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尖锐的针头对准了凶犯的四肢、脖子、脑袋。
然后,用力扎下!
“滚去地狱!你们只配死在‘骡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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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
面包车内
“啊呀,看起来,你很快要下地狱了呢,毒.贩一号先生。”
仿佛是没有嗅到近在咫尺的刀刃铁锈一样,雾岛羽香倒在后座位上,额头满是鲜血。
她努力偏了一下脑袋,让伤口离布满灰尘的坐垫远一些。
“你因为幻想被打破,所以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同伙。但是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反而更可怜了。”
“有一些杀人犯热衷于让受害人怀上他的孩子。比如美国20世纪的杀人犯,他在地牢里布置了行宫,目的是繁衍一个大家庭,以此来代替自己破碎的家庭。”(①)
“哎呀,真可怜,是不是?人到中年,还是个渴求家庭温暖的宝宝。”
雾岛羽香讽刺十足的嘲弄,让持刀的凶犯彻底收起了脸上的神情。
但他始终没有离开驾驶座。
关于横滨的某些传闻,男人同样略有耳闻。
眼前的少女太过古怪,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的脸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害怕与挣扎的表情,反而像是别有预谋一样,不停地激怒他。
谁知道这娘们,是不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
因此,在弄清楚对方的底牌前,凶犯依旧冷静地、谨慎地与人质拉开距离。
唯独他的那双眼睛。
男人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雾岛羽香的脸上。
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那么此刻,某个侦探小姐大概已经七成熟了。
“你现在闭上嘴,我还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痛快?”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雾岛羽香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她在凶犯恐怖的注视下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笑意。
“毒.贩一号先生,你口中的痛快,指的是被挖出生殖器吗?”
“……”
凶犯的眼皮一动,猛地攥紧了手里的刀。
“你知道什么?”
“哦,如果你指的是,你那些活该又恶心的悲惨写照的话,我全——部,都知道哦!”
雾岛羽香侧着头。
她一边捕捉着犯人逐步加重的呼吸和心跳,毫不犹豫地往对方暴怒的底线上,又狠狠踩了一脚,
“你早在十多年以前就开始了行凶。”
“最初是拿流浪狗、流浪猫练手。在建立起信心后,你就开始挑选受害人,年龄集中在十六到二十二岁,她们全都是你母亲的代替品,对吗?”
“你希望受害人扮演母亲的身份,然后再一遍又一遍杀死她,就是因为她生下了你。”
“事实上,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雾岛羽香轻声问道,语气体贴得仿佛温柔的白衣天使。
可惜,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可一点也不友好。
“一般来说,对于这样的幻想,杀人犯本身就充满了控制欲,他们更喜欢亲手完成整个过程。”
“可是你呢?你选择挖出受害人的生殖器,不是出于对母亲的憎恨,实际上,你疯狂迷恋自己的母亲。”
雾岛羽香冷静地数着犯人的心跳频率,继续说道,
“毒.贩一号先生,在我看来,你比那个20世纪的杀人犯更恶心。”
“让我猜猜看,你母亲的尸检结果,除了注射过量的海.洛因之外,还显示生前遭受过性.侵。可惜,由于她是惯犯,谁也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
但真正的事实,又是什么样的呢?
“——没错,全部都是你干的。”
雾岛羽香肯定地说道,
“毒.贩一号先生,你的母亲是你的第一个受害人。你太喜欢当时的感觉了,只可惜在入监狱后,你再也没有了第二次机会。”
“你的那些同伙不仅毁了你的幻想,在你的眼中,他们还是给你戴绿帽子的人呢。”
“对了,他们是怎么称呼你的?”
狭小昏暗的面包车内,凶犯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手中的刀柄也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然而,黑发少女却像是达成目的一样。
雾岛羽香弯起唇角,轻飘飘地往对方失控的痛处,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喊你——”
“硬不起来的软蛋,是不是?”
……
…………
“呯——!”
足足三秒的死寂后,车门被猛地甩上的声音,在夜色中爆开。
凶犯武田达荣离开了驾驶座。
他用力拉开后车座的车门,伸手拽住了雾岛羽香的头发,把人狠狠摔在了树林边的地上。
“贱.人!贱.人——!”
男人喘着粗气,昏暗的车灯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球。
他死死地瞪着地上的少女,眼中的理智摇摇欲坠。
凶犯猛地上前一步,打算一脚踹在雾岛羽香的肚子上。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一声轻笑。
狼狈地倒在地上的雾岛羽香再次开口,话中毫无即将遭受折磨的恐惧。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毒.贩一号先生。”
凶犯武田达荣的动作一顿。
【不要去听。】
【杀了她。】
【不要听她的废话。】
怒火不断灼烧着神经,大脑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但很可惜,人的本能远比理智来得更诚实。
武田达荣停下了动作。
他大声喘着粗气,目光狠毒看来,几欲扎穿雾岛羽香的浑身各处,再把里头的生殖器挖出来,泄愤地戳烂。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行动。
男人只是愤怒地站在原地,仿佛是在等待少女最后的遗言。
然后他听到了——
“毒.贩一号先生,容我正式自我介绍,我既非媒体工作者,也不是警察,而是横滨警局的顾问侦探。”
“换句话说——”
地上,雾岛羽香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
随后,她仰起头,对盛怒中的凶犯露出了一个堪称挑衅的笑意,
“你的那些‘家庭幻想’‘走私王国’,全部都是我毁掉的哦。”
“直不起来的——软、蛋。”
“……”
“………………啊啊啊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
仿佛有什么‘嘣’地一下,武田达荣脑中的最后一根理智,彻底崩断弦。
剧烈的怒火让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陷阱,什么阴谋。
武田达荣的面孔扭曲,他大吼着,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弹.簧刀,对准了雾岛羽香的眼球猛地扎下!
狠辣的力道,足以扎穿脑袋!
刀刃划过空气,在风中破开‘赫赫’的动静。
倒在地上的雾岛羽香神情不变。
她像是早就计算好了一样,在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猛地缩起身体往旁边一滚,惊险地避开了迎面扎来的第一刀。
与此同时,黑发少女的手指灵巧地一动。
下一刻,束缚在她手腕上的手铐,跟变魔术一样应声打开。
金属手铐落下,被雾岛羽香抓在手中。少女抢在武田达荣刺出第二刀以前,以手铐当拳套,使劲砸在了男人的鼻子上!
“嗷!”
刺激的酸痛猛地涌上,顺着鼻腔笔直地袭向男人大脑。
强烈的生理本能,甚至让凶犯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
还不等男人反应过来,雾岛羽香又抬起腿,朝着对方的胯.间用力一脚。
趁着凶犯闷哼倒下的功夫,黑发少女没有恋战。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如同一只灵巧的鹿,一头扎进了旁边漆黑的树林中。
男女之间的体型差异,让双方的战力有如天堑一般悬殊。
更何况,还是在一方额头流血,瘦弱得能被风吹跑的前提下。
至少,雾岛羽香可不认为,自己能单枪匹马地撂倒一个成年男性。事实上,刚才的那一系列操作,还是侦探社的众人苦心教学的成果。
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机会。
对于普通人来说,夜晚漆黑的树林不亚于危险的迷宫。
任何人一头扎进去,和自杀没有区别。
不过对于雾岛羽香来说,没有一丝照明的环境,反而是最有利、是天然的藏匿场所。
“滚出来!臭.婊.子,你给我滚出来——!”
“很会说是吗?很会说是吗!我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内脏全部挖出来戳烂!”
“滚出来!”
漆黑的森林内,愤怒的凶犯一瘸一拐地紧随而至。
他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利刃,企图以此扩大割伤的范围,找到雾岛羽香的踪迹。
那个瞎子跑不远!她一定在附近!
武田达荣恶狠狠地睁大眼睛,视线在周围的树林间逡巡。
他如同凶狠的鬣狗,时不时张合鼻孔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试图找到少女的所在。
可惜,树林特有的浓郁气味掩盖了少女的踪迹。
一阵风吹过,四面黑色的树影幢幢,叶片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形似哭号的风声。
雾岛羽香冷静地压低呼吸。
树叶、河水、风速——
此刻,周遭的一切情报海啸一般涌进她的大脑,不过瞬息之间,雾岛羽香就在脑中构建出了一个完整的树林地图。
黑发少女宛如不可见的幽灵,借着树影与凶犯周旋。
有好几次,武田达荣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疑似头发的物体,但下一刻,又被少女逃脱。
“滚出来!臭女人!给老子滚出来——!”
犯人的叫嚣就在耳边。
雾岛羽香隐藏在一处树影背后。
她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往更深处的位置躲去。
但下一刻,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她一阵晕眩,只能重新靠回了树干,积攒体力。
这样不行……必须要想点办法——
雾岛羽香调整着呼吸。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个动静。
仿佛是有什么物体,流星一样从头顶掠过。
所到之处,惊起森林内无数休憩的鸟群,乘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前方飞快逼近。
【来了!】
雾岛羽香的眼睫一动。
下一刻,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碎石,用尽全力往反方向一丢。
“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武田达荣狂笑地冲向石子的方向。
与此同时,雾岛羽香攀住树干,熟练地往树上窜,口中还不忘了大声预警。
“救命啊,中原中也!杀人灭口啦,中原中也!”
“我在这里,你飞过头了啊!中——原——中——也也也也!”
黑发少女大声的预警仿佛一个信号,提示助手先生的同时,也理所当然地引来了凶犯的目光。
树林深处,跑向碎石子的武田达荣身形一顿。
下一秒,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望向了喊声的方向,脸上缓缓裂开了一个恐怖的笑意。
“你逃不掉的。”
“抓到你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男人不似人类的尖利笑声,他手中的弹簧刀脱手而出,对准了雾岛羽香所在的方向笔直投去。
刃口泛着白光,直指少女的后心!
利刃破开空气,在风中撕开战栗的危机。
然而这一次,雾岛羽香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自家助手赶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