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响起一片喧哗声。
沙织在原地蹲下,对着门口的姐妹俩说道:“美美子,菜菜子,你们好呀。我叫浅野沙织,旁边的这位大姐姐叫冥冥。我们和你一样,都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位大姐姐比我更厉害,她和你们一样,有着相似的力量。”
“真的吗?”门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当然是真的!”沙织转头向冥冥做出拜托的手势,小声问她,“冥冥前辈,听说你会召唤乌鸦,能不能召唤一只出来?”
冥冥眼睛一眯:“既然是小雇主的请求,当然可以。”
她伸出手,一只乌鸦从院子外的树上飞来,落在她的手上。
院子外的喧闹声分贝拔高了一截。
“哇!”X2
门的缝隙变大了,露出门缝处一上一下两只眼睛。
见两姐妹似乎对她产生了一些信任感,沙织笑眯眯地对她们说:“这里不是你们该住的地方,我们是来接你们离开这儿的。我会把你们带到适合你们居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人。你们不是怪物,只是比别人多具备一种力量。你们知道魔法少女吗?你们和她们差不多,只是具备不同的力量。”
门被人一下子拉开,露出后面两个瘦小的女童。
菜菜子往前走半步,挡住美美子,激动地问道:“魔法少女?真的吗?我们真的不是怪物?”
双胞胎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切地映照进沙织的眼里,加深了她对她们的怜惜之情。
“当然。你们不仅不是怪物,未来还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就像魔法少女一样。”沙织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们应该见过真正的怪物吧?你们未来会消灭它们,保护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作为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我一直很感谢世界上有你们这类人存在。”
小孩子对情绪特别敏感,能感受她对她们心存善念。她的话又发自肺腑,让双胞胎姐妹不禁卸下了心防。
沙织没有错过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向她们伸出手:“美美子,菜菜子,你们愿意跟我们走吗?”
双胞胎们被她的话诱惑到了,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这辈子除家人外,第一个向她们释放善意的人。
这几步,让两个孩子彻底暴露在院子外的村民们眼里。
“两个怪物出来了!”
“那两个姑娘是不是要被怪物杀掉了?”
“怪物,快滚回屋子里去!仙女姐姐,你们小心,快点出来呀!”
美美子和菜菜子在村民们的恶意中瑟缩了一下,看着院子外围着那么多村民,面露惧意,往后退了几步,再次缩回房屋内。
好不容易才把蜗牛引出蜗牛壳的沙织怒火大炽。
这群只会坏人好事的愚昧村民!
看双胞胎姐妹俩的反应,村民们对她们的心理伤害已经造成,而且根深蒂固,或许会持续一辈子。
她不能让双胞胎就这样跟着她离开,让这段经历成为她们一辈子的噩梦。
沙织看了看身旁的超级保镖,又看了看畏畏缩缩的两姐妹,心里冒出一个主意。
她决定搞一件大事!
第80章
沙织从地上缓缓站起,靠近冥冥:“冥冥前辈,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请你多召唤一些乌鸦过来,越多越好,我要演一出戏。”
“什么戏?”
“冥冥前辈,耳朵过来。”
冥冥将耳朵凑近沙织,沙织踮起脚尖,和冥冥咬耳朵,将她的计划简略地告诉冥冥。
听完沙织的计划后,冥冥有趣地眯起眼睛,笑道:“没问题。小雇主,就按你说的做吧。”
沙织转过身,面向两个小女孩,笑得肆意:“美美子,菜菜子,我给你们表演一出好戏,你们认真看。”
不等两人回应,她转身走向院子大门,隔着低矮的木栅栏面向外面越围越多的众多村民。
随着她的走近,村民们闭上了嘴,院子外鸦雀无声。
沙织抬高下巴,眼睑低垂,冲村民们讥笑道:“愚蠢的凡人们,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你们对神的使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自从演过第一部 电视剧后,她对傲娇的神态拿捏得入木三分,那睥睨众生的高傲模样拱火效果一流。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几个脾气火爆一点的村民怒不可遏,想要冲向沙织,却被同村人拦住。
沙织脸色一变,学着动漫里圣女的祈祷姿势,阖上双眼,双手于胸前合十,指尖朝上,神情十分虔诚。
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高贵圣洁的辉光,怔住了一众村民。
蓦地,她睁开双眼,张开双臂,呼唤道:“神鸟们,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响起众多鸟类振翅的声音。
村民们惊慌地向四周张望,发现无数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铺天盖地。
它们有的落在枷场家的屋顶,有的落在枷场家院子里的树上和围栏上,有的在枷场家上空盘旋飞翔。其中有一只最健壮的乌鸦越众而出,落在沙织的左肩上。
沙织收回双臂,伸手抚了抚肩上乌鸦的背羽,而后看向院子外的村民们。
院落里的所有乌鸦或抬头,或低头,或偏头,视线的落点和沙织保持一致。
“不可能!为什么代表吉祥的乌鸦们会聚集在不祥的枷场家?”
“那个小姑娘也有奇怪的力量!这些乌鸦一定是她召唤出来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最后在无数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中纷纷噤声。
“大胆!你们竟敢亵渎神明!”沙织横眉冷目,大喝一声,“你们口中奇怪的力量,是神明赐予我们的神力!枷场一家和我们一样,都是被神明眷顾的神选之人,是神明的使者!枷场夫妻一直庇护着你们村庄,在暗地里斩妖除魔,你们却不识好歹,将他们视作怪物,还苛待甚至欺负他们的女儿,你们村庄下一代的守护者!”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怪物!如果他们是神明的使者,为什么会死得那么凄惨?”
“说起来,那夫妻俩的遗体确实有被大型野兽撕咬过的痕迹,但村庄附近根本没有大型野兽……”
“乌鸦可是神鸟,她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
“那两个小怪物……不对,枷场双胞胎好像是在枷场夫妻过世后,才拥有的力量?她们的力量是从亡故的父母身上继承的吗?”
沙织的话仿佛炸弹,威力惊人,在村民们心中掀起万丈狂澜。
她不嫌事大,再度开口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的所作所为让你们失去了新一代的守护者。自此之后,此处再无人庇护,你们将自食恶果。愚昧的凡人们,你们很快就会遭受报应!”
枷场家的所有乌鸦仿佛在赞同沙织说的话一样,展开翅膀,“嘎嘎嘎”地叫了起来。
沙织看着村民们脸上既惊恐又后悔的表情,通体舒畅。
借冥冥的术式装了个逼,感觉真是尬爽尬爽的。
戏演完后,演员自然要退场。
沙织利落转身,重新走向美美子和菜菜子。
她们不知何时已从房屋里走出来,目光在她和村民之间来回移动。
沙织注意到她们看向村民的眼神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眼里有了亮光,心里倍感欣慰。
不枉她中二病发作演了一通,倘若迎接她的是双胞胎无动于衷的眼神,她能当场请冥冥挖了坑将自己埋起来。
沙织笑吟吟地伸出手来,再次邀请道:“美美子,菜菜子,你们愿意跟我们走吗?”
双胞胎交换了一个眼神,扑上前抱住她的腰:“我们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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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扑过来的力道让沙织差点没站稳。
她的脚后跟使劲一撑,中和了身前的冲击力。
她弯下腰抱住两个小女孩,轻轻地拍了拍她们的后背:“没事啦,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你们会有一个新的家。”
你们的干爸爸可是位处咒术界金字塔尖的特级咒术师,有他给你们撑腰,你们日后可以在咒术界横着走路啦!
两个小女孩感受到暌违已久的体温,温柔的怀抱,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委屈、恐惧和不安瞬间如洪水泄堤一般,自她们心中倾泻而出,让她们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毫不掩饰的哭声近在咫尺,如魔音灌耳,差点没震碎沙织的耳膜。
沙织背对着村民的脸扭曲起来,却没有停下手上轻拍的动作。
正对着沙织的冥冥看着三人,嘴角上扬。
双胞胎姐妹纵情哭过一场,许久后才收起哭声。她们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红着脸垂着头不敢看沙织,试图用袖子擦干她衣服上的两大摊泪痕。
“哭够啦?那我们进行下一步吧。美美子,菜菜子,你们要带哪些东西跟我们走?下次你们再回来,估计要很久以后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一路小跑进房屋,示意沙织跟进去。
双胞胎姐妹在房间里挑拣她们心爱的宝物,沙织负责帮她们打包,冥冥负责旁观。
过了一会儿,沙织抱着一个大纸箱带头走出门,冥冥和双胞胎姐妹跟上。
枷场家的大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紧闭。
四人走出院子,径直走向村庄大门。
围在院子外的部分村民已慌了神,在一旁喊道:“对不起,我们错了!美美子,菜菜子,你们留下来吧!”
“之前是我们的错,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不要走!”
“求求你们,别走!这个村庄需要你们!”
但也有几个村民已从沙织之前制造的气氛里挣脱出来,心中的怀疑仍占据上风:“她说不定是在骗我们!她们有奇怪的力量,能操纵乌鸦也不奇怪。谁知道那力量是神力还是魔力呢?”
“闭嘴!万一她们真的是神明的使者,你说这话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两个孩子罢了,村里又不是养不起。得想办法把她们留下!”
村民们分成三派,有相信的,有不信的,还有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的,闹起了内讧。
沙织才不管他们有没有忏悔、相不相信她的说辞,她只管带两个双胞胎离开,完成她的计划。
美美子和菜菜子看向哀求着她们的村民们,表情十分漠然。她们扭过头,一左一右走在沙织身边,伸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角,跟着她放慢的步伐前进。
见村民们逐渐有包围她们的趋势,沙织看向冥冥,交换了个眼神,抬起手臂。
仍站在枷场家院落里的乌鸦呼啦啦飞起来,在四人身边盘旋飞翔,宛如保镖般,将她们和村民们隔离开来。
村民们吓了一跳,顿时和她们拉开距离。
在乌鸦的护卫下,四人靠近村庄大门。
沙织再次一挥手,乌鸦们组成一道围墙,将村民们拦住。
她们走到树荫下的汽车旁,将纸箱子放在后备箱里,上车。
冥冥自觉地坐到副驾驶座,沙织和双胞胎姐妹坐在后座。
司机启动汽车,好奇地问了句:“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很多乌鸦在叫唤。”
沙织笑了笑:“这里遍地是乌鸦,叫几声不是很正常么?”
“不止几声,感觉好像有上百个声音……”司机发现沙织似乎没有谈兴,声音弱了下去,踩下油门,专心开车。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崎岖不平的道路,没有发现,在车内后视镜里,映照出一副壮观的景色——无数乌鸦同时腾空,从村庄上空飞向四面八方。
枷场姐妹坐在后座两侧,好奇地向车窗外眺望。
这是她们出生以来,记忆里第一次坐车、第一次远行。
她们即将进入陌生的世界,但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因为她们身边,有值得她们信赖的人在。
两人看了没一会儿,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肠鸣声。她们捂着肚子,羞红了脸。
沙织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哎呀,都快一点了,花的时间比我预计中长。抱歉,冥冥前辈,美美子,菜菜子,我没带吃的,麻烦你们忍一忍。等到新干线附近后,我请你们吃大餐!”
美美子和菜菜子脆生生应道:“嗯!”
过了许久,四人下了车。
沙织抱着纸箱子,按照约定,带着三人去享用了一顿大餐。
美美子和菜菜子根本没见过眼前那么精致的食物,不敢动筷,沙织只好不厌其烦地帮她们夹菜。
看着两人吃着美食一脸幸福的模样,沙织幻想着两人被喂胖后脸颊肥嘟嘟的样子,心都化了。
用完餐后,沙织带两个小女孩去童装店里,为她们分别购置一整套童装,让她们直接穿着新衣服,把尺码不符的脏衣服换下,塞进购物袋里。
四人坐着新干线返回东京。
走出新干线后,沙织对冥冥说道:“冥冥前辈,接下来麻烦你带路,我打算送她们一程,等到咒术高专后再和她们分开。”
第81章
送她们一程?分开?
这真是出乎意料。
冥冥低头看了看双胞胎姐妹。
她们似乎听懂了沙织的言外之意,但又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紧紧地拉着彼此的手,慌张地看着她们。
“小雇主,你打算把她们送进我们学校?我们学校不是幼儿园,也不是孤儿院,不会接收她们。”
“不是啦,我不是想把她们托付给咒术高专,而是里面的一个人。他会负责抚养双胞胎长大成人。”
她要以“预言家”为借口,将夏油杰的干女儿们送回他身边,上演一出感天动地的父女团圆剧目!
嗯?她好像之前发誓过不再滥用预言家的名义做事?
没关系,这次是特例。最强搭档早就知道她找侦探的事,她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说不定还能让预言家的马甲更牢固些。
她的算盘打得很响,却忽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双胞胎姐妹自己的意愿。
沙织的话说得直白,双胞胎姐妹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她的意思后,再次扑到她身上,紧紧地抱住她:“不要!我们不要和你分开!我们要跟着你,不去其他地方!”
啊,是她在那个小村庄演得太过,引起双胞胎姐妹的误会了吗?
沙织解释道:“美美子,菜菜子,你们可能误会了。刚才那些乌鸦是冥冥前辈召唤出来的,我只是请她配合,演了场戏。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种力量。在我生活的地方,也只有普通人。咒术高专里全部都是和你一样的人,你更适合在那里生活。在那里,你才不会因为与众不同的能力被他人畏惧。”
两人双手搂得更紧:“我们不管!我们就是要和你一起生活!”
沙织苦口婆心地劝道:“种子栽种在适合它们的土壤里才能生长得很好,你们也一样。我不骗你们,我要托付的人是个实力强大、温柔的人,他会对你们很好。有他在,你们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像他那样保护你们。日后我们都在东京,你们想见我的话,随时都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