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擦了把汗，不愧是火将，这脾气是真暴躁。不过心里却也感觉很温暖，我知道腾蛇这是把我当自己人在护。想起原著出场时的腾蛇，我决定回头就想办法解决了智铺那个心术不正的宫司，免得腾蛇被他操控犯错，变成一副痛苦压抑的模样。他天生就该活得肆意骄傲，像他的名字红莲一样。
由于昨晚腾蛇告状时只提了计划，我只好自己跟晴明详细说了遍现在的情况。
“原来如此。我本打算让泰明教你，现在看来他暂时是没时间了。”晴明听完点了点头，并没有像腾蛇期待的那样教训我，反而配合的提出，在鬼族的事情结束之前，我每天都可以来他这里学习阴阳术，从藤原府到安倍宅的这段路，就会成为鬼族袭击我的最佳地点。如此一来，无论是寻找八叶还是四方符，茜那边的效率应该都会高不少。
这个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在腾蛇的抗议无效中，晴明开始了今天的阴阳术教学。
第14章
晴明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总能用有趣的阴阳术来展现晦涩的理论和复杂的术式。这些阴阳术不少是他自创的，有些乍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用，可真正厉害的却正是隐藏在这些小法术背后的理念和思路。只要理解了这些，再不济也能按套路代入术式，施展出强大的阴阳术。
跟晴明学习过，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千年来阴阳师有那么多，安倍晴明却只有一个。
“能充分理解这些，甘世你在阴阳术方面的天份相当好。”听着晴明的称赞，我默默在心里回了句：“那是因为在现代数理化学多了，只要搞懂理论和公式，其它的万变不离其宗，跟您这种真正的天才没得比”。
在我看来，解咒术类似于解理科题，不管外表看起来多复杂花哨，只要看准题干，用对公式，基本上就没有破解不了的。而创建新的阴阳术则正相反，它像是要阴阳师用已知的理论和公式去出题，只要符合定理，逻辑无误，基本上就没有失败的可能，区别只在于最终效果如何。而只要灵力充足，想象力够丰富，阴阳师逻辑上可以创建出任何想要的阴阳术。
但比起像我这种只能依靠现有理论“出题”“解题”的阴阳师来说，安倍晴明则更像是一个科学家，他能够挖掘出新的“理论”和“定理”，换到现代，妥妥能拿诺贝尔奖的那种。
我想，这应该就是普通学霸和天才学神的区别吧。看似都很强，可实际上根本不在一个段位。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晴明，他漫不经心的用扇子敲了敲掌心说到：“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这些的，所以甘世你已经足够聪明了。”
说着这句话的晴明笑得骄傲又自矜，他第一次展露出了属于天才的绝代风华。
“甘世无需羡慕我，你自己本身的资质就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了。”很快他又披回了那张谦谦贵公子的皮，敦促我学会了理论就快去实践。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刚刚还意气风发自觉未来虽不能比肩晴明，但也必将成为一代大阴阳师的我惨遭打脸——我，居然连一个阴阳术都使不出来。
准确来说，在我理论知识充分，灵力运行无误，捏诀结印毫无差错的情况下，一个阴阳术都没成功过！
第一个引风咒失败的时候，我不气馁，第二个清泉术失败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换个更简单的练练手，但当我在没有符纸的辅助下，连最基础的守护结界都没能张开时，我终于不得不承人是我自己出问题了！
经过多番测试，晴明找出了问题的根源——没有媒介，我的灵力根本无法外放。
这是天生的，救不了，谁都没办法！
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崩溃，忙忙碌碌一场，我依旧学不会自保之术。
“如果只是自保的话……”
就在我自暴自弃的考虑，要不等回去就让二哥把研究项目改成高达的时候，晴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打量着我。
我眼巴巴的看回去，满含期待的等着他说解决办法。晴明倒是没有吊我胃口，直接给出了补救方案。“很简单，既然可以使用纸符，以后你干脆就用纸符做施术的媒介好了，我之后教你如何绘制符咒。不过…比起使用媒介施术，我更建议你多收一些式神。”
说到这里，晴明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简直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正常情况下，阴阳师能持有的式神是有定数的，因为无论是契约还是驱使式神，都需要消耗一定的灵力。普通阴阳师的灵力有限，恢复速度缓慢，所以才不能同时持有太多式神，但你不一样。”
晴明用简笔画向我示例到：“如果说普通阴阳师体内储存灵力的地方被看作是湖泊的话，你的就是一片汪洋。区别不仅在大小，更重要的还在于灵力的补充速度。一次性抽走大量的湖水，湖泊水位会下降，甚至会干枯，因为给湖泊补充水源的，或许只有一两条小河。但海却不同，谁都无法一次性抽干海水，且总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流补充进海里，几乎永远不会出现海水不够用的时候。因此，理论上你可以无上限契约式神，同时不必担心灵力不足被反噬。”
说到这里，晴明喝尽杯中茶，用扇子一敲手掌提议到：“所以甘世你就尽量把能契约的式神都契约了吧！现在我就来教你如何召唤式神，以及如何将妖鬼收作式神。只要你契约的式神足够多，就算遇上百鬼夜行也不用怕。”
对上晴明那双闪闪发光的狐狸眼，我总觉得他单纯是想试试我是否真的能无上限收式神。但不得不说，对于这个提议我也有些心动。
抱着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点良心，我问晴明：“如果等其他阴阳师想契约式神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强力式神了该怎么办？”
晴明展开蝠扇遮脸笑道：“那不就更有趣了吗？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他们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了。”
第15章
虽然我和晴明都想早日开启“式神军团”计划，但面对鬼族近期愈发频繁的刺杀和绑架，我们暂时放下了扫荡周边妖怪的的打算。
检查过我刚画好的引雷符，晴明满意的点点头，表示休息后我就可以开始学习下一种符咒了。
自从知道自己只有靠媒介才能施展阴阳术后，我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画符上了，想当年国三备考我都没这么认真过。幸运的是，我在符咒上进步速度神速，天赋甚至比晴明还要好上一线。
“其实先学习符咒也好，不然等收服式神的时候你自身战力不足，很容易反输给对方。”学习中的休息时间，晴明经常会跟我讲一些阴阳道相关的东西，有时是历史，有时是阴阳术小技巧，甚至有时候还会跟我讲八卦。无论他说什么，我基本上都照单全收，回头思考总结下来，感觉受益匪浅。
或许是担心一直没教我收服式神我会觉得着急，晴明今天跟我说起了关于式神的事情。
“对于阴阳师来说，怨灵、恶鬼、魔物、妖怪、甚至一些神明都可以被收为式神，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妖怪。因为妖怪不仅力量强大，能力也多种多样。不过大多数妖怪只愿服从强者，因此基本上阴阳师在收服他们的时候，都需要先跟他们战斗。只有胜了，才有收服成功的可能，否则很可能性命不保。毕竟对妖怪来说，拥有灵力的阴阳师可是美食。”
“所以你才会让我先学习符咒？”
“然也。事实上不光收服妖怪如此，召唤式神也差不多。”晴明指了指旁边小妖怪形态的腾蛇，“当初我也是在逐个得到神将认可之后，才成功和他们签订了契约。”
腾蛇骄傲的抬起下巴，叉着腰哼到：“身为神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人契约？而且我们的考验已经算的上是很温柔了。”
晴明没有否认腾蛇的话，反而认真的告诫我：“召唤来的式神大多数确实比收服来的更强大，但阴阳师却必须先得到得到对方的认可才能契约成功。其中有不少好战分子存在，比如二十八星宿里的危宿，暴躁、好斗，只会臣服打赢他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召唤他的阴阳师被重伤致死了，所以你千别因为想召唤式神就忽视了锻炼自身能力。”
听了晴明的话，我感到很惊讶。我一直以为大部分阴阳师之所以选择收服妖怪而非直接召唤，是因为召唤来的式神全都像神将一样，有不能杀人的限制呢。结果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不过我本身就对先学符咒没有一丁点意见，不如说现在的安排正合我意。就算以后我打算像晴明提议的那样做个“召唤师”，也不想做个什么都不会只能靠式神的脆皮。
想想灵魂离体那次，当时腾蛇就跟我隔了道门，我还不是差点被亚克拉姆绑架？也就是运气好遇上暗淤被救了，不然即使死不了，恐怕也得体验一下魂魄被囚的感受。
说到暗淤，我这才想起来这位靇神大人还在我意识世界待着呢，祂最近太过安静，我差点把祂给忘了。
“晴明，如果要契约式神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跟暗淤商量一下？”毕竟我先和祂签的契约，虽然种类不一样。
说不出原因的，总感觉如果我不跟暗淤商量就直接契约式神，会导致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在问晴明看法的同时，几乎已经决定等会儿就把祂叫出来。
“我差点忘了。”晴明用蝠扇敲了下额头，难得有些懊恼的说：“确实应该提前告知，我差点忘了提醒你。甘世，有件事你一定得记住：神明都是非常傲慢的存在，越强大的越是如此，同祂们相处，绝对不要做会惹怒祂们的事情，否则很可能会糟到祂们的报复，被神明诅咒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被晴明严肃的神情吓到，我没敢说出心里话：讲真，我觉得我契约的这个好像不太一样，整个契约过程充满了浓浓的倒贴感。不过话虽如此，我到底还是因为晴明的警告把暗淤叫了出来，打算当面问问。
“何事？”突然被叫出来，暗淤看起来有些茫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看见祂手里的Switch，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接触到掌机以来，靇神大人就一直窝在我意识世界沉迷游戏，要不是掌机还需要太阳能充电，我真担心祂会在我意识里宅到天荒地老。
“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暗淤的态度已经非常随意了。毕竟对于一个常和你联机打游戏，不时还得要你帮忙通关的神明，谁也郑重不起来吧？
祂眨了眨眼褪去眼中的茫然，看着我示意他在听。
“等学完符咒，我想试着收一些式神，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我以为只是走个过场以示尊重，根本没觉得祂会介意这种小事，毕竟暗淤连式神天花板的神将们都看不上，向来直接无视，怎么可能会去在乎其它连神将都不如的蝼蚁呢？估计在祂眼里，我收式神跟收养小猫小狗差不多。可万万没想到，听了我的话，暗淤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祂不解的问：“甘世你为什么想要收式神？”
我愣了一下，把我的情况和“式神军团”的想法告诉了祂。
暗淤听后面露不悦，看起来非常不高兴。祂用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盯着我，沉声问到：“你觉得我不够强？还是能力不足以保护你？”
“怎么可能？只不过想做多手准备而已。万一哪天你不在，或者咱们不小心分开了…
“不会分开！也不会不在。”我话未说完，就被暗淤打断了。“我会保护好你的，不需要契约式神，有我就够了。”
我没想到祂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同时也不太能理解祂为什么会这么反对。我低头思考着原因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 甘世应该是不忍让神明去做式神的事情而已，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哪位神明会甘愿屈身做一个人类小女孩的式神。”腾蛇忽然插嘴为我解围，可同时也将暗淤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只听一声不屑的轻哼：“孤陋寡闻”，暗淤眼神都没给腾蛇一个。
我不太喜欢暗淤对腾蛇的态度，可也没有立场强迫身为神明的暗淤和腾蛇和谐相处，更何况祂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到现在都没能还上这份人情呢。
想到这里，我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做好了决定：“暗淤，我记得你救我的报酬我还没给你吧？说实话，‘式神军团’计划对我来说真挺重要的，不过，如果你真的坚持不想我再有第二份契约的话，是会答应，但同时也会用这个承诺来抵救命之恩的报酬，可以吗？”
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只要跟我对视，就能看出我眼中蕴含的认真与郑重，或许还有一丝丝对祂会拒绝的期待。
“好，我就要这个报酬。”暗淤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祂很满意。
默默按下心中的不舍，我淡淡的开口回到：“我明白了。我…不会契约式神的，除非你同意。”没有人知道我此刻用了多大力气才能将这个承诺说出口。
知恩图报，有恩必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我不断在内心对自己反复念诵曾经立下的誓言。
经历了一次次绑架被救之后，我意识到自己似乎拥有一种诡异的好运——每次遭遇绑架必被救。可运气归运气，救援者对我的恩情也是客观存在的。为防止时间久了，我会将被救的功劳全部归咎于自身好运，因而傲慢的不再懂得感恩，我为自己订下了这十六个字的对恩人行事准则。
每当我想对应下的报酬反悔时，就会一遍遍的用这十六字告诫自己，我确实可以言而无信，可一个会因私欲就随意背叛自己对自己立下誓言的人，还能够称之为真正的人吗？那不过是一团欲望集合体罢了。
“甘世，你清醒一点！不能使用阴阳术，再没有式神的话，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么办？！只靠纸符吗？那又能撑多久？不要随便许这种乱七八糟的承诺啊！”腾蛇焦急的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摇，恨不得比我把说出来的话再塞进去。
“你知不知道对神明许下的诺言是不能撤回的！一旦违反会遭到天罚和诅咒啊！！！！”说到最后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腾蛇给晃晕了，果然哪怕是小妖怪模式，腾蛇的力气都不容小觑啊……
“腾蛇，你是在小看我吗？有我在，甘世就不需要式神。还是说，你能找得到比我强大的式神？”暗淤难得将目光移到腾蛇身上，看起来极其不爽。
腾蛇虽然语气还算恭敬，可回复的话却咄咄逼人。
“众所周知阴阳师为什么不喜欢选神明当式神，因为神明经常在关键时刻不回应阴阳师的呼唤。尤其是像您这样强大的神明，您能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回应甘世的呼唤吗？您会余尊降贵的为甘世做本该属于式神的事吗？您能事无巨细的照顾好甘世吗？您明明和甘世签订的是平等契约，为什么非要阻止她签订式神契约？两者之间既没可比性，也不想干不是吗？您究竟有什么目的，被列入创世纪的靇神大人！”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腾蛇，虽然在暗淤针对性的威压下他连站着都困难，可那双金色的眸子却还是毫不退让的盯着对方，不容许一丁点敷衍。
“呵~”
对视良久，暗淤轻笑一声收回了威压，神色中多了丝对腾蛇的满意，总算愿意将注意力分给他些许。
“有几分骨气。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认的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