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也想起来了:“对哦,那个电影下一个场次是五点十五分,瞳要是来得及的话可以一起。”
瞳感受着来自头顶的重量怔了怔,同时也想起来了当时在群里五条悟囔囔着要看电影的事。
“这下应该没理由拒绝了吧?”五条悟说这句话时最为微微上翘着,墨镜下的一双蓝眼睛亮闪闪的,像是只得意又骄傲的大猫。
迎着那样漂亮的一双眼她感觉自己被遮掩在口罩下的唇角似乎也忍不住跟着扬起,但她知道自己与他对视的一双眼肯定已经暴露了她眼中的笑意。
“好呀。”她点了点头,连声音也忍不住带上了雀跃。
“那就一起,这次不会拒绝的。”
瞳和小山洋一一起离开了,三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至不见,家入硝子捂了捂还热乎着的咖啡纸杯瞥了眼身旁那个情绪明显和之前全然不同的白发少年。
“那个人不是瞳的月亮真是太好了。”她故意道。
“那当然啊。”五条悟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嘛。”
说着,他感觉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五条悟拿出来看了眼,咬着吸管的动作顿时顿住。
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瞳
——悟,一会见哦。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家入硝子,又看了看夏油杰,都未见到两人似乎同样收到短信。
原本已经放下的嘴角再次微微扬了起来,然后手指已经一字一字回复了过去。
发件人:悟
——嗯,一会见。
第73章
盘星教的成员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 所以等瞳和小山洋一到了见面的场所时两人就成了在场最年轻的两位也是最受瞩目的两位。
小山洋一因为是偷偷跟来的所以小山先生在看到他时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但等小山洋一拿出了茶叶分享出来并受到大家的夸赞时小山先生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然后嘴上说着责备他浪费钱买这些东西的话但脸上的喜色和骄傲倒时一点都没特意收敛。
大家善意的笑着,等这事过去了众人终于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带着口罩的少女身上。
“小姑娘你不舒服吗?怎么带着口罩?”
“啊, 这个啊。”瞳摸了摸脸上的口罩, 摇头:“因为一些原因而已, 请不要在意。”
嘴边的咒文太过明显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可能认识,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觉得遮住比较稳妥。
“对了, 我叫狗卷瞳,相比小山先生应该有跟各位叔叔阿姨们提过,大家叫我名字便好。”
看瞳不愿意说那么大家也没勉强她追问下去,只是点点头,随即进入正题:
“好, 小瞳呀, 听小山说你对天元大人的事十分了解,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对天元大人的事那么了解?”
瞳微微笑着, 避重就轻回答:“各种长辈既然愿意相信小山先生的话来到这里那就代表也是愿意相信我的, 所以其实关于我怎么了解那些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事那些都对大家有用不是吗?”
众人都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否认她的话。
“不过……”她话音一转,神情与语气也变得踟蹰起来。
“不过什么?”小山先生性子比较急连忙追问:“小瞳你不同多虑,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对啊对啊。”众人也附和着,
瞳看着他们,像是犹豫和纠结了一会后才下定决心:“其实关于天元大人有些事情据我所了解的和我从小山先生那听说的有些不同, 所以……”
“不同?”小山先生皱了皱眉:“不可能吧,我们所知道的事可都是教主大人亲口跟我们说的, 不可能有假的。”
“是呀,教主大人可是天元大人最忠实的信徒和拥护者,不可能搞错的,是小姑娘你搞错了吧。”
闻言瞳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吧……”
早就跟瞳串通好了的小山洋一见状就明白是该自己上场了,连忙开口帮腔:“我觉得小瞳应该说,毕竟也算是重要信息嘛,不一定要分真假,爸,你说是吧。”
“唔?嗯……嗯!对,洋一说的也没错,大家觉得呢?”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最后都还是附和着小山先生的话。
“小瞳你就放心地说吧。”
瞳松了口气,再次露出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么……请听我说,关于天元大人每五百年同化的事……”
*
瞳与五条悟他们汇合时离电影开场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卡得刚刚好。
她视线在人群中扫了几眼很快就找了那头显眼的白发,下一秒五条悟像是感觉到了一样转过头来,虽然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被严严实实掩藏在墨镜之下,视线也被完全遮挡住,但瞳知道那双眼睛此时一定是看向自己。
他朝她招着手:“这边。”
瞳立刻小跑过去,满脸歉意:“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她原以为一个小时左右就能结束没想到还是超出了预想中的时间,幸好结果还不错。
五条悟抱着爆米花可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视线注意到她额头上的薄汗后后顿了顿,原本即将说出口的抱怨被重新吞回肚子里。
“还有十几分钟,不用那么急,喏。”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一杯可乐递给她。
“噗嗤。”
瞳刚伸手接过可乐就听到夏油杰的笑声,紧跟着笑声后面的是毫不留情地揭穿某人。
“没想到悟也会说漂亮话,明明之前还一直担心瞳会不会赶不及。”
“……杰,不要说多余的话!”被揭老底的白毛少年气急败坏,然后又厚脸皮地理直气壮反驳:“我这是看瞳匆匆赶来而且很认错态度良好吗?这叫体贴大度。”
夏油杰双手一摊斜目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你高兴就好’的神情。
站在两人中间的家入硝子完全不想理会自己那两个幼稚鬼同期低头看了眼手表:“应该已经开始检票了,我们该进去了。”
闻言夏油杰将票递给瞳,解释道:“票我们已经买好了,不过买的有点晚位置不算好,而且没有四连座,只能两个两个分开了。”
“好。”瞳接过票点点头,默认了自己是跟家入硝子一起。
等进场时夏油杰走在最前面,硝子跟在她身后,五条悟走在最后。瞳低着头一边看着票上的座位号一边寻找着对应的排列,恰好是在靠近通道边第三四个座位,总体位置靠右,的确算不上好位置。
“硝子是要坐第三个还是——”
没问完的话猛地止住,因为她回过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人并不是家入硝子而是拿着可乐抱着爆米花的五条悟。
“悟!?你怎么……”
瞳很是惊讶,第一反应就是五条悟走错了。她下意识抬起头开始寻找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身影,发现两人已经往后一排最靠左的方向走了进去。
五条悟直接在第三个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推下墨镜抬头对上她诧异的目光。
“怎么,发现是我就那么让你惊讶吗?”
瞳回过神,无声地笑了声后也坐了下来:“是有些惊讶,我还有以为会是硝子。”
“硝子又不会跟你一起分享甜食,杰也不爱吃爆米花,当然是我们两个坐一起合适啊。”说着他将原本抱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大桶爆米花直接塞了过来。
瞳看着怀里的爆米花下意识点点头:“硝子的确不爱吃甜食。”
只是,一定要两人分享最大号的爆米花吗?一人买一份不是更方便?
她脑海中刚浮现出这样的疑惑下一秒就被五条悟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你使用了你的傀言?”他突然问道。
瞳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在那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下她摘下了口罩,点头,十分坦然又诚实地承认了。
“是。这也能看出来吗?”
“当然。”他修长的手指向她身上,直接点出:“你身上有使用过咒术的残秽。”
“原来是这样,所以悟要问我用傀言做了什么吗?”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那坦然的笑容上停留了几秒,“比起你做了什么我更好奇原因,难道狗卷家和盘星教有恩怨?”
“不是的,和狗卷家没关系,是我个人的事情。”
个人?这倒是让五条悟想起了一件事:“你之前焦虑就是因为盘星教的事?”
瞳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朝他笑着摇了摇头:“是,但也不全是。”她将爆米花双手再次捧到他面前:“悟不用担心啦,我会解决好的。我有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的,等实在无法解决了我一定会向你求助的。来,吃爆米花。”
五条悟这次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撑着脑袋看了她一会,最后什么都没说伸手抓过了爆米花。
等影厅的灯光全部暗下来,电影也终于要开始了,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影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部电影瞳其实已经看过了,就在她刚开始训练控制咒力的那段时间里。
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始打开曾经那段时间的里与他的点点滴滴的回忆便如潮水一样控制不住的涌出。
为了让她更快的掌握好自身的咒力肩负起她老师职责的五条悟十分尽职的每天晚上都会督促她看至少三四部电影,而他也十分耐心地陪着她一起重看。
那时候她和五条悟还没互通心意,但因为他说为了更好的感知到她掌控咒力的情况所以两人便就这样每天晚上手拉着手在家里看一晚上的电影。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谓当局者迷,之前的她不敢多想什么,现在认真想来原来在那个时候五条悟的心思已经那样的明显了。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瞳一口气补了许多许多电影,几乎什么类型都看过,这部电影也是其中之一。
她还记得那是她刚开始学习控制咒力没多久,经常会因为看得太过投入而忘记控制咒力。而这部电影在最后结局里她还是因为忍不住悲愤和难过而哭了起来,咒力也因此断了。
那时候五条悟怎么做来着?
啊,其实她记得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那时候他就着两人牵着的手将她拉过去,温暖又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替她擦掉了眼泪,然后说:
“我算是发现了,其实瞳酱明明是个很感性的人嘛,感觉之前被你总是很理性的一面给欺骗了”
她抽泣着否认:“我不是感性的人,我只是比较容易情绪投入而已。抱歉,咒力又没控制住。”
“欸,是这样吗?不过也没关系啦。”他晃了晃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作为老师我会提醒你就算投入情绪也要学会控制住咒力,无论什么时候。但是,如果是作为瞳酱想的丈夫……”
他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与睫毛上的水珠:“我会告诉你,想哭就尽情的哭,反正我会为瞳酱擦掉所有眼泪。”
因为这句话她很快被逗笑了出来:“居然是想哭就哭,难道这时候不应该说‘我绝对不会让你哭泣’这样的话吗?”
“嘶,可是这种保证好像有些假耶,要是做不到的话不就显得很逊?还是擦眼睛要容易多。”
“噗嗤,悟君你真的是……”
……
记忆骤然回笼,原本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却渐渐平缓了下去。
她低垂下头,在昏暗的影厅里她看不到顺着脸颊滑下来低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周围的人都看不到,即使坐在身旁的五条悟也不会看到。
就像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她坐在五条悟的身旁有多么想念他一样。
她很想五条悟,真的很想很想。
在这段时间里她其实很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他,然而坐在这个电影院里看着两人曾经一起看过的电影她总是难免会回想起有关他的一切,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他曾经所说的那样,她或许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假装成理性的样子,而五条悟则在后来成了她的理性,以至于在失去他之后她便开始终日变得惶惶不安。
她一个人时偶尔会产生一些很矫情又可怕的念头,害怕如今她所认识的五条悟与未来那个与她相知相爱的五条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是五条悟,但却不是她的五条悟。
她转过头看向他,白发少年摘下了墨镜翘起了一条腿坐姿豪迈地倚靠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那桶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的爆米花桶,手上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神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起伏变化。但她知道,其实他看得很认真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