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仲马和小仲马这对父子……”简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以后就会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样的人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件洛丽塔
虽然被勒令躺在床上静养，但这并不妨碍简动用一点点小手段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点。中原中也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准时来病房报道，虽然有所察觉简暗地里似乎有什么动作，但是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做足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样子。
——直到五天以后，他突然拿到了一份有外来人员在横滨大打出手，破坏了无数的建筑的报告。
“这是……”他犹疑着看向双手撑脸，一脸笑意的森鸥外。
森鸥外点了点头，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弧度：“【理想国】派过来的那两位，大仲马和小仲马，和【天人五衰】的那位似乎起了一点点小小的冲突呢。”
这可不算是“小小的”了吧？中原中也在心里吐槽道。
“多亏了简君给的这份情报，关于欧洲的组织，她知道的可比我们多多了。”森鸥外其实也没想到简能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还有美国本土那边，据说股市出了点问题，【组合】明面上的财产就已经损失了十分之一，至于暗地里的，恐怕就更多了。”
说到这里，森鸥外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钟塔侍从】真不愧是老牌势力，短短几天就给了【组合】这么沉重的一击。”
“我们□□也不差。”中原中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么接了一句。
“但是我们的高端战力实在是太少了。”森鸥外意味深长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要是能够把简君留在□□就好了。”
中原中也只能沉默以对，因为这好像不是他能决定的。
好在森鸥外也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不过三秒，他立刻兴奋地对中原中也道：“中也君，你知道简君是怎么让那对父子把矛头指向【天人五衰】的吗？”还不等中原中也回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大仲马的妻子，也就是小仲马的母亲，卡特琳娜从二十年前就处于失踪状态，我们只是稍稍露出了一丝她在【天人五衰】手上的消息，这两个人就像疯狗一样咬住了不松口。”
“等等，这种消息他们也会信的吗？”中原中也皱了下眉，难道这两人真的这么蠢吗？连求证都不求证一下就立刻相信了？
“你在说什么呢，中也君？”森鸥外斜睨了他一眼，“我们给出去的，可都是真实的消息哦。”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也明白了这恐怕是简留下的后手。他微微抿了下唇：“这么说，我们很有可能会迎来【组合】和【天人五衰】更剧烈的反扑？”
森鸥外脸上的笑意不变，却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明明已经完全痊愈了的简百无聊赖地坐在紫式部的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丝不苟地削着皮。紫式部半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本人并不在意。
“简姐姐！”梦野久作一把拉开了病房的门，紫式部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反倒是被呼喊的简本人处变不惊地继续削着苹果皮，直到完整的一长条落在了垃圾桶里，她才把苹果放到了一旁的果盘里，抬眼看向梦野久作：“梦野君，你怎么过来了？”
“森先生说简姐姐受了很重的伤，我好担心啊！”他跑到简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才微微松了口气。
“放心吧，我没事的。”简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挑了下眉：“梦野君，森先生难道没有安排什么任务吗？”
“当然有！”梦野久作一脸高兴地道：“简姐姐，森先生终于让我一个人出去玩了！他让我先去找武装侦探社的大姐姐大哥哥们玩，然后去找一个叫做洛夫克拉夫特的叔叔玩。”
洛夫克拉夫特！这个名字一下子给简敲响了警钟。一想到那个可能不是人的存在，简就止不住地为梦野久作担心。也不知道森先生是怎么想的，居然让梦野久作一个小孩子去对付敌方最强的大将。更何况，梦野久作的异能力似乎是精神系的，对那个怪物真的有效吗？
虽然心里已经想了一大堆事情，但是简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微微笑了一下：“梦野君，我和武装侦探社也算有点交情，请梦野君下手稍微轻一点哦。”
“诶？简姐姐居然认识那边的人？”梦野久作纠结了一下，立刻点了头：“好的，我不会把他们玩死的。”
“那我就谢谢梦野君了。”简再次伸手撸了一把他半黑半白的头发，将担心压在了心底。
……森先生应该还有什么安排，到时候实在不行再让安娜出手吧。
送走了梦野久作，接下来的几天简竟然过得十分平静。医院的大门隔开了横滨隐隐紧张的气氛，除了每天带饭过来的安娜和时不时过来的中原中也，简竟然没有见过任何其他的人。应该在和【组合】斗智斗勇的森鸥外就不说了，连一向惫懒的弥尔顿居然都抽不出时间，这也佐证了横滨的情势已经到了比较激烈的地步。
通过王尔德每天的情报，简对于这几大组织暗中的汹涌也有所了解。目前的形势基本上是按照森鸥外和弥尔顿所设想的那样，但是自从上一次大小仲马和果戈里的火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天人五衰】的消息，这让简有点隐隐的不安。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简目前作为所有人眼中的“伤病人员”，现在还不是出现在众组织眼里的时候。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一点事情需要验证。
此刻正身处武装侦探社地下通道的中原中也丝毫不知道，他刚上任的女朋友把她的手下已经完全交给了弥尔顿，自己则是做了甩手掌柜，一招金蝉脱壳离开了这个风起云涌的城市。
简就像一个离家散心的大小姐，拎着小巧的行李箱踏上了前往北海道札幌的飞机。她坐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禁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自从来到日本，她都很久没有一个人出远门了。
身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两声咳嗽。简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带着永不变脏的白色绒帽的黑发男人一脸温和地笑：“又见面了，小姐。”
第47章 第四十七件洛丽塔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简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假笑：“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也是要去札幌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正如小姐所见，我的身体有些陈年旧疾，听说札幌那边有一个治愈系的异能力者，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简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表面上却依然摆着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这样啊，那就祝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得偿所愿了。”
看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着自己温和一笑，简扭过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说实在的，谁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魔人先生除了瘦弱点身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如今却扯出这样一个借口。要不是忌惮他身后的那个组织，如今又只有她自己一个“非战斗人员”，她会立刻撕开这层脆弱的表象。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简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飞机的速度自然算不上慢，不过一个半小时，简就踏上了札幌的土地。她冲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礼貌一点头，两人默契地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而去——虽然简觉得他们迟早还会在某个地方碰到。
简叫了车，先去了自己定好的旅馆。比起欧洲那种西式旅馆，日式的庭院也别有一番风味。她先是泡了会澡，洗去了自己一路的风尘，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询问老板娘这附近的花街在什么地方。
穿着花浴衣的老板娘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打量了她好几眼，才把地址告诉了她。毕竟一般去花街的都是那群臭男人或者是没有钱的女人，像她这种住得起自家高级旅馆的女客人倒是很少。不过很快，她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这位小姐看上去就是外国人，可能是想去见识一下日本的花街。
简什么都没解释，笑眯眯地接过了老板娘递过来的自制小攻略。
即使是傍晚，花街已经初显其繁华。简不止一次遇到了穿着性感的站街小姐姐正卖力地招呼客人，也不乏朝着简抛媚眼的，毕竟简看上去就是一副“我是很有钱的肥羊”的模样。
简微笑着和她们示意，然而在众多姐妹期待的目光下径直走进了她们这最有名的一家。一踏进店里，立刻有漂亮的女孩围了上来，比起那群肥头大脑的臭男人，还是美丽的小妹妹更让她们喜欢。
“妹妹是第一次来吧？和姐姐一起喝一杯？”一个穿着小皮裙化着浓妆的女人凑上来，自来熟地搭住了她的肩。
“一杯怎么够？像姐姐这么漂亮的，一定是先开一座香槟塔呀。”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成功地把阅尽千帆的女人哄得眉开眼笑。
接下来的时间，简成功地通过砸钱，撬开了这群风尘女子的嘴。这种人来人往又不乏有权有势客人的地方，一向是获取情报的好地方。简曾经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情报部小员工的时候，跟着狄更斯来这种地方还会害羞，后来来多了之后，就变得轻车熟路了。
——熟能生巧嘛：）
当然，在金钱的作用下，简获得了她想要的消息。近来确实有几例异能力者被自己的异能力杀死的例子，也不完全是发生在札幌这一带，而是整个北海道都有被波及到。更甚者，连九州也发现了一两起。涩泽龙彦这种典型的作案方法，不是其他人可以轻易模仿的，这让简确定了最近他确实在北海道附近活动。
不过涩泽龙彦这个人，从几年前开始就上了异能特务科的黑名单，这次肯定也是偷偷入境。简不由地想起了突然出现在札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脱离了横滨的主战场，到这里来，是不是也是为了涩泽龙彦？
简的脑子虽然还算得上好使，但是她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虽然偶尔会做个赌徒，但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学会了谨慎行事。在完全没有把握之前，简不会轻易出手。更何况，也不知道他们【天人五衰】还究竟有没有别人也在这里。
简悠哉游哉地在札幌的小旅馆住了下来。除了每天例行询问安娜横滨那边的战况，她更多时候是出现在各个大街小巷——这里并没有她们的驻点，想要获得情报，更多的也只能靠这种方式了。
许是横滨的形势也比较紧张，等中原中也意识到他刚刚上任的女朋友居然不声不响地跑路了的时候，已经是简离开横滨的第三天了。他连忙一个电话打过去：“简，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那是因为我想看看中也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嘛。”简拉长了语调，像是在撒娇，“至于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中也猜猜看？”
中原中也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他有些无奈地道：“简，抱歉，最近□□这边事情确实有点多，但是你好歹告诉我一声要去哪里？这样我会担心的。”
简眨了眨眼，把其实是自己忘记了新上任的男朋友这件事按回了肚子里。“好吧，我现在在札幌。”
“札幌？你怎么跑那么远？”中原中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他原本还以为简是到东京去了，没想到突然跑到那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简笑而不答，直接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们那边和【组合】的交锋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对吧？”
“差不多了，我和太宰那个混蛋把Q从那两个人手里带回来了，就是那个洛夫……什么来着？”中原中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洛夫克拉夫特。”简补全了他忘记了的名字，“果然中也好强呀，那个人——都不应该称他为人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哈？简你果然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吧？”中原中也上扬了语调。
“也算不上吧，只是认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罢了。”简含糊了一下，“太宰先生的异能力对他无效对吧？”
“啊，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扛得住太宰那家伙异能力的。”中原中也想到前天晚上那一战，眼神也凌厉了起来，“我也好不容易才打败他的。”
“我知道哦，中也的‘污浊’状态。”简轻飘飘地放下了一个火乍弹。虽然看不见中原中也一下子紧绷起来的状态，但是她也能想象到自家小男友很介意他自己并不是人的身份，连忙安抚道：“放心吧，中也，我只是喜欢你本身而已。无论你是人还是神，对我来说都没太大差别。”
“嗯。”中原中也应了一声，但是眸子还是暗了下来。
——只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开“污浊”时候的样子而已。
第48章 第四十八件洛丽塔
又和中原中也说了几句，保证自己即将在五天之内返回，简才终于挂了电话。她微微撇过了头，就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正在扶着一个扎着丸子头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老太太手里还拿着菜篮，应该是刚刚买菜回来。
如果不是简知道这个人的心究竟有多黑，恐怕还真的会把他当成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然而简不用看就知道这位老太太必定有什么特殊的用处，不然陀思妥耶夫斯基才不会花这份时间去陪着一个老太太买菜。
虽然按理来说可能性不太大，但是简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已经在这几天里完成了他最想要完成的事，现在还留在这里，恐怕大概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虽然这种第六感完全不能和真真切切的情报相比，但是简一向不会忽略自己的直觉。她低下头，给远在横滨的弥尔顿和安娜发了消息，让她们注意一下，然后在手机上一通操作，界面就变成了一个纯白底色的论坛网站。
——【钟塔侍从】内部的消息论坛，神谕。
要说这个论坛有多牛逼吧，那倒也不是，毕竟这里面一大部分有价值的消息都是由本部的情报部人员整理上传的。但是要说它鸡肋吧，它也还是有点用的，至少简就在上面找到了涩泽龙彦最近几年的活动地点记录。
“已经去香港了？”简皱了下眉：难道是她预估错误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来找他不是为了让他去横滨再大闹一场的？
简关上了手机，站了起来。果然还是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才行。
她这次出来没有带上王尔德，距离他太远的动植物他又感知不了，简只能靠自己摸索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行踪。直到傍晚，简站在朴素的日式院子门口，闻到屋内严重的血腥味，不由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来晚了吗？
她抬脚走了进去，看见院子里倒在秋千上的那位银发丸子头老太太，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像是睡着了一般，但确实已经气息全无。这让简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性格，这样才是他的风格，而不是将整个屋子都搞得血气蔓延——也就是说，最起码有两个人动手了。
她快步走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年轻女人。她朝着门外，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皮肤基本上是支离破碎，应该是被人用小刀割的。看得出来，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惜那个凶手最后一颗子弹就送她上了天堂。
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具尸体，然后就面不改色地往里走。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尸体没有见过呢，这个女人的惨状甚至都不能让她动一下眉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