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通过眼睛反馈的信息,大脑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总觉得好像不应该。
这样想着,口中也就自然的问了出来:“条野先生,看起来也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却总觉得条野先生应当是那种很擅长的人呢,真是奇怪。”
被突然提及到的条野采菊听到这话似乎也愣了一下,但是他的表情总是那样带着和煦的笑容,观月花眠也无法确定刚刚是不是她看错了,但是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她倒是能够确定,条野先生并没有明确回答她这个问题,甚至只是笑了笑就默默地越过她走到了明智身旁。
明智站在高处看到了他俩之间的眉眼官司,却也没有多嘴,只是继续解释着,“所以啊,我们三人就算直接找到了犯人老家,也没有办法逮捕他啊!更何况,他的异能力是把人关进他的异能力空间中,只要咱们三个都进去了,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宣判死亡了。”
说完他耸了下肩膀,转身快步穿梭在雨中回到了他的二层小楼里。
观月花眠的外套是轻薄的纱质,被雨水浇透后便紧贴着皮肤,散发着绵绵不绝的冷意,回到了事务所里后,她立即将外套脱了下来,站在大厅里有些不知道该将衣服放到哪里。
“观月小姐,将湿掉的衣服放进这个袋子里吧。”羽柴从另一侧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型号的脏衣篓,“浴室在那里,这里有干净的毛巾可以擦拭。”
真是体贴啊!
观月花眠谢过羽柴的细心,先是进了浴室里把湿掉的双臂擦干净又将头发上的水珠拂走,然后又跑到了换衣间里脱掉身上的裙子换回了自己的舒适衣裤。
换衣间的面积不小,里面挂着整理好的衣服,型号却并不统一,甚至男女服饰都有,她到不至于蠢到直接以为明智有什么异装癖,只是暗暗猜测应该是外出时变装会用到。
她将衣服都放进脏衣篓中,准备开门出去,在门边的衣柜角落里看到了被挂进去的一套常服,那是今天秋山南穿的那套。
她看着那套衣服无声叹了一口气,手却扬起碰到了门边的电灯开关,按下的一瞬,她才反应过来,似乎那套衣服所在的柜中,衣服型号都是一致的。
可手已经拉开了木门,大厅里昏黄的台灯只照亮那一处办公桌,映着说话的明智和条野采菊。
“脏衣篓给我就好,我拿去洗吧。”羽柴发现了观月花眠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自己,便走过来伸手接过脏衣篓。
观月花眠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使唤一个国中生,跟着羽柴一起到后方的洗衣间里去清洗被雨水浇透的价格高昂的衣裙。
她今天真是经历了太多事情了,此刻脑中紧绷的弦松下来后,就显得人有些发昏。
“观月小姐?观月小姐?”
耳朵也才在恍惚间听到羽柴在她身边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恍然地回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观月小姐,这话该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头发昏了,是不是被雨浇到着凉了啊?”
羽柴看起来打扮的十分整洁,但是从一些细小的配饰上能够看出来家世颇丰,这样的公子竟然十分体贴细心,真是难得。
观月花眠这样想着,不免又分神神游出去,眼睛看着羽柴开口闭口,耳朵却被搅入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隔着一层耳膜竟然什么都听不清。脚下也开始不稳了起来,她应该像一株大树一样,将根部牢牢抓紧地面,可实际上她却漂浮在空中,腿部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完蛋,跌在地面上要痛了。
这样想着却放任自己闭上了眼睛,臆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鼻尖嗅到了清冽的味道。
是条野先生······
她挣扎着张开眼,却只是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眼睛透过未闭合的缝隙看到了那一头显眼白发。
是条野先生。
感觉,有些安心。
真是奇怪,明明昨天才见到第一次面,今天接触的时间也没有很长才对,怎么会觉得这么熟悉呢?
真是奇怪。
可是心神已经无力继续支撑着她想下去了,她还是闭紧了双眼,昏昏地欲睡过去。
【你,自欺欺人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一串字隔着千万空间被敲入来,即便不用瞳孔去看不用耳朵去听,她也能读出那串字。
那是隐藏在她体内最深处的异能力与她对话。
第65章 卑劣者的窥伺
有些时候并不是将违和的地方忽略掉就能够保持住生活的平稳性。
可是追查到底又很麻烦。
放弃不管吧,反正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被说自私也好,冷血也罢。
终究要先保证自己活的快乐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你总是有理由去辩解。】
是的,我总是会有理由辩解。
这会让我免于受到内心的诘问,这会是我站在普罗大众中的保护色。
这是生而为人最重要的处世之道,我做错了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道主观题。】
这是一道主观题,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回答它。
【跟随你的内心去找答案吧,我永远注视着你。】
溺水的泡沫在深水中缓缓上升,细微的水流声也开始杂乱起来。
这是在梦中吗?还是现实中呢?
观月花眠睁开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向上划过一道曲线,视野里是暗色的天花板。
视线向左侧偏移,一个戴着一副眼镜的少年正靠着桌子入睡。
是···羽柴。
她还在明智的事务所里,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因为淋了一点雨在洗衣房里昏了过去。
真是要命,她的体质有这么虚弱吗?
不对,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个,明智和条野先生去哪里了,还有秋山南和小林她们现在是否安全。
观月花眠想到这里后,挣扎地从软踏踏的沙发上起身,一块花色杂驳的薄毯从身上滑落搭在了腿上。同样从沙发上滑落下去的双腿也碰到了地面上的空咖啡罐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声音的确不大却也足够惊醒羽柴同学了。
羽柴揉了揉眼睛,细软的发丝在额头上压的留下印记,一道一道的那是代表着贴心的印记“观月小姐,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已经没事了,可能只是突然发生了太多事,回来后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才会昏倒。”观月花眠看着羽柴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接过后又重复说了一句:“我已经没事了。”
“嗯,”羽柴盯着观月花眠喝下了那杯温水又说:“明智先生和条野先生出去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救人要紧,突然倒下来的家伙只会变成累赘,因为自己而导致秋山南和小林遇害只会让她唾弃自己,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他们有说去了哪里吗?”
但她不想就这样变成一个累赘,她还是希望能够帮上点忙的,或者说她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倒是没有,请相信他们两人能够将秋山小姐和小林平安带回来吧!”
白天的时候还自满地以为可以跟着大侦探们一起去解救受害者,拿到第一手信息去编写小说,现在回头看看,她还真是如同小丑一般可笑啊。
真是讨厌。
谦逊才是最重要的,自满只会害了自己。
早知道不要牵扯进那些事就好了。
她可是有着一套足够生活在这个国家中的处世守则的。
与他人保持距离,就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收到伤害,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待事物,得到的信息才是最多的。
快冷漠一点。
无论是那些受害者,还是秋山南和小林,说到底跟她没有那么多关系不是吗?
莫开邻家灯!
莫开邻家灯!
莫开邻家灯!
快点按照长久坚持下来的座右铭去做!
等等······
[我的真实想法是这个吗?]
观月花眠将喝完水的杯子牢牢地捧在掌心中,眼神怔愣着游弋在杯壁上的暖色光圈上。
不太对。
拥有这种过于傲慢想法的人,这不像是她。
【这是你的期待。】
明明之前还什么都没有的地毯上,突然被人敲入了一串字符。
观月花眠的指骨在杯壁上用力一捏,只听见生涩地一个声响,有些刺耳,引得羽柴看了过来。
【我只是满足了你的期待。】
这是什么?
等等,她昏过去之前也看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
【不要这么警戒我,我与你,我们才是一体的。】
一体?
不等观月花眠思考下去,那串文字已经消散了,紧接着一串新的文字又被人敲击下来。
【我是你的异能力,我是晚枫眠。】
她的异能力晚枫眠,是可以和她对话的吗?
好恶心。
第66章 卑劣者的窥伺
啊,原来不管经历了多少次轮回,她在第一次和自己的异能力[晚枫眠]沟通的时候都会觉得很恶心啊!
说起来[晚枫眠]也是能够知道她想法的吧,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都在被嫌弃,那家伙也挺可怜的欸。
观月花眠看着羽柴将水杯添满又递了过来,摇了摇手拒绝着说:“不用了,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很好。”
这并不是一句假话,在经历了大量记忆回流后,她已经习惯并且能够迅速清醒过来了。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换衣间里,把放在那里的包重新垮在身上。在出门的时候她又一次地看到了靠近门口的衣柜里的衣服,那条线索对于来自未来的她而言已经毫无吸引力了,毕竟和秋山南搭档的时候经常会有明智这个场外救援出现,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衣服的折痕就准备离开这里。
“观月小姐!”羽柴站在她身后大声叫住她,“观月小姐,外面还在下雨,你是要准备去哪里?”
观月花眠半侧着身看着他,笔挺的制服,柔软乖巧的头发,眼睛里满是天真。
真是年轻的模样,这样的羽柴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了,以前是只能回味,现在是能够对话。
有点愚弄时间了。
“嗯,去歌舞伎町那边逛逛吧。”她给出了一个不走心的回答,只是用来应付一下羽柴,却也足够让这个还纯情的国中生熄灭阻止她外出的心了。
“歌,歌舞伎町吗!?这个时候!?”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惊道。
果然,这个回答足够了。
“嗯嗯,那么,拜拜了!”观月花眠潇洒地一扬手就拧开了大门的门把,用力一拉,冰冷冷的雨水直接扑了她一面。
她只好先将门拉回来,对羽柴说:“雨还挺大的,麻烦给我一把伞吧。”
过于熟稔的态度以及过于自然的要求,这让羽柴乖乖听话的取出来一把雨伞交给观月花眠,还贴心的拿出了一套雨衣。
真是太赞了!
可惜这家伙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满心满眼地都在担心小林。
观月花眠不留痕迹地感慨着,将雨衣穿好,拎着雨伞又一次地拉开大门,这一次的准备足够充足,冷冰冰的雨水斗扑在了雨衣上,她将雨伞撑开,透明的伞面上砸下一朵朵雨花,很快就将天空分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区域。
“观月小姐,请不要乱来。”
身后羽柴还说着担心的话,观月花眠没有理他,这一次终于是可以潇洒的扬了扬手冲进雨中。
大雨滂沱,天台上的绿植都被砸弯了腰,低下了头,大片大片的连成线的雨水将观月花眠的背影笼罩住,羽柴看着她小跑着进了楼梯间,雨声嘈杂,他连观月小姐跑下楼梯的声音都听不到,只好关上门,重新回到大厅中静候他们的好消息。
观月花眠走的足够潇洒,冲到楼下后就又一次地被雨水砸回楼中。
她仰头看着狭小楼宇间的空隙,永远不会断裂开的雨线让人无法直视阴沉沉的天,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雨声。
“原来这个时候外面是这个样子的。”观月花眠自言自语地说着,她并不担心没有人接话,因为她的半身,她的异能力永远都在注视着她。
【雨很大,冲出去很疼的。】
“嗯,我知道,但是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对我来说是无法预料的发展。】
“的确,但正是这样才有机会破局。”
说完,观月花眠撑着伞柄一口气冲进雨中,大雨让她分辨不清方向,但她还是磕磕绊绊地跑到了歌舞伎町。
歌舞伎町中的房屋里传来模糊的音乐声,隐藏在雨中听不真切,霓虹色的灯牌在闪烁着,透过地面的水中倒影朦胧着灰色路面,还是一副繁华景象,街边上却不见人影。
到底是个虚假的世界。
观月花眠抬脚踏在水洼中的霓虹色彩上,一步一步向歌舞伎町最深处走去。
这条路其实并没有很漫长,但是架不住大雨侵袭,这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她看着地面上水洼中倒映的色彩,绚丽的颜色在水中混为一体,变得污浊。
说来惭愧,跟自己的异能力[晚枫眠]在一起那么久了,她们却一点也不心灵相通,连水洼中的色彩都不如。
如果不是这次因为条野采菊的入侵,她也不会恢复记忆,也就无法做出和以前不同的举动。
要是还按照以往的行动模式走,无论是她还是[晚枫眠]都会更进一步跌入深渊的,最终结果恐怕就是异能力暴动,而她将永永远远地迷失在异能力空间中。
真是可怕啊,哪怕店长一直关照着她,但这种自内产生的循环确实无法被窥探到。
她不禁问出声:“这是你所期望的吗?”
磅礴雨中,有谁能回答她呢?
她看向远处的一盏路灯下,灯光下雨丝飘摇,却无法落到地面上。
站在那盏路灯下的是一个少女体型的存在,她的周边有水汽弥漫,看不清皮肤的界限,黑鸦鸦的发遮住了脸,却更显皮肤苍白。
那个少女轻轻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一串新的文字就在观月花眠的视野里出现。
【我们互为彼此。】
所以她是本意永远是为了她好。
观月花眠却哀叹了一声。
真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悲哀。
那一年,秋山南就在她的面前死掉了。
这对少不经事的她来说,是足以冲击以往认知的事件。
她对这件事在意极了,哪怕是去了横滨在店长的店里见到了一个与初识完全不一样的秋山南,她也还是在意极了。
秋山南的异能力似乎是不死,但是大家都讳莫如深,她也不好过多探究,仅凭有限的信息可以的知道的是,她曾经在新宿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她曾辗转在新宿的杀人魔手中很多次,她因被虐杀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