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浅羽幸奈这般说,降谷零蹙紧的眉心松懈了几分,也并不纠缠问她究竟去做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同不二君在一起,乐不思蜀舍不得回来了。”
浅羽幸奈闻言一笑,轻轻转过了身,抬手拥住了面前男人的腰,笑眯眯地打趣:“我嗅到了一股酸味,你闻到了没有?”
“讲老实话,还是很羡慕不二君的。”降谷零煞有其事地说,“能时时刻刻见到你,和你是亲密的相棒关系,比起我来说,你可是更信任他,这让我可很是在意。”
“嘴上说着在意,可今天是谁放了我的鸽子?”浅羽幸奈轻笑了一声,伸手拉下他圈着自己的手,降谷零立时反客为主,抓住了她的手牵在手里十指交握。
浅羽幸奈在摸到他手背的时候,触手的温度让她眉心一蹙,她立时抬手按亮了玄关的灯。
“不要突然开灯啊!”降谷零侧头闭目,抬手用掌心遮住了浅羽幸奈的眼睛,他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地开口,“对眼睛不好的。”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浅羽幸奈却十分心急,不待眼睛适应光亮,她立时拉下了降谷零的手,一脸心急地看向他,打量着他的面容,见他黝黑的面容上,浮着一抹病态的苍白,语气中立时带上了满满地担忧道:“今天发生什么情况了?”
降谷零听着她语气中满满的担忧关怀,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宽慰着她说:“放心吧,我没事。”
“你不准瞒我!”浅羽幸奈瞪大眼睛看向了他,神情之中带着满满的不悦,“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什么也不说,我约会担忧心急的。”
浅羽幸奈很是担忧,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到底有个学医的大哥在,又经过了警校系统的培训,简单的医学常识和基础的急救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降谷零的手冰凉,面色浮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她之前握住他手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了很多,刚刚他拥着自己,凑近耳边的呼吸声,较之平日也急促了不少。
“我没事的。”降谷零知道自己瞒不过浅羽幸奈,如果是仍在互演的话,他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掩饰得很好。
可他要面对的是浅羽幸奈,这个在自己生命里,留下最重要印记的女人,他没有这个自信能够在她的面前不露任何痕迹。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浅羽幸奈愈发不悦,又不敢强行上手扒掉他的衣服检查,“你真的以为,我闻不到你身上的血腥味吗?”
降谷零从不用任何香氛类产品。
他曾经说过,一个人的气息,如果足够独特,也能够令人留下深刻的记忆。是以,除了做安室透,无可避免的身上沾染上咖啡香外,他不会让任何特殊的气味,沾染到他的身上。
可今天在他靠近的时候,浅羽幸奈就闻到了苦橙花的味道,她原本只当他是出任务归来,为了洗掉身上的脏污别无选择。
但在嗅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后,她就意识到,他恐怕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血味,刻意为之。
“好,我坦白。”降谷零为了安抚浅羽幸奈,只能缴械投降,满不在乎道:“在逮捕嫌疑人的时候,遭到了对方的拒捕,只是胳膊受了点轻伤。”
“对方是怎么反抗的?”浅羽幸奈蹙眉追问道。
“对方手持弹簧|刀,在挣扎反抗中,割伤了我的左臂。”降谷零一脸认真地解释着说:“只是一道口子,并不严重。”
浅羽幸奈神情仍然带着不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般糊弄吗?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吗?我看得出来,你身体现在表现出的征兆,都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利用弹簧\\刀拒捕,在争斗过程中,你受了传说中的抵抗伤?”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确这样……”降谷零失笑起来,面上带着几分窘迫,不好意思地开口,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在浅羽幸奈横扫过来冷冽的视线中将话又吞了回去。
“你还在骗我!”浅羽幸奈语气更加不悦,“我们是同期生、曾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你的身手我再了解不过。即使身手矫健体术优越如阵平、班长那般,都从没可能稳赢你,当之无愧的超级第一,会在抓捕过程中,与持刀匪徒在争执中遭受抵抗伤,我说什么也不信。”
“……”降谷零没有接话,他的沉默,让浅羽幸奈有些不安。
浅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暗暗责备自己,此时太过情绪化了,言语过于急躁失了分寸。
“我们先不要在玄关这里了,你还受着伤,我带你回房间。”浅羽幸奈牵住了降谷零的手,语气带上了几分恳求的味道。
降谷零没有挣扎,顺从地被浅羽幸奈一路牵着手,又在她的要求下在床上乖乖躺好。
看着软软陷入枕头中的降谷零,她的面色在浅绿色的床单映衬下,更是泛着一股毫无血色的白,她心里觉得刺痛不已,静静咽掉了叹息,目光中带着关切,“我不会过问太多,但好好休息,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小幸……”降谷零看着浅羽幸奈的神色,他轻声呼唤了她一声,最终还是开口,“为了掩护下属,右臂中了一枪……”
看着浅羽幸奈闻言就瞬时瞪大的双眼,不欲让她心焦,急忙解释着说:“没有伤到筋骨神经,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伤口也缝合好了,别担心……”
说完这话,降谷零眸光温柔地看向了浅羽幸奈,宽慰着她:“我没事的。刚刚拥住你的时候,手臂还是很灵活、很有力量的,这点小伤影响不到我的。”
降谷零原本就没真的想隐瞒住自己的伤。否则他不会在处理完伤口后,不回木马公寓属于安室透的家,而是到浅羽幸奈的公寓寻她。
因为任务有些复杂,一个下属在接应的时候,又出了差错,要不是他提前做了双重保险的部署,就要功亏一篑了。虽然受了伤,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只是……应下浅羽幸奈的,要在任务结束后,回咖啡厅工作,只能无奈爽约了。
从零的秘密诊所出来后,他想过直接回公寓去,却在迈出步子后,又折返踏上了相反的方向。
他忽然,就很想见到浅羽幸奈。
降谷零一向慎重,做事不留痕迹,可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促使着自己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待到了公寓,早已经过了零点,他在三次拨通她的电话无应答后,他心里的不安就更是让他有些心焦,他抬手用录入好的指纹进入大门,室内果真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她还没有归家。
在确定公寓没有遭受到入侵后,他便猜测浅羽幸奈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而没能准时回家。
他同下属沟通过工作,指挥他们书写报告后,自己则进入浴室洗去一身污垢。拆掉了裹伤的纱布,贴好了防水贴,他简单快速地冲了个澡,就等她归家。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等就又是两个小时。
“抱歉!零……”浅羽幸奈听了降谷零的话,忽然有一丝心酸,他在受伤后,想到了自己,可她却险些让他独自度过受伤的夜晚。
降谷零用未受伤的左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说:“不要说道歉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来找你,并不是求安慰照拂的。”
浅羽幸奈坐在床边回握着他的手,盯着他那双灰紫色带着满满柔情的眸,轻轻地俯身靠在了他的身上,低声说:“我明白的。”
因为他们互相给予力量,温暖对方的心,是彼此之间的依靠。
第162章
这一觉睡得足够得饱。
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仍一片昏暗的室内,她不由得有些愣愣地出神。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过了。
久违的、身旁有个可以信赖的人相互依偎着,果然会让她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浅羽幸奈望着天花板, 懒散地伸了一个懒腰才缓缓地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 时间果真不早了。
竟然已经是下午的一点。
浅羽幸奈蹙眉,她即使睡得足够的沉, 但也从没有睡过十个小时以上的觉,更何况她还设置了闹铃, 生怕自己这个店长会迟到,她不想怀疑降谷零,但……她会一觉睡到现在, 和他也绝对逃不开干系。
她坐在床上醒了醒神, 绝对去找降谷零算账。
拉开了卧室的房门, 就听到开放式厨房内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这是锅铲与锅具触碰到一起,发出的悦耳的鸣声。
灶台前,那个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有着一头金发的男人, 正动作娴熟地煎着太阳蛋,随着他手臂略微抖动, 一枚鸡蛋完美的翻了面,露出了金灿灿的完美煎面。
“醒了?”
“嗯,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浅羽幸奈走到了他的身边, 打量着他的神色,他面上已经没有昨日的虚弱倦怠, 眸光中迸发出的神采,是不输给往日的活力。
降谷零无奈地叹息:“我倒是想, 只是某人的闹铃太过厉害,二十分钟我按停了九次闹铃,扰得我困意全无,偏偏你这罪魁祸首倒是还睡得很沉。”
浅羽幸奈原本还打算兴师问罪,但听到自己的闹铃将降谷零这个伤患吵起后,登时没了底气,“那……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九个闹铃都叫不醒你,我不自信我有闹铃厉害。”
浅羽幸奈略缩了一下脖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看向锅子开口称赞道,掩饰着尴尬,“蛋煎得看着就很有食欲了,火候掌握得很不错嘛!”
“谢谢称赞!”降谷零闻言轻轻一笑,“我会继续努力的。”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她,温声询问,“洗漱过没有?午饭吃茄汁海鲜面好不好?”
“我已经收拾好了!”浅羽幸奈扫了一眼他在一旁备好的菜,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要不,还是我来做吧!”
降谷零从她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中,听到了那隐藏着的嫌弃,摇了摇头失笑起来:“我做饭就是这样的恐怖吗?竟然被你这样嫌弃,我好歹也是咖啡厅的店员啊。”
“该怎么说呢!”浅羽幸奈听着他话中那一丝丝的埋怨,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你的厨艺虽然没得说。但心理阴影这种事情,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去的!即使过去了七年,我还是忘不了那碗甜鸡汤的味道。”
降谷零闻言肩膀一僵,嘴角忍不住颤动了几下。
他仍没有有关浅羽幸奈的记忆。但自己的厨艺曾经是个什么水平,他也再清楚不过。他不觉得浅羽幸奈会在这种事情上扯谎骗他,因为很没有必要,而且他也觉得曾经的他,干得出来煮出一碗甜鸡汤面的事情。
“啊……抱歉。”浅羽幸奈看着降谷零的表情,神情带上了几分失落,“我忘记你没有那段记忆了。”
“没事。”降谷零轻轻摇头,关火回身安慰着她,“那段记忆虽然失去了。但,你将这件事告诉给我听了。从此刻开始,这件事就又是属于我们的回忆了不是吗?”
浅羽幸奈直到现在,也从不后悔洗掉降谷零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但,有些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洗去他的记忆,而是将一切和盘托出后,与他并肩一起,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小幸。”降谷零看着浅羽幸奈的神情,猜到她在想什么后,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几分,语气颇为正经地开口,“虽然我不信命运,但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我想,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所以如今我们仍然相伴,但如果你当初选了另一个可能……”
如果他知道一切,那么他会如同远离其他旧友一般,离浅羽幸奈也会远远的。
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将她与自己的关系斩断,用最大的力量去保证她的安全。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在那个午后,带着目的从容地推开咖啡店的门,成为她的店员了。
“我明白。”浅羽幸奈点了点头,伸手搂住了降谷零的腰,“我不准你丢开我!”
她有理由相信,在随着他们的感情日益深厚,那种曾经最亲密的感觉回归后,降谷零会动用他可以动用的力量,让她退到安全的地方,至少是与他隔绝开来,如同被调整到警校,在二线做教官的松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