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少年自信中带些小期待的神情,这种时候果然就应该——
「你好厉害!难道是高中生侦探吗?」
夸他就完事了。
少年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羞赧的红色,即便是黑皮也显得非常可爱,他用手指挠着脸颊,有些傲娇地别过头去:「这只是简单的推理,算不上是侦探啦。」
一旁的少年适时开口:「虽然不是侦探,但零的梦想是成为警察,我也是一样。」
他说这话时眼睛闪闪发光,成为警察对他来说似乎是非常崇高的理想,我看看他又看看降谷零,唇角勾了起来。
「诶——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主动帮助我呀,谢谢你们。」
希望他们别在意我那个“诶——”的阴阳怪气,毕竟我认识降谷零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犯罪组织的成员了,还会用枪威胁美少女做违法乱纪的黑客工作,除非是卧底,不然绝对和警察这个职业无缘。
但是现在剧情开端已经明朗,我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意外坐过站,因此认识热心高中生降谷零,然后……诶不对啊,我带着行李箱前往机场明显不是去接人啊,应该是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如果我坐飞机离开,剧情要怎么进展下去?旁边这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出去旅行的样子啊?
……走一步算一步?
我点开角色面板查看,金发少年确实是降谷零,黑发少年名叫诸伏景光,两个人对我的好感度都是六十,开局就是六十未免太顺利了——我想是容貌和礼貌双重加成,我对这两者都很有自信来着,特别是在游戏里。
「那我就接受建议,跟你们一起下车。」
我站起身,踮着脚试图去够头顶的行李箱。然而就像是所有恋爱剧中都会出现的场景一样,我还没摸到行李箱,电车突然因转弯晃动了一下,瞬间打破我的平衡,让我向一旁倒了下去,而两名少年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扶稳。
站是站住了,我整个人却几乎撞进降谷零怀里,他的身体整个僵住,比我还不知所措,我忙后退半步,尴尬地望了一眼他的眼睛,又立刻低下头来,脸颊烧得通红:「那个、谢谢。」
完美!这就是我一直在期待的日式校园恋爱剧情!没有怪物没有战斗,也没有爆炸和街头枪战,有的只是情窦初开、暧昧中逐渐升温、温馨治愈的恋爱!
一旁的诸伏景光帮我把行李箱取了下来,我对他甜甜地道了声谢。
之后根本不用我提出请求,热情又善良的高中生们便主动帮我拎起行李箱,带我去补车票的差价,然后送我去两个路口外的车站。
名字在车站已经交换过了,现在的降谷零显然还只是普通高中生,而不是至少懂日英意西四国语言的文化人,没有秒懂我名字的意思,我也没刻意去解释,现在是问些浅显的问题相互了解的阶段。
比如诸伏景光刚刚夸我日语真好,问我是不是留学生。想到我包里没有学生证之类的东西,我摇摇头,说我是去见一个朋友,顺便旅行。
降谷零偏头看向我:「我猜你是从美国来的。」
「猜错啦,我是欧洲人。」
「那就是英国?」
「也不对。」在告诉他答案之前,我准备先获取一些他的信息,「降谷君是混血儿吗?」
但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个问题:「嗯,但我是日本人。」
那好吧,果然还是把我自己的信息作为话题比较好。
「我哥哥就是混血儿,是日本人和英国人的孩子。」虽然现在成为了意大利的黑暗帝王。
降谷零一愣,他没有秒懂我只说哥哥不说自己的原因:「那你——」
「我的话,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母亲应该是意大利人,父亲不太清楚——反正现在我是意大利人,哥哥也是,我们都爱着自己的国家。」
这次降谷零的反应就很不错,我看了一眼面板,好感度一下子涨了五点。
我懂了,他不喜欢提混血儿,不是对继承自日本的亚洲血统有什么偏见,相反,他更重视这一边,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其他国家的人,他爱着他的国家,这大概也是他想成为警察的理由。
有点意思,还真是和五条悟那种「老子才不做正义的伙伴」我行我素的类型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是……也非常可爱。
而且我一点也不讨厌愿意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人,特别是用努力的结果来摆脱偏见的人。
如果游戏里的降谷零真能成为警察,走向与游戏外的犯罪组织成员“安室透”不同的世界线,那样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治愈故事。
我们很快走到车站,大概是因为刚有一趟车离开,现在车站附近空无一人,距离下一趟车过来还要四十分钟。我忧伤地叹了口气,脸上还维持着笑容向帮了我忙的两名高中生告别。
不对啊,理论上应该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吧,一个偶遇的熟人、一部丢失的手机、甚至一个麻烦的案件,至少是让我跟他们维持联系的契机,不然我真要坐上巴士前往机场了——
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了刚离开五米的两名少年身边,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车窗降了下来,然后降谷零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对劲。直觉告诉我,他的意思是让我快走,但事件都送上门了,岂有跳过的道理?
「怎么了?是认识的人吗?」
我疑惑地歪了歪头,操纵角色向他们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
侧边的车门“唰”地打开,我被沉着脸的降谷零拉向身后挡住,诸伏景光也挡在我面前,但我已然看见坐在车中、带着奇怪头套的人向我们举起的枪。
啊……真就是一个麻烦的案件。
「多了一个,怎么办,杀掉吗?」举着枪的男人问道。
带着帽子口罩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司机从驾驶座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回答道:「一起带走,多一个人多一份乐趣,而且两个外国小鬼失踪会让警方更重视。这一次,那群愚蠢的家伙为了能在时限内解出我们的谜题,总该去求助工藤优作了吧。」
多的人应该是指我,两个外国小鬼……是指我和降谷零吗?
诶——这算什么?随机挑选几个幸运路人进行绑架吗?听他的用词,我们应该不是这样被枪威胁着上车的第一组人,这还是个连续绑架犯?
我知道工藤优作的名字,是很厉害的推理小说家,我看过他写的暗夜男爵系列小说——所以这两个坏人都是工藤优作的狂热粉丝,为了用自己想出的谜题去挑战偶像,策划了几起绑架案来挑衅警方,但他们没有言明要让工藤优作来解谜,所以至今还没有达到目的。
而且看样子之前被绑架的人没能活着被救出来。
呵,去他的治愈系恋爱故事。
等我结束游戏,一定要去提醒徐伦,让她以后追《犯罪心理》的更新时不要把声音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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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名字和同名电影没有关系,只是恰好十天结束副本而已w
·《犯罪心理》是个美剧,是讲FBI下属的行为分析师们通过分析和侧写解决案件的单元剧,主要是连续杀人案,主角团超级棒哒
·时间为1999年7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盒盒盒盒子、你若安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危情十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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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概是乙|醚的喷雾放倒后,屏幕黑了大约三秒,这短短的三秒中,我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人设问题。
特指睁开眼之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是哭唧唧的“嘤嘤嘤”,还是紧张的“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事”,或者是茫然的“啊陌生的天花板”。
当然也可以是成熟干练大姐姐类型的“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然而三秒并不够考虑出结果,画面渐渐变得明亮,我睁开眼睛,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这是个没有窗户和家具的空旷房间,只有头顶一盏灯和一扇紧闭的门,像是地下室。和我一起被绑架的少年们就躺在旁边的地上,降谷零枕着诸伏景光的肩膀,两个人都睡得很熟。
我调了下视角,把苦着脸揉脑袋的自己和两名熟睡的少年收入其中,截下了第一张CG。
我推了推降谷零的肩膀,看他皱着眉头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才转去观察这个房间。
说这里没有家具不太准确,墙上挂着两块小屏幕,屏幕上方是摄像头。左边那块屏幕上似乎是摄像头拍下的景象,角度涵盖了整个房间,分辨率不高,估算只有480,不知道另一边窥屏的人会是谁。右边那块屏幕是黑的,但电源指示灯亮着,像是对应的摄像头被遮住了。
「景,你醒醒——芙拉小姐?我们这是……我们被绑架了?」
大概是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降谷零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来。一旁的诸伏景光也慢慢坐起,难受地皱着眉,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诸伏君,你还好吗?」
黑发少年像是被电到了似的一溜烟跳起来,瞪圆了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过了好几秒才小脸红红地向我道了声歉。
呜哇,这种过分纯情的设定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等、等等,不行,这次不能对NPC动歪心思,要和他保持距离专心攻略降谷零,作为一个金发控要对金发专一,就算纯情系再戳我也不能给他机会!
……其实是游戏不给我机会啊,不然上一场我就能和夏油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剧本还挺有趣的,两个梦想成为警察的高中生,挑衅警方的高智商罪犯,还有一个无法施展能力的我。
「我们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没有被绑起来意味着他们认为我们无法逃走……果然,门被锁住了。」降谷零显然已经接受现状并进入自救状态,他试着推了推门,又撞了几下,那扇过分坚固的门却纹丝不动。
同样在调查周边情况的诸伏景光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我本想凑过去看,走近了又怕变成刚才的情况,只好尴尬地停在一旁,少年却好像比我更尴尬,他犹豫了几秒主动向我走近一步,把那张纸分享给我看。
「抱歉,芙拉小姐,刚才我只是被吓了一跳,没有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脸红什么?啧,我真喜欢这种纯情的美少年,不能攻略真是太可惜了。
确认过没有其他出入口的降谷零也来到我们身边,在诸伏景光的另一侧站定,一同低下头去看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
竟然是用英文?
「英语是为了照顾我这个外国人吗?」我不禁失笑,「为什么他们会默认金发就必须懂英语?这是偏见,降谷君你懂英语吗?」
降谷零很不配合地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轻笑了一声,侧过头看向我:「芙拉小姐不会英语吗?我也说不上擅长,让零帮忙翻译一下比较好?」
我耸耸肩:「没关系,虽然是偏见,但我真的懂英语。」
说完我就把纸上那段话念了一遍。
这是犯人给我们的留言,其实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我们老实在这里呆着,还说指明地点的暗号已经交给警察,如果我们运气好,就能活着被警察找到。
情况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墙上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多半是给警方看的,让他们看着我们在无水无粮的恶劣条件下一步步变得虚弱甚至死去。而那两名犯人应该也不在这附近,我猜倒更有可能是蹲在警察局或工藤优作家旁边。
我正想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降谷零却突然开口:「英音?」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我读英文的口音:「我的家教说英语就是要用英音来读,听起来更舒服,我赞同他的观点,但我觉得美音说起来更舒服,却已经改不回来了……降谷君也来念一遍看看?」
金发少年摇头拒绝:「等我们逃出去,我可以给你念一百遍。」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双手合十认真地说道,「那我们先来合计一下现在的情况,你们最近有听说过类似的案件吗?我记得犯人在威胁我们上车的时候说过‘这一次’,这意味着还有‘上一次’存在。」
其实有一说一,如果不是犯人之前说了那些话,给了我一个基础判断,我在醒来看见摄像头的时候,第一反应会是大逃杀,就是屏幕后有很多人在看、下注赌哪名玩家能活到最后的那种。其实那种剧情也挺有趣的,不过相较起来,我还是更倾向于治愈系的恋爱故事。
诶等一下,这案子连暗号都是交给警方去解,也不给我们看一眼,那占整个游戏剧情的比重应该不大,不会进行多长时间,说不定案件结束、我们被救出以后,就是不断创造幸福记忆来取代被绑架的糟糕回忆的治愈日常呢?
人一定要有梦想!
诸伏景光声音沉重:「我确实在新闻上看到过,上个月有两名高中男生失踪,五天后一个拆迁队在检查即将拆除的废弃公寓时,意外在地下室找到了他们,其中一个已经因脱水而死亡,另一个似乎因为缺水肾脏严重受损,被送去医院抢救,现在的情况不明。」
「月初也有两名高中男生失踪,现在还没有找到。」降谷零补充道,「我和景应该是第三组目标,芙拉小姐则是被我们牵连进来的。」
「都这种时候,叫我的名字就不要加敬语了,也别用那种愧疚的目光看着我,该感到愧疚的是犯人——你们刚才的信息说明了犯人只负责绑架和发暗号,不负责收拾尸体,也就是说他们不在门外。」
降谷零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应该算是吧。」我接着说,「当街对我们实行绑架说明他们现在的自信心已经相当强,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戏弄警察让他们越来越膨胀,说不定本意已经从挑战工藤优作,变成享受警方对被绑架者死去无能为力的幸灾乐祸,他们在意的是无法解出谜题的警方而不是我们。」
别问我这分析的根据是什么,问就是看《犯罪心理》学的边角料。
降谷零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应该趁现在还有体力尽可能自救,芙拉,你身上有发卡吗?」
发卡?他是想撬锁吗?
「很遗憾,没有。」说完我就在原地坐下,朝向摄像头和屏幕的方向,「所以我建议我们先坐下休息,等等看右边那个屏幕上会出现什么画面。」
我猜不会是电视新闻,这种自恋程度的犯人应该会把信号源交给警方,让警方和我们交流,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我们从对他们充满期望、到完全放弃躺平等死的过程。
……我没学过犯罪心理学,也不是和变态共情,真的只是单纯从电视剧里学到一些知识而已。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在旁边坐下,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诸伏景光开口:「你不害怕吗?」
问的对象自然是我。
夏油杰也问过我这句话,还问过两次,那个时候我想要强调的是我虽然是普通人、却与普通人有所不同,所以表现的游刃有余。而这次提问的人只是普通高中生,我想稍微示弱一点,效果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