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开的是正门,里面一定还死了一个很有名堂的人。”陈溶月说。
陆小凤现在简直想揪自己头发。刚吃的蟹似乎也不香了。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不对劲。
在古代,大户人家的正门是不可以随便开的。一般不是有身份之人或者重大节日,只能开侧门。这里眼看着是死人了,由草席子包出来,说明那人身份不高,不是下人就是帮佣。可是他偏偏是从正门抬出去的,这说明里面还死了一个身份高到足够开正门的人。这两人的死因一定还有问题。好几层的草席子,如果是心善的人家,可能就直接给打一口薄棺了,而不是一卷好几层就直接搬出去。
这要素简直都全了啊。
“我敢打赌,咱们住的客栈已经被官差给围住了。”司空摘星道。
陆小凤:“不一定吧,万一这是意外呢?”其实他说这话自己也没啥底气。
司空摘星找到了一个看戏的老大爷,众所周知。这个年纪在街边看戏的老大爷一般都没啥事情可做,他的消息也很全。只要给他买一壶酒,几碟小菜,你就能听到许多事。
“这位老丈,这家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位老大爷好像就等着人问他呢,立刻坐下,眉飞色舞的说:“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给你们说这都是报应啊,这里头,邪门着呢。”
“哦。”陈溶月配合着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给老大爷倒了一杯酒,问道:“这该怎么说呢?”
大爷吃了一口花生米,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白家是这一片除了南王以外最富庶的人家。这几年更是攀附上了大人物,更加作威作福,为了地,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
“这其实是这半个月以来抬出去的第五个人了。只不过之前抬的都是下人,他们把消息压住了,直到今天死了一个有身份的人才不得不开门,我猜是老白员外。那人最不是东西。”
陆小凤试探的说:“您说他们压下了消息,那您是怎么知道死了五个人的?”
老大爷一拍大腿,说:“我天天就在这里坐着看着呢,他们为了封口还给过银子。”
那您还在这里告诉我们?
老大爷环视一周,挑了挑眉:“你们莫非是觉得老丈我不仁义,收钱不办事?”他敲敲桌子,“他压根就没有给我钱,只是找了人来警告我不要说出去,我是后面才知道还给了银子的。他给了别人,不给我,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陈溶月出离愤怒了:“怎么可以这样呢?就连封口也要区别对待给钱,要不就全都给,要不就一个都不要给。他难道不知道老人家会有多大的能量吗?”
老大爷也很愤慨:“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也是有小市民生存的智慧的。看不起老人家的都是魂淡。”他说罢捋了捋袖口,缓了口气,慢条斯理道:“老丈我心善,看不得人不明不白的去世。这里的事情啊,邪门。”
总觉得你就是气人家没有给你钱。
这个老大爷的头顶上简直是有个大大的感叹号。
【触发剧情】
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这位白府里的小白员外窗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
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对劲了。这个瓶子像是可以把人魇住一般。从此府里的小白员外就抱着它不撒手,连新婚妻子都不想要。老白家急啊,这可是自己的儿子。私下就命令人偷偷将那个瓶子扔了。
可是扔完之后没有想到,那瓶子一大早又出现在了小白员外窗前,去扔瓶子的两个下人突然暴毙。
这可吓坏了众人,这个年代的人都很信鬼神,立刻将那个瓶子锁在了房里,把小白员外也关了起来。速速去找得道高僧来看。
谁知道还没等到高僧到来,就又出事了。之前去看守瓶子的两个护院也被瓶子魇住了,想要把瓶子偷出来占为己有。结果还没有走出白府,那二人也暴毙了,死的时候手里还牢牢的抓着那个瓶子。
终于等到了高僧前来,高僧一看,就说这是你们以前造下的冤孽啊。这是来诅咒你们全家来了。
这就属于是万金油话术了。只要遇到好事,就是你以前积的福。不好的事情,就是你造的孽。
你们把这个瓶子供着吧,等它怨气消了,你们就没有事情了。
其他的呢?对不起,小僧学艺不精,告辞。要不然,您们去找那群道士试一试,要说捉鬼,他们那群牛鼻子才是专业的。
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呢,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祸水东引。
等找到了道士一看,还是同一种说法,你们去找那群和尚呗,秃子们消除业障才是专业的。
还是俗话说的好:敌人最了解敌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都不是蠢人,谁还不明白,他们就是拿那个瓶子没辙。
至于去消除怨气,谁知道是谁有怨气啊?他们作威作福好几十年,多少人因他们直接间接而死,那谁能都记得?人不会记住自己吃了多少片面包,他们也记不得自己做了多少坏事。
后面死的那俩护院,人家两个是雇佣来的,合同制。你不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所以才有了后面给银子堵嘴的操作。
“小白员外那个新婚妻子啊,直接上去邦邦给了他两拳,捏着小白员外的手强迫他按下了和离书,拉着自己的嫁妆连夜就跑了。还是聪明的,你看,这不就到他们身上了?”
大爷绘声绘色的讲完了整个故事,简直和单田芳附体一样,听着众人一愣一愣的。
陈溶月道:“老丈厉害啊,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大爷摆摆手:“害,都是听我家隔壁的李子说的。”
“李子看到了?”
“没有啊,不过他舅舅的儿子的同窗的叔叔在白家做帮佣,他看见了。”
“……”
白家封口封了个寂寞,这听着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听完了一肚子评书往回走,陆小凤问陈溶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陈溶月肯定道:“没有,人死之后灵魂会回归天地间。就算运气很好得以缓慢消失,也没有用,除非那个人快要死了,精气神都散了,才能看到,一般正常人是看不到的。”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前方客栈果然被官差围住了。
陈溶月和司空摘星站在他身后:“你去吧,大侦探,我们在外面给你当辅助,别人问就说我俩已经走了。”
陆小凤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
第27章 枯与荣
陆小凤走到了客栈前方。
一群官差胡啦啦啦的就过来将他围住了,陆小凤也不知道是被谁感染了,张口就是:“哟,哥几个在这里散步呢。腿脚真麻利嘿。”
几位官差面面相觑,带头的那一位抱拳说道:“陆大侠得罪了,这里有件案子需要你来配合。”
说罢,又小小声说:“南王要让我们即刻破案,还请您配合。而且白府本来也不普通。”
陆小凤一听,我就逃不开南王了是吧?
他说:“你这真的是言重了,公事公办,不知道这个事情和在下有什么关系?”
官差说道:“小白员外昨晚暴毙了,临死之前想要去找您。”说罢,又强调道:“小白员外和之前那几个死的不一样,是中毒去世的。”
陆小凤立刻就懂了,看来这位捕头是不信那些个牛鬼蛇神的。“前几个不是中毒死的吗?”
官差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陆小凤惊奇,但也没有再问。他想到陈溶月给他说:“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就算是异常,那也是唯物的。”
既然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可以接触到,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他怕的是那种打不到摸不着的。
这时候客栈里走出一个人,白衣胜雪,剑气凌然,这人一定是叶孤城。
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叶孤城,可他就是认定他没有认错,那种气质不是他人可以模仿的来的。
那个白衣剑客出来,问:“她呢?”
虽然这人没有说名字,但是陆小凤还是知道他问的是谁,他回答:“他们俩一起走了,事情都办完了。”
叶孤城问:“她的剑,好吗?”
陆小凤回答:“青色的剑身,就算是没有人拿着只是放在那里都能感觉到涌动的风,我觉得,应当是一把很好很好的剑。”
叶孤城又问:“她的剑法,好吗?”
陆小凤说:“这我就没有见过了,我没见过她杀人,也没有和她交过手。”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走了。
陆小凤觉得,西门吹雪也会问他一模一样的话。他们两个很像。陈溶月从外表看起来和他们是一样的高冷挂,但是其他的完全不同。
难道顶尖剑客都要有高冷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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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
光看姓氏似乎是和那一位靠着献祥瑞一路做到太宰的先帝宠臣有关系。但其实只是姓氏刚好一致罢了。
不过他们的思路倒是一致,那就是要走上高位。他们白家本来就是经商的大地主,后面更是找机会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蔡京的儿子蔡攸当妾。
可能有人要问了,那个年代的妾不是没有地位可以被随意换来换去吗?
那要看你的母家是什么样子的了,像这样的大地主,那就是你和他一条战线的投名状。我收了你的人,那你就是我小弟了。更不要说还带着一大笔嫁妆。这样的妾,是不会被随意赠送的。
蔡京那几年在朝中是什么地位就不必在赘述了吧,虽然这几年有所收敛,可是底下的人可不会和他一样。
白家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这几年,老白员外年纪大了,就想讨个好名声,开始大把大把给寺庙捐钱。好像这个样子,他就能够在死后求得安稳了。
可是现在的事实给他狠狠一击。合着老子给你们撒了那么多的钱,真的遇到事情了你们没有一个管用的呗。
我在羊城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不就是等着今天用的吗?结果我的钱就打水漂了?
呵呵,老白我啊,黑化了呢。
江湖人除了极个别的法外狂徒一般都不会和官府作对。更不要说是出家人了。大家都在说什么朝廷走狗爷看不起你,但也就是说说,要真的让他去和朝廷作对,那只怕是跑的比谁都快。
老白员外就这么,把全城的出家人都“请”到了他家里。
到你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陆小凤到了白府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面的一群出家人。里面甚至还有几个神婆。
陆小凤看着看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居然看见老实和尚也在这里。他居然也被请过来了。
老实和尚不说话,他就那么低头看着自己的破草鞋。
老白员外远远的站着,看似自持身份,但是眉眼间还是带出了几分急切。他虽然死了长子,但他又不止这一个儿子,他怕的是自己出事。很显然,他的其他几个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在惴惴不安的一群人中,有一位中年道士极其显眼。他仰着头,环顾四周,眼神灼灼,朱颜青鬓。有道是“海峰天柱,道骨仙风,总天所授。”
陆小凤看了一眼,暗暗心道:“此人怕不是有真本事。”
老白员外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是之前被骗了几次,还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他走了过来,抱拳拱手,说:“诸位,如若有谁可以为老夫解决这个问题,必有重谢。”
现场没人吭声。
还是那位中年道士先说:“不如白居士先带我们去看看。”
其他人:谁和你我们?
白员外一想:也对啊,大家都去看看也好。就这引着众人来到了放着那个瓶子的屋前。
此刻,这个小院子里,闲杂人等,全都被请出去了。就剩下了几位出家人、老白员外和他的几个儿子,还有一个来凑热闹的陆小凤。
白员外和几个儿子远远的站在院子口,指着那间房子说:“就是那里。诸位快去看看吧。”
一位大佛寺的僧人,法相庄严,五官端正,开口道:“阿弥陀佛,白施主叫贫僧来的有些太着急了,太过匆忙,没有法器带在身上,不知白施主可否让贫僧去取回来。那法器受香火几十年,必定手到擒来。”
这借口配合着他这外表,那还是很有迷惑性的。但是老白员外可不信,这要是让你出去了,还能回来?
“大师啊,没听说过需要什么法器的啊?而且你的禅杖不是拿在手里呢吗?不然就让我派下人去帮你拿回来,你不在这里我害怕。”
这人就等着这句话呢,“法器是要供出来的,那里是佛门净地,平常人可不能进去,只怕扰了清净。除非贫僧自己去,不然方丈也不会随便交出来。这……没有法器,贫僧无能为力啊。”
意思就是,只能我去,让不让去你一句话吧,不让去我可没辙。
老白员外也没说话,就挡在门口没动静。
那位中年道士打断了二位的扯皮,只见他上前几步,站定在屋外,也没有开门,口中念念有词,大袖一挥,手往外一探,一张黄色的符纸就停在了半空中,泛出一阵金光。
老白员外猛然一惊,往后退了两步,他周围的那一圈儿子也没有一个想要扶他一把的。那场面就是一个父慈子孝。
陆小凤则是眼睛亮亮的看向了那个道人,道术诶,是真的道术诶。
“仙师好本领啊,可否能救我们一家。”说着就行了一个文士礼。“某自当重谢。”
那道士说:“贫道本就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贫道太阳子,居士不必这般多礼。某自当竭尽全力。”
陆小凤:果然是世外高人啊,一般道士谁敢叫太阳子这种名号。
那和尚一看,就道:“这看来是要解决了啊,用不到小僧了。既然如此,小僧就告辞了,今天没有做晚课呢。”
说着,就是一个蛇皮走位,绕过门口的那一群小白相公。其他人一看,也跟着他后面绕走了。最后那群人里就一个人没有走,老实和尚。
“和尚,你不走的吗?没听说过你还会法术啊?”陆小凤问道。
老实和尚说:“和尚确实不会法术,但是和尚想看一看真正的法术长什么样子。”
“你以前没有见过的吗?”陆小凤惊奇道。他听陈溶月说过,修道之人如果修的高深了,就算不会武功也可以沟通天地元素,老实和尚是四大神僧之一,居然没有见过法术?
陈溶月也没有诓他,世界融合开始之后确实如此。
老实和尚道:“是我六根不净,天赋不佳。”
陆小凤对太阳子更加好奇了。
只见太阳子皱着眉头,老白员外一看,顿时腿就软了。“大师,我这还有救吗?”
太阳子看了他一眼,咳嗽一声:“这个瓶子确实是有点邪门。贫道还得再研究研究。可是……”
“可是什么?”
“居士府中的小白员外出事,只怕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