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的，温热的，肉垫是粉色的，捏一捏能看到藏在里面的指甲，还是他前不久才亲自修剪过的。
“是腿啊？为什么？”崔翰率举起她的两只前爪，郑昭一的身体跟随着他的动作展开，崔翰率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宝石一样澄澈的蓝眼睛还有粉嫩嫩的鼻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的话，郑昭一这才想起了他看着自己的人身时发出的疑惑。
“腿好长，为什么？”
郑昭一后腿在他胸口用力一蹬，前爪“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脸，扭着身子跑走了。
这个人类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居然质疑她的腿长！她的身体可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完美比例好不好！
崔翰率捂着脸，“啊”了一声倒在沙发上，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世界突然变得玄幻了起来。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午饭，崔翰率不住地拿眼神瞟着在猫抓板上努力地磨爪子的Winnie，怎么也找不到一丝异常。
拿着遥控器胡乱按来按去，按到了电视剧《今天也很可爱的狗》，崔翰率扫了一眼简介，严肃地转头看向郑昭一。
“Winnie呀，你...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吗？”
郑昭一对人类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磨完爪子又大摇大摆地从崔翰率身前经过，吃了两口饭，又喝了点水，向人类表示她是一只无比正常的不需要去医院的小猫咪。
崔翰率摇摇头，又按到了电视剧《我的女友是九尾狐》、《心惊胆战的同居》、《九尾狐传》等等一系列奇幻片。
“哎咦，这都是电视剧啊，非现实的，不可能。”将遥控器丢到一边，崔翰率躺下来摸出手机，摆出探讨学术难题的架势，在搜索框内输入“猫会变成人吗”、“猫突然变成人了怎么办”、“我的猫在我眼前变成人了”等等提问，然后一脸严肃地将下面乱七八糟的答案都看了一遍，叹了口气。
没一个靠谱的。
郑昭一举着大尾巴走过来，跳上茶几又跳到崔翰率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
“Winnie...你不会...突然说话吧？说句话？不会说话吗？那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听得懂就点一下头...”崔翰率小心地碰了碰郑昭一的耳朵尖，指腹一闪而过的微痒还是和从前别无二致。
郑昭一听到他的问话，看了他一眼。
神金。
在崔翰率紧张中掺杂着期待的视线里，郑昭一打了个哈欠，下巴垫在爪爪上，闭上了眼睛。
崔翰率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刚刚Winnie看过来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漂亮女孩儿的样子仍时不时闪现，崔翰率有点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意地摸她，只是小心地挠了两下她的脸颊，拍拍她的背，小声道：“睡吧~”
然后躺得直挺挺地给Winnie当床垫。
半个小时后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醒了郑昭一也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崔翰率，他揉了揉眼睛踩着拖鞋过去看了眼门铃，看到是夫晟宽才打开了门。
“你今天怎么...”
“早上不是和你说了我下午有空过来看看Winnie嘛。”夫晟宽拎了一袋子猫零食和猫玩具，对崔翰率最近的心头好好奇得不行，换了鞋撇开崔翰率就喊着“Winnie呀”往里走。
郑昭一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好奇地从窗帘后探出脑袋来，圆溜溜的蓝眼睛一下子就俘获了夫晟宽的心。
“哎一古真漂亮！”夫晟宽从袋子里翻来翻去，掏出一个觉得最有胜算的猫薄荷球来，拆开，对着郑昭一晃了晃。
做猫没多久的郑昭一还没见识过猫薄荷的威力，崔翰率也没买回来给她玩过，她嗅了嗅这股陌生又诱人的气味，谨慎地挪着步子从窗帘背后走出来，毛绒绒的大尾巴竖得高高的，尾巴尖一勾一勾地表达着她的兴趣。
崔翰率抱着胳膊不悦地看着他的朋友勾引他的小猫，有心想阻止，又觉得没有阻止的借口。
夫晟宽抬手将猫薄荷球轻轻一送，暗绿色的小球就滚到了郑昭一脚边，香气也更浓了。
郑昭一试探地舔了两口，用爪子拨来拨去，没一会儿就抱着小球在地上打起滚来。
“Winnie喜欢呢！”夫晟宽高兴地喊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对着Winnie开始360°无死角拍摄。
猫壳子里如今融合了金属结构，对猫薄荷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夫晟宽还没拍够，郑昭一就不喜欢那个球了，舔了舔爪子站起来抖了抖毛，“喵呜”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下夫晟宽的膝盖做标记，然后就走开了。
“哎...”夫晟宽遗憾地拿着小球又晃了晃，见郑昭一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又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彩色弹簧来召唤猫猫。
郑昭一看着他蹲在地上，将彩色弹簧按一下之后蹦开，又捡回来，再按一下，再蹦开，再捡回来。
崔翰率冷漠地发表评价：“是你玩还是Winnie玩？”
夫晟宽看着趴在沙发上的仙女猫，放弃了玩具诱惑，小心翼翼地蹭过去坐在边上，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软...”夫晟宽爱不释手地又摸了两下，见Winnie不抗拒，得寸进尺地想将她抱起来。
崔翰率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阻拦：“不能抱！”
夫晟宽纳闷地停住动作：“为什么？”
“...Winnie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抱，会挠你。”
夫晟宽怏怏地放弃抱她，又不死心地摸了摸她的爪爪，郑昭一对这个毫无攻击性的人类接受良好，大方地抬爪子搭了搭他的手心，收获了人类一连串受宠若惊的“喔”、“哇”、“大发”。
崔翰率眉头拧得死紧，蠢蠢欲动地想要打断一人一猫的互动，眼见着夫晟宽压低了身子凑近了Winnie，而Winnie吸了吸鼻子像是在确认什么的样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挡在了他们中间，不知道对谁说：“不能亲！！！”
郑昭一舔了舔他的手背，崔翰率脊背爬起一点不自在的感觉，捏起拳头用力敲了下夫晟宽的脑袋：“不可以！离Winnie远点！”
“呀！又不能抱又不能亲！你自己不还是在群聊房里发了那么多视频！真是个自私的家伙啊！”夫晟宽翻了个白眼拍开崔翰率的手，怒斥。
“...Winnie有点害羞，你会吓到她的。”崔翰率解释道。
夫晟宽“哼”了一声，翻出个猫条来，没好气道：“喂零食总行了吧？”
崔翰率点了点头。
郑昭一很给面子地吃了根猫条，吃完之后优雅地端坐着舔了舔爪子，又摸了摸脸。
夫晟宽好奇又喜欢地看着，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郑昭一的脑袋，然后手指往下移动到她的脸颊轻轻揉捏了两下，又落在下巴上，见她微微仰起了脖子，又颇为自得地对着站在边上的崔翰率道：“我来之前都做过功课了，猫猫最喜欢被这样摸了，还有屁...”
“不行。”崔翰率咬牙切齿地抓住了夫晟宽的手。
“呀！”
郑昭一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大尾巴像鸡毛掸子一样竖起来，伸出前爪搭在夫晟宽胳膊上。
“喵呜~”
——别吵了，给你抱一会儿。
“呀，你看，Winnie是让我抱对吧？”夫晟宽盘腿坐在地上，受宠若惊地将手摊开，郑昭一甩了甩尾巴跃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起来，大尾巴往身前一盖。
“翰率呐，快点快点，手机，拍照，不行，视频视频，快。”夫晟宽压低了声音虚拢着郑昭一，飞快地摸出手机往沙发上一丢。
崔翰率“呵”了一声，看着这只有时候都不肯让他抱的小猫就这样乖巧又贴心地落入别人怀里，捡起夫晟宽的手机拍了两张，又应他的要求录了几段视频。
“够了吧？你该回去了。”崔翰率将手机丢回去，道。
“什么？我才来了不到半小时？”夫晟宽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走，我要工作了。”崔翰率弯腰想从他怀里抱走Winnie，被夫晟宽伸手拦了一下：“那你去工作呗，我还想陪Winnie玩一会儿。”
“...Winnie要陪我工作。”
“你写歌还要小猫咪陪？”
“...嗯。”
夫晟宽看着崔翰率的眼睛，过于真诚，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知道了，那我睡一会儿，晚上叫个炸鸡吃吧！”
夫晟宽敞开手让崔翰率将Winnie抱走，然后非常自来熟地在沙发上躺下来，还挥了挥手。
崔翰率：“...嗯，好好睡。”
“辛苦了~”
崔翰率揣着Winnie一边往工作室走，一边扭头看夫晟宽，结果迟钝的朋友完全没有接收到他希望他快点走的信号，飞快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郑昭一奇怪地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崔翰率，从各种新闻和节目上知道他们组合关系好，但没想到这么好啊，二十好几的男人在沙发上睡个觉，至于这么不放心吗？
踏进被崔翰率布置成工作室的小房间，郑昭一从他怀里跳下来，趴到一旁的音箱上，舔了舔爪子。
崔翰率拉开凳子坐下来，抬手挠了挠她的下巴，道：“谁摸得更舒服？肯定是我吧？嗯？Winnie呀？”
郑昭一听着他的话，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崔翰率揉了下她的脸颊肉，独自愤愤着戴上了耳机，然后就对着键盘敲敲打打起来，郑昭一在这样的声音里渐渐又眯起了眼睛，长尾巴从音箱上垂落下来，吸引着崔翰率的视线。
耳机里，节奏强烈的编曲突然换了个风格，变成了轻巧活泼又可爱的调子。
崔翰率摘下耳机，叹了口气。
女孩，Winnie。
Winnie，女孩。
“都怪你...”崔翰率摘下耳机，碰了碰郑昭一垂下来的尾巴尖，嘀咕了一句。
郑昭一甩了甩尾巴，在音箱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白胡子一抖一抖，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崔翰率坐着沉思了一会儿，见差不多到了晚饭的点，才推门出去，给Winnie留了一道门缝，这样她想出去的时候就能出去。
“来啦，我已经点好炸鸡了~还有啤酒。”夫晟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说完往他身后看了眼：“Winnie呢？”
“在睡觉。”
炸鸡和啤酒到得很快，两个人找了部电影一边看一边吃，吃得差不多了才见郑昭一出来。
崔翰率走过去给她的碗里添了猫粮，郑昭一嗅了嗅他身上变得陌生的气味，又蹭了下他的小腿。
“多吃点~”崔翰率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想吃炸鸡吗？”
郑昭一歪了下脑袋，看着他。
崔翰率轻咳一声，揉了下鼻子，指着猫碗：“...吃吧。”
郑昭一看着他有些慌乱地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尾巴。
夫晟宽留着吃饱喝足又陪着郑昭一玩了一会儿被崔翰率皱着眉头嫌弃的仿真小虫逗猫棒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表示：“我明天还可以来吗？”
回答他的是崔翰率毫不留情地关上的门：“我明天不在家。”
送走了夫晟宽，崔翰率收拾了茶几上的外卖，将啤酒罐都整理好。
郑昭一举着大尾巴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然后崔翰率洗好碗就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依旧是有些不自然地夹着她的胳肢窝，等坐到沙发上才放松了一些，让她自己找姿势。
他身上依旧带着炸鸡的酱料味还有啤酒气，郑昭一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皱起了小眉头。
崔翰率扯起衣服闻了闻，“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郑昭一抱下来，道：“对不起，我去洗澡。”
也不知道在对不起些什么。
郑昭一用尾巴拍了拍沙发，看着他进了浴室，然后又趴下来舔了舔爪子。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郑昭一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又去磨了磨爪子，然后三两下跳到了猫爬架上，趴下来开始思考人...猫生。
下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没来得及顺畅地展开思考，就被洗手间的门拉开的声音打断了。
崔翰率照例裹了条浴巾出来，要踏出洗手间的瞬间想起了什么，皱眉，走进衣帽间抓了件白T套上，又穿了条运动裤，然后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始找猫。
“Winnie呀~”顺利在猫爬架上找到她，崔翰率主动伸手让郑昭一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然后才将她抱起来。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要做的事情，但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常常抱着Winnie走来走去了。
郑昭一嗅了嗅他身上仍带着水气的气味，大尾巴一甩一甩地，崔翰率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将擦过头发的毛巾扔进洗衣篓，然后就带着Winnie走进了卧室。
在放到床上和飘窗上之间犹豫了一下，崔翰率纠结数秒，认真地将Winnie放到了飘窗垫子上。
郑昭一倒是完全没有被区别对待了的认知，蹲在垫子上认真地舔了舔方才沾到崔翰率身上的水而有点被打湿了的毛毛，整理完之后，见崔翰率靠在床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轻巧地跳过去，凑到崔翰率身边，看了眼他在看什么。
“一些猫咪真的会变成人的证据”
郑昭一“啪”了一爪子呼在他的屏幕上，什么乱七八糟的。
崔翰率没管掉下去的手机，捏住她的爪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是疑惑又是迷茫：“Winnie呀，你...”
郑昭一在脑海中跳出“变成人”这个念头的瞬间，察觉到了躯壳生出的变化，比上一次更清晰、更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