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过去後是太宰佑子的母亲接电话,原以为佑子的母亲荻野真也会是个蛮横不讲理的角色,或是低声下气请自己不要为难女儿让她继续浪上天,没想到这位母亲暴刷了一把自己的好感度,说的话句句条理清晰,直话直说,不说废话,也知道自家女儿在学校的情况。
「安井老师不必替那孩子操心,你也是明白为何到现在她仍旧没被学校处置,原因就是她皮得有分寸,当然,若是没分寸我便会出手干涉。」荻野真笑了一声,「至於她的父亲嘛,我今晚会跟他好好聊聊。」
安井裕森点头表示理解,根本不知道这通电话因而奠定了太宰治针对他的基础,等到真的与佑子交往後才开始懊悔,早知道当初自己是不该手贱打这通电话的。
隔天太宰佑子愁眉苦脸地来到学校,眼下的黑眼圈极重,安井裕森教课时不自觉地瞧了佑子好几眼,暗忖不会是因为那通电话而被母亲罚了一个晚上不准睡觉吧,想到这儿他有些小愧疚,下课之後特别把佑子叫来办公室询问状况,没想到佑子只是打着呵欠道,「没事,昨晚爸爸被妈妈说了几句就开始闹脾气嚷嚷着要熬夜伤害自己,妈妈见他不睡觉就让我陪他一起不睡觉,父女连坐法。」
「结果呢?」安井裕森追问。
「结果爸爸心疼我熬夜,让我偷偷睡觉,他替我把风,但是我枕在他肩膀上睡觉还是睡不好,而且今早爸爸的右边肩膀也废了,估计爸爸的同事们又要被欺负奴役一整天了。」
安井裕森:「……」
真是糟糕的父亲啊。
然而佑子接着幽幽地道,「爸爸估计也是猜到了,妈妈是故意透过我要废了他的手臂,看着他连吃饭都像是备受折磨脸色发白的模样,我都心疼啦。」
安井裕森:「……」
敢情妳也是父控啊。
忽地,眼前的少女猛然凑近他,以指尖刮了刮他的鼻尖,笑得眉眼弯弯,「安井老师,那麽你的良心,疼不疼呀?」
安井裕森那时候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个学生没大没小对老师相当不敬,也不是这小妮子竟然推测出是他打电话给家里这件事,而是他发现佑子那双鸢褐色的桃花眼美得教人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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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与太宰佑子交往也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他总是被套路,套着套着就认真了,原先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自己的学生,可喜欢这种东西本就是来得猝不及防,只要有一瞬间的心动便会开始生根发芽。
与佑子交往差不多一个月後,他藉着家庭访问的名义踏入她的家门,也见到了之前非常欣赏的荻野真,以及传说中的闺女控父亲,太宰治。
不出所料,太宰治对於闺女的男朋友可没什麽好脸色,在家庭访问中从头到尾板着脸面无表情,而佑子的亲哥哥荻野正树则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暗暗地以指尖轻点他的手背,似乎在暗示什麽,但是安井裕森没有明白过来。
问了一些家庭访问必问的问题後,佑子拉了安井裕森就要往自己房间跑,安井裕森被拉进房间後,隐隐约约听到外头传来荻野正树与太宰治的声音,「爸,你别冲动——」
「别拦我,我要去打断那家伙的腿——」
「你这样佑子会不高兴的,不要趁妈妈去厨房做饭就开始胡闹……」
安井裕森坐在佑子的床沿上,抬头看了眼佑子,只见佑子双手环胸,神情彆扭的模样,大概猜出了正树暗示自己什麽了,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过来床边坐好,并且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问,「怎麽了吗?心疼我?」
佑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喟叹一声,「是,我承认,我也有那麽一点点心疼你,但是……」
安井裕森挑了挑眉,「但是什麽?」
佑子抬手捂住脸,声音压抑地说,「我爸真的好可爱哦哦哦哦!」
安井裕森日常怀疑自己交了假女友:「……」
佑子继续道,「虽然有时候他真的很糟糕,但是每次想为我撑腰那副样子真的好可爱喔,尤其是这次,他居然想打断你的腿,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呢,你要不要尝试让他打一下就好?」
安井裕森开始冷静思考,有个如此奇怪思路的女朋友,这关系是该继续还是停止?还是这只是个对於自己的测试与挑战?
「佑子,我来家庭访问可不是为了让妳父亲打断我的腿。」他斟酌着字句,牵住佑子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知道妳父亲心疼妳,不希望女儿受了委屈,那这代表我更该向妳的父亲证明,我会是一个优秀合格的男朋友,这样才能让妳的父亲放心将妳托付给我。」
佑子闻言,安安静静地望着他许久,忽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错呀,安井,合格了呢。」
接着,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庞,直接亲了上来,吧唧他的嘴唇一口,笑着说,「可以啊安井,证明给我看,也证明给父亲看,你到底是多麽优秀的男朋友。」
安井裕森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我很有自信,我会是个优秀的情人。」
*
殊不知两人这一交往就交往了快五年了,原以为这段师生恋走不长久,但安井裕森完全没有想过的是,自己竟然会对佑子产生想要与她共有一个家庭的想法。
他认识的佑子出生於一个幸福平凡的家庭,父母感情融洽,哥哥也很疼爱她这个妹妹,佑子的性格可说是很对自己的胃口,他一向不喜欢柔弱需要保护的女性,佑子足够强势,也很了解他的各种喜好,两人拥有差不多的共同爱好,甚至极少有言语口角的情况,毕竟两人也属於理性沟通的类型,坐下来喝杯啤酒摊开来好好说就能解决,根本没有吵架的必要。
尽管佑子的父亲太宰治老是针对他,玩个游戏都要追着他打,出去约会还搞跟踪,一起吃饭跟他抢鸡腿,但由於都是以十分幼稚的方式在欺负他,安井裕森心里倒是豁达许多,就任由他胡闹吧,反正他也不是没有反过来捉弄过太宰治。
佑子曾说,父亲以前是个十分孤独的人,甚至不懂爱为何物,总是徘徊於生死边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自从生下她後,父亲才开始留恋人世,透过她这个女儿去学习如何去爱,这也是为何全家人总让着他宠着他的原因。
正因为透过佑子的口中得知更多关於太宰治的事情,安井裕森本身也愿意多为太宰治着想,他想,太宰治要欺负他就欺负吧,况且都只是不痛不癢的幼稚把戏,这位父亲也不过是以笨拙的方式在表现对女儿的不舍罢了。
与佑子求婚之後,安井裕森正式与太宰佑子成了未婚夫妻的关系,也从而挖掘出了太宰家一直没有说出口的真相,比如说未婚妻的父母以前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成员,尤其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太宰治还是历代最年轻的黑手党干部,是数个知名案件的幕後黑手,安井裕森这下才有些茫然无措,未来岳父其实一直都在放水啊,没把他杀人灭口已经很仁慈了。
至於荻野正树与佑子姓氏不同的主因他也明白了,是正树多年前单方面不愿与太宰治同姓,现在对正树而言倒是无所谓,毕竟两人的父子关系因为织田夏实的存在而融洽不少。
安井裕森承认自己也挺羡慕佑子出生於这样的家庭,尽管是伪装平凡的家庭,甚至是多年前经历不少苦难才得来的结果,但对於自己来说,他确实希望能够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安井裕森是被亲生父母弃养的孩子,不可否认现在的养父养母都是好人,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会向往这样的家庭,也喜欢上与佑子一家人相处的感觉,十分轻松自在。
後来在荻野正树与织田夏实的婚礼上,安井裕森垂眸看向身边的佑子,她脸上带着开心满足的笑容,满眼喜悦,他抬手轻轻替她摘下发间的粉嫩花瓣,低声问道,「喜欢这次的婚礼?」
佑子仰头望着他,甜滋滋的笑,「喜欢,很喜欢。」
因为是最喜欢的哥哥和夏实的婚礼呀,盼着盼着终於等到了这对的婚礼,她都看着他们携手走过快二十年了,能不急吗?
之後新郎新娘宣誓接吻後,织田夏实站在台上要扔捧花,远远地还对着佑子眨眨眼示意她要接好,随後背过身反手一扔,佑子赶紧伸长了手要接住捧花,但捧花越过她的头顶直直往後飞,她飞快後退几步要接住,却一不小心倒入了站在身後的安井裕森怀里,而安井裕森赶紧伸手搂住她,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捧花。
一身雪白新娘礼服的织田夏实见到捧花被接住了,拎着裙襬开心地对安井裕森做个打气的动作,挽着正树的手臂到後面去换另一套礼服了。
安井裕森单手拿着捧花,扶着佑子让她站稳脚跟後才把捧花递给她,佑子双手接过捧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安井裕森头一次看到女朋友这麽眨眼卖萌,差点都要被那双桃花眼电得神智不清了,「嗯?怎麽了?」
「还问什麽呢?」佑子主动抬手搂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轻声道,「傻子,吻我呀。」
安井裕森笑了笑,将她些许散乱的发丝勾至耳後,低头吻向她的嘴唇。
傻子就傻子吧,再怎麽傻,也是妳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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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佑子正式成婚以前,太宰治曾把安井裕森约到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馆里头,说是有些事要和他说,而安井裕森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入咖啡馆,天知道他在太宰治面前坐下来需要花费多大的勇气,毕竟单独会面的压力太大,他也从来没有被太宰治单独约出来过,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然而这次令他意外的是,太宰治表现出他从未看过的一面,沉冷稳重,他忍不住多看了太宰治几眼,能明显发现佑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与薄嫩双唇是遗传父亲,这男人恐怕曾经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也不知道荻野真是用什麽手段牢牢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
「佑子是认认真真的想与你结婚过生活,我也打从心里明白,你是能够让我放心交付女儿的人。」眼前曾是港口黑手党干部的男人声音平稳,语调沉静,「这些日子以来也观察够久了,但我倒是很想问问,为什麽你这些年来变成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一开始不是不太愿意与我打交道吗?」
安井裕森轻叹一口气,开口道,「抱歉,是佑子告诉我很多关於你以前的事情,正树也说了不少,你的儿女很爱惜你这样的父亲,皆是希望我试着包容你,纵容你,当然我是能理解并且愿意去试着与你共处,也期盼这样的态度能让你更放心将女儿托付给我。」
太宰治垂下眼簾,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才道,「那麽真是遗憾,你确实成功了。」
太宰治对佑子最初的记忆,永远都是她刚出生那张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丑又如何,那都是他引以为傲的闺女,尽管顽劣叛逆,也都是被他惯的,他也爱上了与小闺女相处的日子,带她去幼儿园,替她绑辫子,与她斗嘴斗智,荻野真总说佑子的性子像他多一点,得理不饶人,牙尖嘴利,这样的闺女估计交的男朋友会乖得跟绵羊似的,总被她欺负。
谁知道一语成谶,佑子交上了那麽一个男朋友,太宰治原本听到对方是老师,还以为闺女会被欺负甚至被胁迫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打听关於安井裕森的消息也是什麽腹黑冷血的教师、暖切黑、魔鬼教师,谁知道这教师在闺女身边乖得跟孙子一样,还老被自己欺负,大概那些腹黑名声仅仅是针对那些不安份的学生罢了。
安井裕森与佑子,这男女朋友关系一走就是五年多的时间,甚至感情越来越好,越陈越香,佑子也开始学会撒娇,安井裕森把她照顾的很好,前阵子佑子还尖叫着自己变胖了,可能是被安井裕森给宠胖了。
「我的闺女就托付给你了,裕森。」太宰治说。
宝贝了二十多年的掌上明珠,最终还是得交付给能陪伴她走过一生的男人,当时织田作要把夏实托付给正树时也十分不舍,他也隐隐约约有些感同身受了。
安井裕森点了点头,笑着道,「是,谢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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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数日之後,太宰治在安井与佑子的婚礼上表现得非常丢脸。
新娘父亲需带领新娘走过红毯,亲手将新娘交付给新郎,代表着信任与托付女儿终生的意思,但是佑子挽着太宰治的手臂走到一半,太宰治忽然止步不前,所有在场人士都傻了眼,难道是新娘的父亲临时变卦了吗?
佑子手里握着新娘捧花,另一只手挽着太宰治的手臂,她摇了摇他的手臂,隐忍着笑意悄声问道,「爸,怎麽啦?」
太宰治的眼眶泛红,沉重地摇头,「闺女,爸爸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死掉。」
「说什麽呢。」佑子说,「在我的婚礼上死掉,这样很晦气的喔。」
眼看太宰治还在做垂死挣扎,坐在荻野真身边的中原中也侧过头,低声问道,「真姐,我要不现在就把那青花鱼拖下来?那闺女控真是太丢脸了。」
荻野真笑着拍了拍中原中也的手背,「放心,现在对他而言是个考验呢,就让他自己学会放手吧。」
太宰治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仍在学习爱为何物,以及学习该在何时放手。
大抵是佑子也明白,这些日子一直耐心地陪着父亲胡闹,尽管在属於自己的婚礼上,也任由太宰治紧紧牵着她,并且温声哄着父亲,让他学着放手。
佑子正是太宰治心中最柔软脆弱的那一块拼图,所以荻野真心里早已有个掂量,这一场婚礼,太宰治必须自己走过心里那一道坎,才能获得成长。
荻野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结婚二十几年,当初因长期握枪的手指原先有着一块茧微微突出,现在已经柔化不少,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的,正树也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寡言冷漠的孩子了,因为太宰治带来了织田夏实,是织田夏实的天真烂漫救赎了正树,因而缓解父子俩紧张的关系,不得不说,太宰治也努力地想要弥补这个孩子,所以荻野真当初怀上佑子时,也做好了各种准备,希望这个孩子能真正让太宰治成为一个父亲。
她抬起头,看着太宰治终於牵引着新娘,迈开步伐一步步朝着新郎安井裕森走去,并且将佑子的手交付至新郎的手里,然後像个迷路的孩子似的,隐忍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坐回她身边,沉默不语。
荻野真握住他的手,与太宰治修长温热的手指轻轻十指交缠起来,她靠向太宰治的肩膀,低声笑道,「你做得很好呢,又成长了不少啊。」
太宰治掀了掀眼皮,最後依然选择低头埋入荻野真的颈窝,搂着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荻野真抬手揉了揉他蓬软的发丝,看着台上亲密拥吻的新郎新娘,忍不住露齿微笑。
这才是最幸福美满的结局。
【全文完】
第30章 【If线首领宰/魂穿】他在倾听胎动
太宰治在睁开双眼醒来的那瞬间,只觉得自己浑身骨架像是要散架似的痠痛,一时间不受控制地轻哼出声,正想着要下床洗把脸,却发现自己身边侧睡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
浅金的发色,微捲的短发,雪白光洁的裸背,背后还纹着一个教人印象深刻的蝴蝶纹身,光是这身形他就能一眼认出这是与他合作多年的军火商,荻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