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啊。
妮薇冷笑一声，没再理伊尔迷，而是转而面对克里斯蒂娜。
“我知道坎波家和你们二人有血海深仇，但把我妹妹和父亲牵扯进去，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眼前的两个女人，无论是被拉佩尔家收养的，曾经的“南希·索伦”，还是没有名字和手脚，早已化作复仇之鬼的轮椅女人。她们的共通点只有一个。
那就是，都是坎波家族某些家族产业下的牺牲品。
所以克里斯蒂娜宁愿投靠诺斯拉家，也不和身为本地龙头的坎波家合作。
而轮椅女第一次夜袭诺斯拉家，原因也很简单。
“要怪，就怪你妹妹那准确度百分之百的预言能力吧。”
克里斯蒂娜遥遥地看着他们，妮薇发现她的眼神落在依然趴在地上的黑发女人时，闪过了一丝动摇。
“只要马尔克·坎波那个老狐狸还是妮翁小姐的客户，我就永远无法将他挫骨扬灰。”
咬牙切齿地说完，她又笑了起来：“你是怎么发现我就是内奸的？”
妮薇低下头：“这位小姐虽然潜入进了本家，但却并不知道妮翁住在哪个房间。”
而且也不知道她回诺斯拉家这一消息。
也就是说，泄露情报的内鬼，大概率不出在本家。而是某个知道妮翁有预言能力，但不太了解莱特·诺斯拉家庭情况的人。
袭击妮翁只是徐晃一招，成功了最好，不成功也能将莱特·诺斯拉的行程改变，让他为了安全不得不将女儿带在身边，一同来到欧奇马联邦。
不过，妮薇也是看到轮椅女出现在餐厅并且戴着耳麦的那一刻，才正式把怀疑的矛头对准克里斯蒂娜的。
“所以大小姐现在想怎么样，杀了我们吗？”
妮薇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容。
“怎么会？”
她蹲下身，将因为伤暂时无法使用具现化能力的黑发女人扶到了椅子上，然后转头看着克里斯蒂娜。
“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第22章 22
妮薇的诉求很简单，她不会干扰克里斯蒂娜二人向坎波家复仇，甚至可以为她们二人提供一些帮助。
但相对的，克里斯蒂娜和轮椅女子也不能再骚扰诺斯拉家，特别是对妮翁下手。
听完妮薇所谓的“交易”，克里斯蒂娜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大小姐你并没有去圣路易女子学校吧？”
“何以见得？”
女人苦笑了一下，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长椅边坐了下来。
“我查过，圣路易女子学校确实有你的入学记录和资料，但——”
她伸手，似乎是想推一下自己的眼镜，却推了个空只能又放下来。
“很不凑巧，我恰好认识一位在这所学校任教的老师。她并没有见过你。”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这五年究竟去了哪。”
说着，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伊尔迷。
“要是我拒绝你的提议呢？”
妮薇面无表情地看着克里斯蒂娜，下一秒，果断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以女人为中心，圆悄无声息地扩散至整个教堂，将四人包裹其中。
妮薇耳边响起了秒针发出的滴答声，只不过在她耳中，这声音要比正常的时钟走得慢上许多。
她迈开脚步，几下来到克里斯蒂娜面前。
诡异的是，明明刚才开始，在场其他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妮薇身上。但直到她走到金发女人身旁，将手轻轻搭在对方脖子上，都没有人作出反应。
这才是妮薇在与伊尔迷和西索分开之后的两年里开发出的新能力。
之前就说过，她钟表上的指针可以作用在任何东西上，这其中也包括空间。
当指针全部安放在表盘上的时候，以妮薇本人为中心，她念力所展开的圆的范围内，空间内所有人和物的时间将受到钟表的操纵。
时针转动的速度越慢，空间流速越慢，转动的速度越快，流速也会随之加快。
这个能力同样对妮薇本人不起效，同时，加快或减慢流速，扩大圆的范围，都会消耗妮薇大量的念力。
就像她师傅评价的那样，能力本身非常便利，但也有很大的限制，因为使用时长与妮薇本人的念量，对念能力的把控度都息息相关。
为了弥补这些短板，她跟着师傅修炼那两年可没少吃苦。
手指接触到温热皮肤的瞬间，妮薇解除了自己的念能力，缓慢的钟声消失，而她手下的克里斯蒂娜猛然回过神。
女人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掐着她脖子的妮薇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要是你拒绝提议，很抱歉，今天你和那位小姐，谁都别想走出这扇大门。”
卡着克里斯蒂娜脖子的手并没有用力，妮薇朝她笑了笑。
“就算那位揍敌客家的先生不动手，我也可以在这里杀掉你们俩，敢赌吗？”
她讲话的声音非常轻柔，就像是在和别人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但却让克里斯蒂娜背后生生冒出一层冷汗。
“好吧，成交。我们不会再对诺斯拉家出手。”金发女人盯着妮薇的眼睛，“需要立誓吗？”
“不，不用。”妮薇松开了她的脖子，“我相信你。”
说完，她又来到一言不发，一直死死盯着她的轮椅女人身边：“还有这位小姐，我们已经见了三次面……不妨认识一下？”
女人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妮薇，眼中无悲无喜。
单看五官，她甚至比克里斯蒂娜还要美。
但与尚且还有点人情味儿的金发女人不同，这名失去了手脚的黑发女子，毫无生机。
或许也确实如此吧。
“……就叫我‘达尔玛’吧。”
这并非女人的真名。
“好的，合作愉快，达尔玛小姐。”
但即使如此，妮薇还是笑着接受了对方抛出的合作信号。
“好了，算算时间，妮翁他们大概也快要回去了。”
粉发女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同样起身看着她的克里斯蒂娜点头致意。
“有关坎波家族的详细资料，以及我调查到的东西，之后会交给克里斯蒂娜小姐。至于要怎么用它们，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语毕，妮薇转过身，与伊尔迷一同向大门走去。
“我能问个问题吗？”
身后传来了金发女人的声音。
“既然大小姐您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要留在诺斯拉家？”
“因为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妮薇转过身，与站在十字架下的金发女人遥遥对视着。她轻轻勾起嘴角。
“而且，答案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其实她们二人的年纪相差得并不大。
看着诺斯拉家的两姐妹互动，偶尔，克里斯蒂娜也会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
虽然与孤儿院中的孩子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对她来说，他们也都是非常重要的家人。
然而最后，那间孤儿院却成为了坎波家生意场上的牺牲品。
克里斯蒂娜是在寻找弟弟妹妹线索的时候，遇到达尔玛的。
这个女人很坚强，也很幸运，在失去手脚后，遇到了一个上了年纪发了些善心的“主人”。
但她的弟弟妹妹，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直到妮薇走出教堂，克里斯蒂娜都没有再说过话。
“你确定她不会出尔反尔吗？”
“确定，而且，她俩没得选。”
“原来如此，不过，妮薇你进步了很多啊。”
黑发青年掰着手指，开始一条一条地罗列。
“线索的搜查，嫌疑人的筛选，谈判时的流程，对特殊情况的应对，结果我完全没派上用场啊。”
听到这话，妮薇白了伊尔迷一眼：“我本来也没拜托你，是你硬要留下来的。”
没错，赶跑了西索之后，妮薇本以为伊尔迷会离开。可谁知这人居然就这么继续留在了她身边，还帮她调查了克里斯蒂娜的情况。
“银行账号给我。”
“干什么？”
妮薇挑眉：“你工作不是按小时计费的吗？啊，不过这次你也没杀人，这价钱该怎么算？”
然而这次，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青年，却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你还没有原谅我啊？”
“……哈？”
“即使是我，也不会对女朋友收钱的哦。”
妮薇抿唇，眼前的青年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对方的双眼。
她很想告诉对方，分手就是分手，自己没有闹别扭。但话到嘴边，那种无力的感觉却又开始在胸口蔓延。
解释不通的。
莫名的，妮薇有这样的预感。
“说来，那个女人有句话我倒是很认同。”
伊尔迷眨眨眼，伸手撩起了妮薇的一缕长发。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家呢？你爸爸根本不爱你，你知道的。”
“啊，不过和我结婚的话，他大概会很高兴？毕竟揍敌客家也挺受黑///道忌惮的。”
说着，青年摸了摸下巴。
“而且这样的话，起码我这边是不会接你们家的单子了，弟弟们应该也不会接。爷爷和爸爸另当别论，不过我对妮薇很有信心，他们会喜欢你的。”
“那妮翁呢？”
“你妹妹？她的能力很好用，而且你父亲忌惮揍敌客家，到时候也不会亏待她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很好，很完美的计划。
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只要诺斯拉家还存在，她的父亲还是家主，妮翁就只能留在那个巨大的宅子里，防备着每个陌生人，每个月不停撰写着属于别人的预言诗。
而且即使她带着妮翁逃走，想必那位父亲也会发了狂似的，用尽一切方法将妮翁抓回那个牢笼吧。
只要妮翁还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的预言能力者，这样的烦恼将无穷无尽。
念能力者的念量是有限的，人的欲///望和恶意却没有。
妮薇心里微微有些发苦，看着伊尔迷，笑容里带上了些许疲惫。
“谢谢你，伊尔迷，但……我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试试看。”
青年静静地看着妮薇，那些细微的，能够表现出情绪的表情又从他脸上消失了。
“真的不需要我留下帮忙吗？”
“真的不用。”
“嗯……好吧。”
虽然青年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妮薇却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像是失落一样的味道。
她忽然有些愧疚，想安慰伊尔迷一句“留下来也无所谓”。
但话到嘴边，理智却又让她生生将这些安慰都咽了回去。
这样就好。
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嘛。
教堂谈判事件过后，没过几天，伊尔迷便因为有新的任务要做，离开了欧奇马联邦。
他离开那日，妮薇正带着妹妹逛首都最大的美术馆。
可能是谈判起了作用，虽然那之后坎波家族依旧风波不断，但诺斯拉姐妹俩这边却可以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作为交换，妮薇也将自己从黑客友人那里获取的，关于坎波家的很多绝密资料与信息全都交给了克里斯蒂娜。
在女人收到那份大礼后，没过几天，莱特·诺斯拉便以工作繁忙为由，把姐妹二人留在了别墅里。
看着宅邸外越来越多的护卫，妮薇知道，自己交给克里斯蒂娜的东西起效了。
又过了几天，在姐妹俩乘坐飞艇，启程回本家的那天早上，妮薇收到了一条发信人不明的短信。
“谢谢你。”
粉发女人眯了眯眼，先是看了一眼远处正在买饮料的妹妹，随后低头动了几下手指将短信删除。
在妮翁的呼喊声中，妮薇抬起头，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走向了自己妹妹，与等候已久的飞艇。
第23章
转眼间，到了7月下旬。
诺斯拉家所在的城市，即使进入夏季，也不会特别炎热。
树木郁郁葱葱，生长得非常繁茂，将整个城市装点得更有几分古朴的味道了。
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这日，莱特·诺斯拉难得回了趟家。
不过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并非去见自己那个拥有预言能力的小女儿，而是将身为队长的达佐孽和大女儿妮薇都叫进了书房。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友客鑫拍卖会，新保镖的招纳准备得怎么样了？”
家主专属的书房非常宽敞，摆放着名贵的古董，桌椅书架都是价值不菲的红木所制。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位置的问题，虽然窗户很大，阳光却被屋外的树木遮挡，使得整间屋子都有些昏暗。
“是，我已经在千耳会发布了消息，将选拔日定在了七天后。”说着，达佐孽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书桌上。 “具体的选拔内容也已经决定好了。”
莱特·诺斯拉看了眼那些纸，没有动。 “妮薇，你怎么看？”
妮薇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父亲。
“我？”
平时他和达佐孽开会的时候妮薇一般只是做个旁听，事后照二人的计划行事便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面对大女儿，莱特倒也算有耐心。
“之后去友客鑫，你才是明面上的雇主。”
说着，他将那纸资料递给了她。
“选拔自然也要参考你的意见，不能让新来的护卫看出端倪。”
妮薇一言不发地接过计划书，扫了两眼就将内容全部看完了。
达佐孽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来应聘的都是拥有念能力的职业猎人，干的还是前线战斗的活儿，自然要考验一下他们战斗力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
另外，虽说是护卫，基本的判断力也是要有的，所以他会在考核的过程中放入两个“内奸”。
一是为了混淆视线，二则是借此看看这些人是否足够聪明。
妮薇眯起眼。
这份考核，与其说是找寻“保镖”，倒不如说，是在寻找能够成为诺斯拉家族一员的“同伴”。
她甚至从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寻找后继人的意味。
然而这份计划书，却唯独少计算了一样东西。
“我对达佐孽队长的计划没什么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
见父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妮薇垂下眼帘：“总觉得，我好像没法做什么？”
没错，整场选拔都是由护卫队和达佐孽一手推进，她这个“雇主”的参与度却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