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高呼一声好耶准备扑上去,就被太宰治横插过来的一只手臂拦住,揽过肩膀将身体转正。
他将烤好的肉放进我的盘子里,语气自然:“肉烤好啦,已经可以吃了,吃完我们不是还要去找虎杖同学?”
坐在我们对面的三个人瞬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与太宰。
我只好伸手摸了摸熊猫软乎乎的肚子,然后乖乖拿起筷子,吃起东西,边吃边含糊说着: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同学电话,同学竟然被卷入了一个杀人案件里,还成了嫌疑人!结果等我跟太宰过去,发现这个案件竟然还是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还诡计多端!设计各种灵异事件,吓得我同学魂都要没啦。后来才发现只是为了宣传邪/教!”
提起今天的事就忍不住攥起拳头:“什么诡异的阴间网站啊,逝者的短信和电话啊,哦还有一个神秘的贴了封条的木盒子,总之就是一堆吓唬人的东西。”
对面的三个人,包括坐在我右侧的熊猫听了我的话,表情都奇怪了起来。
“阴间网站?”这是禅院真希。
“死去的人发来的短信?”这是熊猫。
“金枪鱼蛋黄酱?”这是说着寿司语的狗卷棘。
还是七海建人放下了交叠的双腿,决定自己寻找重点:“能麻烦问下,那个木盒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啊了一声:“就是上面贴了封条,然后打开来里面装着用奇怪符文包裹着的假手指的木盒子。”
狗卷棘飞快地拿出手机,翻出自己老师的最新一条ins,上面赫然是一个白毛眼罩男人举着一个木盒子比耶的照片,在背景后隐约露出三个人。
配文:【最强的一天≥▽≤】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这也太巧了吧!
“不是……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你打开了?”看了照片的禅院真希抬头震惊,“那你是怎么活……”
当。
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是太宰治。
他原本是靠坐在我的右手边,坐姿懒散舒展,握着跟我同款的冰果茶听着我说话,时不时抿上一口。
他的目光大多时候放在我的身上,像是这个桌子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直到此时,他才缓慢抬起那双鸢色的眼睛,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对面的几个人,然后笑了一下。
同时轻轻拍了拍我头发,低声说:“呦呦,能不能帮我去前面拿一瓶汽水,我坐在里面不方便出去。”
我点点头放下筷子,起身往店门边的冰箱走去。
太宰治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柱子后面,才转过头来看着其他几个人,露出被迫营业的腻烦:“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咒术师。有任何问题麻烦去找你们的白毛老师。还有,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她什么都不知道。”
“哇生气了生气了,”熊猫和狗卷棘在一旁嘀嘀咕咕:“所以果然是情侣吧,刚刚就想说了,保护欲满满哎。我家人的眼光果然好好~”
“鲑鱼鲑鱼。”
“人家高一就谈上恋爱了哎,已经高二的真希真的差好远啊,应该是单身太久了,才会看不懂眼色啊。”
“鲑鱼。”
禅院真希抽搐着嘴角捏断了筷子。
唯有七海建人在认同太宰:“确实,加班就是狗屎。”
他冲坐在对面的太宰举了举杯:“晚上好,太宰先生,今天冒昧打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还有那位鹿小姐,请问她的能力也是跟无效化相关吗?”
七海建人同五条悟一起去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曾见过这位最年轻的干部。
太宰治很冷静:“不去。不转学。不感兴趣。”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麻烦不要将我跟某个喜欢挖墙脚的白毛相提并论,容易影响食欲。”
很快我抱了几瓶汽水回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瓶。
晚上的这顿饭大家吃得还算开心,走的时候专门跟熊猫互相换了联系,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提着给虎杖带的饭前往医院。
结果到了医院才知道,虎杖临时有事走了,说是有急事要去学校。
我困惑地站在护士台,看向太宰:“去学校?学校有什么急事吗?”
太宰治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间,20点33分,他若无其事道:“打个电话问问?”
结果电话关机。
我更担心了。
我有些难受:“怪我,吃饭的时候耽误了时间,我应该听太宰的话,不然可以再早一些来的。”
太宰摸了摸我的头安抚着:“不会有事的,如果实在担心,那就去学校看看吧,也许会碰到虎杖同学。”
我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学校。对了,今晚不是还有社团活动吗?也许虎杖是为了这个事情提前去了学校?”
太宰啊了一声:“这个啊,刚刚佐佐木学姐有在群里重新发了消息,说今天的活动取消了。”
“哎?为什么啊?”
“好像是被人举报了。半夜在学校聚众宣传什么的。”
“举报了?!”
举报人太宰治一脸无辜道:“是的。举报了。”
第32章
等伏黑惠收到他的无良白毛老师发来的短信, 从东京咒术高专出发抵达横滨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里,二年级前辈们发的烤肉聚餐图关掉,随手拿起一份三明治走出了便利店。
他边走边撕开包装, 咬下一口三明治, 随着人群等在红灯旁。
自动过滤掉五条老师没用的信息后,伏黑惠才知道, 那天平岛日和之所以会出现准一级咒灵, 就是他们在找的宿傩手指的其中一根被人放在了那家公司里。
只是由于当晚意外出现的高中生中有人拥有特殊能力, 大概是类似于【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合理之物都会被自动抹除掉】的能力,才会导致“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咒灵”“用不出的术式”“察觉不到咒力”等等这些情况,连带着封印宿傩手指的木盒子也被抹除了咒力, 成了一个无用的摆设, 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被带了出去。
“明德高校……”伏黑惠咬了一口三明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绿灯恰好亮起,他跟着人群一起穿过马路。
刚走到路中间, 伏黑惠突然回头。
一抹粉色一闪而过。
伏黑惠没有犹豫,立刻调转身子追了过去。
如果他没有感知错,那是属于宿傩手指的咒力残秽。
-
虎杖悠仁还有没从爷爷去世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他在医院的帮助下开了死亡证明, 收敛了爷爷的身体后, 才回病房收拾东西。
虎杖悠仁站在已经整洁如初的病房门前, 望着这个爷爷住了几个月的地方。
明明当初来的时候搬了很多很多东西, 住院期间还零零散散地一直往这里带, 爷爷也曾生气地说是不是要把家都搬过来, 结果现在, 只是一个下午的功夫, 竟然将整整几个月堆积的东西就都收整完了。
好像随着人的死亡, 那些具象化的东西也都会一同随着离去一般。
虎杖悠仁又想起爷爷说的话——希望虎杖能够在众人的拥簇中死去。
他咬紧牙关, 努力憋住一瞬间涌出来的泪水。
——而他的爷爷在去世的时候,孤零零躺在病床上,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坐了很久,久到帮忙搬东西的人打来电话催促他,他才慌忙抱着箱子下楼。
让司机将东西都运回宫城县后,虎杖悠仁再次像个幽魂一样晃荡在街上。周围人的欢声笑语全都与他格格不入。
直到他接到了同学的电话。
【莫西莫西,虎杖?我跟太宰刚刚下车,你现在在哪里?】是鹿同学。
虎杖悠仁忙道:“啊,我,我还在医院,你们不用那么着急,跑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吧?你们先去吃饭吧,爷爷的事基本处理完了,你们吃完了再过来也可以。嗯……正好我也没吃,麻烦鹿同学帮我带一些。”
【好的,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虎杖悠仁其实什么都吃不下,但还是说:“烤肉吧。突然很想吃烤肉。麻烦了。”
烤肉的时间总会久一点吧,到时候他也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
挂了电话后,虎杖悠仁又失魂落魄了站了一会,才开始往医院的方向走。
他刚上电梯,按下楼层键,一只手就这么从将要合扇的电梯门中间挤了进来。然后是一个海胆头的黑发男生。
他走进来,站在虎杖悠仁的面前,凑近他,仔仔细细地盯着他身上残留下来的痕迹:“果然是你。”
“……啊?”
“你是……你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东京来的打工学生?”虎杖悠仁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下,后退一步贴在墙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伏黑惠。”伏黑惠认真地再一次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站直身体,对着虎杖悠仁伸出一只手:“我是来收回被你带走的那样东西的。”
虎杖悠仁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在说什么,整个人都很懵:“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啊?我带走了什么?”
伏黑惠神情严肃:“就是那天在平岛日和,你们带走的东西。那个木盒子。”
伏黑惠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面前这个眼神清澈愚蠢的男生浑身上下都是属于特级咒物的咒力残秽。
他走在外面,就像是一个大型咒灵吸引器,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家医院已经有被吸引而来的一些等级不低的咒灵了。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木盒子?你是说那个装着手指的木盒子吗?已经交给佐佐木学姐他们了啊。”
伏黑惠立刻抓住了虎杖悠仁话里的关键词:“手指?你们已经把它打开过了吗?在哪里?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6楼到了,电梯门自动打开,又自动关闭。
伏黑惠堵住了门,虎杖悠仁出不去,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是啊,那天晚上我跟鹿同学就打开过了,里面就是一个假的手指,别的什么都没有。佐佐木学姐他们感兴趣就交给他们了。而且我现在在服丧事啊,你将我堵在这里问我这些,会让人很不高兴的。”
伏黑惠意外地结巴了一下:“服丧事……抱歉,我不知道……不是故意挑这种时候……”
然后就让开了位置,看着虎杖悠仁按了开门键,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了电梯。
虎杖悠仁叹口气,有些无神地扫了他一眼:“没事。你要找的那东西不在我这。你可以走了。”
伏黑惠:“那个盒子现在在哪?”
虎杖悠仁:“学校活动室里吧。今晚佐佐木学姐他们就准备将打开那个盒子作为新一期的社团活动。”
“什么?”伏黑惠走到虎杖悠仁身前,拦住了他的路,伏黑惠语气有些急迫,“糟了,那个盒子不能被打开。如果将里面的诅咒放出来,你提到的那些人都会因此而死去,你也不在意吗?”
早就打开过盒子还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溜了一圈的虎杖悠仁,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他,然后发出了气音:“啊?”
然后虎杖悠仁就看到伏黑惠身后的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坠了下来,他蓦得瞪大眼睛。
伏黑惠头都没回,两条一黑一白的玉犬从他的影子里跳了出来,直接将那东西撕开咬碎。
伏黑惠看着虎杖悠仁:“现在信了吗?可以带我去找那个诅咒了吧?”
-
我被太宰揽住腰送上了墙头。
太宰自己倒是助跑都不用,手臂撑在墙上微微用劲就轻轻松松翻了上来。
我站在墙上,试图用旁边茂密的树枝遮挡一下自己的身影,防止被巡查的人看到,叹气:“我还是第一次翻墙进学校。我以前,真的是个好孩子来着。”
太宰先跃了下去,捡起丢在地上的校服外套拍了拍,干脆就这么搭在手臂上,然后走到我下面,对着我伸出手:“你现在也是好孩子。如果被发现的话,就说是我把你打晕了带进来的,只惩罚我就好了。”
我皱了下鼻子,比量了一下距离,然后张开双臂安心地往下跳:“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啦,说不定老师还要问是不是我胁迫了你,让你眨眨眼睛之类的。”
太宰被我扑了个满怀,后退了一步,但手臂稳稳圈住我。
衬衫下温热的身体贴在我的脸上,大概是为了接住我,身上的肌肉绷紧,有点硬。有头发贴在脸边,和衬衫摩擦在一起,有些发痒,我忍不住蹭了蹭,然后就被一只手贴上后颈,将我按在了他怀里。
我感觉到太宰将下巴抵在我的发上,他语气有些懒懒的,尾音也拉长了些:“累了——刚刚接住的那一下把力气都用光了诶,完全不想动了——”
我努力将脑袋从太宰的怀里钻出来,然后也将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不满地嘟囔:“你是不是在说我胖啊……”
因为离得很近,我说话时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太宰脖颈处,如果现在光线足够亮,我就会看到他侧边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发红。
耳下皮肤传来的战栗感让太宰治收紧揽在我腰上的手臂,他叹了口气,下巴轻轻蹭了蹭我柔软的发顶,唇悄无声息地贴在发丝上,然后将我松开。
他举起双臂,向上伸展身体,然后双手交叠在脑后,侧头看向我,嘴角带笑:“走啦,再不走真的要被抓住了。到时候就只能祈祷遇到那种比较笨的老师了。”
我拍了拍裙子,走到他旁边,轻轻撞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在内涵国木田老师啊太宰,不许对老师没礼貌啦。”
“我可没有。”太宰伸手轻轻拽了拽我的头发,似乎在表达对我误解他的不满,然后顺手将手掌压在我的头上,跟我并排走在一起,往活动室的方向走去,“虽然他总喜欢说一些‘理想’‘大义’,还有一个专门写着理想的手帐本,看上去有些可笑,但是有理想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别人尊敬的事,不是吗?”
我扭动了一下脖子,没甩掉头上的压力,只好顶着这只手继续往前走:“听上去太宰好像没有理想一样,而且在羡慕国木田老师这些有理想的人。”
“好像确实没有仔细想过。呦呦有理想吗?”
我认真想了想:“做个不想努力的咸鱼。只想吃睡玩,因为太懒了。”
他像是被我逗笑了:“喂喂,这种也能算是理想吗?”
“当然呀。谁说一定要有一番成就,或者一定要做个英雄才叫理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是我对未来美好的希冀呀。”我握起拳头,侧过头对他笑弯了眼,“这就是我的理想哇。”
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太宰治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笑起来:“这种理想是好像很不错诶,既然这样,那我也抄袭一下吧。”
“哇,那我勉强允许你抄走我的理想吧。那以后太宰跟我都要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下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