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不加班主义者阿芙洛很少会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然后与鹤野就收到了委托取消的噩耗。
“你故意骗我的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骗我不是合法的。”
沉默了一会儿,与鹤野强撑着笑否认三连。
“可我这次我真没骗你。”阿芙洛语气无奈。
“不,你就是在骗我。”
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与鹤野继续否认三连。
最终,阿芙洛只得把电子版的死亡报告发了过来。
还是由协会精英连夜整理出来的。
看着严谨工整的死亡报告书,委托人死亡照片以及硕大的协会公章,与鹤野感觉天旋地转,差点一口气没有吊上来。
而且委托人脸上插的针,怎么那么眼熟?
“喂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面如死灰,与鹤野忽略了电话那边阿芙洛的声音,默默挂了电话。
命好苦…..
强行抑制住买机票一口气杀到枯枯戮山的冲动,与鹤野深呼吸一口,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那山头的一大家子都是一丘之貉,嘴皮子滑得很,她一个人过去只能干受气。
内心,耳边突然响起库洛洛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与鹤野小姐,你没事吧?”
意识到库洛洛还在身边,与鹤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可是你哭了。”
望着与鹤野的眼睛,库洛洛十分平静地陈述事实。
昔日漂亮得宛如宝石的蓝色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与鹤野鼻尖微微抽动,清澈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下落。
脑中突然涌入很久以前的回忆。
小小的她系着床单披风,手中高举树杈宝剑,带头冲锋陷阵,表情骄傲又肆意:“谁哭我瞧不起谁!”
然后现在她哭得滋哇乱叫。
民间一直有句谚语叫借酒消愁。
心绪乱如麻的与鹤野想法此刻与它不谋而合。
也不管有别人在场,也不管自己酒量有多差,与鹤野直接扒开橱柜拧开瓶盖,仰头往嘴里灌酒。
去他x的,喝就完事了!
然后,她很成功地醉了……而且醉酒的样子十分滑稽。
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与鹤野眼睛微微眯着,像只大螃蟹走得七扭八歪,没走两步扑腾一声脸落地埋在沙发里。
脸埋在沙发里,与鹤野感觉呼吸很沉,周围的事物都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与鹤野小姐,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耳边飘来库洛洛的声音,热气扑在她的耳垂,弄得她很痒。
“怎么不重要呢?”与鹤野侧过身,声音闷闷的有些不清晰,说话颠三倒四的,“还钱是我的责任,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是这样吗?”
垂在沙发边沿的手被库洛洛捞了起来,放在他的手掌上,细细抚摩与鹤野的指腹。
像是在趁机捏熟睡小猫猫的肉垫。
“杀手没一个是好东西。”与鹤野嘟哝。
“对。”库洛洛答。
“所有杀手都赶紧消失。”
“好。”
…..
迷迷糊糊间,与鹤野勉强睁开眼睛,迎着灯光眯眼看向坐在旁边的库洛洛。
在酒精的作用下看到库洛洛面容并不清晰,被麻痹的神经产生幻觉,库洛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奶油蛋糕。
两只手臂支撑着与鹤野坐了起来,身子过于亲密地凑近库洛洛,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奶油蛋糕很久以前就是与鹤野最爱吃的食物。
但是小时候很穷,很难能吃到一块完整的奶油蛋糕,每次拿到奶油蛋糕时,与鹤野都小心翼翼地十分珍惜。
这一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为了让奶油蛋糕的滋味停留在味蕾上的时间更久,她首先会伸出舌头轻柔地,缓慢地舔干净最上面的奶油。
然后再将口感松软绵密的蛋糕送入口中。
最后,将特意不吃的草莓小口咬碎,充分感受压碎果肉溢出的果汁。
在库洛洛眼中,喝醉后与鹤野一直侧躺在沙发上,嘴里一直在说有的没的。
在与鹤野瞥了他一眼后,她突然坐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慢慢靠近他。
库洛洛感受到与鹤野的发梢拂过他的脸颊,有点痒。他没有起身离开,双眸静静地注视着与鹤野的下一步动作。
下一秒,与鹤野呼吸变得开始灼热,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伸出殷红的舌尖,舔舐他的脸颊。
细细密密的,很痒,这种感觉有点像之前在流星街的时候,会有流浪猫示好舔他的脸的时候。
库洛洛没有任何动作,很有耐心地容忍与鹤野越界的行为。
不知道这个动作持续了多久,两个人的唇瓣贴合在一起,但与鹤野陡然一改刚才缠绵暧昧,开始又啃又咬。
像是一条在吃食的小狗,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动作也开始具有侵略性,跟啃食食物没有什么区别。
很快,库洛洛的嘴唇就被咬破,开始渗出血珠。
但他依旧没有拒绝她。
嘴里感受到淡淡血腥味,与鹤野意识开始清醒起来,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看清状况后瞬间让她的酒醒了大半——
她极为暧昧地跨坐在库洛洛腿上,双臂还勾着他的脖子。
而库洛洛好看的黑色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下唇被咬出一道伤口,正在向外渗出血珠。
喝断片的与鹤野当场大脑宕机。
“与……”
话还没说完,与鹤野十分没担当地跑了。
跟只缩头乌龟一样与鹤野将自己锁在屋内,在屋里踱来踱去,最终下定决心,颤颤巍巍地给凯特和阿芙洛发了一条消息——
“我犯罪了。”
第21章 21
收到与鹤野的短信时,在猎人协会加班加点的两只夜猫子瞳孔地震。
虽然他们都挺担心失去委托与鹤野的精神状态,但他们也都认为她的性格不会上街随便抓个人杀了玩玩。
想到符合她个性的唯一可能——又进行了一些暴力拆迁活动。可暴力拆迁不算什么大事,最多就折损她的钱包。
以与鹤野那种小事化大的性格,说出来这种话倒也能理解。
出于谨慎,凯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但被与鹤野拒接了。
很快,凯特手机滴了一声,line里与鹤野的头像上冒出一个小红点——
“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凯特秒回:“发生了什么事?”
聊天框头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等待后,对面才吞吞吐吐憋出几个字。
“我刚才心情不好,喝了点酒…..”
后面还接了三个哭泣emoj表情。
“然后?”
凯特能理解与鹤野心情不好喝点酒,但想起她那令人的窒息的酒量,内心就升起不详的预感。
一直围观的阿芙洛看出凯特的担忧,拍拍肩表示:“现在还能过来发line,应该没什么大事。”
与鹤野再次回:“当时库洛洛也在现场…..”
哦,他在与鹤野发酒疯现场被杀了。
好消息呀。
两个人脑中不约而同冒出这个想法。
流星街居民没有户籍,就算死亡也不会有人发现,找个月黑风高的好地方进行售后服务就好了。
至于他无辜丧命这件事,怎么说呢……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谁叫你小子一肚子坏水跑过来接近她呢?
之前正愁怎么解决库洛洛,现在阿芙洛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要不是办公室只有办公用具,不然要当场开个香槟跟凯特庆祝。
“那我先帮他找个好地方。”
面带微笑,阿芙洛语气欢快,连尾音都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手机再一次响起消息提示音——
“然后我们就……”
这个省略号很有灵性了。
呆在原地,阿芙洛依旧保持微笑。
刀呢?她刀呢?!!!
“先冷静一点,先等她把话都说完。”凯特沉稳冷静的声音响起,成功地遏制住眼冒红光到处找刀的阿芙洛。
虽然他眉头也皱得很紧。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叩击,凯特直接追问:“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回答,与鹤野再次甩了三个哭泣emoj过来。
聊天框顶端断断续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与鹤野输出一条爆炸性消息——
“我把他弄出血了。”
看到这条消息,凯特瞬间黑脸。倒是在一旁的阿芙洛松了一口气,从要吃人的表情转换成“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还以为是被对面占了便宜,没想到是她出息了。不过那库洛洛脸长得挺好,腰也细腿也长,怎么看都不算吃亏。
见凯特满脸黑线扶额不愿回复,阿芙洛索性接过手机,开始敲敲打打,“所以这算哪门子的犯罪?”
与鹤野回:“可是我对学生做那种事……!”
“拜托,你们俩都是成年人了,完全能负起责任了。如果担心的话,你明天直接问问他的看法就好了。”
“可我完全不敢见他,这段时间我都没脸见他了。”
想到与鹤野在电话那边扭扭捏捏的样子,阿芙洛轻笑出声,适时地抛出了话题:“那你想不想去猎人测试当个替补考官?你也知道的,测试时间将近一个月,等你回来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
之前猎人测试是没有设置替补考官的。
但是286期突然出现了考生将主考官打至重伤,导致考试进度大大延迟的情况。协会以防万一,在这期猎人测试中新设了替补考官。
本期猎人测试考官已经确定,但是替补考官还有名额,以与鹤野平时的业务能力当个替补考官不成问题。
至于让与鹤野去当考官,这是她和凯特一致商量的结果。
其实让与鹤野去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支开她,方便他们调查试探库洛洛就行了。
理由也很简单,与鹤野虽然打架爆杀对面很猛,但是性格也完美符合了强化系的特点——单纯,脑子一根筋。
留在身边说不定不知不觉就成了那库洛洛的二五仔,把家都卖了还帮忙数钱。
要是直接告诉她真相,以她那种藏不住事的性格,以对面那个人精的水平,说能一眼就识破都不夸张。
之前他们正愁怎么支开与鹤野,现在有这个情况反而正合心意。
“好,那我去吧。”
预料之中,与鹤野答应得很痛快。
毕竟去猎考的考官都是出于自己的兴趣,没有任何报酬,与鹤野向来不干“为爱发电”的事情。
“OK~”
见到对面肯定的回复,与鹤野惴惴不安的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之所以那么爽快答应去打白工,是与鹤野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逃避虽然懦弱,但却有用。
可总有种不负责任的感觉……?
此刻,与鹤野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就露出一个脑袋透气,当一只棉被小乌龟。
“但我总觉得过意不去,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思虑过后,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想到刚才尴尬的场景,一股热气便从头顶腾起,活像一只烧开沸水的热水壶。
对面很快甩过来一条消息。
望着气泡对话框的内容,与鹤野“哦”了一声,突然恍然大悟。
是她之前太狭隘了!
*
替补考官的申请是凌晨提交的,人是中午准备走的。
不得不说,豆面人的工作效率真是太强了。凌晨刚提交完申请,睡了一觉起来就收到了审核通过和考官集合的消息。
集合日期是三天后。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现在猎人测试前期的准备工作应该基本完成,此刻召集考官集合应该是讨论考试环节联动和一些细节问题。
喊她过去估计就是走一个流程。
毕竟这期考官都是实力非常强劲的猎人,应该不会出现286期考官被打到重伤的情况。
集合地点距离这边有一定距离,她需要提前动身出发。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次出差带哪个好宝过去?
抱着手望着堆满武器的阳台,与鹤野陷入沉思。
虽然本身是强化系,但与鹤野更习惯抄家伙打架,对具现化系不甚精通的她,一般习惯自带武器。
毕竟与鹤野也是女孩子。
女孩子想要拿着大砍刀打架不是很正常的吗?
就在与鹤野纠结是带卞氏刀还是马刀时,身后冷不丁响起响起库洛洛的声音:“与鹤野小姐,早上好。”
浑身一颤,与鹤野整个人吓到变形,如果她是只猫的话,绝对要炸毛。
这个人走路怎么没声没息的?
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与鹤野非常僵硬的回头:“早….上好!”
与鹤野很想表现出“昨天是我醉酒无意做的,你也不要太当回事”,可一扭头看到库洛洛的样子,昨天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库洛洛倚在转角墙壁处,昨天被咬破的伤口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处理,歪着头满脸无辜的表情,漂亮的黑色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他穿着纯色白色衬衫,配上高腰黑色长裤,莫名让她联想到在清冷雨夜花圃里被拍打到支离破碎的白色玫瑰。
自诩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已经拥有稳定的情绪管理和表情管理能力,但看到库洛洛这我见犹怜的模样,与鹤野瞬间破功。
“我要出差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我是真的出差……绝对不是想逃避什么的……!”满脸通红,与鹤野手忙脚乱在空气中比划,“总而言之这段时间麻烦你在家里看家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
双手合十,向库洛洛鞠了一躬后,也不管带什么武器与鹤野拔腿就跑。
可谁知,在经过库洛洛身旁时被他拽住了手腕,再一次对上了他如黑曜石般漂亮的双眼:“与鹤野小姐,你在害怕我吗?”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很无辜,像是一只可怜巴巴求不要抛弃的小狗,仿佛昨天发酒疯的是他而不是与鹤野。
拉住与鹤野的力度不大,是她一抬手就能掀翻的程度,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跑就不礼貌了。
更何况这哪是他的错呢?
深吸一口气,与鹤野尽力不让自己说话结结巴巴:“没有的事,我只是……”
想着看着对方说话会显得自己态度认真,与鹤野抬头瞅一眼,又像个鸵鸟把脑袋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