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小姐,你该不会是想模仿电视剧的剧情,用硬盘来挡子弹吧?」
……更尴尬,计划还没开始竟然就宣告失败了。
「不行吗?」我气呼呼地瞪向诸伏景光,「我就是想这么试试,你有意见?」
有意见也别说出来啊,我难得有个主动的计划……果然我不适合算计,更适合随波逐流,不对那应该叫随机应变。
「不是,芙拉小姐,我没有意见。」
「没意见你笑什么,而且都说了多少次叫我的时候不要加敬语,直接叫我芙拉,以后我也直接叫你们的名字。」
我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把硬盘掏出来放回桌上,感觉自己失去了梦想。
不仅计划失败,好像还把之前营造的成熟干练全能大姐姐的人设给破坏了。
降谷零一手搓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诸伏景光倒是带着腼腆的笑容,把放在桌子边缘的硬盘往里面推了推,对我说道:「总觉得发现了芙拉小姐非常可爱的另一面。」
「啊?另一面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平常不可爱吗?」
啊我在说什么,我这分明已经是放弃原来的人设了啊……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相处模式的改变往往意味着关系的改变,能够自然而然地表现出真实的自己,说明我已经把他们当作可以信任的伙伴了。
希望他们也能这么想。
特别是降谷零,求求你再涨一点好感度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伏景光被我的气势逼得后退两步靠到了墙上,瞪圆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正被不良少年强制搭讪的女高中生。
嗯……不知道东方仗助高中时期搭讪女孩子是不是有这样的效果。
我上前一步,明明因为身高差是微微仰着头,却仿佛散发着空条老师日常低头俯视我的强大气场:「那你是什么意思?」
诶我这像不像是在逼良为娼?诸伏景光这个纯情系欺负起来也太——
「就是……」
「就是什么?」
在我即将得到答案取得胜利之际,降谷零一声没忍住的笑声突然打破了此刻的诡异气氛,我和诸伏景光齐刷刷地扭头看去,只见他正涨红了脸、表情因为一直强忍着笑而有些扭曲。
等他终于缓过来,开口却是一句:「你们这样好像情侣吵架啊。」
「什么啊,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
虽然这么说,我却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耳尖都红了。
确实,他对我的好感度已经涨到了危险的九十九,但我没觉得他喜欢我,就像是降谷零好像也没觉得我想攻略他……诶?难道直女竟是我自己?
为了缓解尴尬,我揪着一缕头发催促道:「好啦,快点出发,再晚警察都该到了。」
嗯……怎么说呢,我们确实比警方早到,更先找到那个假护士,她也确实作为绑架犯、与两名男性同伙和一名昏迷中的外国女性在一起,但是我预想中的危险枪战和交火并没有发生。
不仅没发生,他们这个小团伙甚至连支枪都没有!还不如之前那个两人组的绑架犯!
而且我们偷摸着找到他们所在的集装箱时,三个人正因为「买家因警方被惊动而拒绝了交易」互相推脱着责任,谁也不想负责善后工作,没挣到钱还要处理一个见过他们脸的「商品」,出力不讨好,满脸都写着气急败坏。
「我觉得主要还是怪这个冒充护士的姐姐。」
在他们被警方逮捕、垂头丧气地押送进警车上时,我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不过具体原因是什么,你们就自己在监狱里好好反思吧。」
虽然我也很想试着说说「你的败因就是与我为敌」这种中二气息特别浓郁的句子,但我这种战力极其低下的文职人员还是别随便拿来用,当场翻车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三个!」是之前接触过的毛利警官,「你们三个也太乱来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把一只手温柔地放在了我的头顶,又用另一只手揉乱了另外两人的头发:「但是,能把人质平安救出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
金发少女望着港口远处漆黑的海面,深夜的海风吹拂着她的裙角和发丝,淡金发和黑发的少年互相调侃着对方被弄乱的发型,年轻的警察先生困倦地打着呵欠——我调整角度截下了又一张CG,总觉得那个属于自己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也觉得,能够把人质平安救出,真是太好了。」
这个团伙的背景故事我没兴趣去了解,动机不外乎为了钱而已,有市场存在必然会有想要以此获利的卖家,希望警方也能顺势把这个小团伙背后的买家也揪出来——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揪出一个庞大的交易网。
然后当天夜里,没机会帮降谷零挡子弹的我,就因为深夜吹海风而发起高烧,第二次被送进医院,昏昏沉沉地烧了一天,到又一天的早晨情况才稳定下来。
先是绑架犯,然后是人口贩卖团伙,中间两度发烧,这短短六天竟然能过得这么丰富多彩——那么第七天的现在,偶然在医院遇到电梯事故被困后,发现电梯角落的包里放着一颗定时炸|弹,好像也不显得特别奇怪了。
……个鬼啊!为什么电梯里会有颗炸|弹啊!这电梯为什么又会突然故障啊!偏偏在我上来之后,这是针对我的诅咒吗?是谁?两面宿傩吗?夏油杰你还没有把他收服吗你也太贫弱了!实在不行就让五条悟把他祓除啊,除不掉给他讲故事也行!
好麻烦啊我可没学过怎么拆炸|弹啊——
「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看,刚才电梯坠落的时候哪里受伤了吗?」
我愣了一下,才抬起头看向出声的人,我进电梯时是快进没有看情况,刚才心情又有点激动,甚至没注意到轿厢里还有另外两位乘客,都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出声的是其中一个,风格和诸伏景光稍微有些像,但感觉不像是纯情系,反倒稍微有些肉食系。
另一名头发微卷的少年则向我走了过来:「那个包里有什么吗?你看了一眼表情就变了,该不会——喂,骗人的吧,这是定时炸|弹吗?」
液晶屏幕上显示的倒计时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我靠在轿厢壁上长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就应该在最开始去机场的路上注意听报站,如果我那时不坐过站,现在人已经在意大利了,不会被绑架案牵连,不会被人口贩子盯上,也不会被困在电梯里旁边还有颗炸|弹。」
卷毛少年「啊?」了一声,震惊又同情地看着我:「你也太不幸了吧。」
呜哇这个新来的NPC也太不会说话了吧,这种时候不应该意思意思同情我一下吗?这种没什么情商的个性……我还有点喜欢。
当然重点可能是他们的脸都很好看。
鉴于已经成为难兄难弟,我们在用电梯内的紧急联络按键求助之后互相交换了姓名,在救援来临之前开始简单的自救,先用指甲小心又艰难地拆下了炸|弹的盖子。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名少年在这种危急关头表现得非常冷静,像是要让我安心似的。
我又有种预感,凭借我的经验,这炸|弹拆到最后极有可能会剩一红一蓝两根线让我自选,生死只在一念间。
--------------------
·松田和萩原过来露个脸,不带伊达玩因为人家有官配w
第28章 危情十日(9)
==============================
在拿下炸|弹的盖子之后, 我发现了一件比发现炸|弹还要糟糕的事。
「那个玻璃管是什么?」松田阵平蹲在我旁边伸出了一根手指,试探性地往前伸了一下,「戳一下会爆|炸吗?」
我点点头:「会。」
那根不安分的手指便飞快地收了回去, 少年苦着脸看向我:「你认识这个?」
「我在电影里见过, 那里面的液体是水银, 玻璃管中的上下两根线是铜丝,旁边的警示灯已经亮了起来, 这意味着浸在水银中的铜丝通了电,你应该能猜到玻璃管震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其实不是在电影里, 我以前见过这玩意的图纸, 具体什么时间在哪里虽然不可考, 但我知道它跟之前的绑架案不一样, 是我解决不了的麻烦。
松田阵平回答:「水银作为金属会导电, 流动碰到上面的铜丝之后形成闭合电路连通引|爆器, 然后BOOM——我们三个都会死无全尸。」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直接能回答上来,不知道是日本高中物理讲这个还是他自身有兴趣。
而且这个水银装置对震动非常敏感,这意味着这个电梯不能再移动半分, 急救队也不能从天而降落在脆弱的地板上。
萩原研二在电梯按键旁再次按下了紧急求助键,把情况告知了对面的负责人,没过两分钟通话对面的人就换成了警方。
「你们说水银装置?如果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不止是水银装置,还连着一支手机, 应该也能远程操纵引爆。」我补充说。
如果是未来那种使用电子芯片、能通过网络引|爆的装置倒是还好, 我的替身可以光速连上它,然后覆盖芯片里写入的程序, 改用任何没有危险性的代码, 再然后就可以放松大胆地慢慢拆了。
纯物理的装置却无法这么做, 即便我的替身可以连上这支手机,但里边的内容已经被清空,我甚至查不到它的号码,最多悄无声息地帮它关一下机,不知道炸|弹的主人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反正手机关机之后炸|弹就无法再远程启动,接下来果然应该老老实实等待救援——
「拆弹一会儿就交给我。」
是松田阵平自信的声音。
「虽然不得不让刚认识的女孩子跟我一起承担风险,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诶?
萩原研二无语吐槽:「你来拆?那我不也要承担风险吗?」
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因为芙拉很可能不信任我,萩原你又不会——」
「不,我也不信任你。」
「喂!」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进错了片场,在这里有点多余,他们给我的感觉和降谷零跟诸伏景光很像,高中同学、也许是青梅竹马,互相信赖着,说不定还有着共同的梦想。
说到底,如果刚才我没有在中途进入电梯,那两人可能会被单独关在电梯里——也可能少我一人份的重量,电梯会等他们离开后再出事故,然后炸|弹独自在电梯井里炸个寂寞。
总之,既然气氛这么轻松,我就安心挂机陪他们聊聊天,等被救出以后再找降谷零诉苦——
「芙拉,你在我们中体重最轻,如果真的进展到要让他来拆弹的那一步,可能需要你上去打开轿厢顶部的门。」萩原说。
……好吧,看来还有我的任务。
我点了点头,配合地加入讨论:「我明白了,但我的身体力量有限,你们得帮一下忙。」
这指的当然是有人在下边支撑着我、让我的高度足以够到电梯顶。
「有一个问题。」松田阵平问道,「我们怎么判断晃动幅度在不在水银装置的承受范围内?」
我十分认真地回答:「我们还活着就说明在范围内。」
我们现在都稳着谁也没动,总不至于突然来个小地震,天灾引起人祸,那也太不幸了。
虽然我们在这里分析计划得起劲,但实际上刚才和警方的对话中,他们有嘱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要冷静且放心地等待救援,绝对不要乱来,我深以为然。
考虑到游戏的趣味性和刺激性,这时候剧情应该设计为警方把工具小心地放下来,让松田来拆,但是按照常识来考虑,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这种任务交给毫无经验的高中生——
如果成功,高中生们或许会成为报纸头条上的英雄,可一旦失败,高中生们仍旧会上报纸头条,只是换了黑白照片,而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绝对会被舆论骂到辞职,更别说还要被内心的愧疚感折磨。
再次接到联络是二十分钟以后,此时液晶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一小时整,警方向我们传达了周围避难完毕的消息,以及他们已经在我们上面一层的电梯口部署完毕,立刻就会对我们展开救援的消息。
当然不是说让我们拆炸弹,而是放下绳子把我们拉上去。
逃离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出现谁挂在腰上的滑扣滑脱之类的意外,机动队的救援人员训练有素,作为被救者的我们也丝毫没有拉垮,没过十分钟就被安全救出。
我不知道炸|弹上有没有安装窃听器,如果装了,那犯人现在可能正在疯狂咒骂手机的质量,竟然在关键时候「意外」关机。至于后续炸|弹要怎么处理,犯人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更关心的是我的游戏进度,毕竟我想在游戏里实现的是和男主角刷满好感成为恋人,而不是迷失在东京夺命追凶。
刚在机动搜查队员的护送下离开医院正门,我一眼就看见了围观人群中那颗明晃晃的金色脑袋,当即抛开身边刚跟我说了半句话的松田,拔腿就向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跑了过去。
然后猛地收住脚堪堪停住,没有直接撞进他们怀里。
「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也太丧了竟然遇到这种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原来日本危险起来跟美国也差不多,不过日本的警察真的很温柔——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说你们其实不知道被关在电梯里的无辜路人之一是我?」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降谷零开口:「我们刚才还在讨论被困在电梯里的外国女性会不会是你,因为一直没有在人群中找到你。」他说着露出笑容,「总之你没事就好。」
诸伏景光担心地看着我:「刚才有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立刻拼命摇头:「不要!不去医院!我拒绝!」
开玩笑,遇到这种事,会对医院和电梯产生双重心理阴影的好吧。
「诶——是芙拉的男朋友吗?」身后传来萩原研二调侃的声音,「刚才芙拉表现得超帅气,可惜你们没有看到。」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去纠正「男朋友」这个称谓,直接吐槽后半句:「没那回事,我明明只是普通地被警察救出来,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四名高中生互相交换了名字和学校,松田和萩原似乎也有成为警察的梦想,让我这个黑|帮出身的大学生更显多余。不过松田和萩原对我的好感度也不低,毕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都达到了八十,另一边的诸伏景光已经满格,降谷零的话……还需要继续努力。
结果谁也没去纠正刚才那个「男朋友」。
然后很快我们就被记者包围了。
我不喜欢应对任何媒体,干脆地装了个不会说日语的人设,把现场交给松田和萩原,自己迅速拉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穿过人群,钻进了路边的出租车。
报过酒店的地址后,我终于长舒一口气:「虽然我尊敬新闻工作者,但我实在不喜欢现场实时报导的那种类型,感觉会给无关者带来恐慌,有时候甚至会走漏风声给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