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会跟瞳用撒娇的语气说很多很多话,耐心地陪他做她喜欢的事情, 用满树的桑葚赶走若岛阿姨,跟他说很多明天。
他让瞳无端地生出憧憬与喜悦。
他像神灵一样高高在上, 又在凡俗间沾满烟火。
凌晨三点, 悟那张异常俊美的脸上蒙上浅浅的红色, 头发也湿了,两人却依然紧贴着, 让人感觉热得不行。
厮混后的贤者模式,使悟那双漂亮的眼睛乍然看起来有些冷漠, 随后,他的动作改变了这一印象。
他开始像小动物一样用头不停地拱瞳。
瞳眼皮都黏得睁不开, 只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在煎锅上的咸鱼,不仅被锅盖压住了,还不停地被煎烤,随着咸鱼被翻过来翻过去,她的大脑早就糊断线了。
有一瞬间,她能感知到的事物都变成了电视机屏幕前的雪花,脑袋昏昏沉沉的。
见瞳没有什么反应,悟甚至感到不满,他发出撒娇的声音。
虽然他撒娇撒得理直气壮习以为常,但忽略他漂亮的外貌,悟可是一个一米九以上且有一定重量的成年男性,严格来说这是猛男撒娇,瞳快要被他拱人的力道给挤下床了,才开始听悟究竟在说什么。
“瞳~”
“瞳——”
“瞳。”
“别睡嘛~”
“不来点什么感情交流吗?比如人生理想之类的比较深入的话题。”
瞳还真的迷糊地回答了:“瞳没有人生理想这种东西。”
“既然你不想聊人生理想这种东西,那么,昨天我在综艺上看到了常见的情侣100问~我们也来试试吧~第一问~第一次对彼此见面的印象~”
“……”
“第二问~”
瞳一点反应都没有。
“瞳~”
“瞳~”
他不满地凑过去和瞳贴贴。
在身体被掏空后,瞳感觉自己明明已经进入了疲劳深沉的贤者模式,对男朋友的贴贴感到深度疲倦,这个时候,还被男朋友吵醒了。
闭眼地瞳不耐烦地抖抖耳朵,捏紧了小拳头:“……”
精力旺盛的男朋友真的好……好烦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迷迷糊糊中,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半阖着眼用酸痛的手拉开悟家的抽屉,将一张薄薄的纸贴用力摁在到悟的脸上!!
终于,对方好像安静了下来。
瞳正准备安心入睡,耳边传来幽幽地说:“哇~瞳~你不会又扩展业务了?现在连中国的符纸都会画了?”
啊,她就说她下意识糊了什么在悟脸上,原来是符纸朱砂之类的东西啊。
说起来她并不会画符来着,只是用来画着玩的。
那张薄薄的贴悟脸上的符写着什么来着。
“你问写的什么?唔——”
是悟把符纸撕下来的声音。
悟幽幽地说:“用日语写着‘清心符’,你这个符真够混搭啊。”
瞳:“…………”
“可我完全没有感到清心,瞳,你这个符没有效果,”他甚至舔了瞳白嫩的脸蛋一口证明:“完全没有。”
“……”
“我还不知道你在这个抽屉放了不少东西呢,诶~想想还感到有点甜蜜呢~”
然后是拉开抽屉的声音。
“什么嘛,道符都是用日语写的,瞳,你好不严谨。”
“瞳,你眼皮都动了,却不跟我说话。”
“瞳,你是不是已经嫌我烦了,呜呜。”
“我们已经快到一年之痒了?”
“热恋期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女人真是善变呜呜。”
一年之痒是什么鬼啊!!
连思考都不想思考了,瞳只是翻了个身,抱住悟的手臂缩在被子里,身体缠着悟。
悟一顿。
看着瞳抱着自己的手臂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悟简直萌到心化了。
“女朋友~”
“女·朋·友”
“你真的睡了吗?”
“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
“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
“真·的·睡·了·吗?”
“讨厌,真拿你没有办法。”
“瞳好黏人,怎么睡觉都要抱着我睡啊。”
瞳:“……”
仍然很吵。
仍然非常吵!!!
忽然,悟终于不说话了。
是终于困了吗?
本以为悟终于消停的瞳,又骤然地听见“咔嚓”一声。
瞳:“……”
是他在拍照!!!拍照!!
瞳要气晕了。
她终于睁眼了,红红的尖耳朵还轻微地歪了歪。
看懂后的悟语气变得幽怨起来。
“什么?你说‘真的别闹了’?三十七度的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你懂不懂事后是我这种校园清纯DK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你居然跟我说别闹!”
“什么?你说‘不想跟你吵’?呵,渣女。”
“你甚至都不夸夸我,连‘全世界你最棒’这种话都不愿意敷衍我!”
瞳:“……”她刚刚动的耳朵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悟这时才仔细观察期现在的瞳,她眼角红红,耳朵红红,嘴唇也红红,眼神涣散,眼瞳带有水光,显得迷迷糊糊的,她从被子里伸出一截白玉色的手臂,似乎在向他讨要什么东西。
悟:“嗯?”
瞳的耳朵怒气冲冲地动了动,那个意思是:“不出示原谅卡,我就要去隔壁房间睡了!”
悟只好厚着脸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原谅小卡片毫无歉意地请求瞳的原谅。
悟本来想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冷酷无情地甩给她,再观察她是否恼羞成怒,然后他再幸灾乐祸,表情要学习日剧里那种“小人得志的渣男”,冷酷地走出房间去出任务。
这样比较有戏剧性。
现在,瞳只是呆呆地抖着睫毛将视线集中到小卡片上,不说话地接过了那张原谅卡,将卡放入桌上的日记本夹层,然后凑到悟面前摸了摸他的腹肌,似乎这样就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确实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
悟后知后觉将双臂交叉,像一个守男德的良家妇男一样防备地捂住自己的腹肌,然后穿着拖鞋去了冰箱。
暂时失去困意的瞳也下了床。
冰箱面前的悟叼着水果塔问瞳:“螺旋奶油甜派还是白桃水果塔?”
“……水。”
觉得自己快得糖尿病的瞳,选择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健康的冷水,“咕噜咕噜”喝下又迅速以趴在床上的不良姿势给自己日记本的新日记桥段贴起五颜六色的贴画,还将卡片整齐贴好,再把日记本放进抽屉,重新躺会床上。
这回悟没有再骚扰他,两人靠得很近,他身体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给她,让她觉得很暖和。
夜晚活跃的下场是,瞳早上根本起不来。
在清晨的第一缕光辉照耀进室内时,神清气爽的悟先是穿上衣服,再悟冲到镜子面前用小梳子梳起头发,黑色上衣背面的布料勾勒出悟性感的腰身。
他再戴上墨镜,将手揣进兜里,又是平常那副狂拽酷炫的样子,看上去是一个校园不良。
“瞳,我要走了,”悟自信满满地说:“你一定因此感到非常寂寞想要跟我一起——”
回头,瞳已经重新躺回了被子,呈“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大床,见他看过来,才微抬脑袋,一脸“好的你走吧我要继续睡了”的安详表情。
“你这是做什么?”
“睡回笼觉,瞳今天没有任务。”
“怎么这样?!”悟愤愤控诉道:“我临走前的依依不舍和临别吻呢?”
瞳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瞳没有刷牙。”
“……”
她一个人心安理得地霸占了大床,被子不知道去哪里,她“咕噜咕噜”的滚到床的一边,不一会儿,身上被笼罩了一层阴影。
她被一个巨大的被子怪物给吞噬掉了!!
哦,是悟又重新裹了被子把她卷进被子里了。
等下午瞳醒来的时候,迷糊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小脸上全是红印。
然后她看到了桌子上那支属于她的、已经被用了不少的有色唇膏。
哦,原来是悟用了她的有色唇膏在被子里对着她的脸一顿啵啵啵。
没有带卸妆巾,她用纸巾擦了擦。
擦不掉。
第79章 却却思思(十一)
十一月的温度实在是不宜人, 早晚温度相差很大,下午一两点的时候会热得要死,到晚上又会冷得要死。
悟的这套房子是悟住所中比较普通的一套, 内设温馨, 楼下能看见不少花草。
悟有很多住所, 但他住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学校宿舍。
他在这间房子的卧室和学校宿舍都放了帐篷,闲暇时间他经常把瞳塞进帐篷里, 再把长手长脚的自己也塞进去。
这样便显得帐篷有些拥挤, 但很安全,按照悟的形容来说, 就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说这话和听这话的人, 都没有体验过母亲温暖的怀抱。
两个人都很喜欢肢体上的接触, 喜欢挤在一起。
具有热度的身体能抵上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哪怕只是挤在一起什么也不做。
歌姬前辈对两人常常在帐篷里睡觉的这件事,感慨道:“不觉得你们像小朋友吗?就像是,唔,感觉你们两个完全没长大啊。”
歌姬前辈说得对, 虽然是成年人了,但是他们两个多数时候还是很像幼稚的小朋友。
瞳对此感到愧疚, 她决心要变得更成熟, 更可靠。
然后这周她在休息时间用水彩笔和水彩颜料在纸上涂了三十三页的小花和小草, 做了八个手工小玩偶,还吃了悟投喂的草莓甜甜圈。
……对不起, 让成熟见鬼去吧。
除了东京本地的住所,外出任务的时候, 瞳也总能见识到悟不同的住所。
冰上雪屋。
悬崖上的小房子。
森林里的小洋房花园。
瞳有点仇富了。
在外的悟是个全能小能手,他好像什么都会, 感觉是那种野外求生互相残杀的事件也能独自一人顽强活下来小天才,瞳真是感叹自愧不如。
悟:“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崇拜我!真拿你没办法,你也想学的话我会教你的哦。”
瞳是有心仪的住所的,她想要以后攒钱买回杜王町净禅寺1区28号那所别墅,在那里安度余生。
算来算去,她还要再攒很多年。
但没关系,瞳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当时,听到瞳规划的硝子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诶——是这样啊。”
妆容精致的小西葵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叫你男朋友买啊,他那么有钱,不能对女朋友那么抠门吧,难道你们不打算结婚?”
横竖感觉瞳的规划里好像没有悟,她一脸“0-0”的表情回看她的朋友们。
瞳很困惑:“结婚?为什么要结婚?”
日本世俗意义上的传统女孩子归宿,便是恋爱,结婚,辞职做家庭主妇,替在职场拼杀的老公升迁打理好周遭的俗物,丈夫会承担经济上的所有花销。
当然也有女性步入职场拼杀的,但在日本社会并不容易。
这样看,五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了,长得帅,又有钱,对瞳也很好。
不过,在朝不保夕的咒术界,咒术师都是疯子,也不太在乎世俗看法。
瞳当时跟小西葵说:“我没有考虑过,也可能会分手吧?”
其实悟也没有考虑过结婚。
他在上咒高之前,还差点被封建的五条家给强制塞了未婚妻,不过最后没有成功。
他非常讨厌束缚住他的关系。
但夏油杰觉得,悟是那种随便某一天早上,就可能对着瞳唉声叹气,突发奇想,黏糊糊地说“唉,我忽然好想跟你结婚啊”就匆匆拉着瞳去登记的人。
对此悟:“……………”
悟:“你说得有道理。”
悟:“确实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
悟:“但是瞳不想结婚的吧。”
他意外对瞳某些没有说出的看法也很敏锐。
在悟出任务而瞳没有任务的这段时间,瞳叼着面包翻了翻《平安时期诅咒百阅图鉴》,但看了十来页便心不在焉地把铁皮书签塞进书里再合上放回书架。
她去厨房捣鼓了一阵,回到卧室放下「帐」后,习惯地从背包里抽出自己最近在学校的课业,放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