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衣看了一眼小店里面坐着不动的岳老三和段延庆,再看已经打到屋顶上的花满楼和叶二娘,忽地笑道:“我看岳老三不顺眼,想要你帮我出出气,你敢不敢?”
云中鹤就更乐了,他和岳老三向来不对付,要为了小美人,拿岳老三出出气,他压根儿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好!”叶蝉衣指着水缸,道,“那你就拿这大水缸,将岳老三砸了,我要看他变成落汤鸡!”
云中鹤看了一眼段延庆,有些犹豫。
这水缸有些大,若是拿去砸岳老三,怕是要误伤段老大。
“怎么?”叶蝉衣眉头一扬,“长得瘦,虚啊?水缸带水扛不起?”
她略带嫌弃地用眼尾看着云中鹤。
男人的自尊心一涨,云中鹤冷笑:“我会扛不起?”
他当即气沉丹田,一个马步扎稳后,一手握着水缸边沿,一手伸进抬起来的水缸底部,将水缸整个扛起来。
叶蝉衣抬起手,挡了下翘起来的唇角。
“岳老三,你给老子出来!”
段延庆蹙眉望出来,脸上有些不悦。
岳老三是个压不住的暴脾气,听云中鹤这口气就开始躁了。
他一拍桌子,捞起自己的鳄鱼剪大步往外面走来:“好你个云老四,一段日子没打,开始皮痒了是吧?”
段延庆不悦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段老大。”岳老三脚下不停,“我们不干什么,就是切磋一下。”
对着段延庆,他们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段延庆知道一味压制着他们,也没什么用,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便不管。
他只提醒道:“注意分寸。”
岳老三看着云中鹤,嘴里随便应着:“我会的。”
他会个屁!
今天只要段老大不拦着他,他就要把云中鹤给剪了!
叶蝉衣眼看岳老三要跑出来,对云中鹤道:“丢过去,不让他出来!”
云中鹤手上反应远比脑子要快得多。
砰!
水缸砸在小店门上,四分五裂。
里面的水溅射出来,浇了岳老三一头一脸。
叶蝉衣扫过已经跑到外面来,以免被殃及池鱼的客人和老板。
里面应该没人了吧?
被浇得浑身湿透的岳老三更暴躁了:“云老四!我要剪了你!”
“就凭你?”云中鹤挥舞着手上的铁爪钢杖,迎了上去,“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很快就缠斗起来。
叶蝉衣靠在门口,悄悄往里面探头。
“姑娘在看什么?”角落里的段延庆,紧盯着叶蝉衣。
叶蝉衣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八风不动:“找人,怎么,你也要帮我?”
“姑娘要找的人,难道不是在屋顶上和叶二娘打着?”段延庆用那像是秃鹫一样锐利的眼神,一动不动看着叶蝉衣。
叶蝉衣确认过里面一个闲杂人等也无,心里轻松了一点儿。
她拍了拍沾上灰的手,装作不经意扫过已经蔓延到段延庆脚下的水迹,道:“谁说我要找他了。”
“那姑娘找谁?”那双眼还是不放人。
叶蝉衣提着自己的裙摆,像是不想弄脏的娇气姑娘一样,点着脚尖往后慢慢退。
她身上没有内家气息,连踮脚走路都有些摇晃,丝毫激不起段延庆立刻将她擒住的心。
再者,叶二娘和顾忌婴儿收着手来打的花满楼二人,如今僵持着,他也不需要将人抓走要挟。
亏了他的轻视,叶蝉衣连拿防狼电棍的动作都毫不掩饰,只是借着袖子随便遮掩了一下,从背包里摸出物件来。
她不停告诫自己:忍住,千万不要笑!
段延庆不认得电棍,见叶蝉衣一直比划着,要朝岳老三身上丢,也没太在意。
一根棍子罢了,就算砸中了,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伤。
“诶……”叶蝉衣煞有其事,继续演戏,“姓云的,你逼岳老三卖个破绽给我,我要用棍子丢他!”
云中鹤哈哈一笑,倒还真的买了个破绽,顶着被岳老三踹一脚的危险,将岳老三暴露在叶蝉衣的攻击下。
岳老三骂他:“云老四你是疯了吧!”
这货迟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叶蝉衣才不管,她瞄准了岳老三,就把防狼电棍丢了出去。
电棍按钮上,叶蝉衣用绳子绑得死紧,确保连续放电。
岳老三浑不在意,直接伸手去抓。
叶蝉衣瞪大了眼睛。
这人勇啊!
下一秒。
NNNNN,岳老三前后摇摆着抖动起来。水通电,云中鹤被迫维持着举起手的姿势,满目麻痹地抖了起来。段延庆也逃不过这命运,坐在凳子上前后震动,发颤。
叶蝉衣终于毫无顾忌,放声大笑起来。
她拍着细长的树干,笑了一阵,赶紧擦干净笑出来的眼泪,想办法帮花满楼。
透过厨房窗户,叶蝉衣溜进去裹了一包面粉,捞了一只鼓风筒,藏进背包里。她搓着手,看了一眼屋顶,深呼吸一口气,往前一冲,蹬着墙壁,如同壁虎一样,溜上屋顶。
“呼~还好还好,上升力大于重力,没摔死。”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清醒一下。
花满楼听到叶蝉衣动静,担忧道:“叶姑娘怎么不走?”
“我来帮你啊!”叶蝉衣故作轻松道,“你放心,我已经问五毒童子借来了五毒散,等会儿你注意着避开点,我用竹筒朝她吹过去。”
“虽说我们有解药,但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听到了下面所有动静的花满楼,嘴角一翘:“好。”
他配合。
叶蝉衣将面粉倒塞进鼓风筒里,瞄准叶二娘。
叶二娘没有那么好的耳力,她只知道,这疯丫头引得岳老三和云中鹤打了一场,闻言也有些忐忑。
配合的花满楼,接下来便不顾着抢来孩子,而是将叶二娘暴露在叶蝉衣的鼓风筒下,且将人锁在一定范围,不给跑。
这可比不伤着孩子抢来,要简单得多。
叶二娘是半疯,并不是全疯,衡量利弊她还是会的。
在中毒与抛弃不是自己的孩子之间,她选择了抛弃孩子。
“好。”叶二娘恨恨看着他们,“我将孩子给你。”
她将孩子往自己身后一抛,完全不顾死活。
花满楼听到声响,脚下一点,凌空翻身扑过去,伸手将孩子揽到怀里。
他伸脚在树上一蹬,平稳落地,拍着孩子后背安抚。
叶蝉衣再无顾忌,将吹风筒往叶二娘那边一丢,朝花满楼方向去。
掀起的白雾,让叶二娘惊恐避开。
他们争到了喘气的功夫。
“快走快走,接媚娘。”叶蝉衣拉着花满楼飞快跑,“那防狼电棍只有半个时辰的效果,这玩意儿只能让人麻痹,昏迷一阵,也不知道对这些武林高手有多大用处。”
武林高手可是断手断脚都能清醒的人,希望他们千万不要没电之后就追上来。
更何况,还有个不清楚能不能提前破局的叶二娘在呢。
花满楼将媚娘穴道解开,把孩子交给她:“此地不安全,你先回百花楼去,那边住的武林正义之士多,陆小凤和楚留香最近也在,比珠光宝气阁要安全一些。”
珠光宝气阁那批高手,只保护珠宝,可不管人。
媚娘千恩万谢,泪眼朦胧。
“别哭了。”叶蝉衣推着她走,“我们要赶紧走,回城得要一个多时辰的路,那群恶人肯定能追上来,我们只能尽力拦一拦。”
果不其然。
半个多时辰后,段延庆等人已策马赶上。
叶蝉衣叹了一口气:“媚娘,我们拦着他们,你赶紧带着孩子走。”
她盯着售卖货品数量一栏那鲜艳的9998,希望老天爷待会儿能给她一个奇迹。
这生活过得,可真是够刺激。
第11章 面面相“捆”
媚娘脚步顿了一瞬间。
将两位恩人留在这里阻拦,她独自离开,内心有些不安。
叶蝉衣毫不客气:“你走不走,你不走把孩子给我,你留这拦着。”
媚娘闻言,不再犹豫,也不再看他们一眼,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叶蝉衣:“……”
倒也不用跑出那么决绝的背影。
云中鹤从马上翻下来,脚碰到地面,还扭了个秧歌的步伐,才勉强站稳。
叶蝉衣忍了忍,只忍住一半,抿着唇轻笑一短声。
笑声虽短促,但也被听了个清楚。
云中鹤有些不善地抬起眼,却在看见叶蝉衣那笑颜时,恼意烟消云散。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女人。”叶二娘恨铁不成钢,剜了他一眼,“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这两个人杀了!”
段延庆却阻拦道:“不能杀,抓起来,我要问话。”
他对叶蝉衣那能令人麻痹的棍子,很感兴趣,若是能将这种棍子全部据为己有,那他的大业何愁不成。
岳老三和云中鹤对此并无异议,叶二娘也只好不情不愿应下。
二对四,且叶蝉衣只会逃跑,结果不言而喻。
段延庆从马上取下绳子,丢给岳老三和叶二娘:“将他们面对面捆起来,这丫头贼,多防着点。云老四,你去挖个到膝盖以上的坑,待会儿将他们埋起来,更稳妥一点。”
云中鹤不服:“为何要将小美人和他面对着捆一起?”
这种好事儿,凭什么便宜这个臭小子!
“你忘了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段延庆将拐杖一敲,“不仅要捆,还要将那丫头的手,绕到那后生背后来捆!”
叶蝉衣不敢相信。
还有这种好事儿……呃,不是,离谱的事儿。
“这位段老大,你是不是对我戒备心太重了,我区区女流之辈,只有一身轻功,除此之外,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值得你大动干戈?”
叶二娘不耐烦听,推了她一把,让她直接撞上花满楼胸膛。
叶蝉衣“嘶”了一声:“你能不能轻点儿,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呵。”叶二娘将绕在她腰间的绳子用力一勒,嗤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
叶蝉衣被勒得差点儿窒息,又抽了一口气。
花满楼听着那痛苦的吸气呼气声,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是要将花某的手绕到叶姑娘背后去捆,要不这位姑娘便直接勒过花某的手便好,何需再绕叶姑娘一圈。”
“哟。”叶二娘嬉笑着,惊奇道,“你小子倒是怜香惜玉,想用自己的手帮这丫头垫着?”
花满楼如实点头:“是。”
“我叶二娘是个恶人,偏不如你愿!”她脸色一变,转到花满楼背后,给叶蝉衣的手用力打了三个死结。“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跑!”
叶蝉衣:“……”
幼稚。
绳子绑好,云中鹤的坑还没挖完。
岳老三哼哧哼哧加入挖坑行列。
挖好,叶蝉衣他们就被扛起来放下去,泥土一点点掩埋至膝盖半掌高的地方。
叶蝉衣闲着无聊,和花满楼聊起了称呼的问题。
“花公子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一起出生入死的好伙伴?”
“自然算。”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要‘公子’、‘姑娘’地客气了,我喊你‘花花’,你喊我‘衣衣’怎么样?”
“衣衣姑娘随意便好。”
“什么衣衣姑娘,把‘姑娘’去掉,叫衣衣就好。”
“衣……衣。”
素来君子的花满楼,稍有不惯。
叶蝉衣乐死了。
――逗老实人的乐趣呐,真是无穷。
“你们还有心情在这调情嬉笑?”岳老三累得把嘴一撇,“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把你们穴道封了!”
叶蝉衣破罐子破摔:“好啊,不过你们段老大不是要问话吗?你要是将我穴道封了,我就不告诉你们。”
岳老三气了:“那我们就严刑逼供!”
叶蝉衣翻了个白眼:“我娇气,晕血还怕疼,就轻轻打一下子都能晕过去,要是严刑逼供,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答案。”
岳老三嘴笨,脑子转得也慢,说着说着就被绕了进去。
段延庆已经看不下去了。
“岳老三,不要和这丫头说话,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不要和她逞口舌之勇。”
这一点拨,岳老三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他气愤地盯了叶蝉衣一眼,继续哼哧埋土。
叶蝉衣朝他得意地扮了个鬼脸。
有段延庆在,看来激将法是不行了,这人冷静得可怕。
“花花,借你肩膀靠一下。”奔走了一整天,叶蝉衣感觉自己已经废了,需要缓一下再想办法。
她把自己的脑袋轻轻靠过去。
两人捆得结实,叶蝉衣的下巴刚好靠在花满楼锁骨上。
“好。”花满楼感觉到她的有气无力,关心道,“叶……衣、衣可是累了?”
叶蝉衣点头,闭眼凝神盯着无名空间售卖货品数量一栏那鲜艳的9999。
她何止是累啊,只觉生无可恋。
就差一个盲盒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你……”花满楼放轻了声音,“先闭目养神一阵。”
岳老三怒了:“闭什么目养什么神,睁开眼,我们段老大要问话了!”
叶蝉衣转向段延庆那边,继续闭眼,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问吧,我已经快要累死了,睁不开眼。”
她要把那最后一个盲盒数量盯出来!
段延庆并不介意这点小慢待,他抬手止住还要说话的岳老三:“丫头,你要是告诉我,刚才那电棍从哪里来的,我马上就放了你,怎么样?”
叶蝉衣懒懒道:“告诉就放?”
段延庆笑了,他嗓子损坏,用的是腹语,笑起来特别可怕:“对,但这小子,还得等你带着叶二娘他们去将东西拿回来之后再放。”
“好啊。”叶蝉衣爽快道,“那你现在将我放了。”
段延庆探究地看着叶蝉衣。
叶二娘道:“这丫头这么容易就说出来,怕不是想骗我们放了她。”
段延庆也担心这一点,但谋划做大事的人,并不惧风险。
“岳老三,你去给那丫头松绑。”他特意提醒,“多注意着点。”
云中鹤蹦出来:“我去给她松绑。”
岳老三抱着手臂,翻了个朝天的白眼。
色心不死。
云中鹤涎笑走近,叶蝉衣乍然睁开双眼,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