榎田疑惑道:“你想见林?委托吗?”
“没有, 只是单纯想约他吃晚餐……”
他就很无语地望着我, “你不是正在逃亡中吗, 稍微有点正被人追杀的自觉比较好吧?”
“话是这么说啦……”
但是跟甚尔在一起, 我确实提不起紧张感,这人不久前可是徒手抓子弹给我看了诶。
距离博多站最近的安全屋就在网咖两条街开外,从外面看是挺高级的单身公寓, 进到楼里之后才发现是密码锁,对我非常友好。房间里的面积不大,只区分了厨房浴室和卧室,我打开空调后迅速占领了床铺并裹上被子, 甚尔则扫了一眼贴在墙上的进门密码后去楼下的便利店买晚餐。
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几天……这房间可就一张床, 连个能睡人的沙发都没有,?我难道要狠心地把甚尔赶去睡浴缸?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这种事吗?”
好吧,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
短暂的进食补充能量后, 甚尔去阳台望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 然后进入浴室,很快就传来了淋浴的水声。我裹着被子听着水声放空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该给手机开机。
“这么多未接来电……杰和悟的电话和邮件、呜哇!”
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吓了我一跳,来电显示赫然是五条悟。我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像是夜里背着父母偷偷玩手机的小孩子一样,躲在被子里接起电话。
“小莓?你在哪?杰说去救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我沉默了几秒,没回答他的问题,“代我谢谢他。”
五条悟就叹了口气,“老家伙们一口咬定你已经被宿傩附身了,还说你是自己挣脱了束缚咒具,因为周围没留下残秽,简直笑死我了。禅院家一直在老家伙面前跳,说必须把你抹杀掉,也不知道在包庇什么人。”
嗯……我倒是知道他们想包庇什么人。无论是把我变成这种状态的人,还是把我救出的人,全都出自他们禅院家。
“为什么不能是来救我的人没有咒力啊,他们的大脑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我无语地反问,“再说我要是真被宿傩附身,怎么可能被他们抓住啊。”
大概是因为我这这一句话撇清了关系,五条悟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是啊是啊~不过小莓,跟你一起那个家伙很危险哦,虽然你自己也该知道才对。”
所以说悟知道他是谁吗?印象里甚尔只在七海他们面前出现过,还自称姓吉良……微妙。
“没关系,如果他想杀我的话,我就给老板打个电话。”
“你老板能管住他?”
“不是啊,我只是想告诉老板不用帮我报仇,他杀就杀了,我没有怨言,就当是诅咒他的代价。”
虽然我是觉得甚尔没理由对我动手啦……发得出赏金杀我的人,老板一定会愿意用更好的价格去悬赏对方。也就是现在的情况,如果我再度失控,实在没办法的话……
“哈?”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五条悟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得轻笑出声。
“嘛,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自己选择死法——绝对不要斩首,等死那几秒太绝望了。毒药很痛苦,失血很痛苦,被咒灵咬死更痛苦……”
“打住!小莓你要开死亡方式博览会吗,不对这些方式你都体验过吗?”
“是啊,不过真正死掉只有不久前在宿傩那里被砍头……”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重新变得轻快,听起来却温柔又可靠。“总之,这边我们会想办法。”他顿了一下,又说,“如果和宿傩扯上关系,那些老家伙可能会全世界追杀你,非常麻烦……不如把他们都杀掉好了。”
“……全杀掉不太好吧?”
他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杰很想你,这件事结束后,一起去女仆咖啡厅聚会吧!”他兴奋地说,“小莓也不要因为讨厌一两个咒术师而迁怒到讨厌我们哦。”
“我讨厌的可不止一两个咒术师。”我说,“但我才不会迁怒啦。”
挂掉电话之后,我从被子里钻出来,才发现甚尔就站在浴室门口双手抱胸看着我。我尴尬地张了张嘴,咽下了想吐槽他又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的话,指了指衣柜的方向。
“里边应该有衣服,你看看有没有你的尺码。”
甚尔却没动,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之前说过的话,“被我杀掉的话没有怨言?”
我耸耸肩,“如果非要死的话,我希望是甚尔来动手。一定要一击毙命哦,个人觉得爆头比较好啦,最好是从后边,不要伤到我的脸。”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突然迈开脚步,去翻了翻衣柜,拿了两件衣服出来,直接当着我的面套上T恤。
眼看着他还要穿裤子,我忙把头扭到了一边。
接着就听见他说:“我的任务是保证你活着。”
“我知道,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再过几个小时,我又要到宿傩那里去了。”
如果说白天的感觉是劫后余生,那现在随着夜晚又一次到来,午夜一分一秒逼近,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我也逐渐变得恐慌和焦虑。
我会不会再度失控、伤害到无辜的人,会不会引来咒术师,会不会给甚尔带来麻烦——
“那种程度的失控没关系。”他向我走近几步,温暖的手落在我的发顶,“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不用怕。”
“……嗯。”我认真地说道,“我相信甚尔。”
不只是甚尔,我也相信正努力帮我解决麻烦的悟和杰,还有远在意大利为我做安排的老板他们。
泡澡的时候我把目前的地址用邮件发给老板,又注意到安室透发来了感谢中透着疑惑的消息,回了他一个“别客气”的表情包。
半小时后我在甚尔的注视中在床上乖巧躺平,惴惴不安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眠。
又回来了,宿傩的领域。
“那个男人是反向天与咒缚?”王座之上,金发美少女用男人的声线向我发起提问。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此刻能够透过我的身体感知外界。
“是的。”我诚恳地回答道,只想着尽快进入正题,“那么,我这就向您讲述第二个故事——”
“等等。”诅咒之王突然打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到我身边来。”
诶?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高处,兴许是我眼中的惊慌取悦到了他,诅咒之王并没有介意我的不敬,反而心情很好地扬了下手,“过来。”
如果他不是千年前被封印的诅咒,那气场还挺像沧桑感拉满的长者,轻易就能给人一种微妙的荣幸感。
“是。”于是我乖巧应声,开始漫长而小心翼翼的爬山之路。
讲真我觉得宿傩大爷应该挺享受看我在这里演杂技的,具体指扒拉着不稳定的骷髅往上爬,爬两米就往下滑一米。估摸着爬了半小时,我都累得几乎趴在了小山上,离地面也不过一人的高度。
攀岩真的不适合我这种不擅长运动的美少女啊——
感觉再这么爬下去今夜就会这么浪费过去,我哭唧唧地扒拉着身旁的骨头,软软地开口:“……您介不介意帮帮我?”
或许是看戏看够了,这位大爷真的屈尊跳下来把我拎了上去,动作说不上温柔,但也没带来伤害。我在他身边站稳,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合适,找了个还算平稳的位置侧坐下来。
“开始吧。”
金发赤瞳的诅咒之王单腿踩在座椅上,慵懒地向我扬了扬头。
“你今天的故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看过的故事,开始讲述起来。
“这是一个有关蚂蚁的故事,不过并不是那种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孱弱蚂蚁,而是变异出人形、甚至拥有了超能力的蚂蚁。他们以人类为食,繁衍迅速,很快夺取了一个国家,蚁后最后诞下的、也是最强的孩子成为了蚁王。”
除了网上看过的都市传说,我还是个阅片无数的老二次元,从看过的番剧中寻找故事再容易不过。虽然这是部无限拖更至今还未完结的漫画,但至少这个部分的故事已经结束,可以完整地讲述——
“……蚁王恍然大悟,敌人的终极武器其实是毒,他已经命不久矣,而他最后想做的,只是和那个人类女孩再下一盘棋。他究竟是想要下棋,还是想要和那女孩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女孩明知道靠近他也会中毒身亡,却还是愿意和他下棋时,感到由衷的高兴。”
“结局您也能猜到,最后两个人依偎而死,人类的世界又恢复了和平。”
其实讲到中间我有种在给他讲寓言故事的幻视,暗戳戳地指人类非常诡计多端、总能杀掉和他们为敌的怪物,就算是诅咒之王也肯定会被杀掉之类的,还怕他会不高兴。好在他似乎没想这么多,安安静静地听我讲完,没有提问也没有发表评价,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最后也只是像昨天一样淡淡说了句“天亮了”。
我在晨光中睁开眼睛,和预想中或平静或混乱的情况不同,这是个过分诡异的早上。我茫然地推了推近在咫尺的布料,隔着布料,手感过于舒适的胸肌突然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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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消费了多少(警觉.jpg
·看似是大爷的线,涨的却是爹咪的股【叹气
第85章 热心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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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坐起来确认过自己的衣服和对方的衣服都完好之后, 我才松了口气,稍微放开了自醒来后就紧拉着的薄被,低头对上甚尔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恶狠狠地开口:“我确认过了, 我没消费, 你别想搞诈骗。”
“重点在这里吗……”男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背对我,声音低沉喑哑, 对单身至今的我来说过分的性感,“你昨晚可是闹得厉害, 折腾了我大半夜。”
……这话是我想歪了还是他故意说歪的?
“我又失控了?”
“嗯, ”他低低地应一声, 慵懒地挥了挥手, “一直往我怀里撞。”
“啊?为什么?”
“大概是本能。”
我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就本能啊, 为什么我的本能会是往你的怀里撞?你给我解释清楚!”
难道我觊觎他肉|体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吗!
“察觉到我对你很危险, 本能的想要攻击,所以我才把你按住——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可恶!
“早饭我要出去吃!”
我气呼呼地从他的腰上翻过去,跳到床下, 哒哒哒地跑进浴室里洗漱,身后传来男人愉快的轻笑声。
全身发冷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但我总觉得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气色看起来有些差, 希望回意大利之前可以恢复过来, 我不想让老板他们担心。
出门可能是有一点危险的,所以我换了衣服、戴着假发、还画了个稍有点浓的妆。结果还没准备好、甚尔刚打着呵欠进浴室的时候, 榎田的电话打了过来, 声音带着些许困倦。
“有人在调查你的事, 怎么说?”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咒术界的老家伙们不可能进度这么快,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和酒厂有关。
“会调查我的人很多,得看是谁。有些人找到我,我会死,有些人则会成为伙伴。”我说,“但这个人继续查下去可能会给我带来多余的麻烦,能反向找到他的身份吗?”
“要付我酬金哦。”
“知道啦,还是之前的账号对吧,这就转给你。”
这下子我出门的心情没有了,甚尔应该是听到了我打电话的内容,出来之后直截了当地问我想吃什么,属于贴心但是贴心过头了。他这个听力就很离谱,等我回家以后一定要住得离他至少五个房间远。
在房间里看看电视玩玩电脑,不能出门的时间有点煎熬,主要可能是因为网速不够快。直到下午三点多榎田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查到了调查我那人的身份,是个在读研究生,看照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甚尔扫了一眼突然咋了下舌,我怀疑地回过头,就见他无辜地耸耸肩,说这个人他见过。
“他住在工藤家。”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去阿笠博士的宅邸见灰原哀的时候,我有从窗口看到过这人,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工藤的亲戚。所以说,其实是工藤新一想要调查我?
“以前你也见过他,”甚尔接着说道,“北海道的研究所。”
诶?北海道的研究所,那不就是我认识灰原和七海的那次?可那一次,我不记得见过这个男人,我有印象的只有那个叫诸星大、真名是赤井秀一的FBI卧底……
我更加怀疑地问道:“他整容了?”
“不是,那是伪装。”他说,“我之前有去跟他聊过,告诉他盯着你也没用,别自找麻烦。”
“但他还是开始调查我了……”我长叹一声,由衷地感觉麻烦,但他毕竟曾经救过我两命,更早的时候、在我准备潜入酒厂卧底的时候,也和他见过面……不然跟他见一面,把事情挑明说清楚好了。
榎田的声音再次通过听筒传了过来:“你想怎么解决?给出无用的线索?还是把人做掉?想下单的话要付我中介费,具体价格你可以跟林面谈。”
!!!
“就算为了和林面谈我也会忍不住想要下单啊可恶!——但是不行,我要是想杀什么人会委托我们自家的暗杀组,这种钱即便是林也不能让他挣。而且我没准备杀掉这家伙,你给他留个地址,今晚七点,博多站内的麦当劳,让他一个人来,别带小鬼头。”
“了解。”
挂掉电话我立刻转向甚尔,男人淡淡向我点了下头表示明白,我则是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看来早上化的妆没有白费,还有见光的机会。
“顺便,如果你想杀什么人,可以委托我。”在我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时甚尔突然说,“按市价给你打九折。”
“不必了!杀人不是我的解决问题首选项!”说着我不满地鼓起脸颊,“我说甚尔,你这么想挣钱的话,为什么不傍个富婆呢?我记得去年有个英国的赛马选手,好像才二十岁,和一个八十多岁的富婆结了婚,没过多久就继承了富婆的全部遗产。新闻报道得很厉害,很多人都推测是谋杀,但是什么证据也没查到,要是甚尔来做的话一定能做的比他还干净。”
半晌我也没听见他的声音,正要回头去看他时,才听见他说“那种没有意义”。
不知道是指什么没意义,但也许他想追求的并不是钱?那会是什么?……难道是我?嘛哈哈哈脑洞快收一下。
七点的时候那个我曾在工藤家窗户里见过的男人准时出现在麦当劳,我的汉堡才啃了一半,只是稍微空出手跟他挥了挥。甚尔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向我点头后起身暂时离席,我注意到他和赤井秀一错身而过的时候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赤井脸上便浮现了讶异的神色,我估摸着是甚尔把他身上的武器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