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愣了一下,掏出传单仔细看了,才说:“往前走过两条街就是了。”
闲野颔首,“我们走着去吧,不远的。”
太宰治没有说反对,两人肩并肩一起走着。太宰治眼睛看着前面,余光一直注意着闲野,他漫不经心地想,侦探社的附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想着想着他就笑了。
闲野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是她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神色莫测。
与谢野晶子给他的传单是一家甜品店的,这家甜品店出了新品,闲野趴在玻璃上注视着那些可爱的小物品,眼睛亮亮的。
太宰治想了一下,“要吃吗?”
闲野收回目光,摇头,“不行,这家店不是港口Mafia的。”
太宰治了然。因为闲野的病情,森鸥外收购了许多店铺,各种各样的,他下令研究院开发新品种的食材,让港口Mafia旗下所有的食品店和公司运用这些食材开发新品食物,那些食物都在特殊菜单上,都是不对外开放的,而这份特殊菜单只对闲野开放。因此闲野就算想喝奶茶也好想吃可丽饼也好,这些都可以在港口Mafia的店铺里买到。
以前闲野根本不在意食物,所有的食物对她而言只要能吃就没问题,而现在她非常注意饮食问题。她是不惜命的狂徒,混迹在黑暗地域的人要是怕死就会没命的,而她常年和军方打交道多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闲野想了想以前的自己,她问太宰治:“你觉得一个人的表现会变得前后相反吗”
不等太宰治说话,她自己就说:“没什么,我们往前面走吧。”她自己率先往前走了。
太宰治只能跟上,这次他落到了后边。他正大光明的看着闲野,他注意到闲野的手每次动的时候都会擦过裤腿缝。她在太宰治面前已经很久没出现这种军人之姿了。
闲野正认真的走着,身后传来了太宰治的声音:“我不就是嘛~”
她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他双手插兜,快走几步赶上了闲野,对她笑了笑。
闲野不觉得太宰治的表现和以前是相反的,在她眼里太宰治还是那个在遥远的地方哭泣的孩子,现在他只不过是成长了,身边也有很多人了。但是她看着太宰治笑下意识也回了个笑。
甜品店过了前面几个店铺是一家珠宝店,与谢野晶子给太宰治的传单上写着戒指两个字,于是太宰治对闲野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闲野没反对,她对这种亮闪闪的物品很感兴趣。太宰治看见闲野眼睛闪亮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喜欢珠宝,两人慢慢的逛着,在各个展品柜前走动,太宰治很有礼貌的请导购离开,表明他的女朋友想要自己慢慢看,如果有需要会请教她的。
闲野看不懂宝石钻石,她问太宰治懂不懂,太宰治表示略懂一二。他引导着闲野走到戒指区,各式各样的戒指闲野看得眼花缭乱。
她粗略地看过去,挑了几个看着心喜的慢慢看。太宰治记住了她喜欢的几个,装作不经意地问:“阿野最喜欢哪个”
“没有最喜欢的。”
“那有喜欢的款式吗”
闲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太宰治不躲不闪让她看,她又低下头,“没有。”这些只是看着好看些,不代表她喜欢。
太宰治知道她的意思,于是不说话了,也弯腰低头看着。
两人出来这一趟什么都没买,闲野什么都不缺,附近又没有港口Mafia开的卖食物的店铺,两人又回到了侦探社楼下。闲野目送着太宰治离开,她看着太宰治将要上楼了,开口说:“如果我想要离开的话,是很简单的事情。”
太宰治回头看她。
“港口Mafia困不住我,我与森先生的交易主动权一直在我身上。只要我真心想走,这个世界上谁也拦不住。”这是真话,虽然“书”不在她身上,但是她只要真心希望,它就会出现。况且以她的实力,想要离开横滨乃至日本也非常容易,她可是能随时上天的女人啊。
太宰治没说话。
“我想过离开,但是我放弃了。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有一天会突然走了,我想去什么地方会和你说的,而且我还会回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回来。”
太宰治冲过来抱住了她。
闲野往他手上塞了个东西。太宰治举起来看,是一枚戒指。
“这是港口Mafia研究所新出的产品,我给的设计图。”闲野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这个戒指是用机器做的,我的手不适合做那些精细的工作。”
闲野很认真的道歉,“抱歉,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我不想到那时候你才知道。你不用害怕的。”
太宰治更用力的抱着闲野,闲野缩了缩身子,有些疼。
过了很久,太宰治瓮瓮的声音才传来,“我给你一个更好的。”
“好啊。”闲野回答得很快。
第48章 灾祸
太宰治和闲野关系缓和的第三天,闲野见到了魔人。
闲野是在一家咖啡店里见到的他,戴着白色帽子的瘦弱的青年,苍白的脸看上去带了点病态的美。闲野只看了他一眼,他起身,脸上挂着奇异的微信,似乎要走过来。闲野暂时不想见他,上次他送的礼物让她记起了不好的记忆,她费尽心思把那些记忆盖上了布,他的一个举动几乎把她的努力全给毁了。于是闲野折下门口的盆摘上的一小节枝条当作暗器扔了出去,趁着费奥尔多侧身躲避的时间快步走了出去。
闲野走到离魔人所在区域很远的地方时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她刚接通就听到太宰治甜腻的声音,“阿野,想我没?”
闲野和他腻歪了两句就说起了她遇到魔人的事情了。太宰治安静了几秒然后很冷静地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闲野安抚了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我调查到了涩泽龙彦的动向,他的行动方向一直在往横滨靠拢,近日可能会到。治,你要小心。”
太宰治似乎很不在乎涩泽龙彦的事情,和她说话句句是在叮嘱她要小心魔人。闲野觉得有些想笑,太宰治比以往要更啰嗦了。
“魔人最可怕的是他的洗脑能力,尽管不想承认,他对于蛊惑人心很有一套。”
闲野当然知道费奥尔多的洗脑能力,这不是她第一次遇见费奥尔多。当年龙头战争时虽然她是镇守后方的将领,但是因为由美子分娩日期的到来,她并不放心,偷偷溜了出去看,那时候她就遇到了魔人。
费奥尔多很诚恳的邀请她加入他的组织,并许诺帮助她脱离港口Mafia。她很直接地拒绝了,费奥尔多问她理由,她的理由非常正直:“我不喜欢老鼠。”
末世的时候,她曾偷溜进别的安全区的研究实验基地,那个安全区在偷偷进行将人身上的丧尸病毒转移到别的动物身上并研究解毒剂的实验。她至今记得笼子里的那些老鼠丧尸化的样子,比丧尸还要可怕。丧尸只要砍下了头就不会动了,而那些老鼠会死死地咬住人身上的肉,企图钻进人的身体里把那些肉啃食殆尽。她亲眼看到被推进笼子里的人在几秒内就被啃得只剩下破碎的衣物、地上剩下的一滩血迹以及被啃得破破烂烂的骨头,那些绿着眼睛的老鼠透过电网死死望着笼子外的研究人员。她呆在一旁,直到别的研究人员推了她一把,不耐烦的让她记录数据。她是扮演了一名研究人员进去的。
二十二岁之前的她不喜欢也不讨厌老鼠,二十二岁之后的她还生吃过老鼠肉,二十六的她却厌恶起了老鼠。她知道老鼠没有错,她只是忘不了那些被推进笼子里的人的惨叫,尽管只有短短一分钟。那一天晚上她睁着眼睛躺在研究所提供的床上,等到了凌晨零点,她摸进了最高指挥官的房间,用一振胁差结果了他。然后她被听到警报声赶来的军队射了几枪,冒着被打穿几个洞的风险跳进了河里,趁着夜色游到了大海里,又在大海里漂了几天她才上了岸。
费奥尔多没有放弃,他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她与森鸥外的交易,又找上了她,非常自大的说可以帮她找到那个人。
“港口Mafia是不可能真的帮你的,森鸥外是不会放走一个好用的干部的,我不一样,我的愿望是可预期的。”青年很认真的蛊惑她。
闲野不在意青年是否帮她找,也不在意森鸥外的欲望,事实上她并不需要用港口Mafia的势力去帮她找人。那本“书”带着她来到了横滨,就说明了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在横滨。情报、伪装和潜入,这些都是她的老本行,还有那本“书”的预警,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只要像雨水一样悄悄浸透横滨城,只要那个人出现,她就能找到。
“你为什么要去港口Mafia呢?”青年看出了她的拒绝,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她的胁差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闲野直接打晕了他,扔到了墙角。体弱的费奥尔多毫无反手之力。
为什么要进港口Mafia呢?太宰治也问过她,就连带她进港口Mafia的森鸥外也问过。其实理由很简单,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她只是想找个归属地而已。黑手党就很好,她不挑,只要不是政府就好了,她很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太宰治对她遇到魔人的事情很重视,他见闲野根本不在意,还反过来劝他放宽心,于是他偷偷跑去见广津柳浪,旁敲侧击地让他多注意一下闲野。广津柳浪不愧是看着太宰治进港口Mafia的人,立刻就听出了太宰治的意图,两人心照不宣,见了一面就达成了共识。
闲野没有在意太宰治的小动作,她还在调查费奥尔多和涩泽龙彦的意图,她觉得这两个人凑到一块肯定没好事。虽然她想利用涩泽龙彦的异能,但是前提是他不会伤害到别人。横滨不久前才经历了白鲸坠落事件,有些地方还在抢修呢。
又过了几日,尾崎红叶很开心地来邀请她一起逛街,自从泉镜花正式成为侦探社的成员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两人愉快地逛了街,买了一堆昂贵的物品。路上两人还遇到了偷跑出来的爱丽丝,三人去了爱丽丝推荐的甜品店。闲野不能吃,就看着她们挑着甜品。顺便尽职的在爱丽丝问她的意见时做个点赞机。
三人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正要外出的中原中也,尾崎红叶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品尝甜品,被中原中也婉拒了。尾崎红叶不气恼,叮嘱对方回来的时候来找她。
闲野看了中原中也几眼,然后和尾崎红叶告了别。她一离开尾崎红叶的视线就打电话问小林监视器的情况。
“涩泽龙彦一切如常,中也干部骑上了机车,他去的方向似乎是任务的地点。”
闲野让小林继续监视。
她挂了电话,看着握着手机的手。两个小时前太宰治和她说今晚不会回去了,让她待在家里等他回来。闲野买的房子离市中心有点远,上次白鲸坠落她的房子就不在被波及的范围里。看来一切就在今晚。
闲野去了武器科取回了自己的胁差,她的胁差每个月都要保养一次,武器科的那些人做武器保养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她不懂刀,不懂剑,这两振胁差是孟警官的宝贝,据说是他和他妻子的定情信物,末世里他丧妻丧子,只有两振胁差陪着他,到了最后这两振胁差被他送了她。孟警官说不需要她用这两振胁差做什么大事,活下去就行。
她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不缺吃不缺穿,不用为了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时不时还能溜出去约个会,老板看在眼里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闲野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往下看,横滨城一如既往的繁华,每个人都渺小得像蚂蚁一样。她枯坐在落地窗前,等待夜晚的到来。
费奥尔多心眼很小,上次她说了讨厌老鼠,结果他就送了只老鼠过来。她看到那只老鼠的时候就知道他找到了那个人,因为那只老鼠是那样的熟悉,绿眼睛,红眼框,脸上还有奇异的纹路,一看见她就朝她进攻。
她深深的呼吸,安慰自己,不用着急不用着急,很快一切就都能结束了,要耐住性子,不要上当。
胁差被一次次拔出一次次放回去,等到夜晚到来,她也安静下来了。
小林告诉她:“中也干部离开了港口Mafia,看方向似乎是去异能特务科。涩泽龙彦没什么动静,但是横滨起了很大的雾,他用了异能。”
闲野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出了港口Mafia,一路前往雾区。当她一踏进雾区,就感觉身上少了什么,紧随着而来的是久违的轻松感。
一道黑红色的人影站在她面前,“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一见面“她”朝她露出了个怪异的微笑,开口:“好久不见!”“她”的声音也很奇怪,说不出的暗哑无力。
闲野没有说话,“她”一出现她就抽出了一振胁差,正好和“她”抽出的胁差撞到一起。
“她”笑起来,“咱俩真有默契。”
“她”似乎很开心,因为“她”的攻势更猛了。闲野这几年很少动手,但刀势快且猛,气势暴涨,不过“她”的应对虽然不算轻松但是闲野也很难给她造成伤害。
“她”似是有些失望,“你的攻击慢了。你以前不是做得很好吗,枪林弹雨任你闯,多潇洒多痛快。”
“她”往前一步,胁差险险擦过闲野的脸,闲野的胁差却插进了“她”的肩膀。“她”不在意这道伤口,握住闲野的胁差把它抽了出来,一个飞踢将闲野踢飞了出去。
闲野用胁差支住身体,抬头看去时“她”已经跑远了。闲野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立刻追了上去。两人且战且跑,一路上“她”刻意引着闲野往无人的大楼里去,闲野擅长胁差,在黑暗且狭小的地方作战攻击更准,但是这个黑红色的人是从闲野身上分离出去的异能,所以一切闲野所拥有的能力“她”都拥有,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更强一些,而且随着战斗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也越来越强。
闲野身上已经多了几个血窟窿,而“她”除了一开始的伤就没有受别的伤了。闲野摸了额头一下,摸了一手的血,她刚刚撞到了墙上。
“你变弱了。”“她”站在黑暗处,语气轻飘飘的,“九年的时间让你忘了怎么战斗了。”
闲野感到了危险,下意识往旁边躲去,她刚刚躲开就有一振胁差插在她的脚边。
“我很不高兴。”“她”走了出来,发出怪异的笑声,“人都是躲在安全屋里的胆小动物,所以要想变强的话,只要毁了安全屋就行了。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吧。”
“她”往雾区的中心跑去,闲野紧随其后。“她”是她故意放出来的,她很清楚“她”有多危险,所以她必须看住“她”。
第49章 终焉的城
闲野不能让“她”走,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原本在雾区里是不能看见天空的,但是她处在的这片区域可以暂时看见天空。黑红色的云团似的能量团聚在了横滨城上空,似雾似棉,还在往四周扩散。闲野调出监控,她让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新型监控器是专门应对涩泽龙彦的雾区的,在刚才的打斗中她又往“她”的衣服上放了信号发射器,不管“她”要到哪里去她都能知道。
小林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她’往东边去了,森首领就在那里。”
闲野从路边偷了辆摩托车,抄了近路,摩托车嗡嗡的把她带到了森鸥外和福泽谕吉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