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面一转，是那天咖啡厅内他戾气满满的掐着她脖子恨不得就那么掐死她的场景。
她和周保镖，他们，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而周砚川这时察觉到什么地回过头来，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交汇。
战景熙没有躲开，就那么与他对视着，片刻，她抬脚缓步朝他走过去。
刚好周砚川这时也结束了通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过来。
下班时间点，天气又冷，楼下都是匆匆忙往公寓楼里赶的身影。
偶尔地也有几对小情侣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紧不慢地走着，十二层的位置也不算太高，可也看不清也听不见他们依偎在一起都说着什么，但从他们甜蜜的笑容上看，景熙猜测他们一起再说着很亲密的情话。
因为不久之前，她和她的周保镖也是这样的啊。
无尽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整个公寓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直到外面天色彻底暗下来，什么也都看不清看不到了，战景熙才终于收回自己的目光。
“周砚川，”她垂着眼皮，大拇指反复地摩挲着输液针眼，“张齐在拉斯维加斯失踪是你一手促成的吧？”
闻言，沉默了这半晌的男人侧目朝她看过去一眼，薄唇慢慢开启，“大小姐觉得是就是。”
“呵。”战景熙哀哀地笑了下，下一秒，她仰起头，晶亮的猫眼定定地看着他，“我猜他也活不成了，是不是？”
没等周砚川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你要报复我们家的那件事，张齐参与了对吧？还有那些被你赶出去的老股东，我要叫他们叔叔伯伯的那些人，他们其实并没有犯多大的错误，赶他们出公司也只是第一步，未来他们的下场将会是和张齐一样，因为他们都多多少少地也参与了对吗？”
她说着嘲弄地对他笑了笑，因为生病脸色比平日里看起来要白的多，只是她涂了口红，所以完全看不出来，反而是这样昏暗的灯光下，更为她添了一抹小女人的风情。
“我看你刚才打电话，也挺为公司着想的，既然都决定要报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地工作？干脆都一把摧毁了不是更好？”
黑眸深深长长的凝着她看了几秒，周砚川薄唇漫不经心地吐出五个字，“送佛送到西。”
呵。
送佛送到西。
战景熙暗暗咬了咬牙，“大少爷你做人的水准还真是高。”
周砚川眸色不变地扔回她一句，“比起大小姐你爸爸来的确是绰绰有余。”
话落，他便懒得再搭理她地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要努力工作，这当然是有他的理由！
不然他是疯了陪他们这些人这么无聊地在这。
战景熙望着他挺拔的身影，再看这曾几何时永远充满欢声笑语的公寓，须臾，她喃喃地开口道，“周砚川，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声音太低了，周围又这么安静，好一会儿后，周砚川才反应过来地停下脚步。
回眸，他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女孩，心脏毫无预警地疼了下。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怎么会呢？他从来她身边的那一刻就是盼着她死的。
而且她死，也等于是他一手谋划的。
他怎么会难过？
可这一刻，诡异的，他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明明那么那么想说的。
战景熙从他回头那一刻就眼睛眨也舍不得眨地看着他英挺的脸，他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还是无波无澜的，仿佛她其实说了多了可笑的一句话。
或许，这本来也就是一句很可笑的话。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彻底的破碎掉了，战景熙还是那个眼神看着他，只是这次眼神里多了些这些日子里再也没有过的温柔，尔后她抿唇浅浅冲他笑了下，一瞬间又恢复到了那个高高在上千金范十足的她。
“开个玩笑而已，大小姐我这么惜命又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可能会想着死？”
话落，她便转过身，又开始看向落地窗外面。
凝着她单薄的背影，周砚川不知为何竟突然生出来一种她会就这样跳下去的错觉。
不可能的！
第109章 我曾经很喜欢
她是战大小姐，她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的也无人能打败的战大小姐，她那么爱美，绝对做不出来跳楼这样的事！
大抵是为了想博取些他的同情！
如此想着，周砚川若无其事地去了书房。
次日。
周砚川前脚出门，战景熙便又开车去了医院。
昨晚虽说是吃了医生配的药，也睡的还不错，可她还是觉得昏沉的厉害，而且半夜，她还是反反复复地低烧。
许是她问的那句话不知道怎么刺激了周砚川，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没有逼着她做那种事。
战景熙庆幸，不然的话鬼知道她还要不要吃避孕药，而且被他发现她生病，谁知道他又会怎么嘲笑她。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医院的关系，还是这次病情确实太重，一连输了四天，她还是不舒服。
这天上午，输完液后，她正拖着疲累的身体准备给之前的医生打个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记熟悉的男音。
“战小姐。”
怔怔地回头，果然是傅远航。
他穿着质地良好的黑色大衣，金丝边眼镜禁欲儒雅，身高腿长又派头十足的，令整个门诊大厅看起来都高端了不少。
战景熙发呆的功夫，傅远航就走了过来，近距离看到她的脸色时，他眉心当即皱了起来，“脸色这么差，你生病了？”
今天过来的急，连个口红也没涂，加上刚才输液时又倒霉的跑针了，不用照镜子景熙也能想象得到现在自己气色有多差。
小手无意识的拂了下自己的脸蛋，她摇头，“没什么大事，已经快好了。”
傅远航正想说什么，不经意间就看到她手背那里的青紫，藏在镜片后的墨镜深了深，他哑声问道，“一个人过来输液？”
“……啊，对，”战景熙不太自然地应着，“一点小毛病，不想麻烦家里人了，你呢，傅先生你怎么过来医院？”
“我爷爷在这里住院。”傅远航简单地说完便又问她道，“你这是要回去了？”
“嗯。”景熙点点头，“我没什么事，傅先生你快去看你爷爷吧。”
深邃的眼神定在她脸上，傅远航问，“吃过饭了吗？”
“……”景熙被他问的怔了下，末了她老实地摇了下头，“还没。”
傅远航抬抬手上的腕表看了看时间，“之前不是总说想请我吃饭，就今天可以吗？”
“可你不是要来这里看你爷爷吗？”
“已经看过了。”傅远航说着问她，“自己开车过来的？”
景熙点头嗯了声。
“我的车被助理开走了，我们开你的车去？”
景熙，……
直到坐到副驾驶上，景熙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的，之前可真是几度要请人家吃饭的，结果老忘不说，今天这倒是什么也没准备，偶遇一下就安排上了。
车子开出医院后，傅远航侧目看了眼安静的形同空气的女孩，温润的嗓音又低又温柔，“生的什么病？有没有忌口？”
望着他斯文的俊脸，莫名地，景熙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撞了一下，极轻的力道，却让她有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
是生病的人都会格外脆弱的吗？
还是他太过温柔了？
她强咽下喉咙里那些难以抑制的哽意，“就，就普通的感冒，医生说只要不吃辣的别的都好。”
傅远航听完又认真地问她道，“那你现在觉得什么比较合你胃口一些？”
他真的好绅士。
景熙再一次地在心里感叹着，“我不怎么挑食的，看你就好。”
“我也不挑食。”傅远航说完沉吟地看她一眼，“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菜做得不错，只是距离有点远，你可以吗？”
“我没问题的。”她现在完全就闲人一个，再者，她这几天都吃外卖，早已经腻了。
而其实也是有特别合她胃口她又特别想吃的，只不过，这辈子她应该是再也吃不上了。
时过境迁，她也是该戒掉那个味道了。
“好。”傅远航点点头，“那我们就去那里吃。”
看他似是很的把握的样子，再一想，他回京都来确实也有段时间了，他也应该平时应酬很多，而且到他这个级别能去的地方，想来应该也差不了。
景熙想着心下有了几分期待，下一秒，莞尔笑笑冲他说道，“不过傅先生咱们事先说好了哦，今天是我请客的。”
“……”
车厢内里的气氛随着她这句话一下变得轻松欢快不说，也是见她终于笑了，傅远航紧握着方向盘的大手悄然松了松。
“对了，你爷爷生什么病了啊？”景熙这时礼貌地问道。
“就一些老年人都会有的小毛病。”关于傅家的人傅远航都不想提及，就转移了话题，“还有再过半小时才能到，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睡会。”
刚刚输液时景熙就已经睡过了，她现下一点也不困，摇头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兀自低语了句，“今年冬天的天气好像很糟糕呢，老这么阴沉沉的。”
闻言，傅远航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战小姐不喜欢冬天？”
景熙默了默，好一会儿才怅然地回答他道，“我曾经很喜欢。”
那时，白茫茫的雪地里，周砚川带她去放烟花，还体贴地把他的大衣给她穿，后来她走累了，他还背着她回家。
她永远记得那其实并不长的一路上，自己内心的那些怦然，明明他也没说什么话， 但她就是好开心好开心。
那一晚的烟花在她记忆里存了很多年，回来的路上她还想，就算这一生她和周砚川都不会在一起，她也一点都不遗憾。
谁让是她喜欢他。
爱情里，可不是谁先喜欢的谁就是永远的先输掉的那一个。
现在，她只想知道可以用什么办法把那些都从脑子里，都从记忆里拔出去，永远地拔出去！
讨厌！
怎么就又想起了他？
无声地深呼吸一声，景熙换上甜甜的笑脸看向傅远航，“傅先生，咱们都见过这么多次面了，也算是朋友了，以后你就叫我景熙吧，别战小姐了。”
停了下，她又征求他意见地道，“我听我爸妈说你好像跟我哥同岁，不然以后你叫我景熙，我叫你傅大哥，可以吗？”
傅远航，……
第110章 一颗心也跟着要碎了
景熙本以为傅远航带她去吃饭的地方应该是很高档的饭店之类的，没想到只是城郊一个很普通的类似民宿的地方。
装修很不错，环境也很好，而且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他似乎是常来，进去后，就熟稔地把她带到了一个包厢内。
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又是她要请他吃饭，故而点菜什么的她全程都没参与。
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傅远航竟点的差不多都是她喜欢吃的，仅有的两个她没吃过的，也都是口味很清淡的。
她不禁再一次地感叹他的细心和绅士。
也是如他所说那般，这里的菜味道新鲜又好吃，令连吃了几天外卖的她本来没胃口的她，一下胃口大开，且破天荒地连吃了两碗米饭。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很愉快。
回程已经是近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而外面这时也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到市区后景熙本来是想自己开车回枫林公寓的，可傅远航坚持要送她，她也没就再拒绝。
只不过下雪堵车的关系，到公寓时都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而外面的大雪还是没有停歇的架势，反而是越下越猛。
车子刚刚停稳，战景熙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是上次在老宅时她见过的傅远航的车。
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撑着把伞站在那里似在等着他。
知道他也是刚上位不久，怕耽误他忙公事，景熙忙解下安全带对他道，“时间不早了，傅大……”
她话还未说完，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我今晚没什么行程，你先接电话。”傅远航开口道。
景熙嗯了声从包里取出手机，她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点是周砚川的，没想到竟是战建东。
“爸爸。”
“七七啊。”那头战建东很开心，“爸爸今天去御水山庄把手续都办好了，现在那边就只剩下一些软装了，你的喜好爸爸是知道的，砚川他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提起周砚川，景熙喉咙重重一塞，“爸爸，我不是说我不需要那个房子，就在公寓这也挺好……”
“我战建东的女儿结婚怎么就只在公寓里？”战建东宠溺满满地，“乖宝，爸爸知道你不喜欢弄装修这些事，放心，这些爸爸一手包办了，你和砚川你们到时候只管人搬进来就行，别的都不用你们管！”
“爸爸――”景熙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七七？”方沁蓉难得温柔的嗓音从那端传过来。
景熙一声妈妈还未叫出口，战建东笑意满满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还能怎么，嫌我烦了呗，现在咱们这宝贝女儿哦，这眼里心里是只有她老公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咱们呀，你看，这才结婚多久，都回也不回家里住了。”
“她要天天回家里住你才要开始愁了，”方沁蓉打趣着，“这样多好，她和砚川两情相悦的，公司也不用你管，你就只需要在家享清福就好！”
“这么一说确实也是，不过啊，砚川这孩子确实也是可怜！”战建东颇感慨，“说起来，如果他父母还活着，那装修还有办婚礼这些事上再怎么都不用咱们操太多心，儿子娶媳妇可是大事，可砚川只有他自己，沁蓉，虽说他是咱们的女婿，但这以后咱们也要把他当自己儿子来看啊！”
战景熙握着手机，听着他的这些话，只觉脸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想，爸爸妈妈若是知道了周砚川不但身份名字全是假的，还是要来找他们复仇的，他们得一下崩溃成什么样子。
“七七，”战建东叫着她，语重心长地交代道，“爸爸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砚川那么任性了，不然人家可要说咱们欺负他了，要记住，你不光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
亲人这两个字令景熙的鼻子狠狠一酸，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想的，那日在菩萨面前，她更是那般许愿。
哪里会想，这一切都是骗局。
“别光跟七七说这些啊，要问她关于年夜饭的事，”方沁蓉催促着急急问道，“七七，告诉妈妈砚川除了爱吃鱼以外，还爱吃什么，妈妈想今年年夜饭咱们一大家子吃，他又是头一次以你老公的身份跟咱们一起过年，那天又是你爸爸的生日，妈妈怎么也得亲自下厨做几样他喜欢的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