿意，他就总是有让她哭起来的方法。
第二天柊与理被北条拖出去逛街。
和两个小时就手里多了十八个袋子的北条不同，已经被迹部景吾硬塞了一张黑卡的柊与理，依然看什么都有种“这个我好像用不着”的感觉。
好在北条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物欲很低了，所以多数时候也只是向她征求意见进行参考。
逛街过程中柊与理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消息，提醒她有转账进入。
北条看到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在给她打钱，柊与理查了下明细，然后说：“理事长。”
北条：“谁？”
柊与理：“理事长在给我发奖学金。”
北条反应过来，发出一串“噢噢噢”的声音，然后想到了什么继续问：“话说年级首席的奖学金，迹部也有吗？”
冰帝从以前就是有名的私立贵族学园，只是后面与她们同届的迹部景吾的到来，让这所学校的生源、财力和师资都变得更加豪横了。
“应该也有？”
柊与理没了解过其他同学在这方面所得到的奖励，不过既然都是年级首席，那没道理她有迹部景吾没有。
“不过感觉他更大概率会拒绝奖学金吧。”
冰帝的财资本来就有迹部家的大笔赞助不提，迹部景吾本人肯定也完全不需要这点小钱。
不过说是小钱，可对于一个普通学生来说，能支持自己去到外县玩上一圈并且还不是穷游的奖学金额度，也已经足够丰厚。
放以前这笔奖学金柊与理肯定就存起来了。
她的人生目标依然是尽可能早的、攒够并赚够能让自己和妈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养老钱。
不过这次柊与理没选择忽略这条信息，让奖学金继续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银行账户里。
反过来轮到她拖着北条去买了东西。
柊与理想买一对袖扣给迹部。
她知道他什么都不缺，所以在买什么给他这方面，柊与理一点负担都没有。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东西本身不衬他。
然而北条听过她的忧虑就只是哈哈大笑，然后安慰柊与理说：
“放心，迹部家的继承人就算戴个塑料做的项链在脖子上，别人也只会猜他下一步是不是想要往那个领域投资发展，可不可以趁机分一块蛋糕。”
而要是知道是女朋友送的，大概溜须拍马的还会更多。
毕竟从前这位少爷的绯闻可是半点都听不见的。
最后在北条的建议下，柊与理买了一对祖母绿的袖扣。
虽然最后比原本的预算还要超出了一截，可是钱赚来原本也是为了用的嘛。
在这方面，柊与理的逻辑与底线一向是通达且灵活的。
之后又过了几天，北条在父母的催促中决定回家露个脸，也因此没能和柊与理一起去观看冰帝全国大赛的初赛。
数数日子，柊与理和自己的男朋友又有一周多没见过了。
而且因为这段时间北条一直在身边，再加上迹部也要训练，是以柊与理和他的联系频率就忽然比之前她在赫尔辛基时还要更低了。
她干脆没有告诉迹部景吾自己会去看比赛，如果他能发现她那就当做惊喜，不能发现的话也可以当做不影响他心态和发挥。
总之怎样都有非常合理的隐瞒理由。
不过碍于天气依然很热，所以比赛当日柊与理戴了顶遮阳的鸭舌帽就出门了，也没有真心实意地想要伪装太多。
不同于都大会和关东大赛，全国大赛的是在专门的网球场馆内举行的。
说是场馆，但只有各种媒体席和选手准备室位于室内，无论比赛场地还是观众席都是露天。
身边不断有嘈杂的人流经过，柊与理来得算早，场馆内的空位还算多。
她看到了冰帝的应援团，但是没打算过去，想另外找个合适的地方看球，没过多久却又被人从身后喊住。
“森见？”那人问，“你这种把运动当任务的人，什么时候对网球感兴趣了？突然跑到这里来。”
他像是跟她还挺熟，就连他身边的其他人也都纷纷露出了略微惊讶的神色。
可柊与理看着那张俊俏又欠打的脸，死活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对方。
好在对方也知道她有脸盲，很快便自我介绍了一番：“是我，观月初。”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抬手捻了捻自己的发梢。
而他直接说名字柊与理就立刻有印象了。
“原来是输给过我的观月同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人的嘴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当初担心他在竞赛国家队因为嘴巴太毒被人欺负，柊与理还跟他比赛过，约定谁输了谁就要在集训期间一直听对方的指令。
至于结果，自然是柊与理收获了一个任劳任怨的跑腿机器，从此在国家队实现了喝饮料不用自己跑去买的饮料自由。
而听到她的寒暄，不仅是观月的脸色变了，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大概是他同校的后辈，也纷纷露出了“观月前辈居然还输给过这人”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毕竟柊与理光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擅长运动的。
观月只好解释说，他输给她的是数学。
去年圣鲁道夫在都大会阶段就失去了出线的资格，失去了参加网球比赛机会。
满心失意的观月初干脆另择他路，同意了竞赛国家队的邀请，然后又在那里继续遭受了人生中的重大滑铁卢。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计算与才智，在数学与真正的天才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块随时都可以被碾碎的薯片。
他试图奋起直追，却没想到对方不但比他更受数学之神偏爱，还是个从来都不耻于努力的人。
在其他所有人都想以用更少的学习时间凸显自己的智商时，每日练习平均分总是名列前茅、会将自己每天的日程安排完整列出的森见柊与理就成为了人群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她的平和与沉稳给观月初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只是无奈这个女孩本人实在不是太好接触。
如果没有人主动靠近，她就可以一直待在原地保持不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大部分同龄人都看不懂的竞赛题。
简直就像是一颗状态稳定的恒星，有着自己不可动摇的轨迹与行进速度。委实说，他多少有点向往这样的森见柊与理，不过更多的还是感谢对她在国家队时的照顾。
得知她在找座位，观月初干脆向她发出了邀请，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
柊与理想想感觉没差，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也不知道观月初的位置是不是选得太好了，很快他们的左侧和后方，就各自多了一队穿着蓝白运动服和黄色运动服的人。
原本只是想坐在圣鲁道夫边上，却意外被三队包夹了的柊与理陷入了沉默。
然而让她挪位置她也懒得再挪了。
坐哪都是坐。
何况这里的视野确实特别好，也不难理解大家为什么都想往这里挤。
只是柊与理没想到除了观月初，她今天还能在这座网球馆里遇到其他认识的人。
“森见同学。”
“没想到真的是你，森见同学。”
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穿着柊与理觉得眼熟的蓝白运动服。
另一个则是穿着黄色运动服，说话间全程阖着眼。
……这都是谁啊……
即使心态淡然如柊与理，在这种大家都认识她而她不认识对方的境况中，也不免的有点绝望。
所幸一旁的观月初立刻替她报出来名字。
“哦呀，这不是青学的乾同学和立海大的柳同学吗？你们也认识森见？”
青学。
柊与理这下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总感觉这身蓝白运动服眼熟了。
不单是给她带路的那位越前同学好像也穿着这套。
更多还是因为，这是小光以前所在学校网球部的运动服。
她以前多少看过几次，可惜碍于图形记忆一向不好，于是连带着记人和记衣服也不是很在行，
否则也不至于在冰帝读了六年书，都还经常忽略有迹部景吾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乾贞治和柳莲二这两个名字柊与理还挺有印象。
和在数学竞赛集训中结识的观月初不同，柊与理当初和柳莲二乾贞治是通过被老师喊出去罚站才聊起来的。
当时柊与理和他们虽然同在一个物理补习班，但是和这两人都不认识。
直到某天，他们三个因为各自不同的理由而同时迟到了一分钟——乾贞治是为了给老爷爷带路，柳莲二是为了送脚踝扭伤的老奶奶去医院，柊与理则单纯是被一起突发的交通事故堵在了路上。
彼时的补习班老师看到他们三个跟地狱三头犬似的挤在教室门口，突然就来了火，旋即把他们一起喊到教室外面罚站。
闲着无聊，乾贞治和柳莲二就将他们预测网球上旋轨迹的模型给翻了出来。
当时那个模型还处在初期阶段，单一且粗糙。柊与理也闲着无聊，听他们两个讨论，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球体的弹性变形你们是不是没有考虑到”，然后就在两人的热烈欢迎中顺势加入了讨论的队伍。
只不过他们讨论的时间不长，因为后来没过多久柊与理就让爸爸给自己换了个离冰帝更近的补习机构。
“所以我们现在能得到那么多数据支持，这位森见同学也有一份不可或缺的功劳是吗？”
听完关于柊与理的介绍，立海大的队伍中有人笑意盈盈地望了过来。
柊与理循声看去，发现那位留着鸢色长发、正在做总结呈辞的同学长得可真好看。
但可惜她的脸盲依然发挥稳定，挪开视线后不到五分钟就让柊与理把那张脸忘了个干净。
冰帝的比赛在第二场。
而今天的第一场比赛，柊与理发现自己身边的这群人都很关注一个叫四天宝寺的学校。
柳莲二和乾贞治就着其中一球讨论起来。
两人一心二用，但还是产生了分歧，于是又扭头拖上了柊与理一起。
柊与理见状忙说自己已经很久没认真学过物理了，然而在这两个人看来，也只是认为她在谦虚。
毕竟柊与理物理竞赛的得奖虽然没数学那么多，可曾经的辉煌也是有纳入过统计的。
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观月初也不甘寂寞地加入了进来。
他们四个凑在一起，讨论的东西都是什么合力质心力矩。
切原赤也凑热闹地去听了一耳朵，然后一头雾水地回到了自家副部长身边。
不过听不懂也不妨碍他觉得学姐学长们讨论的样子真帅。
于是懵圈过后，又跟自家部长和副部长热情地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我赌赤也下周就要后悔。”
仁王雅治搭着搭档的肩，感慨年轻人的天真无邪。
而那边的讨论也逐渐步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柳莲二和乾贞治各执一词，随后埋头计算，后面加入的观月初作壁上观，然而最终还是森见柊与理最快算出了答案。
“她居然管自己这速度叫已经很久没认真学过物理了！那我算什么？我算从来没学过物理吗？！”
理科苦手的菊丸英二摇晃着身边的大石秀一郎与不二周助，对此深感震撼。
“啊嗯？她确实有两年没接触过物理竞赛了。”
那意思就是她本来还可以更快咯？
菊丸英二的脸色更扭曲了一些，旋即他反应过来。
“谁啊谁啊！谁在说话？！”
天气霾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后知后觉的青学黄金组合之一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却发现那里只站着自家的学弟——桃城武和越前。
想来这两个人肯定是都在场馆里迷路了。
菊丸英二对此表示并不稀奇，甚至可以说有点习惯。
可他们两个这副比他还震惊的脸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又是谁？！
他怎么走得那么快一下就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于是菊丸又只能飞快地再把脑袋给转回去。
而这次他的视线总算跟上了事情的发展。
“有棱的网线咬合力会更好，理论上只需要少量的手部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