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河——天天加斑斑【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23 17:13:58

  徐姮又突兀地从餐桌边站起来。
  无声地走到浴室的门口,靠着墙,隔着薄薄的浴室门板看自己的手指。
  这才能听清一点点。
  她听见了哥哥的叹息,在叹着她的名字。
  “小月亮……”
  非常压抑的断续的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唤一声。
  像外面冬日里的雨点一般,不打在窗户上根本就是无声无息。
  果然是自慰吧?
  还不是被她抓到了。
  装什么呢。
  她果然不信那天晚上的事是她一个人的龃龉。
  徐渚装什么都装得跟真的一样。
  但徐姮并没有什么逮到了把柄的快慰感,反而又走回餐桌边拿起那个水杯,猛地喝了一大口水。
  此时喉咙的干涸感和睡醒时的不同,喝水或许有用。
  她坚持到了徐渚洗完澡的时候。
  就为了在他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双手插在自己睡裤的兜里,勾出了一个非常挑衅的笑,高傲地向哥哥宣布:
  “你应该小声一点。”
  徐渚穿着他的背心和短裤,浴巾捞在手里,在擦自己那还在滴水的头发。
  和徐姮溢于言表的得意不同,他只是挑了一下眉,朝坐在餐桌边的她走近,淡淡地问:
  “睡醒了?”
  徐姮怎么可能让他这样轻而易举地转移话题,再次重申:
  “我说。”
  “你自慰的时候应该小声一点——”
  徐渚走到了徐姮的对面。
  然而他并没有坐下,而是撑着桌面,朝她倾身,像是为了和她说什么悄悄话。
  徐姮想后退,但她不想椅子挪动的巨大划拉声弱了她的场次。
  她认为现在的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说,音调很低,语速很慢:
  “偶尔会这样。”
  他很坦诚。
  坦诚到把这件事说得太过轻描淡写。
  毕竟正常的男生谁没自慰过呢?
  但是徐渚却把她的挑衅还给了她,声音越来越低了:
  “没办法,小月你……”
  “一直在这里。”
  被点破的徐姮仅剩了在一瞬间全部红透的脸。
  徐渚还想说什么,可徐姮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却用近乎尖叫的说话方式朝他喊:
  “不、准、说、话!”
  就知道就知道就知道——
  这是哥哥的陷阱,就是陷阱。
  但哥哥刚刚明明用转移话题给过她一次爬出来的机会。
  可是她拒绝了。
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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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姮仍然固执地将她的手捂在徐渚的嘴上。
  哥哥的唇是热暖的,是柔软的。
  哥哥凝视着的她眼睛是沉静的,是专注的。
  他的发因为刚洗完澡而湿润,甚至他刚走出来就被她叫停,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好好擦拭几下。
  徐姮右手中指的指尖还触到了他颌线处的一滴带有他的体温的水,大概是从他的发梢上落来下的。
  徐渚的鼻息正轻轻地洒在她手指的骨节上,一次又一次,好像变得急促了,又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想要说话时微微动的一下像是在她的手心里留下了一个……吻。
  好痒。
  徐姮并不觉得徐渚的自慰是一件需要被专门挑出来指责的事,她其实也会,只是次数很少,而且非常不熟练,有的时候仅限于安安静静地夹一夹被子。
  她这么做是为了向他宣布一件事,是一件她需要先把自己的立场与态度筑高才能说的事。
  不然就太过刻意了,刻意到她的陷阱就像是斗地主的明牌一样,但她手里其实也没什么炸弹。
  “徐渚,你去过新区的动物园吗?”
  徐姮故意着叫哥哥的全名,以示他们长大之后应有的距离。
  不过她已经习惯自己会在哥哥面前突然暴躁无比,又突然冷静异常,就像彼时与现在,不过眨眼片刻。
  她说完后甚至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都开始消了,抽回了自己的手。
  徐渚似乎有些意外,毕竟他们之间的话题转得太快了。
  不过只要能和妹妹说话,什么时间聊什么都可以。
  他拉开徐姮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拿着刚刚搭在肩上的浴巾,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没有,怎么了?”
  徐渚去没去过,徐姮当然知道。
  那个新区的动物园去年才建好,他们住的小区又在老城区,而且哥哥初中在浚河那边,怎么可能去过。
  “我以为你放假天天往外跑会去过呢,还想问一下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徐姮撇了撇嘴,垂眼躲过徐渚的视线去看她手边的已经被她喝空了的玻璃杯,“我明天打算出去一整天,妈妈要是问起就说我不在家吃饭。”
  徐渚顺着徐姮的话,问她:
  “你自己去?”
  徐姮抬眼,只看见了哥哥若无其事的表情,听也只是听见了他没什么起伏的语气。
  仿佛他再也不会像那个晚上那样失控与癫狂。
  自己要说事貌似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好像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作为哥哥的他并不会再干预她太多。
  不,他在伪装。
  明明她刚才听见了浴室的动静,他也承认了他在自慰。
  只是她并没有勇气把那个话题拉向自己,说什么“你想着你妹妹自慰的时候声音应该克制一点”。
  徐姮的确想把徐渚的面具撕烂扯破,不能就她一个人不快活。
  大概她已经花了太长的时间去明白一个事实——
  既为兄妹的他们都是一样的肮脏,一样的恶心,谁也没必要指责谁。
  所以。
  凭什么哥哥能假装他很好过?!凭什么他还那么自信地能装给她看?!
  只不过她不会自己动手,所以她需要一个陷阱。
  “你管我几个人去,和你没关系。”
  徐姮横声说完,抄起手旁的水杯就往厨房里走,放进了中午吃过饭之后被徐渚擦得干干净净的水池里。
  再走出来的时候,徐姮看见徐渚还坐在那里,看的是厨房的方向。
  抑或他就是在看她。
  无所谓,他想什么时候回房间是他自己说了算,这个真和她没关系。
  只不过徐姮刚才水喝得太多了,她得从他的椅子后面经过,走去那间还在冒热蒸汽的浴室,去上厕所。
  “和席思航一起去?”
  徐渚侧着身,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在徐姮刚走出来的时候就强硬地续上了他们刚才并没有结论的话题。
  徐姮讶异地看向徐渚。
  心跳也在这一瞬间快起来了。
  她根本无从知晓哥哥是怎么知道她和席思航的破事的。
  但终归他在乎,所以他想知道,不是吗?
  很快徐姮选择掩饰,把手迅速插回自己的裤兜里,她自认为这个动作既挑衅又轻蔑。
  徐姮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回一句“不关你的事”,而是简单地回:
  “不是。”
  说得煞有其事,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
  如果她没回汤昳时,估计她确实会和席思航出门。
  徐姮说完就快速走去浴室。
  但同时她也听见了椅子拖动的声响,自己的手在够到门把的那一刻却怎么拉也拉不动。
  原来是徐渚把手撑了在浴室的门板上。
  现在的徐姮平视就只能看见徐渚胸口处穿玉佩的黑绳,他刚才没擦透的头发滴了水,在他胸口布料上遗有一些水痕。
  还有他滑动了一下的喉结,他那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而紧绷的颌线。
  很明显。
  好快乐。
  期末考完试了,就该找一些这种事来干。
  其实已经够了,她已经满足了。
  浴室里洗完澡之后余留的蒸汽既潮又热,徐姮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时的燥热充血与心跳鼓动是因为什么。
  这里好热,热到像是要把她生生窒息的地步。
  她甚至都不敢抬一下头去看哥哥的表情。
  ……好像有些过了?
  徐姮用牙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再伸手用力把哥哥往外面推,虚张声势:
  “你干嘛?”
  “我要上厕所,你出去——”
  他岿然不动,只问:
  “男朋友?”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却是徐姮能从他嘴里听到的最严厉的语气。
  “什么?”
  所谓的男朋友对于徐姮来说还太过陌生,这可是她从没有过的一样东西。
  但当她反应过来徐渚到底在问什么之后,抬手“啪”地一下把浴室的灯给关掉了。
  就算她现在只能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那也得出去。
  徐姮坚信自己和徐渚有关的直觉一向准确。
  现在就算他不和她说那些不能在明面上说的事,那至少他也摆出了想要管教她的架势。
  或许他想说什么高中学习之类的,因为他真能像妈妈教学生那样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我不想上了,你爱干嘛干嘛,我要回去。”
  徐姮的气势弱了下来。
  她佝腰,打算按计划行事,钻出去。
  然而徐渚按住了她的肩,用的力气把她往后面一送就让她轻而易举后退了几步,小腿撞到了马桶上。
  当徐姮扶着洗手台站稳的时候,没有抬头的她都知道浴室的门被他关上了。
  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刚刚把灯关掉了。
  狭小的卫生间在门被关死后特别暗。
  即使现在是白天,这卫生间里的光仅会从那扇从来都不会被打开的磨砂窗里透进来。
  而且今天还在下雨,白天也暗得如同黑夜。
  徐姮这下是真着急了,口不择言:
  “徐渚你有病吗?你锁门干嘛?!”
  “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她的话没能说完,这次是她的嘴被捂住了。
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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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姮从来都没觉得她从小用到大的浴室能这么窄。
  照说小时候妈妈还帮兄妹俩在这里一起洗过澡,徐姮是没什么记忆了,但朱佩琳偶尔会说起兄妹俩的童年,大概就算那样拥挤也还是空荡荡的,因为小时候的徐姮远比徐渚调皮,妈妈在给徐渚抹沐浴露的时候还得盯着她,她会在浴室里乱跑,一边跑一边吹身上的泡泡,妈妈很担心徐姮会滑倒,但又会在她把泡泡吹到哥哥眼睛里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往她屁股上来一下。
  而现在,徐姮的身前是洗手台,身后是哥哥,不能进也没法退,如此狭窄。
  她的唇贴正着哥哥的手心。
  即使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并没有再碰到什么,这时的徐姮也能从浴室里洗过澡之后才有的浓烈的香氛味道里区分出哥哥的气味,她对此非常熟悉,熟悉到就算在睡觉时被噩梦或是雷声惊醒,如果她能闻到这种味道就会很快睡回去。
  躁动的心仿佛一下安静了。
  就像身处宁静的深海,是那种她喜欢的水流与气泡所带来的幽静感觉,但某种直觉又在告诉着她——
  如果选择沉下去的话,大概就再也没法浮起来了。
  镜中的徐渚在她的背后,此时的浴室实在是太过昏暗,镜子没有对着窗户,她几乎无法看清镜中的哥哥。
  即便如此,徐渚似乎还是注意到了她在看镜子。
  下一秒,她的眼睛也被捂住了。
  就此堕陷于无尽也无边的黑暗,无法看清也无法言语。
  但哥哥在这里。
  他的手是暖的,也总是暖的,不像这浴室里落到她身上就会很快冷下来的水蒸气。
  不想让他放开。
  徐姮在哥哥的手心里闭上了眼睛。
  “小月。”
  徐渚的声音很近,就在她的耳边。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徐姮不记得自己对哥哥说过,她喜欢他唱歌。
  徐渚有一把吉他,小时候妈妈把她送去少年宫学民族舞,哥哥就在旁边的教室学吉他。
  只不过后来因为爸爸厂子搬迁的事,准确地说是因为钱的事,他们俩学得精也不算精,跳舞和吉他也并不是他俩的爱好。
  但是不管是哄她睡觉的儿歌,还是别的什么,甚至有时徐渚会自创一些奇怪的调调,她都很喜欢。
  刚才明明还很安静的心因此好像被突然注入了一管滚烫的血,再骤然涌遍全身,怦怦跳动的声响好像不仅是她一个人能听见。
  徐姮想捂住自己的胸口,事实上她也这样不能自已地做了,还是用双手死死按住的。
  “……能对哥哥说实话吗?”
  徐渚对她说着温柔的话语。
  像是诱哄,但之于他们现在彼此的立场,却又好像不是诱,更像是哄。
  什么实话?
  她还要多诚实?
  都诚实到如果开着灯她就已经无地自容的地步了。
  她在脸红,她在心烧。
  他能摸到,他能听到。
  难道还不够吗?
  更何况他把她的嘴捂住了,他是真想她说还是不敢听?
  徐姮一直觉得浴室好热。
  她不该穿着这么厚的睡衣走进来,她捂在胸口的手转而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摸到扣在最上面的扣子就顺势解开了。
  “明天,小月和谁一起去?”
  徐姮能感觉到哥哥捂住嘴的手渐渐松开了,只是这个过程慢到她能感受到他的碰触,他指尖在她颊面上的弥留,最后收回。
  四周仍然很黑,他的左手还盖在她的眼睛上,她自己也仍然闭着眼。
  “汤昳时。”
  徐姮很大方地按照徐渚的要求说了实话。
  “没有别人了?”
  “没有。”
  徐姮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已经形成的另一个刻意的习惯,她喜欢挑衅哥哥,她喜欢看他在乎到快要疯掉的崩溃模样。
  于是她澄清了一下:
  “就我和他。”
  “喜欢汤昳时吗?他看上去很喜欢你。”
  哥哥依旧用他那淡淡的语气说着没有什么悬念的话。
  但他们现在唯一连接的地方是他那捂着她眼睛的手,而他忽然用了力,像是想要把她往后拉。
  她其实稍微后退一步就直接能退到他的怀里,只是她固执地用手拉住了洗手台的边缘。
  徐姮把这理解成一种面具皲裂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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