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轨的话,可以试试。”沢田纲吉用力握住了东云茜的手,“我不会再让别人找到机会的。”
“!!!”
『你这样滥交的女人根本配不上阿纲!好歹顶着「十代目夫人」的头衔,你不要脸,阿纲还要!拜托你,就算出轨也别这么光明正大!』
沢田纲吉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东云茜的神经,让她想起了某个酒会上被蓝波迎面泼了一杯香槟的时刻。
那留在她耳边的低语,像是爬虫一样钻进大脑,它们在她的脑中蠕动,令她从头到脚都觉得不适,并犯起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当时没能发作的羞愧和愤怒在此刻涌上东云茜了心头,明明时隔多年,她当时都忍了下来,眼下却委屈到要哭出声来。
“没有!我没有!”东云茜用力甩开沢田纲吉的手,眼泪含在眼眶,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学校里没有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
“……茜?”
纲吉被东云茜的反应吓到了,可伸向她的手却被打开。
原本在东云茜眼眶打转的泪水也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东云茜不愿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背过身,用手胡乱地抹了起来。
这是纲吉第一次看到十八岁的东云茜哭。
和他记忆里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可不巧,他只知道一种安慰方式。
“……”
“!!!”
纲吉不顾东云茜的挣扎和捶打,把背对着自己的东云茜搂进怀中。
“抱歉,我没有任何要斥责或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作为你的丈夫,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有些酸。”
“……”
东云茜因这些轻语,变得安静。
“我一直没问过你,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婚姻的。也曾觉得你还小,可以晚几年再和你讨论这件事,就连自己的想法也没告诉你。但……”纲吉双臂用力,把东云茜抱得更紧了,“我的妻子只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茜,你是我的妻子。”
“!!!”
第5章 005
沢田纲吉不知道东云茜为什么哭成这样。
但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一定说了她难以忍受,甚至伤到她自尊的话语。
“因抱着这样的心思,我才会说出那些话。对不起,茜,我没想让你难受。对不起,我轻信了别人的话,以后不会了。”
东云茜的抽泣声越来越小,纲吉却还是觉得愧疚。
他转到了她的面前,掏出了手帕细细帮她擦掉泪水。
“虽然说过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尽情地享受校园生活,可我不是能包容一切的圣人,只是个污秽不堪的大人,总有些没法忍受的事情。”
在擦掉了东云茜脸上的泪水后,他又端起了她的手,一点一点拭去指上的水珠。
“我刚说的都是真的,所以随便你怎么想我,龌龊、恶心都行。若是你要试着忘记我刚刚的告白,或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立马再告诉你一次。”
擦完这双小小的手后,纲吉贴上了她的手掌,并紧紧扣住了这双手。
“茜,我不想再当你的「大哥哥」了。”
“……”
“你不用想着给我回答,我也没想现在就从你这得到什么答案,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瞧着东云茜又惊又懵的表情,纲吉总算像平日一样笑了起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思考,慢慢习惯。”
这样,你就没法思考其他同龄人的事情了,也能多注意到我一点。
这就是糟糕大人的做法。
“好了,我们回家吧。”
确定自己把小家伙安抚好了,纲吉才重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
在这个重头来过的世界里,他是这样看待她的吗?
他们之间本一场充满利益的婚姻交易。
是从开始就迫不得已的选择,本能像兄妹一样相处的两人,因各自家族内部的权利纠缠,最终相看两厌,并在日后的每一次见面中都爆发不可调解的冲突。
可现在,她的丈夫居然告诉她:
就算是这样的婚姻,他对她是『真心』。
他口中的『爱』是真的吗?
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若他说的是真的,这份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不是一直把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吗?
就像蓝波和一平一样。
“……”
东云茜的大脑有些混乱,重生前丈夫看向她时的冷漠表情就算此时想起也会刺痛她,他现在却说爱她?
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
可得到他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她并不是需要保护的弱小角色,也没想得到丈夫的支持。
她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丈夫』这个角色登场的机会,而且被冠上『彭格列十代目夫人』的空头衔只会让她一再被人小看。
但……
要是她在第一次十八岁的时候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开心地飞扑并抱住他吧?
谁让这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
是她的初恋。
他是她第一次使用极道大小姐的身份罩过的人,也是第二次见面就喊着要娶回家的大哥哥。
为了那个热烈爱过他的自己,她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些什么?
说完了,她也能不再留恋。
“……那是,我买给你的礼物。”
东云茜看着打开副驾门的纲吉,在坐进去之前低语了一句。
“什么?”
因两人一路沉默,突然听到了声音,纲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要告白的事情是假的,那只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已经成年了的礼物。”东云茜勾住了门把手,准备关起车门,“我藏在翔太那里,是怕父亲误以为我要送给他。毕竟……我没有给其他成年男人买礼物的经验,是按照给父亲送礼的习惯买的。”
这份礼物清光了她的小金库,她还找父亲预支今年的压岁钱,动静有些大了,父亲一直想知道她买了什么。
她准备的是一只patek philippe的黑金腕表。
黑色的表盘绘制星空的图样,奢华但不张扬。
上一世,这只表一直存放在上杉翔太那里。
直到某次外出,翔太为了保护她,自己手表被摔碎,东云茜才想起有这么个东西,便把它送给了翔太,当作奖励和赔偿。
在东云茜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纲吉用手扳住了车门。
东云茜拉不动,带着诧异的表情看向他。
“如果你愿意收下的话,我会去翔太那拿过来的。”
东云茜误会了沢田纲吉的意思,瞧着他那带着期待的眼神,只表明自己不会忘了这件事。
毕竟当年的她是真的很想他能收下这份礼物,也希望他能正视已经成年的自己。
可在东云茜突然被告知要与他结婚后,见到的只有他冷漠厌恶的表情。
加上结婚后的一年他几乎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东云茜从找不到机会变到心如死灰。
在把车门彻底拉开后,沢田纲吉左手抓着门框,弯下腰,把头探进了车内。
“所以,除去『告白』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什么?”
因丈夫突然的举动,东云茜一下坐得笔直,身体紧贴着靠背,有些想和座椅融为一体。
那双橙褐色的眼睛近在咫尺,东云茜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孔逐渐变大……
“从小喜欢的人,是真的。学校里没有那样的人,是因为他早就不在学校了……”
“!!!”
太近了!
他靠得太近了!
东云茜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燥热、沉重。
车内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纲吉的声音低哑,“在你的眼前吗?”
“……”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在听到这句话后,东云茜立马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纲吉笑了起来。
东云茜第一次察觉到他压低了嗓音,声音是这样的蛊。
“茜,你不睁开眼睛的话,我就要……”
“!!!”
东云茜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鼻尖似乎还蹭到了什么。
“狱寺,那是阿纲吗?”
就在东云茜想着要不要推开纲吉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下睁大。
“十、十代目,你、你在做什么呀!”
之后一个惊恐的声音传了来,似是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东云茜在这个空档用力推开了纲吉,并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
她看到了那两个人。
还好好活着,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两人。
在理智控制大脑前,东云茜已经奔向了他们。
她一手搂住一人的胳膊,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笑了起来。
“山本哥,狱寺哥,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眼眶还是红红的,加上之前挣扎的时候,凌乱的衣服一直没整理,模样有些狼狈,引起了两人的联想。
山本武几乎立马把东云茜拉到了身后,而狱寺隼人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还在坍塌。
“十、十代目,这附近有个把高中生拖到车里猥亵的跟踪狂,你知道吗?”
“嗯?”沢田纲吉有些懵。
这不是他中午的时候告诉狱寺,并让他调查的事情吗?
狱寺怎么反过来问他了?
“十代目,你这样做是会被抓走的!”
狱寺隼人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痛。
第6章 006
“那个跟踪狂挺能藏的,你们这样是找不到他的。”纲吉像是听不懂狱寺隼人的话,只继续吩咐着他们,“在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前,得把事情解决掉。”
“……”
“……”
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纲吉,狱寺和山本都没有出声,只是那看向纲吉的眼神,多少有一种『你说的这个跟踪狂是不是你自己』的味道在里面。
“茜,他们还有事情要忙,”纲吉望着躲在山本武身后的东云茜,对她招了招手,“我们先回家吧。”
东云茜没出声,只拉住了山本武的衣角,她把自己藏在了他的身后,连脑袋都不愿露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沢田纲吉都太奇怪,她招架不来,暂时不想与他独处。
“阿纲,茜的情绪不太稳定,好像有点怕你。”山本武直言不讳,“我和狱寺送她回去吧。”
山本武的声音爽朗,他没问原因,只说着看到的结果,并找了解决方法。
这样纲吉既不会感觉被冒犯,还能以和平的方式暂时把两人分开。
本该是这样的……
“可我想自己送妻子回去。”在他们纲吉没有退让,“不然我不安心。”
“……”
“……”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的表情再次凝固凝在了脸上。
看似从刚刚就完全呆在原地的狱寺隼人更是在心中大喊——
十代目,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呀!
◇
纲吉结婚的事,他们这些守护者是知道的。
彭格列家族和东云组有一些陈年的利益纠缠。
彭格列的确欠他们一些,加上他们因某些原因需要东云家除去现住老宅外全部的地皮,和东云诚手上部分权限。
这些本都可以用金钱解决,他们甚至愿意看在东云诚救过彭格列九代目的份上,给出远超市场价的金额。
然而,六十五岁的东云诚拒绝了。
他开出了另一个条件。
只要沢田纲吉答应,他要的都能直接赠与。
毕竟东云组发展至今,不是只在黑灰地带游走,已经有了数条完整的产业链。
东云诚并不缺钱,他缺的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继承人。
东云诚早年是有三个儿子的,但那些孩子都因各种原因死在了成年之前。
最后一个儿子死掉的时候,东云诚都四十五了,接连的打击险些让他没法撑下去。
直到,东云茜的诞生——
虽是个女孩,东云诚还是决定让她继承自己的一切。
明明是这样考虑的,东云诚在东云茜成年之前,未让她参与过一次组内的事物,而是宠着她长大的。
他本是想在东云茜成年后,再一点一点指导她,教她如何坐稳组长的位置。
毕竟东云组已经没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也不再从事那些危险的行当,东云诚留了一个较为稳定且相对安全的东云组给自己的女儿。
可事与愿违,东云诚的身体没他想象中硬朗,去年年末到现在他已经昏迷过两次,家庭医生的检查结果也不如人意。
他可能没有时间一点一点教会女儿如何在这条道上立足了。
可东云组不能倒,更不能瓦解。
若是东云组不在了,或是不像现在这般强大了,那些跟着东云组荣辱与共的人、那些支撑着东云组的人、那些被庇佑在东云组羽翼下的人……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那将是一场持续数年的血雨腥风。
之所以现在看不出端倪,是因为东云组的二把手(即『若头』)也姓东云,他出生于东云家的旁支,在东云诚的儿子们死后,他一直跟在东云诚的身侧,被当作了继承人。
这三十多岁的若头手段不比东云老爷子差,就算被质疑出生,东云诚不是还有个亲女儿吗?
只要若头和组长的女儿结婚,一切名正言顺。
这是组内的人几乎默认的事情。
甚至于外界也觉得这是没有儿子的东云诚唯一的选择了。
东云茜可是东云诚的老来子,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宝贝女儿做这样的生意?
更何况那冷冰冰的若头根本不适合自己的女儿,他只会解决道上的事情,察觉不到女孩子细腻的情感和各种需求。
在得知自己可能时日无多的情况下,东云诚和对东云家有所求的彭格列首领谈起了条件:
1.在东云茜成年后两人立马结婚。
2.在他死后,成为东云茜的后盾,帮她在东云组立住脚。
3.除非东云茜主动提起,并有能力独自应对一切,沢田纲吉不许提起或是要解除这场婚姻关系,更不能使用任何方式诱导东云茜离婚。
4.若是东云组最终的命运还是灭亡,沢田纲吉得护住东云茜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