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股力道把我扑个满怀,我猝不及防一下子没站稳跟着他一块摔到在地面。好在最后一秒太宰治护住了我的脑袋把扣在胸口,否则我敢肯定以刚才的距离我百分之九十九会摔成脑震荡。
“太宰君,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恼怒得想抬头,偏偏他的手禁锢着我的脑袋让我无法动弹,只能埋在他的怀里。
力道大的让人无法挣脱。
“阿遥总是这么不在意,所以我才没有别的办法。”太宰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呢喃着用下巴蹭蹭我的头顶,“想试试看自杀的话,阿遥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也不恼,反而是笑了笑,“真羡慕中也啊。”
“这跟中原君又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反驳。
“那只讨人厌的蛞蝓仅仅是帮了几次忙就轻易得让你对他笑了那么多次,我只是很嫉妒,嫉妒得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又想留着他的性命。干脆让他看着我们一起殉情多好。”
“可我并不想跟你殉情。”
太宰治低下头,柔软而冰凉的唇角贴紧我的脸颊,激得我浑身一个颤栗。
“骗人,阿遥以前最喜欢跟我殉情了不是吗。”他呢喃着抱紧我。
“你肯定认错人,”我笃定道,“我绝对不可能会跟你殉情。”
“为什么呢?”他睁开眼,空洞而温柔的双眸沉静得盯着我,“阿遥觉得,人活着是有价值的吗。”
“跟价值不价值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对视,斩钉截铁得重复,“我只是不喜欢跟你殉情而已。仅仅是不喜欢。”
太宰治没有动,半晌他缓缓把头埋进我的脖颈,湿漉漉的头发顺着我的脖子流下很多水珠,直接钻进了衣服里面。
“可我喜欢哦。我最喜欢跟阿遥殉情了。”
“阿遥,”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直直望着我,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缓缓抚摸。
他声音轻柔,又充满缱绻暧昧,鸢色的瞳孔宛如颓靡绝望的玫瑰般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和我一起,好吗?”
我不敢动弹,心想如果太宰治真的要拉着我和他一起去死……以我现在的体力能够挣脱掉吗?我仔细在心里想了很久,发现逃脱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在我漫无目的得想究竟是拼尽全力把他扔开还是拿起方才的木棍用力一搏……太宰治脑袋一沉,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我错愕地看着他维持抱着我的姿势,呼吸声逐渐厚重。
“太宰君……?太宰君?……太宰治?”
男人毫无反应。
瓷白的肌肤和漆黑的卷发沐浴在灯光下,他安静睡起来的样子就像瓷制人偶一般精致而漂亮。
*
夜色逐渐漆黑厚重,月光从窗口蔓延进来沿着地面又绕到了床上熟睡着人的脸庞。她躺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银灰色的长发铺展来好似波浪起伏的海洋。
太宰治斜倚着窗框,他单手支着下巴想了很久,目光久久无法从椎名遥的脸上移开,修长的身影被月光镀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阿遥,我该怎么办呢。”他抱着双臂,薄唇明明衔着清浅柔软的弧度,说出口的声音却隐匿着无法忽略的忧伤。
“时空的规则……吗。”他轻笑,倚着窗台站直身子,偏头视线扫向窗外。
“我后悔了哦,阿遥。”
“能够再一次抓紧你已经足够幸运,所以,不会让你逃走的。”
“从我身边再次消失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
清晨的目光略微刺眼,我强忍不适睁开眼,入目所及便是一片金灿灿的阳光。
我在床上愣神半晌后才起身洗漱穿衣。等到忙完这一切,打开屋门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坐在沙发上看早报的身影。
注意到我的出现,太宰治心情颇好的抬起那只缠满绷带的手臂晃了晃,“早上好~阿遥昨晚睡得好吗?”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厨房拿了一片面包随便涂点果酱放到嘴里。
“桌上有新鲜的热牛奶哦,”太宰治没有理会我的冷淡,笑容满面得拿起牛奶塞给我,“阿遥趁热喝。”
我看了一眼牛奶,把它放到桌上平静得说,“我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一瞬间他的脸上充满“我很受伤”的表情,郁闷得坐在我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我都好好道歉了嘛……阿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是吗,”我面无表情得嚼着面包片,含糊不清道,“说着‘因为意外事故所以宿舍着火不得不到这里来借宿’这样的理由,一边又跑到别人家浴室玩自杀。”我咽下面包片,语气淡漠,“太宰君,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
“如果对方是阿遥的话,做什么我都会觉得有意思哦。”太宰治一点都不介意我的冷淡,声音轻快道,“毕竟阿遥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嘛。”
“你又来了,”我无力得放下面包,“太宰君,我记得上次经过中华街还看到您抓着一名少女的手深情款款得希望对方同你殉情,所以不要骗我了好吗。这句话简直没有一点说服力。”
太宰治愣了愣,半晌他忽然唇角卷起灿烂的弧度,“阿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我愣怔,半晌用看智障一样的眼光看着面前笑的傻兮兮的男人。
“你究竟是用怎么样的脑回路才能联想到我会吃醋?”说吃醋这种话也太令人惊悚了,尽管平时太宰治总是扮演深情人设,但那并不代表我真的相信他口中那些暧昧而缥缈的情话。
“我发现了。”他忽然凑近,眼眸弯了弯,“阿遥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去否定对方。”
“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你心里的想法被我说中了呢?”
“这种说法毫无依据,”我回到餐桌面前坐下,一鼓作气把牛奶喝完,转头看向他,“一定又是你拿来骗人的。”
“我说了很多次了,”太宰治笑容无奈了些,坐到我对面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我对阿遥不会说谎的。”
“啊,是吗。”我语气平平,不想和他继续探究这个问题。
“那就暂且是这样吧。”
擦完嘴之后我拎着衣架上的书包来到玄关处换鞋,不忘叮嘱屋里的人,“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我晚上才会到家。”
太宰治双手插兜,弯起的瞳孔装满温润的笑意,“感觉这样有点像送妻子出门的丈夫呢。”
我翻了个白眼,“又在说这种话了,我先走了。”
“阿遥,”他忽然喊住我。
“嗯?”我疑惑得回头。
太宰治定定看了我半晌,缓缓开口道,“你是在追查Atobe公司关于佐伯海斗和山崎健太郎的贪污公款以及走私违禁药物这件事吗。”
明明马上就要初夏了,我却在这明朗的天气中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爬上我的脊柱。密密麻麻的冷汗沿着身体的纹路开始蔓延。
“……你在说什么。”我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回头,“太宰君,你是在说我吗?”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进,修长的身影将我笼罩在阴影之下,那双漂亮的瞳孔一并被隐匿在漆黑的卷发中。
“你前几天用了自己的程序攻击Atobe公司内网,企图篡改山崎健太郎的电脑获取走私交易。”他平静得叙述,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我抓紧背包,迫使自己转身,语气硬邦邦得,“我要去上班了。”
“阿遥,”他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的话就代表山崎健太郎和佐伯海斗同样也了解你的小动作,你现在回公司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心里很清楚。”
顿了顿,他又说,“即便你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侦探社。”
第25章
我并非突然接到去横滨工作的任职消息。
早在两年以前,迹部先生就通过各方渠道了解到横滨分公司的财政状况和日常流水严重不符,不但社长有挪用公款的嫌疑,继续深究下去,整个分部恐怕都在同一些不为人知的地下组织进行非法买卖交易。
更麻烦的是,山崎健太郎彼时刚刚接任横滨分部社长半年,明面上横滨分部的产业依然处于蒸蒸日上的假象,且没有半分纰漏。
迹部先生作为董事长一时间也不好对他立刻启动调查——更何况还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正处于四处投简历的阶段,不期然收到Atobe公司的面试通知。担任面试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上任没多久的迹部景吾。
意外的是,入职过程非常顺利,几乎没什么争议,这样一个在整个东京都赫赫有名的企业直接录取了我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
而作为迹部先生的直属部下,入职后我的工作清闲而简单。无非是帮着他处理一些文件,偶尔业余时间迹部先生也会让我学习财务以及市场方面知识,他说以后某些场合我会用得到。
当我理解这句话背后含义的时候距离入职已经过去半年。
“椎名,我有一件工作要你去做。”
那天迹部先生站在落地窗前,往常严肃的瞳孔多了说不清的犹豫。
“是。”
“横滨的分部已经烂了,”他俯瞰着窗外的东京,用指尖点着自己眼睛下方的泪痣如此说道,“但是,要想彻底根治。必须让他烂得更为彻底,然后一次性从根部拔起才有效。”
“现在,我需要一个契机。椎名,你能做到么?”他侧目,灰蓝色的双眸落到我身上。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契机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凭借着刚毕业的年轻气盛,我几乎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不光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出于对迹部先生的尊重和认同。
将我从人生的岔路口捡回来,并给予充分的认可。
这是迹部先生赋予我生命最重要的意义。
他和我说,会在合适的机会安排我进入横滨分公司。首先从小职员开始做起,一步步了解分部的运营操作。而后潜伏其中,收集他们贩卖交易违禁药品和走私的证据。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尽管内心也多少存着忐忑和不安。
毕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担任“卧底”工作——虽然仅仅是一个分公司,但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接下来半年迹部先生给我安排了专门的老师为我专门进行培训,内容从金融到信息网络等课程不止。那段时间我学的头皮发麻,每天沉溺于各类名词,头昏脑涨的睡着又头昏脑涨得醒来已经成为寻常事。
半年后,公司正式接到了分部发来的调任申请书。
现在回想,我并不清楚为什么当初迹部先生会选择我来做这份工作。但如果必须有人去做的话,让我来成为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君,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呢。”我失笑着摇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太宰治表情凝重了些,“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应该清楚山崎健太郎背后是谁。”
“啊,我知道。”我微微仰头,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悠闲。
“前·异能特务科的一级警备员——大河直树。”
同时也是现任人气偶像白鸟由加莉的经纪人。
果然,下一秒太宰治蹙眉,“上星期,有官员委托社长,要求武装侦探社出全力保护前任特务科警备员大河直树的人身安全,确保不会被危险分子报复。”
“是害怕被报复,还是害怕那个人所犯的罪行一旦被揭发,到时候自己也会跟着蒙羞呢?”我放低声音,语气带着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嘲讽,“在往国外输送幼女和违禁药物的时候,那个人渣可没想过被报复这回事。”
“所以上次你是因为白鸟由加莉的原因才会同意和仁王雅治的见面?”
“不,不是的。”我摇头,“雅治的出现完全不在我的预料,至于白鸟由加莉,我只知道她是雅治负责的拍摄对象,既然雅治会出现,那么她出现的几率也许会增大。”我耸耸肩,“当然,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原来如此,”太宰治手指抵着下巴思索,眼皮微掀望向我,“怪不得那天你会拼命护住白鸟由加莉,我还以为你忽然转了性子。明明只是个陌生人。”
我注视着他,十分不解,“我看上去是这么冷血的人吗?”
太宰治已经站直,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我以为他肯定会说出要阻止我的话——毕竟我做的事太过疯狂,如果不是牵扯出警备员的问题,或许还能作为普通的职场受贿来对待。
他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走到我身边,十分亲昵得将几绺被风吹散的长发别到耳后,“想做就去做吧,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他弯起眉眼,笑得异常温柔,“现在的阿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义使者,让我非常的骄傲。”
我脸颊发烫,只能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
“不要总是说这种肉麻的话啦,我并没有那么的……厉害。”
他轻笑一声,不再开口。
“异能中被称为最极端的两种。”
“其一,精神系异能力。”
“其二,改变现实。”
坂口安吾这样对辻村深月解释,“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这种异能的人并不多,港口黑手党的Q就是其中一员。”
“我记得那个孩子,”辻村深月回想道,“可现在他不是一直被关押在密室没有出来的机会吗?印象中这件事还是您告诉我的。”
“没错,提出这个议案的事当时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宰治。”想到这个名字,坂口安吾顿了顿继续道,“也正因此,梦野久作对太宰治恨之入骨,恐怕再次放出来的话横滨又要经历一场大型屠杀现场。”
毕竟几年前“组合”入侵横滨时引发的那场大规模暴动,至今提起来都让人对梦野久作心怀忌惮。
“然后呢?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这种异能力只要让太宰先生的[人间失格]来消除不就好了。”
辻村深月继续问。
“确实,只有太宰的异能才能彻底解决他的异能。但是——”
他视线落到手头上的资料,一字一顿,“[人间失格]并非是万能良药。”
“我曾经见到过,即便是[人间失格]都无济于事的异能力。”
“那种强大的异能一旦发作,整个横滨……不,整个世界的结构或许会因此而改变都说不定。”
辻村深月瞪大瞳孔,“那种强大的异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谁知道呢。”坂口安吾摘下眼镜擦了擦,目光凝滞在手中的镜片,“我只记得见过一次,在那之后十几年再无人使用,或许也曾真实存在。”
“或许,也不过是梦境。”
拿到山崎健太郎和大河直树的交易记录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我的电脑和迹部先生的电脑相连能够直接共享资源。所以当启动攻击程序潜入山崎健太郎电脑之后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资料早就完好无损得拷贝到迹部先生总部的电脑中。
现在这个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迹部先生应该是比照着这些记录已经开始考虑找律师来起诉山崎健太郎这件事了。