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送给无瑕的。”白锦堂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两掌宽,四掌长的箱子,推到了白毓的面前,“我委实是不知道如今的小娘子喜欢什么,便随意买了些,你戴着玩。”
看到这个箱子,白玉堂当即用谴责的眼神看着白锦堂。
白锦堂只是笑笑,并不去看白玉堂。白玉堂了解他这个当哥哥的,难道他这个当哥哥的就不了解弟弟吗?在之前他就知道了,白玉堂想要从他这里“拿走”见面礼,好去讨妹妹的欢心。
不过他到底是棋高一着,在买了玉i的同时还买了头面。他先将玉i摆出来,诱白玉堂上钩之后,这才把头面放在箱子里带来。毕竟若是叫白玉堂给发现了的话,那么就是他自己送玉i了。
他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这才装备了双份的。果然,事情发展如他所料。
白玉堂:“……”
就知道他哥狡诈,哼!
收了白玉堂的,自然不好不收白锦堂的。白毓笑着说道:“谢谢堂哥。”而后她打开来一看,当即被里面的东西给晃了眼。
这箱子里面竟然装了一整副珍珠头面,要知道此时的珍珠采摘不容易,但凡是圆润点的珠子都能够卖出高价,这一套珍珠头面的价格可不低。“这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着,她将箱子推回了白锦堂的面前。
“你都收了玉堂的,如何不收我的?”白锦堂又推了回去,“这珍珠头面做得清新雅致,不管是一整套戴还是单个戴,都很是好看,最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了。拿着,莫要担心,这头面与我而言不过是小事而已。”
“是的是的,我哥可有钱了,他人品之类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白玉堂连忙说道。
白锦堂默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而后对上他完全不觉着自己有错的目光。他的心中叹了一声,想也知道白玉堂又是来拆台的。不过呢,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的。
白毓笑了,“巧了,我也家中什么都没有,就剩钱了。”要不是最近在修缮大型坟茔、开办布坊、安置可怜女子这些事情上花了一些银子,她家库房里还有更多呢。
“如此说来,无瑕不愧是我的妹妹。”白锦堂微微挺胸骄傲,“我们都是一样的。”
白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不过我不会赚钱,会赚钱的是我爹和周叔。”
虽然她现在的库房里有多到快要满出来的银钱,但都不是她挣下来的,因为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些都是白老爹和周叔努力的成果。还真别说,白老爹能够在离开白家之后还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属实是厉害。
而周叔不仅能够受得住这么大的产业,甚至还能够开拓创新,挣下更大的家业,她就更佩服了。白毓默默望天,心里想着,还好有周叔,不然她大概就是宋朝闻名的败家子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很是融洽。不过他们的心中都各自明白,虽然现在白毓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并不代表她的心里将白锦堂和白玉堂当做亲人了。这感情是需要时间和培养的,亲情也是如此。
眼下白毓只是将周叔当成亲人,至于白锦堂和白玉堂兄弟两个还只能算作是她的朋友。不过他们二人并不沮丧,今日他们还只是朋友,往后就是兄妹,就是亲人了,不是吗?
雅间内,一派欢乐的气氛。店伙计给他们上菜的时候,还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当然,他看的人是展昭和白玉堂,而不是其他人。
在这汴京城中,不认识展昭的人在少数,店伙计就是认识他的人之一。至于白玉堂,他也是听其他店伙计说的。这两人之间不是闹起来了吗?怎么现在好像挺好的?
店伙计疑惑,店伙计迷茫,店伙计动作利落地上了菜又出去了。虽然疑惑且迷茫,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为了招待失散多年的妹妹,白锦堂点的都是樊楼的拿手菜,一道道菜都是精致且美味的。
白毓尝过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是失去了太多了。她来了汴京居然不来最负盛名的樊楼,真的是错过太多了。她以后一定要常常来,时时来,将每道菜都尝一个遍才行。
而且这樊楼是有索唤的,她都不用出门,不用担心会遇上什么事情,直接喊人将饭菜送去开封府就行了呀。想着日后的好日子,白毓的眉眼弯弯,瞧着就知道她的心情好得很。
白锦堂见了自是高兴不已,连连用另一双筷子为她夹菜。
“这件事情你们樊楼管事的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今日就没完了!”
“没错,樊楼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最好是把人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砸东西了!”
就在几人用完饭,拿起熟水漱口的时候,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吵闹声。这樊楼的雅间自然不可能什么声音都传进来,否则岂不是要叫来这里的客人烦心?但是这样大的吵闹声,这雅间也是无法避免听见外面的声音。
外面这一声声的,很是理直气壮且声音浑厚,一听就知道是来找樊楼的麻烦的。中间像是有什么停顿,想想便知道应当是樊楼管事的出去了,他在和那些吵闹的人说话。
虽然听不见管事的说了什么,但很明显他没有让人满意。
“不行!绝对不行!若是你们办不了这事儿的话,那我就去击鼓报官!到时候你们这樊楼要关门几日,那可就亏大了。”
中间又安静了一点时间。
“笑话,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总之要么你们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要么就把人给交出来,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来啊来啊,想动手是吗?对着这儿,对着我的头,朝着这里打!若是打死了人,我看你们樊楼才是真的不用做了!”
“没错。我们可不管你们樊楼背后有什么人当靠山,只要我们去上告你们樊楼令女子卖身,我看你们会不会倒霉?说不定,你们也要步那些青楼的后尘!”
官家下令抄青楼一事在汴京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也让人知道,在汴京,令女子卖身的地方和人都是要倒霉的。这些来闹事的人显然是很清楚樊楼的一些小“规则”,所以才敢这么说。
是的,樊楼的确是汴京城中最大的酒楼,主要也是经营酒菜的。但是,他们也和各个青楼之间有往来。因为总有一些所谓的文人墨客想要有红袖添香,也有一些男子喜欢听着小曲儿下酒菜,还有是真的想要做那种腌H事的。这些人之中有些有权势,有些有地位,他们开门做生意的,不好开罪这些人。
但是酒楼总不能让良家妇女来,于是他们就和青楼有了往来,为的就是能够请到合适的小.姐来满足这些人的要求。若是以往,这不算什么。但是放在现在,却是大事了。
第70章 赌场失踪案2
樊楼管事的一听对方这么说, 果真变了脸色。大概是想要稳住对方,说话便更低了些。
原本白毓还能够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这下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她不由心生好奇, 伸手推开了雅间的窗户往下看。
正在热情地给白毓夹菜的白锦堂:“???”
展昭朝着白锦堂笑了笑,“无暇向来喜爱热闹。”
白锦堂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 “我知道。”往日他看着展昭是觉得百般好, 毕竟武功高人品好性子也好, 还和玉堂是朋友(划掉), 他自然是看他顺眼的。
但是现在,白锦堂突然觉得展昭面目可憎了起来。果然,大舅哥永远不会看妹夫顺眼的, 就算还不是妹夫,但是他靠得妹妹太近,也看不顺眼。
白玉堂看着白锦堂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以后他们两人一同对付展昭, 一定叫他知道厉害。
白锦堂完全不搭理白玉堂, 就当做没看见。他是看未来妹夫不顺眼,但是他不傻。他们和无暇才刚相认, 没有多少感情, 可是她和展昭却是情分正浓。若是他们非要针对他, 到时候才是真的叫展昭占了便宜呢。
他可没有白玉堂那么“纯真”, 真以为单纯针对展昭就足够了。
坐在对面的展昭见白锦堂和白玉堂之间的眉目官司, 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的。不管是他诉说心意还是无暇找到亲人,都是在今日发生的事情。但幸好他抢先一步, 否则往后可就麻烦了。
周叔则是老神在在,当做没有看见。反正不管如何, 他独坐高台。
“展大人,你快来看,他们打起来了。”白毓还半趴在窗户上,手朝着展昭晃了晃。
展昭自然是依言过去看了,不仅是他,另外三人也一同凑了过去。
众人往下看,就看见两拨人打了起来,动手之狠,像是要对方的性命一般。若非他们都只会一些一般的拳脚功夫,恐怕此时真的要出人命了。
展昭皱眉,“我下去阻止他们。”说罢,他一个翻身就从窗户下去了。
“我也去。”白玉堂跟着翻身出去,不落于后。
白毓就看着一蓝一白落入人群之中,而后三五下就将人群给分开了。展昭用的手段轻些,就是将他们分开了,若是有人不依不饶,他就把人的穴道给点上,叫对方不得不停下来。
而白玉堂下手狠一些,他一脚一个,将面前的人给踢了出去,一时间,地上躺了许多哀嚎着痛的人。不过他下手有分寸,只是叫对方疼一时,此时不能继续爬起来打人罢了。
“何人胆敢管我们的事情?”有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跑了出来,“你们……”刚要放狠话,他就对上了转过来的展昭的目光。一时间,他马上收了脸上狠厉的表情,拱手道:“见过展大人。”
虽然此时他的神情还有些不自在,但是比起刚才的狠厉,此时他已经是平和许多了。
展昭笑笑,道:“请恕展昭眼拙。”
男子连忙说道:“展大人自然是不认识某的,某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某叫赵岭。”能叫展昭记住的人,那岂不是叫开封府包拯给记住了?他们这些人家,最怕被开封府的人给记着。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虚罢了。
赵岭?展昭看了看他,看来应当是赵氏宗族的人,不过和官家的血脉已经远了。他在对方一脸不自在之下,又看了一圈周遭,问道:“敢问赵郎君,为何要来樊楼捣乱呢?”
赵岭一听他说捣乱,当即就害怕了,连连摆手,“不是的,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找人的。”这害怕的,连自称都改了。
赵氏宗族又如何,官家对赵氏宗族下手可不手软。之前他们的心里都存着侥幸,心想官家到底也是赵家人,总不好对自家亲戚下狠手吧?谁知道太学学子一案,他下手干脆利落,完全不顾及亲戚情分。
还有前些日子的清查青楼一事,那些给青楼当靠山而后收取好处的赵家人,也被官家下狠手收拾了一顿。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收取的好处全都被拿走了,有爵位的就降爵位,没爵位的就受皮肉之苦。
这一场收拾下来,赵氏宗亲全都安安分分的,生怕越了雷池一步就要倒大霉。今日若非是情非得已,赵岭也不会这么凶神恶煞地在樊楼找麻烦。他可不想让展昭认为自己故意捣乱,而后上报给官家。
那样的话,他可就倒大霉了。
“哦?来寻人的?”展昭微微挑眉,“如此寻人?”
“这……”赵岭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展大人。”此时白毓已经从楼上雅间下来了,走到了展昭的身边。
展昭对着她说道:“可有吓着你?”
白毓笑了,“小场面怎么可能吓着我。”她可是在停尸房进进出出的人,还能够害怕这几个已经被制住的人?
展昭莞尔笑笑。他的理智上当然知道她不会吓着,却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她,心疼她。在对白毓心动之后,他其实恨不能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免遭半点伤害,自然也就会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吓着他。
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怜惜对方,心疼对方,生怕对方受到半点伤害,展昭亦是如此。
“见过白女官。”看到白毓,赵岭赶忙拱手行礼。按照身份来说,他不必对一个从四品女官行礼,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官家那里什么都不是,可白毓眼看着是前途光明,将来定是能更进一步的。
在她的面前桀骜?万一被记恨了可如何是好啊。赵岭很是胆小,谁让在官家那里,他们这些除了花国库钱的宗亲就是不受待见呢。相比之下,白毓可是在官家的面前挂了号的。
若是以前,赵岭还不会在意一个女子,但是谁让现在的皇帝用人不看男女只看有没有能力呢?尽管目前没有身居高位的女子,但握有实权的女子却是有的。
更何况赵岭知道,眼前这个白毓可是有上奏给官家的权利。现在令整个太学痛不欲生的考试制度,就是出自这个人的建议,可见官家有多么看好她。她要是给自己告一状,他不就倒霉了吗?那可不行。
他们一家子可都是决定好了的,一定要谨言慎行,绝对不能够让官家知道他们,绝对不能让官家抓到他们的把柄!
听到赵岭心声的白毓:“……”
好家伙,这整的,倒像她是一个邪恶大反派一样,让人战战兢兢的。实际上只是对方想太多了而已。她虽然不了解官家,但是包大人了解。他说过,只要赵氏宗亲安分守己,官家甚至懒得耗费半点心神在他们的身上。
要不是太学一案和清查青楼涉及到赵氏宗亲,官家才懒怠管束他们呢。反正只要有人露头了,他就下手收拾。所以,赵岭担心的官家抓把柄一事,根本就不可能,他没有空。
不过,白毓却不准备说明。一来这也算是揣摩圣心,这可不好往外说。二来,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对方好好配合。
这样想着,白毓的脸上带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赵郎君,敢问你为何如此寻人呢?樊楼到底是做生意的,你这般行事,怕是不太好,若是叫……知道了,那可就闹大了。”
她没有彻底说明了,但是配合着她脸上的笑容,和恐吓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一旁的白玉堂看的眼中异彩连连,不愧是他妹妹,干得漂亮!
果然,赵岭给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也不怪我们,樊楼弄丢了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我活不下去了。我之前也是好声好气地来樊楼问,可是他们一推四五六,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儿子明明就是在这里消失的,这叫我如何能接受?是以,我今日才过激了些。”
想到了什么,他又伸手指着其他人,“他们家中也是有人消失了,弟弟,儿子,侄子,都有。他们不是我雇来闹事的,我们是一同来寻我们的孩子的。我的儿子消失大半个月了,我真的……”说着,他还哽咽了起来。
他们之前来找人,但是樊楼说没有,也不肯给他们搜一下。虽然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小有家底,但是樊楼的背景深厚,他们招惹不起,是以就只能够忍气吞声了。
但是近日来,汴京清查青楼,但凡是涉及到的、顽固不化非要继续的,都一同倒了霉。赵岭意识到他的时机来了,这樊楼可是有给客人找青楼女的习惯,他只要拿捏着这一点,就不怕他们不肯让他们搜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