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博识尊的计算是不会出错的。
你对k交付了信任,k就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所以,你的礼物从没有被宇宙中的任何个体,解读出这么不妙的含义过。
在螺丝咕姆自然的态度下,你大可以确信一点――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会认为你们确实是两情相悦的,你送的礼物是所谓的定情信物。
这些人中甚至包括了天才俱乐部的天才们。
哦,不能这么说,应该换个更确切的说法:
别人不了解你们,有误会你们关系的微小可能。天才们凭借着对你们的熟悉,完全避开了所有误区,可以毫不费力的认定你们之间确实不清白。
而通过他们的认定,你自身还可以轻易的推导出一个事实,你跟你的朋友们属实是过于暧昧了。
暧昧到你将“朋友”替换成“恋人”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这可能就是玩家对友谊的认知吧,你自认为很正常的行为,在本地人的眼中总是过界的。
你复盘了一下,还浪费了天才人物的代表黑塔女士半个小时的时间,从多方面印证了你们之间存在的思维差异。
首先就是,爱屋及乌思维上。
你的爱屋及乌是能让黑塔冷笑出声的,她说任何一个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个体,都不会有这种抹去思考的爱屋及乌。
天才总是跟自我无法分离的。
“那么你呢?你这位宇宙里鼎鼎有名的天才,做了些什么还要我说吗?”
你只是做了一个玩家应该做的事。
你喜欢某一个群体(螺丝星无机生命)中的个体,同人成为了朋友,那么你对这个群体的态度取决于你跟这个个体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吗?
你总不能炸了朋友全家,然后再对朋友说我们还是朋友吧。而都不能炸了朋友全家了,你对这个群体的宽容友善都依存于朋友对这个群体的思考,有什么问题吗?
你只是跟一个人交朋友,不是跟他全家交朋友。你的朋友又是一个宇宙知名天才,对人对事都比你更擅长,你不信任他反而信任自己谜一样的情商?
朋友,玩家对自己的自信是来源于天下无敌的对敌手法,而不是自己参差不齐的情商……吧?
是吧。
反正你是。
螺丝咕姆的道德显而易见的比你高,你兼容一下对方的道德,这不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吗?都皆大欢喜了,你为什么不能放弃思考,直接复制黏贴对方的做法。多省时省力,还不用担心一个发散思维端了朋友全家。
黑塔:“你认为螺丝咕姆的存在比所有无机生命都重要,是吗?”
你不假思索:“怎么可能,无机生命里我又不是只认识一个螺丝咕姆。”
黑塔这时候才来了些兴趣,“还有谁?”
“帝皇鲁珀特和博识尊难道不属于无机生命?”
“……”
她索然无味的,“那我换个问法,螺丝星上的无机生命和螺丝咕姆,选谁?”
“螺丝咕姆。”
“你对螺丝星无机生命的所有看法现在都依存于螺丝咕姆?”
“不然呢?”
“除开你说的帝皇鲁珀特和博识尊,你还认识其他无机生命吗?”
“螺丝咕姆。”
“再其他呢?”
“没了。”
你的爱屋及乌到这时就非常明显了,你压根没学会什么爱屋及乌,你看到的遍地无机生命里,特别的就那么三个,然后你跟螺丝咕姆成了朋友,接受了你朋友对无机生命的全部看法。
这能叫什么爱屋及乌,你都没花半点心思去了解无机生命的特性、他们的喜恶,顶多是盲从。
然后就涉及到第二个方面了,你为什么连螺丝咕姆的避讳都不怎么了解。
因为是朋友,所以会了解一下对方种族带来的避讳,这是正常思维。
你的思维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你的逻辑里似乎是不存在其他种族的定义的。很好,你这里终于有了极其自我的一面。
还是以己度人这样的强烈的自我。
你从一开始就将螺丝咕姆当成了另一个自己,直到他本人一点点用言语和行动凿出来自己的痕迹,让你认知到他是螺丝咕姆。
导致你是螺丝咕姆没说的你一概不知,他说的你记得忒牢,其他方面全是自己的喜恶。
典型的就是你送的礼物。
他说自己喜欢有机生命的情感,你这边懂了懂了,反手折腾出这么一份过量的礼物,不仅是在毁灭有机和无机的线上疯狂走位,还能让见者瞠目结舌。
而这,不过是你以己度人,觉得喜欢的东西应当越多越好,还考虑到攻略游戏的加好感机制,一次性直接拉满的正常操作。
综上所述,你的所有做法放在你的视角里都非常正常,没有一点毛病。但放到别人眼中,你跟螺丝咕姆要是清白了,他们宁可相信泯灭帮从良了。
当然,这只是你的问题。
在你们不清白这件事上,除了你的原因,螺丝咕姆也是功不可没。
一般人,是撑不住你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和距离感极其错乱的行为的,你的朋友们在这方面都有一脉相承的特点,就是极其的包容。
你的四个朋友,从一开始的赞达尔到博识尊,再到鲁珀特和螺丝咕姆,都没有尝试过任何强硬的试图纠正你为人处世的行为。
你这种接纳一个朋友就直接一并接纳对方思想的举动,在你的视角是懒得思考,直接抄学霸答案的省事之举。在你朋友的视角,实则是极度危险的一种行为。
对于玩家,帮亲不帮理再正常不过,像鲁珀特那种直接跟对方打擂台的友谊才叫罕见。
而对于你的朋友们来说,这其实是意味着你转交了对世界认识的一部分权利,给了他们能够支配你人生和未来的机会。
是的,这样看起来,便是对有机体成见最深的鲁珀特,都可以说是在你面前表现出了道德楷模的一面。
毕竟你这种省事的做法,只会让你的道德上限等同于你朋友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道德下限。
就算只在一部分事情体现这点,也足够你的朋友们发挥了,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天才的,其中还有一个智识的顶点。
这么顺下来,螺丝咕姆身上的问题就很明显了。
你们两个个体,一个认为可以交朋友就去交朋友了,一个手中拥有着中止的权利却始终没有在这段友谊里使用。
一次也没有。
能撑到送礼物的时候才社死,浪费半个小时的时间帮你复盘的黑塔女士说螺丝咕姆很有分寸感。
你这种自我有一部分寄存在友人身上的危险分子,没能整出来什么大活,到现在还局限在友情变质的范畴,螺丝咕姆在其中一看就付出良多。
你点头说确实,你到现在没有成为宇宙第四大灾害,以一人之力PK繁育的虫子、毁灭的反物质军团和丰饶的丰饶民业绩,全靠你的朋友道德非常牢固。
就是现在跟黑塔熟了一点,否则你对自己会对她的研究造成什么破坏,你都没有半点实感。
破坏了谁的?
不认识。
那就无关紧要。
系统日志上刷出来的消息,你只会对自己感兴趣和眼熟的人名产生一点情绪波动。
也是熟了,黑塔才有机会认知到你性格上的一堆毛病,知道奇葩这词可以说是给你量身定做。
但你们熟是归熟了,说让黑塔白白浪费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给你复盘这件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看在技术的份上。
看在历史的份上。
那么你呢?
心血来潮找黑塔是因为无聊吗?
不算吧,你只是想知道问题出在哪,准备给自己来个吃一堑长一智。结果没想到,除了没看背景说明,你的认知思维也是迥异。
能改吗?
为什么要改?
螺丝咕姆能成为你的朋友,说明他对这样的事情早有预料。
你现在就一个想法:坏了,这可能从头到尾真是你一个人的社死。
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吗?
这个是真有。
只需要在被问及你和螺丝咕姆的关系时,保持神秘莫测的微笑,对待来人说一句:“亲爱的,好奇心不要太重哦。”你从今以后都不会有社死的局面。
大家心里都有了能够说服自己的想法。
“没找到分寸感,倒是学到了怎么糊弄别人。”
你跟螺丝咕姆是这样形容你复盘的结论的,他在等着你找到合适的词汇,说完内心完整的想法,“我现在只希望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虽然别人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但我自己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抱歉,螺丝咕姆,我那时确实没有尊重你。”
“这是我的问题。”
“无妨。”
你的朋友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逻辑:我有改变我们关系的意愿。”
从结果来看,你不了解无机生命,螺丝咕姆对有机生命的逻辑也不是完全了解。
你的朋友是自觉自己的责任更大一些的。他并未在相处过程中真正意识到你将自我认知的一部分寄存在他的认知里,会造成的具体后果。
“触碰蝴蝶的人总是容易低估蝴蝶的脆弱,我亦不能免俗。”
你:“别说重头回顾我们的关系之类的话,螺丝咕姆,我是认错了,但我不准备改啊。你就不能想个折中的,我们都能接受的方式?”
折中的方式?
其实主要看螺丝咕姆能接受的程度,你这边,你都对人说“我们互相开源吧”了,无论当时情况如何,你一没读档二知错不改只是道歉,踩着无机生命的底线了螺丝咕姆都没说什么,现在他要是反思着准备让你更全面的认知无机生命,尝试让你们关系健全,你会直接读档。
社死都认了,重来,那不是说你好感直接白刷了?
不如从来没认识对方过。
你送给他的蝴蝶现在正在停留在你的指尖,你感知到的依旧是有机生命的柔软,但与最初你送给他的触感体验截然不同。
你意识到了这只蝴蝶上现在储存了什么。
不是你的感知,而是螺丝咕姆经过转译的,属于他的,属于无机生命的,试图让有机生命不冒昧的,感知到的情绪。
有机生命和无机生命的情绪感知有一定的隔阂,直接互相感知是你这个愣头青才做得出来的事,他便选择了翻译,将无机生命的情绪通过有机生命的方式去表达。
中途无可避免的会损失大量信息。
“我不能苛求月亮能够唤起每一个人同样的思绪,能做的只是表达自己看到月亮时的思想。”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再触碰这只蝴蝶?”
这是他的折中。
确认你的意见后选择的折中方式。
你不准备后退,他便让你们感知到的一切尽可能公平。
你:“还能再直接一些吗?这种感知方式太朦胧了。”
现在,你指尖的蝴蝶上承载了一部分螺丝咕姆的数据,你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螺丝咕姆存在的每时每刻,数据的每一次律动。
确实是两情相悦。
确实是定情信物。
博识尊的计算没有错误。
第29章
你可以让自己的朋友的每一次计算都是百分百正确的。
只要你想。
在这个只要你想就能成功的世界里,你身上唯一一个可以让人们视之为人生败笔的地方,便是你走在智识的路上、天才声名再盛,你都没有被博识尊注视,从而加入天才俱乐部。
正因为如此,你跟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位天才常常被放在一起提及。
人们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拥有相同的处境,发生什么故事的概率就会增加。
何况你跟这位天才确有师生情谊。
两个不相干的天才的共同遭遇,换成一个师门的悲剧,这是人们津津乐道的。
不过这种悲剧当事人一般都无法预料,至少最初维里塔斯・拉帝奥的导师找到你,只是因为他的学生年少有为,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教导他的重任。
你当时的回复是你需要思考的时间,转头就询问博识尊这个学生的自理能力怎么样,能不能让你只保持着师生名义而不付出任何劳动。
博识尊说的是他会如你所想。
你就这么愉快的收下了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学生。
他确实没让你在学习上操过什么心,是所有老师梦寐以求的那种学生,直到现在仍是。
只是你们的遭遇在他人眼中过于雷同,就成了师门的悲剧。
以上是你跟维里塔斯・拉帝奥,现在被人称作真理医生的关系的基本介绍。师生关系明确了,你们在博识学会见面打招呼,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还是一件很热闹的事。
你的人生再如何有缺憾,都是宇宙中屈指可数的天才。人们对真理医生没被博识尊注视这一事实有多惋惜,也改变不了他确实也是宇宙里屈指可数的天才的事实。
两位天才,师生关系,同样的遭遇,老师前段时间还明确回应了与天才俱乐部的机械贵族螺丝咕姆的关系,又是第一次接受公司与博识学会的邀请出现在学术会议上,确实很有话题度。
但这与你们两个当事人没什么关系。
你们会凑在同一张桌子上,可以说是因为懒得社交,借着师生的名义混一下这样的场合。
没看见你们两个这么一凑,其他人都很识趣的绕开了你们的位置,宁愿选择跟别人挤一挤,都不会跑过来打扰你们吗?
“谢谢你,维里塔斯。”你诚恳的对自己名义上的学生表示感谢,“希望在会议结束时,你还能等一等我。”
“你准备不用言语辩论?”
“可能比那更糟。我会答应这个邀请,是因为我在邀请名单上看到了你,觉得两个人比一个人砸场子听起来不那么惊世骇俗一些。”
你甚至很有礼貌的对拉帝奥说了请:“请保持一下尊师重道的良好品质,我的学术报告内容是说在座各位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如果你不想吃这个全员嘲讽,你可以站起来。”
同一个师门,拥有学生身份的自称庸人,你这个老师说别人是蠢货,也能说一脉相承。
谁让你在这里这么一看,心里就一阵鬼魅,想要刷怪的习惯蠢蠢欲动了呢。
你不能见到几个红名混在一堆中立和友善里,正如你不能看见眼前闪着光的可破坏物一样。
要么全员强制中立,要么全员被刷。
总之,你准备好了。
公司和博识学会注定要有这么一遭的。
“……”
这是现在暂时失去嘲讽功力的维里塔斯,不用担心他会永久性失去嘲讽能力。只要他保持着足够纯粹的求知心,接下来他就会真切的认同你的想法,认为在座的各位都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